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金鑾殿燈火通明,朝臣們還在嘰嘰喳喳商量著對策。


    慶隆帝被太醫強行拉下去用膳服藥稍歇片刻,裴崢候在門外,待太醫出來提步往殿內走去。


    太醫急道:“哎——裴侍衛,你不能進去,陛下需要歇息……”


    他話音未落,裴崢已從他麵前一閃而過,太醫剛猶豫了一瞬要不要追進去阻止,殿內的宮女內侍皆被轟了出來,就連福總管也被一並轟了出來。


    福總管一甩拂塵:“走吧,老太醫。”


    “福總管,陛下不能再熬了,需要休息……”說話間,老太醫被福總管架走了。


    待人都走光,裴崢一掀衣擺跪下:“陛下,臣有一法可解蒼西郡危機。”


    慶隆帝浮腫的眼睛倏地睜開,目光中有些許不確定。


    裴崢與慶隆帝對視,目光深邃。


    “陛下信臣嗎?”裴崢言辭懇切。


    慶隆帝看著麵前的年輕侍衛,扯起蒼白的唇角笑了一下。


    麵前之人當初穿過西離人的重重包圍,單槍匹馬救他於危急之中,那一幕令他永生難忘,若不信,又怎會把阿珩托付於他。


    窗外雨聲未停,整整下了一日,慶隆帝在金鑾殿強撐了大半日,屬實乏累,他麵色蒼白,已是重病之態。


    他靠在榻上強打精神,說道:“你有何計說來聽聽。”


    雖然慶隆帝相信裴崢,也對裴崢一身絕學稱讚不已,可若說他有一法能解決蒼西郡兵器一事,慶隆帝沒抱什麽希望。


    一幹大臣都愁得抱頭揪頭發,他一個二十啷當歲的毛頭小子能有什麽法子。


    裴崢斂眉沉思片刻:“陛下,我需要一支兵馬。”


    慶隆帝咳了幾聲,皺起眉頭:“兵馬?”


    裴崢:“是,一支押運兵器的兵馬。”


    他實地探察過燕王的私鐵礦,私鐵礦鍛造的兵器外加寧信侯府給燕王在京郊莊子所囤兵器,是最快的救急之法,可解蒼西郡之危。


    燕王私囤的兵器是時候該拿出來一用了。


    隻是……


    宣州鐵礦一事證據不足,不能直接指向燕王,若此時揭發,燕王定會推出一個人出來頂罪,而寧信侯府私囤兵器一事敗露,裴良玉和裴遠雖然大禍臨頭,亦未必就會把燕王咬出來。


    如此一來,扳不倒燕王。


    打蛇打不到七寸,著實遺憾,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


    金鑾殿中,一幹朝臣又累又困,口幹舌燥還在商量對策,突然福總管出現把沈濟叫走。


    “陛下有旨。”福總管宣讀慶隆帝口諭,“想不出對策,就委屈各位大人們留宿金鑾殿。”


    眾朝臣一臉懵地看著殿門在麵前闔上。


    為避免走漏風聲,裴崢出主意把所有朝臣圈在了金鑾殿。


    當晚,兵分兩路,一路抄了寧信侯府在京郊的莊子,一路進寧信侯府搜出了那間兵器庫。


    緊接著,裴崢連夜帶兵直奔宣州私鐵礦。


    ***


    怕驚著顧心蘭,第二日天亮,沈濟方才去了平西侯府。


    顧心蘭聽聞姐姐受傷當即六神無主。


    “顧六姑娘,你且放心,大帥已無生命危險,隻是……”沈濟頓了頓,“隻是你與林軒林公子的婚事隻怕是要推遲了。”


    林襄與容婉卿和林軒聽到消息匆忙趕到平西侯府。


    容婉卿說道:“婚事推遲不要緊,隻是這蒼西郡究竟是怎麽迴事?卓青她一向謹慎,這次怎麽會……”


    沈濟長話短說,簡單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什麽?軍糧和兵器皆有問題?”林襄驚道,“不可能啊……”


    似乎上一世沒發生這樣的事情,顧心蘭與三哥哥的婚禮,顧卓青是迴來參加了的。


    軍糧,兵器……


    心思急轉,林襄想到了寧信候府,想到了燕王。


    她轉身出門。


    “哎,襄兒,你去哪兒?”容婉卿在身後追著問。


    “胸悶隨便走走。”林襄頭也沒迴道。


    她沒說實話,她要去找裴遠那王八蛋,如果這事兒與寧信侯府有幹係,寧信侯府私藏兵器一事她就給他們捅到陛下跟前,和他們來個魚死網破。


    林襄走出平西侯府,一路到了寧信侯府前突然發現寧信侯府被團團圍住。


    突然樹上落下“一堵牆”堵在她身前:“林姑娘,這麽氣勢洶洶的,要去哪兒呀?”


    “齊明?”林襄一愣,“你怎麽在這兒?”


    齊明沒好意思說他跟了她一路了,自從他家公子進宮當差失去“人身自由”,林姑娘的人身安全就交給他了,他奉他家公子之命,時刻“跟蹤”。


    “林姑娘要去寧信侯府嗎?”齊明指了指寧信侯府家的大門,“寧信侯府被查抄了。”


    “啊?”林襄一腔怒火少了一半,“出什麽大事了?因為什麽?”


    齊明低聲說道:“私囤兵器。”


    林襄懵圈了,這事兒誰幹的?還有人也知道寧信侯府私囤兵器?


    “你怎麽知道?你……確定?”林襄有些不敢相信。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齊明把聲音壓低,“我家公子昨夜親自查抄,我親眼所見。”


    “什麽?裴崢?!”林襄瞳孔地震。


    齊明四下看了一眼:“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悄聲點。”


    林襄把齊明拉到一顆樹下,有些語無倫次地與齊明確認:“裴崢他、他是裴家人,他……怎麽把裴府查抄了?”


    齊明扯了扯嘴角,心道:“誰和那姓裴的是一家人!”


    林襄靜了少頃還是覺得此事不太真實,如若裴府私囤兵器一事被定罪,裴府就完蛋了,也算她前世大仇得報,可另一方麵她不由打了個寒噤。


    她想起了裴崢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可以成為她手中的刀,為她殺遍仇敵。


    從前,她以為那是裴崢年少輕狂隨意說的話,沒當迴事,可當事實發生之時,不由後背冒了一層冷汗。


    昨日一日大雨過後,今天天氣有些微涼,一陣風吹過,林襄環手抱臂:“……那你家公子呢?在宮裏頭?”


    “公子離京辦差去了。”齊明沒多說,畢竟這事眼下保密,況且有些事情說多了,他怕嚇著林襄。


    “唔……”


    林襄心不在焉抬頭望向寧信侯府門外團團圍著的兵官,忽然越過一眾腦袋,看到一道身影。


    陳芷瑤隔著人群與她遙遙相望,林襄眼皮一跳,忽然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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