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崇,人家這名字起得好,德崇,得寵,太宗有九子,最寵愛的就是趙德崇。


    趙德崇,字惟吉,太宗趙光義長子,母為元德皇後李氏。


    《宋史》載:“少聰警,貌類太宗,帝鍾愛之。”趙德崇不但人聰明,關鍵是長得像自己的皇帝老爹,故而最討太宗的歡心。


    太宗即位後,就開始著力培養趙德崇。


    十三歲那年,趙德崇跟隨太宗狩獵,有隻兔子在跑到太宗的車馬前,太宗讓趙德崇射殺,德崇一發而中,當時遼國的使臣在一旁看到大宋的皇子如此優秀,“驚異之”深感震撼。


    太宗征伐北漢、幽薊時,趙德崇一直在身邊陪王伴駕。眾臣都知道,太宗這是有意要曆練趙德崇,讓他見見世麵,開開眼界。


    太平興國四年(979),因為從征太原,趙德崇因功“出居內東門別第,拜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衛王,赴上中書。”趙德崇被封為衛王,出宮住在內東門別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就是宰相,這一年,他剛滿十四歲,就開始在中書省辦公。


    要知道,太祖的長子趙德昭十八歲出閣時,隻是貴州防禦使,趙德崇十四歲就被封王,並擔任了宰相,開始學著處理國家軍政大事。如此下去,趙德崇前途不可限量,那是直接奔著皇位去的節奏,加上他皇長子的身份,如果不出劃子,基本上就是內定的皇位繼承人。


    太平興國七年(982),魏王趙廷美被誣陷謀反,罷開封府尹,貶謫西京留守。不久又被爆出與盧多遜勾結,罷去西京留守,削奪一切官職,降魏王封爵為涪陵縣公。


    趙德崇是什麽人?那是一個光明磊落、愛憎分明、眼裏揉不進沙子的錚錚君子,麵對著風起雲湧、充滿著血腥味的朝堂,他有著自己的主見和與眾不同的做事風格,他那顆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靈魂,摻不進一絲半點的汙痕濁跡和虛情假意。


    在他的眼中,權力跟皇位可以不要,正義和親情不能丟。


    堂兄趙德昭自殺了;小哥哥趙德芳也不明不白地死在家中;他深知四叔不可能謀反,都是被父皇等人迫害的。為了保住四叔的性命,趙德崇一而再,再而三地當麵向父皇求情,為趙廷美申辯。太宗根本就不理他,依舊我行我素。


    正規的方式走不通,那就來個非常規手段吧。


    “你不就是想將皇位傳給我嗎?我不要,我現在就死給你看!”趙德崇憤恨地說道。為了營救趙廷美,趙德崇使出自己最後的殺手鐧:一哭二鬧三上吊。太宗不得不派人二十四小時緊盯著他。


    趙德崇的行為處事,趙普看在眼裏,年輕人的世界,他知道走不進去,但是,憑直覺,趙普覺得趙德崇的仕途有點懸。雖然,趙德崇在跟著趙普學習如何處理軍國大事,不過趙普這一套,趙德崇到死也學不來。


    ◆ 鏟奸除佞


    君子樂得做君子,小人冤枉做小人。孔夫子關於君子和小人,有過一段相當精辟的論述。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未有小人而仁者也。


    孔夫子說:君子看重的是道義,小人利益熏心,看不透因果,總是斤斤計較、患得患失,喜歡偷雞摸狗,欺世枉騙,到頭來,咎由自取;君子當中可能有不仁的,但小人當中一定沒有仁者。


