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黃子澄


    “無稽之談!”一個顯得有些憤怒的聲音從不遠處的茶桌上響起,說這話的主人看樣子已經有三十多歲了,正在怒視著柳陽一桌,而被怒視的人自然就是柳陽了。


    這個中年男子跟同桌的幾個人比了一個稍等的手勢,便向柳陽他們走了過來,言語嚴厲的說道。


    “看你年紀不過弱冠,想必涉世未深,但也應該是讀過四書五經聖賢書之人,前人君王功過是非史書早有定論,豈容你在這裏妄自誹言?”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於父你為子,於官你為民,於君你為臣,現在居然不顧長幼尊卑秩序在這裏置喙前朝雄主,哪裏有一點讀書人的恭敬與謙卑!更大言不慚唾棄史書,揚言毆打史官!吾等實在汗顏與你這等狂妄之徒為伍!”


    柳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人給罵的懵了一下,然後瞬間就反應過來了,自己在這好好的說話,居然被無緣無故的罵了?


    “你說完沒?”柳陽活動了一下手腳隨意的問道。


    “說完了!”這個中年男子一臉正氣的說道。


    “你是禦史言官?”柳陽繼續問道。


    “呃……不是。”中年男子遲疑了一下說道。


    “那你是什麽官?我柳陽不打無名之人!”柳陽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以為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禦史言官呢。


    這個中年男子臉稍稍紅了一下,然後說道。


    “在下黃子澄,還未有官身。這次進京就是準備參加科舉的!不過我雖然沒有官身,但身為讀書人見到不平之事自然要管,更何況你也是讀書人,怎麽能如此狂妄?豈不是給天下讀書人臉上抹黑!”


    “好!黃子澄是吧?你記住了,老子叫柳陽!”柳陽擼起袖子就要打對方,不過忽然想起對方的名字聽起來好像很耳熟。


    “住手!”朱元璋這時候也趕緊拉住了柳陽的手臂,他可是知道柳陽的武力的,就算是在軍中也是一員領軍的猛將。


    而這個中年男子看著文文弱弱的,要是真的挨上柳陽一拳,恐怕得迴去躺上十天半個月的,萬一因此耽誤了人家的科舉那可就不好了,這比斷人財路都還要狠。


    “你……你這人,居然還想動手,真是粗鄙不可及!不是我輩讀書人!”黃子澄看到柳陽準備打自己,連忙用手臂護住了頭,不過腳下卻未後退一步。


    柳陽當然不會真的打他,頂多就是嚇唬一下而已,但是剛剛自己忽然想起來黃子澄為何人了。


    黃子澄,科舉中探花,後來入東宮給朱標當伴讀,在朱標死後,又給皇太孫朱允炆當老師,也就是建文帝的老師。


    在這段時間內,建文帝對自己老師可謂是言聽計從,一手策劃了削藩一事,一直到‘靖難之變’結束,不願意受朱棣的招攬而身死族消。


    但從削藩這件事情上來說,黃子澄隻能算是一個忠臣,而不是能臣,在削藩開始便昏招迭出,在戰時又用人不當,致使燕王朱棣以少量兵力逆襲成功,可謂是忠心誤國的一個典範了。


    雖然他一人成就了自己的忠臣之名,可家人就遭了大難!


    黃子澄之妹、姐姐、外甥女等四人被關在教坊司,每天有20多個男人輪流淩辱,生不如死。朱棣還下令,“女犯“被淩辱懷孕生了兒子就送到妓院做奴役,生了女兒就繼續充妓。


    啪!柳陽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隻聽哢嚓一聲,桌子應聲裂開,桌上的茶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好一個讀書人!看你如此年齡,想必也是飽讀詩書滿腹才華之輩,那我且問你,黃河水患三年一泛濫,讓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該如何治理?北方韃靼與瓦剌襲擾我大明邊關,每次死傷百姓無數,如何拒武於大明之外?河西隴右之地如何治理?西域番邦現在雖老實但終究不聽我大明號令又該如何歸化?”


    柳陽每說一個問題,聲音便高了幾分,氣勢也更盛了幾分,說到最後一個問題的時候,隻是目光的壓迫便讓黃子澄後退了好幾步,要不是他的同伴趕過來怕是要坐在了地上。


    “你……我……這不是作為我等臣民該想的問題,自有朝中大臣和皇上遠謀籌劃,以當今皇上之聖明,這些問題想必都會迎刃而解……”


    黃子澄此時已經大汗淋漓,他沒想到自己過來是要給這個年輕人說教一番的,沒想到對方居然一連串問出了四書五經上沒有的問題,各個都是國家大事,這讓他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


    “要是皇上對於這些問題也沒有好辦法呢?又該當如何?先從治理黃河說起吧,”柳陽眼神灼灼的看著黃子澄說道。


    “這……這……自然是,自然是……加固河堤,疏通河道。”黃子澄有些慌亂的說道。


    “那關於韃靼和瓦剌呢?”柳陽再次問道。


    “自然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動用大軍一舉攻下他們所在之地。”黃子澄此時已經從剛才的慌亂中恢複過來了。


    “攻下之後呢?”柳陽追問道。


    “這……派兵駐紮……或用聖人之言教化四方。”黃子澄現在到底隻是個讀書人,對這些國家大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隻能憑借著自己的經驗迴答。


    “黃子澄,你說的這些大家都知道該如何做,但是具體該如何實施呢?你或許是一個有大才的人,教書育人絕對是好老師,但是這些軍國大事,你不行!”


    柳陽看著臉色難看的黃子澄說到,他希望自己這些話可以讓對方記住,以免後麵再給朱允炆出一些餿主意,自己死了不要緊,還連累了一大家子人。


    “行了,都不要吵了,都是意氣之爭,黃公子,你不要聽這小子亂說,整個大明都找不到像他一樣的人。所以,自己該怎麽考試便怎麽考試,切不可讓這個小子影響了你!”


    朱元璋看到黃子澄此時的臉色已經難堪到了極點,便出來解圍的說道。


    黃子澄點了點頭,又衝著柳陽一抱拳行禮,說道:“柳公子,你剛才一番話讓我茅塞頓開,雖然我現在不知道該如何做,但學無止境,總有一天我會知道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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