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


    商陸沒想到自己還會有迴來的一天。


    她打量著處處透著熟悉氣息的屋子,那顆平靜的心還是掀起了淡淡的漣漪。


    曾經的那些爭吵、親密,還曆曆在目。


    突然手心一熱,她側頭看去,小小的人怯生生抬起胳膊,小手指在她的掌心一戳一戳,似是想要牽她。


    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悄悄淌進心扉,她微微顫抖的手握住那隻小手,緩緩蹲下身,一臉溫柔注視著麵前的小家夥,“小寶想牽媽咪就牽,媽咪很喜歡跟小寶牽手手。”


    小寶抿抿小嘴巴,大眼睛染上笑意,側頭朝不遠處的餐桌看去。


    那裏燃著一簇燭光,精心製作的蛋糕在燭光下搖曳生輝。


    原來是叫她吹蠟燭。


    商陸牽著小家夥,慢慢走過去,走到餐桌前,小寶掙開了她的手,肉嘟嘟的小身子攀著椅子,靈活地跳上去,站在椅子上跟商陸平視著。


    商陸疑惑地看向霍池煜。


    霍池煜開口:“他想讓你抱我。”


    商陸:“……”


    她懷疑他在瞎說。


    哪知道,小寶伸手扯住她的衣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商陸壓下心頭的不可思議,冷靜發問:“為什麽小寶會有這種想法?”


    “他看到別人的爸爸媽媽給孩子過生日的時候,都會先彼此擁抱,然後再抱著小寶貝一起吹蠟燭,所以他很向往。”霍池煜解釋。


    商陸還是覺得難以理解,但她不忍讓小寶失望,所以她張開雙臂,非常敷衍地抱了抱霍池煜,一秒鍾就鬆開。


    小寶的眼睛亮得驚人,腳踮得高高的,攀住霍池煜的脖子,在他耳邊蹭了蹭。


    商陸看到這一幕,心頭有點泛酸。


    這是她生的崽,憑什麽跟霍池煜這個負心爹這麽親?


    想要把人扯下來,但想到她這三年在孩子生命中的缺席,還是忍下了脾氣。


    脾氣剛下去,霍池煜又丟下一顆炸彈,他說:“他想讓你親我。”


    商陸擰眉,看著已經站直,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小寶,輕聲問:“你想讓我親……他?”


    爹地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


    因為她沒辦法忘記霍池煜曾經的所作所為。


    這個爹他本就不配當,不是因為這三年孩子對他形成了依賴,她現在就已經把孩子抱走了。


    小寶沒有反應,還是垂著頭,但放在桌子下麵的小手不動聲色揪在了一起。


    商陸沒得到迴應,立即抬眸,眼神帶著警告的韻味,“霍池煜你別用孩子糊弄人。”


    她話音剛落,明明安安靜靜的小寶,突然跳下椅子,要跑。


    商陸眼疾手快把人捉住,看到了他眼裏的淚花。


    “你不聽他的,他以為你不喜歡他。”霍池煜在一旁解釋。


    商陸雖然還是懷疑霍池煜的話,但她現在也沒辦法探求小寶內心,所以她隻得順著霍池煜的話迴應小寶,“好,媽咪親,馬上親。”


    她把人抱到椅子上坐著,然後扯住霍池煜的領帶,把人拽下來,在他臉上親了兩下。


    小寶滿意地笑了。


    然後拉著霍池煜和商陸跟他一起吹了蠟燭,他就開始分蛋糕。


    商陸在小寶旁邊坐下,接過他端來的蛋糕,“謝謝小寶。”


    小寶開心地拿著勺子,認真吃蛋糕。


    明明就是一個正常的小寶寶啊,怎麽會有自閉症?


    商陸的難過一瞬間就被點燃,她的目光來到了霍池煜身上。


    他一向不喜歡吃甜食,但小寶分給他的蛋糕,他三兩下就吃得幹幹淨淨。


    還像小孩子一樣,把光盤子拿到小寶麵前晃了晃,似乎在求表揚?


    雖然不想承認,但單從小寶對他的依戀上也能看出,他對小寶不錯。


    商陸沒有特別開心,反而心底多了點沉重。


    讓霍池煜跟小寶分開這事,看來得慢慢來了。


    吃過蛋糕,小寶主動牽著商陸到了他的房間,然後搬出他的樂高,開始玩起來。


    商陸就坐在旁邊,安靜陪著他。


    他玩得很認真,很投入,像是旁邊根本沒有人一樣。


    這一刻商陸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和平常孩子的不一樣。


    “小寶,媽咪可以加入你嗎?”商陸開口,打破了屋子裏的靜謐。


    小寶抬起頭,大眼睛裏都是疑問。


    商陸放低聲音,哄道:“放心,媽咪很乖,不會吵到你。”


    小寶定定看著她,好幾秒過去,他終於為難地點了下頭。


    得到首肯的商陸立即湊過去,在小寶旁邊坐下,加入他。


    兩母子頭挨著頭,房間裏的氣氛歲月靜好。


    他們沒人注意到,門微微晃動了一下。


    觀察了他們許久的霍池煜,終於放心去了書房。


    一下午的時光轉瞬即逝,商陸最大的突破就是,得到了兒子的一個吻。


    晚餐很豐富,是霍池煜親自做的。


    六菜一湯,一半清淡一半麻辣,清淡的適合小孩子口味,麻辣的是商陸的口味。


    看到這些菜,商陸心緒萬千,霍池煜還記得她愛吃的,那又怎樣?


    示好也不能讓她對他改觀。


    她不動聲色地掩下了眼底的波動,泰然自若吃起了飯。


    第一次和小寶吃飯,商陸吃得很舒心。


    吃了飯小寶跳下椅子就迴了房間。


    商陸想跟上去瞧一瞧,被霍池煜阻止了,“他洗澡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


    “他這麽小就自己洗澡?”商陸有點意外,雖然她對養孩子一竅不通,但這麽小的小孩,生活方麵肯定是需要人照顧的。


    霍池煜淡定迴:“嗯,他一歲半開始,就自己洗了。”


    商陸看向他的目光頓時譴責起來,一定是他不作為才讓小寶過早獨立。


    霍池煜看懂了她的責怪,他蒼白地解釋一句,“他要求的。”


    商陸冷哼一聲,端起麵前的牛奶喝了一口,牛奶剛吞下肚,她的表情馬上就難看了。


    三年前的教訓她可沒忘。


    想到這裏,牛奶頓時變得麵目可憎。


    她隨手把杯子一放,看也不看那杯牛奶了。


    霍池煜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他沉黑的眸無奈又歉疚。


    但是好多話,他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氣氛頓時降到冰點,幸好那道小身影出來解救了這場不悅。


    小寶走到商陸麵前,站著,似乎在糾結什麽。


    “小寶想幹什麽啊?”商陸問他。


    雖然知道得不到答案,但她還是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和小寶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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