    這世上,除了君子和小人,或許還能找出第三種人,然而,這都不重要。一個人行走世間,最怕的是犯小人。小人最喜歡的就是告密,甚至是歪曲事實。


    太宗感念守邊將士們辛勞,特意在士兵的月俸之外,每個月額外又補發一定的賞金,軍中稱之為“月頭銀”。


    大宋軍隊監軍,被稱為都監,相當於現在的軍分區司令員,官職也不算小了。鎮州駐泊都監弭德超,為人巧佞偽善,一直不滿足自己的現有官職,覺得自己爬升得太慢。


    弭德超,滄州清池人,是太宗當晉王時的屬官,太宗即位後,補供奉官,太平興國三年,遷酒坊使、杭州兵馬都監,後又升遷為鎮州駐泊都監。


    樞密使曹彬,在軍中身居高位,深得將士們的愛戴。弭德超上陣殺敵的本事沒有,誣陷朝臣的本領還是有的。正趕上他迴京奏報,就向太宗密奏道:“曹彬秉政久,得士眾心。臣適從塞上來,戍卒皆言:‘月頭銀曹公所致,微曹公,我輩當餒死矣。”


    太平興國八年(983)正月,弭德超誣陷曹彬收買軍心,居心叵測,他告訴太宗:我在軍中常聽到士兵們說,這個月頭錢是曹彬幫他們爭取來的,如果不是曹公,他們恐怕都要窮死了。接著,弭德超又添油加醋,說了其他一些對曹彬不利的話。


    太宗一聽就火了,“你曹彬如此地收買人心,難道是要造反嗎?”


    朝中文武包括趙普在內,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替曹彬說句公道話的,參知政事郭贄見再不說話不行了,就站出來為曹彬辯白,“極言救解,”說得吐沫橫飛,太宗依舊怒氣難消。不過,郭贄的行為很受趙普的讚許。


    郭贄,字仲儀,開封襄邑(今河南睢縣)人,太祖乾德年間的科考狀元,後來做了趙光義晉王府的幕僚,因此他也算得上是太宗的親信。


    最終,太宗下旨,罷了曹彬的樞密使之職,改為天平軍節度使兼侍中。還好,貶得還不算太慘。


    弭德超誣陷曹彬,目的是為了獲得樞密使的職務。太平興國八年(983)正月,東上閣門使王顯,升任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告密的弭德超被太宗委任為宣徽北院使兼樞密副使。


    短短幾年時間,弭德超已成功躋身執政之列,按理說,他應該心滿意足了,然而,沒能坐上樞密使的位子,弭德超的目的沒達到,仍然心有不甘。


    同樣是太宗的屬官,同樣出自太宗的潛邸,宣徽南院使王顯在級別上要比弭德超高一截,弭德超“怒王顯等居其上”。


    還有就是,同為太宗晉邸舊僚的柴禹錫,因誣陷魏王趙廷美,得以擢升為樞密副使,過了一年,再轉任宣徽南院使。柴禹錫由於先授的官,位次也在弭德超之上。弭德超心中大為不滿,經常口出怨言,指桑罵槐。


    擔任樞密副使僅僅一個多月,因為某件小事,一天,弭德超當眾對王顯和柴禹錫大吼大叫:“我言國家大事,有安社稷功,止得線許大官。汝等何人,反在我上,更令我效汝輩所為,我實恥之。”我舉報曹彬,那是國家大事,有安定社稷之功,隻得了這麽小的官,你們兩個算什麽東西,竟然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幹的那點破事,我真是替你們覺得臊得慌!


    就這還覺得不過癮,弭德超接著又大罵道:“汝輩當斷頭,我度上無守執,為汝輩所眩惑。”你們這種鳥人早就應該拉出去砍頭,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竟然被你們這種人給蠱惑了!


    “你什麽品種,怎麽這麽兇!”王顯本來就是一介武夫,鬥大的字認不得一籮筐,也是點火就著的脾氣。


    王顯升任宣徽南院使兼樞密副使後,太宗特地召見他,關照道:“你打小遭遇兵亂,也沒認真讀過幾年書,如今日理萬機,更沒時間讀書了,今天特授你《軍戒》三篇,讀完這些書,可以免於麵牆了。”太宗不僅讓人教王顯讀書,還將開封府道德坊的一處豪宅賞賜給他,可見對王顯的厚愛。


    現在,弭德超罵罵咧咧,甚至連皇上也不放過,實屬大逆不道,王顯哪受得了這種鳥氣,直接到太宗那裏告了禦狀。


    弭德超罵罵王顯也就罷了,他揭柴禹錫的短,這問題就嚴重了,柴禹錫可是因為告發趙廷美謀反,才被趙光義升為樞密副使的。你現在大肆的質疑柴禹錫,其實就是在打皇上的臉,這不正說明趙廷美謀反事件完全是一件冤假錯案嗎?本性多疑的趙光義豈能容他!


