“旃檀功德佛請留步!” 李憬拉住了唐僧的袈裟,繼續說道:


    “方才旃檀功德佛說貧道雖然和這狐仙相處了一年時間,卻難知她的真麵目,這一點貧道不敢苟同。”


    “貧道的法力雖然不如您,可卻也是正統的道門弟子,自幼在天師道門下修行,如今是張天師在下界唯一的傳人,算起來貧道也是太上老君這一脈的嫡係。”


    “難道在旃檀功德佛的眼裏,老君嫡傳的天師道,比不上您的佛法高明嗎?”


    李憬故意曲解唐僧的意思,扯上了佛法與道法之爭。以他想來,唐僧作為如來佛祖的嫡傳弟子,政治敏感度應該很高,對於這種道統之爭應該非常敏感,定然不敢公然說佛法高於道法之類的話。


    “道長何出此言,貧僧可從未說過你道法不如我佛法之類的話,你我雖然有佛道之別,可修行之理是相通的,哪裏有高下之說。”


    唐僧果然趕緊否認,雖然在他心裏確實認為佛法要高於道法。可是以他的身份,這種話是斷然不能公開說出口的,否則他立刻就會成為整個道門的敵人,到時候連佛祖也不好為他說情。


    “旃檀功德佛果然高見!既然您也認為佛道沒有高低之分,那就將狐仙的元神放了吧!”


    “貧道與狐仙乃是舊交,日後她若果真做了什麽不法之事,貧道自會以道法度她。”


    “正如您剛才所言,你佛法能做的事情,我道法一樣可以做到!”


    李憬言語中有些咄咄逼人。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這道士看上去隻是一個中下品的大羅金仙,法力平平,卻有一口鐵齒銅牙!” 唐僧在心裏一陣苦笑。


    “怎麽,難道說旃檀功德佛心裏其實瞧不起我道法?” 李憬見唐僧語塞,立刻乘勝追擊的說道。


    “非也非也,道長此言差矣。在貧僧心中,佛法與道法隻是表現不同,但地位都是平等的。” 唐僧趕緊解釋道。


    “既然如此,就請您將狐仙交給我吧,貧道用道法度化她也是一樣的,何況凡事也得講個先來後到不是?貧道畢竟認識狐仙在先,於情於理都應該交給貧道來處置。”


    “雖然佛道平等,可是修行之人的法力與智慧卻又有高下之別。我觀道長應該是飛升大羅金仙不久,法力在道門諸神中屬於中下水平,度化狐仙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反而容易好心辦壞事,因此還是交由貧僧來度化較為妥當。何況這狐妖能否被度化,關係到蒼生的安危,豈能用先來後到來決定歸屬呢?”


    唐僧的這番話一出口,幾乎已經和李憬撕破了臉皮。


    “嗬嗬,原來旃檀功德佛是看不起貧道啊,要不要過過招?” 李憬繼續用言語相逼,他算是看出來了,唐僧不惜和自己撕破臉皮也要帶走媚娘,原因恐怕沒那麽簡單。要是媚娘被他帶走,肯定是兇多吉少,因此他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媚娘救下來。


    “哈哈哈哈,既然道長開口,貧僧也不好駁了你的麵子。不過你我皆有大功德在身,打打殺殺難免會傷了佛道兩家的和氣。”


    “不如我們打個賭,道長若是能贏了貧僧,貧僧就將狐妖的元神拱手奉上。道長若是輸了,就不可再阻止貧僧的去路,如何?”


    唐僧因為不知道李憬的來路,更不知他在天庭中官居何職,怕打起來會傷了跟天庭之間的和氣,因此就想和他來個文鬥,好讓他知難而退。


    “哦?怎麽個賭法?” 李憬問道。若真打起來,他定然不是唐僧的對手,不過若是拚智力,他還是有把握的。


    “非常簡單,道長隻需要跳到我的手掌上來,若是道長能再飛出貧僧的掌心,就算貧僧輸了。” 唐僧笑著說道,仿佛是故意要輸給李憬一般。


    李憬心裏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如來佛祖當年就是憑借這一招將孫悟空壓在了五指山下。唐僧乃是如來的親傳弟子,想來也是學會了這一手。


    “哈哈哈哈,看來旃檀功德佛是想將貧僧也壓在五指山下啊!” 李憬故意試探的說道。


    “看來道長是知道一千年前佛祖降服悟空的故事了?” 唐僧笑道。


    “當然,此事天下人盡皆知。旃檀功德佛不愧是如來佛祖的嫡傳弟子,不僅金缽的功能和佛祖的一樣,連佛祖誆騙孫悟空的把戲,也學了去。”


    “道長此言差矣,佛祖當年可沒有誆騙悟空,是那猴子妄自尊大,自食惡果。”


    李憬聽出了唐僧在指桑罵槐,表麵上罵的是孫悟空,其實是在罵自己妄自尊大呢。


    “這唐僧的金缽和如來佛祖的金缽雖然神似,但是威力卻差的遠,估計這手掌心也沒法和如來佛祖的相提並論。我不妨試他一試,晾他也沒那麽大的神通,能把我也壓在五指山下。” 李憬暗自忖度道。


    “道長不敢比嗎?” 唐僧見李憬不說話,故意激道。


    “哈哈哈哈,有什麽不敢的,那貧道就來試試旃檀功德佛的佛法,您可不能食言哦!”


    “那是自然,出家人不打誑語!”


    唐僧說完,坐在白熊身上,飛到一片雲上停下,將金缽收入袖中,伸出了左手手掌。


    李憬不甘示弱,說道:


    “貧道來也!”


    言罷,躍至唐僧的手掌心上。


    “道長請吧!”唐僧笑道。


    李憬點了點頭,駕起筋鬥雲朝著唐僧掌心外飛去。


    唐僧看到李憬竟然能駕馭筋鬥雲,頓時感到非常疑惑,這筋鬥雲是孫悟空的絕技,他從未見有第二人使用過。


    李憬駕雲憑著記憶往南州城的方向飛行,他飛行了一天一夜,卻發現自己的身下始終是一片大海,看上去無邊無際。


    如來所在的靈鷲仙山上生長有五色莖,一日他開壇說法,對對眾弟子說道:“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意思是他可以將五色莖上的一朵花、一片葉子變化成一方獨立的世界,可見其果真是佛法無邊。


    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如來就是用這招在自己的掌心上變化出了一方世界,將孫悟空困在其中,最終成功將其壓在五指山下。


    唐僧前生就是如來佛祖的二弟子金蟬子,悟性極高。後又經過十世輪迴,通過西天取經修了莫大的功德,如今可以說是如來佛祖最器重的弟子,因此佛祖也將這招隻手變化一方世界的法術傳給了他。


    佛家認為一切眾生的心中都有色、受、想、行、識五蘊,靈山上的五色莖其實是由眾生心中的五蘊所化。


    所謂“一花一世界”,便是利用眾生的五蘊所幻化出的虛擬世界。


    色蘊心產生色蘊世界,受蘊心產生受蘊世界,想蘊心產生想蘊世界,行蘊心產生行蘊世界,識蘊心產生識蘊世界。


    李憬如今正是陷入了唐僧用手掌所變化的世界裏,準確來說是由他自己心中的五蘊所產生的五蘊世界。他現在所看到的一切物相、一切覺觸、一切融通妄想、一切時間的流動、一切行為舉止,都是這個五蘊世界的顯影而已。


    因此,任他筋鬥雲速度再快,也飛不出這方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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