    太宗大怒,“命膳部郎中、知雜滕中正就第鞫德超。”


    滕中正帶人將弭德超抓起來,就去請示趙普,這案子應該如何辦?


    誣陷社稷老臣曹彬,趙普本來就對弭德超看不慣,早想著除之而後快。現在,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機會來了,“愣著幹啥,嚴辦吧!”


    案宗送到太宗那裏,皇上“下詔奪官職,與其家配隸瓊州禁錮,未幾死。”弭德超被削職流放,全家發配瓊州(今海南海口),不久,弭德超死於瓊州。


    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爭名利害人終害己。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會讓弭德超死不瞑目,同年六月,太宗升授王顯為樞密使。


    ◆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弭德超一出事,當初引薦他進入晉王府的介紹人李符也跟著遭殃了。太宗做開封府尹時,李符通過宋琪的推薦,弭德超才得以進入晉王府當差的。


    李符,字德昌,是大名內黃(今河南內黃縣)人。後漢時,進入郭從義幕府,成為京兆府戶曹的屬官,開始走上仕途。大宋立國,李符擔任歸州轉運司製置,太祖趙匡胤想遷都西京,已經是起居郎的李符首先發難,上書陳述八大困難,趙匡胤不予理睬。太平興國初年,李符改任駕部員外郎、祠部郎中,又為廣州知州兼轉運使。


    太平興國七年(982)三月,魏王趙廷美因謀劃篡奪皇位陰謀罪,被罷開封府尹,貶謫任西京留守。不久,兵部尚書盧多遜與趙廷美勾結之事敗露,魏王趙廷美被罷去西京留守,削去一切官職,僅保留魏王頭銜,閑居西京。


    魏王趙延美出守西京後,李符接任開封府尹。趙普覺得有些話自己不好說,就指派李符出麵,向太宗打小報告,道:“趙延美在西京不合適,恐怕有其他變故,應該遷移到偏遠州郡,以便斷絕他的威望。”


    很快,趙廷美被降魏王封爵,貶為涪陵縣公,房州安置。


    盧多遜因為與魏王趙廷美結黨營私,被判誅九族。太宗念其“久事朝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改為全家發配崖州。


    李符與盧多遜有過節,盧多遜被貶崖州,懲罰已足夠重了,但李符覺得這樣處置還不夠徹底,就自作聰明地向趙普建議道:“崖州雖然遠在海中,水土等各方麵條件還可以,春州雖然在內地,但那裏瘴氣很毒,聽說被貶到那裏的官員,基本上無一生還,我覺得應該把盧多遜改遷到春州,更加穩妥。”


    春州就是現在的廣東省陽春市,當時是聞名遐邇的瘴毒之地,當地的誌書謂其“與夷獠雜居,瘴癘以春州為首。”趙普覺得李符的這條建議太過毒辣,隻是點頭,什麽話也沒講。


    因為有趙廷美被貶房州致死一事,趙普覺得把李符這種人物留在身邊太危險了,擔心他泄漏自己關於趙廷美等人的言論,就以李符“用刑不當”的罪名,將他貶為寧國軍行軍司馬。


    弭德超當年能夠進入趙光義的晉王藩邸,是因為有李符的幫助,李符通過宋琪推薦弭德超,進入晉王府做屬官。


    “好兄弟”李符被貶謫寧國軍行軍司馬,弭德超作為樞密製使,多次向太宗申辯李符是冤枉的。


    誰知沒多久,弭德超還沒把李符撈迴來,自己反倒先出事了。弭德超因罪被貶瓊州,太宗“惡其朋黨,”增恨他們結為朋黨,決定將李符貶到嶺南去。


    趙普就將當初李符跟他說的“把盧多遜改遷到春州”的那番話,又對太宗講了,太宗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李符自己到春州去吧。”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李符被貶為春州知州,到郡一年多就死在了那裏,享年五十九歲。


    做人要厚道,別總想著搬石頭砸人,說不定到頭來,被砸死的卻是自己!


    趙普巧妙地利用“借刀殺人”,以太宗之手,徹底地將李符這個不安定因素給解決了。


    弭德超被法辦,太宗也知道自己冤枉了曹彬,“上悟其譖,進封(曹彬)魯國公,待之愈厚。”太宗幡然醒悟,又下詔進封曹彬為魯國公,給了曹彬更加優厚的待遇,曹彬也是因禍得福。


    太宗對趙普道:“朕以聽斷不明,幾敗大事,夙夜循省,內愧於心。”


    趙普隨即給太宗送上一頂高帽子,道:“陛下知德超才幹而任用之,察曹彬無罪而昭雪之,有勞者進,有罪者誅,物無遁情,事至立斷,此所以彰陛下之聖明也,雖堯舜何以過是哉!”


    太宗聽趙普這麽說,心裏很快就釋然了。


    ◆ 皆大歡喜


    在太宗跟趙普君臣二人的一番神操作下,魏王趙廷美和宰相盧多遜被貶出京師,死的死,亡的亡,太宗解除了大宋朝皇位的繼承危機。


    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滅,謀臣忘;功蓋天下者不賞,功高蓋主者身滅。”危機既然解除,趙普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趙光義對宰相宋琪道:“趙普功高,朕不忍心再勞累他,應該讓他享清福了。”文明殿學士李昉在大臣中能力最為突出,太宗於是任命其為參知政事,隨時準備接替趙普。


    趙普再次拜相後,扳倒盧多遜,解除了自己的家族危機,也安了朝廷眾多支持者的心,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趙普已經六十二歲,這時候,他在宰相的位子上已經幹滿了兩年。趙普自感朝堂非他久待之地,便以年老體衰為由,向趙光義提出辭呈,“臣已老邁,不能理繁,乞陛下憐臣枯朽之體,允解政事,則生死而肉骨矣。”乞求陛下可憐我枯朽的身體,如果能解除我的相位,那可是令死者複生,使腐骨長出新肉的大好事啊!


    一對人精,一個主動提出要走,一個也不挽留。太宗下旨,允準趙普辭去相位,出鎮武勝軍節度使。


    當晚,太宗在長春殿設宴為趙普踐行,宰相宋琪、樞密使王顯等作陪。


    席間,太宗感慨萬千,道:“朕與卿自布衣知遇,不覺已近三十載,朝廷賴卿扶持,此行隻遂卿之誌,朝廷遇有急事商議,卿聞命之日,當即隨使而來,勿負朕望!”趙普離席跪倒,叩謝皇恩。


    酒至半酣,太宗詩興大發,當場揮毫作詩一首,賜與趙普。詩雲:“忠勤工室展宏漠,政事朝堂賴秉扶。解職暫酬卿所誌,休教一念遠皇都。”


    趙普感激涕零,捧詩而起,道:“陛下賜臣詩,當勒之於石,與臣朽骨同葬泉下。”太宗聞聽此言,也為之動容。


    長春之宴,還發生了一段小插曲,樞密使王顯等在一旁作陪,老是看太宗穿的衣服,看得老趙心裏有些發毛,就問他是什麽情況?


    王顯道:“陛下所衣袴,文縷俱倒。”王顯的意思是說,皇上,您的衣服怎麽這麽抽抽巴巴的。


    太宗哈哈大笑,道:“朕未嚐禦新衣,這都是浣洗次數太多了才這樣的。”接著又道:“蓋念機杼之勞苦,欲示敦樸,為天下先也。”太宗身為皇上,還穿著洗過多次水的舊衣服,也算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節儉表率了。


    當夜,君臣盡興而散。


    第二天上朝,太宗對宰相宋琪道:“趙普對國家有功,朕現在選擇了一個好地方讓他居住,不想再讓他操勞國事了,朕賜詩一首,趙普感激,朕也為之落淚。”


    宋琪道:“趙普到中書省,與臣道及陛下大恩,說來生願效犬馬之力,今天又聽到陛下您的這番話,君臣一場始終如一,可謂兩全哪!”


    太宗點頭。


    ◆ 朝堂大換血


    趙普迴歸首相,太平興國七年(982)年初,次相沈倫生病,他敏銳的神經覺察到一場政治風暴即將來臨,朝堂一定會有大動作。


    沈倫不願意迫害魏王趙廷美,也不想整治盧多遜,更不想卷入其中受到牽連,就以告病為由,多次上表請求致仕。


    魏王趙廷美謀反之事過後,盧多遜被逐出了中書省。四月,沈倫以不能覺察盧多遜罪行而被罷相,七月,沈倫以左仆射致仕,趙普由此成為了獨相。


    為防止趙普一人專權獨大,太宗立即給趙普配了兩位助手,將樞密直學士竇偁、中書舍人郭贄二人召入中書省,提升為參知政事。


    竇偁,字日章,薊州漁陽(今天津薊縣)人,後漢乾佑進士。五十八歲當上了大宋副宰相,沒出半年,就病死了。


    太平興國八年(983)三月,太宗又將當年晉王府的屬官,右諫議大夫、同判三司宋琪,給安排進了中書省,擔任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


    郭贄是個直腸子,大喇叭筒子,屬於不喝酒話不多,喝了酒話太多的類型。畢竟,人家曾是新科狀元,履曆資本在那兒擱著呢。


    郭贄敢於直諫,曾在一次奏對中表示:“我受皇上非常之恩,誓以愚直來報答皇上。”


    太宗問他:“愚直有什麽好處?”


    郭贄答:“猶勝奸邪。”這就是為什麽滿朝文武,隻有他一人敢於站出來,替曹彬申辯冤情,極力解救。


    酒這東西,小酌怡情,大飲傷身,喝多了誤事。因為貪杯上貶官排行榜的,郭贄就算一個。


    這天上朝,郭贄宿醉未醒,依舊精神恍惚,朦朦朧朧,太宗問他話,他是答非所問,七繞八拐,滿嘴胡話。


    太宗大怒,下旨罷免了郭贄參知政事之職,將他貶為秘書少監、荊南知府,外放出京為官。


    中書省又出現空缺,太平興國七年(982)七月,工部尚書兼文明殿學士李昉,被任命為參知政事。


    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趙普辭去相位,參知政事宋琪和李昉二人,被任命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接替趙普,成為大宋新的宰相。


    接著,太宗又將翰林學士李穆、呂蒙正、李至一同擢升為參知政事;擢樞密直學士張齊賢、王沔為樞密院事;寇凖為樞密直學士。


    呂蒙正和張齊賢二人都是趙光義登基後的第一批科考進士,短短六年時間,當年的狀元郎呂蒙正就成為了大宋的副宰相,張齊賢也成為了最高軍事機構的重臣。


    自此,大宋朝堂的最高領導層,完成了新老交替,全部換成了新鮮的血液,這些新貴們,全是太宗一手培養起來的國之棟梁,趙光義徹底把國家機器的權柄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手裏。


    ◆ 不遺餘力


    東宮那是什麽地方,從古至今,東宮曆來都是太子的專屬王府。太子,未來的儲君,如果不出意外,住在東宮的皇子,就是未來的皇帝。


    趙德崇一直在為趙廷美的事情鬧騰,搞得太宗心煩意亂。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趙普前腳離開京城,太宗就將趙德崇遷居東宮,他想用自己的行動告訴趙德崇:“傻孩子,你如果不胡鬧,我就封你做太子,將來這天下都是你的,老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為你鋪路,在替你打工賣力,你搞搞清楚,別再犯糊塗了!”


    不但如此,太宗還為趙德崇改名趙元佐。太祖、太宗、廷美三人的兒子們,排行原本都是“德”字,現在,太宗把兒子們的排行改成“元”字,以示跟趙廷美的兒子們有所區別。


    史載,趙光義有九子,不但老大趙德崇改賜了名字,剩下的幾個兒子統統改了名字。次子趙德明改名趙元僖,三子趙德昌改名趙元休,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分別改名趙元俊、趙元傑、趙元偓、趙元偁。此時,五子元傑十一歲,六子元偓六歲,七子元偁兩歲,老八跟老九還沒出生。


    趙光義跟符彥卿的小女兒符氏(懿德符皇後)沒有孩子,怎麽一下子冒出這麽一大堆孩子呢?


    老大趙元佐的母親是元德皇後李氏,乃常山郡王李英之女。太祖趙匡胤聽說李氏有容德,就替自己兄弟保了媒,讓李氏嫁給晉王趙光義做嬪妃,封為隴西縣君,太宗即位,進封李氏為隴西郡夫人。李氏育有五子二女,隻有楚王趙元佐和真宗趙恆(太宗三子,原名趙元休)長大成人,其餘皆早亡。李氏於太平興國二年(977)薨,享年三十四。


    趙光義的第三任妻子也是李氏,此李氏非彼李氏,她是大宋開國元勳李處耘二女兒,也是太祖趙匡胤為太宗選聘的。太平興國三年(978),十九歲的李氏入宮,雍熙元年(984)十二月,二十五歲的李氏被立為皇後,稱明德皇後。李皇後後來也生有一子趙元億,這孩子命差點,很快就夭折了。


    明德皇後李氏隻比太宗的長子趙元佐年長五歲,有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騷客,戲說趙元佐跟這位李皇後有曖昧關係,還談起了戀愛,純屬閑扯淡。


    太平興國八年(983)十月,趙光義還辦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將兒子們全部封王。


    老大趙元佐加任檢校太尉,進封為楚王,老二趙元僖封陳王,老三趙元休封韓王,老四趙元份封冀王,老五趙元傑封益王。


    這還沒完,太宗又將自己的這五個兒子全部都加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就開掛了,大宋朝憑空冒出來五個宰相,自此,大宋的宰相陣營,擴大成七人組。


    太宗詔令:“從今以後,宰相班次應在親王之上。”太宗將上朝排班的位次固定了下來,宰相站在最前排,親王要排在宰相後麵。


    宰相宋琪、李昉請求遵照舊製,太宗道:“宰相職責,是在總理百事,與各部門禮製不同,藩王的設立,隻不過奉朝請而已。元佐等尚幼,要讓他們知道謙損之道,你們就不要再謙讓了。”


    雖然改了名,封了王,遷居東宮,幾個兄弟也都進了中書省,全都位列宰執,排了班,趙元佐依舊不依不饒,想著法地跟老爹叫板。為了能替四叔趙廷美伸冤,保住他的身家性命,趙元佐也是拚了,把個東宮王府搞得七葷八素,雞飛狗跳,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原因很簡單,他自己說了不算,手上一無兵二無將,他還沒有能力直接幹翻老爹,來個取而代之。


    有句話叫人走茶涼,趙普這邊剛卸掉相位,離開京師,太宗正忙著給朝堂大換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有人出來彈劾趙普。


    上折子的是太宗朝第二次科考的狀元胡旦,第一次科考狀元呂蒙正已經做了副宰相,這位胡旦還隻是個右補闕兼直史館的從七品小官,都是狀元公,這差距可是有點大。


    文章辣手胡旦,立即給趙光義上了一篇“河平頌”,開篇就狂扁兩位前任宰相。斥責盧多遜是一個逆賊,說他勾結魏王趙廷美意圖顛覆皇權,實在罪不可恕,稱他為“逆遜”;接著,劈頭蓋臉大罵趙普,稱他為“奸普”,說他踐踏國法,好大喜功,隻知道對當今聖上溜須拍馬,還把河水泛濫等自然災害說成是趙普的罪過。


    趙普,這位開國元勳,兩任首相,又將麵臨被人踩在地上,任意蹂躪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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