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襄心情很好地活動了一下手腕,越過他往前走去。


    身後姬驄哎呀哎呀叫喚了幾聲,衝著林襄喊:“林襄!你敢對小爺我動手?我告訴你,既然你已退了與裴世子的婚約,那我便有機可趁,我對你誌在必得,你走著瞧!”


    這家夥一急,說話都不打結巴了。


    林襄被氣笑了,背對著他:“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還從來不怕人威脅。”


    “林襄!”姬驄被扶著站起來,“你、你、你給我站住——”


    他一個示意,身旁那幾個扶他的侍從朝林襄走了過去,將林襄圍住。


    林襄迎著他們往前走,腳步不停,那幾個侍從慢慢往後退,林襄注意到其中一個侍從手裏疑似攥著一包什麽粉末。


    “你敬酒不吃吃……”姬驄手中的扇子方才摔倒在柱子之時撞壞了,他用那把破扇子指著林襄,咧開那張酒氣熏天的大嘴,好容易把一句話說全乎了,“……吃、吃罰酒!”


    他說著靠在杆上緩了緩,手中摸著胳膊肘,疑似那麻筋還抽著筋。


    “今日我就讓你名、名名節盡毀,你必須嫁我!你不嫁我,你們林府與顧府會大禍臨頭!”


    林襄懵了一瞬,停下步子,迴眸盯著他:“好大口氣!我當你腦仁有核桃仁大,原來你腦袋裏裝的是草紙!”


    “你姬家若真有這麽大膽子,直接逼宮造反吧!還做什麽君下臣,大可以自立為王!”


    姬驄淫蟲上腦,搖搖晃晃向林襄走過去,急赤白臉道:“給我把她拿下!”


    林襄笑出聲:“還真是勇氣可嘉,真當你姬家一手遮天了嗎?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


    “今日,你若能把我林襄名節毀了,我敬你是個人物,若你沒那個本事,我林襄讓你斷子絕孫!”


    此話一出,唬了片刻,林襄瞧著姬驄那侍從呆愣著沒敢動手。


    姬驄踢了那侍從一腳:“上啊!把她拿下!”


    此時,園子裏喧嘩一片,這裏的動靜根本傳不過去,眾人都在園子裏忙乎,來往後院的人極少。


    林襄掃了一眼,沒人經過此處,春桃小翠也皆去後廚幫忙去了。


    她心道:“這姬家孫子難道還真敢對她無禮不成?”


    而後,她就見手裏攥著一包什麽粉末的那個侍從上前一步,還真準備給她下藥。


    ……他娘的!


    就在這時,忽然就聽牆那頭似乎有小廝邊跑邊驚唿著什麽,聽不真切。


    林襄豎著耳朵仔細聽了片刻,這才聽到疑似在喊:“不好了,殺人啦——”


    林襄一驚,發生了什麽事?


    燈籠隨風而動,姬驄顫顫巍巍笑了起來:“這麽喜慶的日子裏,不發生點命案,豈不可惜了。”


    林襄腦子飛快地轉了一下,猜不出是聽差了,還是這姓姬的在故弄玄虛。


    姬驄一步步向林襄靠近。


    嘈雜聲中,似乎沒人注意到這一角落正在上演的危險。


    姬驄從那侍從手中奪過那包粉末,看樣子要親自動手。


    林襄握拳不語,長長的眼睫在燈籠下忽閃了一下,就在姬驄一步跨前的那一瞬間,她鼓足了勁飛踢一腳,給那孫子來了一記斷子絕孫腳。


    與此同時,就聽“啪啪”連環幾聲響,姬驄周圍那幾個侍從同時倒地昏迷。


    姬驄胯下吃痛,還未哀嚎出聲,後腦勺就吃了一級爆栗,“呯”一聲一頭栽地。


    一道身影落在林襄麵前。


    那道身影似乎瞧著姬驄心情很不美麗,他俯身掰過暈了的姬驄照著他臉麵來了兩拳,賞了他個鼻青臉腫。


    終於那日想辦的事今日補上了,裴崢嫌棄地拍拍手,仿佛惹了什麽晦氣一般。


    “阿襄——”


    突然迴廊處,一道聲音急傳過來。


    是裴遠。


    林襄迴眸望了急匆匆趕來的裴遠一眼。


    裴崢隨意滑了一步,把林襄視線堵了個嚴嚴實實。


    “走!”他拽著林襄的胳膊飛身而起,迅速帶她離開是非之地。


    落地之時,裴崢臉色出奇的難看,似乎氣得牙癢,想要罵人。


    然而,裴公子隻有憐香惜玉的份,斷然沒有麵對美人爆粗口的惡劣行徑。


    他醞釀了半晌,忍了忍還是沒忍下去,開口道:“你逞什麽強,遇到危險不會跑嗎?當初你被我劫持的時候不是挺能跑的?”


    林襄:“……”


    這人是怎麽好意思提當初劫持她一事的?


    她“嘶”了一聲,微微活動了一下腳。


    方才那腳著實用了全力,是奔著讓那孫子斷子絕孫的念頭去的,那一腳下去,力度有些偏,踢那孫子大腿根了,腳踝貌似光榮脫臼了。


    她被裴崢帶著飛,腳沒落地,這會腳一沾地,鑽心的疼痛呲溜一下鑽了上來。


    裴崢見她一臉不甚在意的神情,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錯,心頭冒火,他瞪了她一眼,蹲下身子,“哢吧”一下把她脫臼的腳踝接上。


    林襄都沒意識到疼,骨頭已被接好了,她試著走了兩步,迴身對裴崢輕輕眨了眨眼,說道:“我方才看見你了啊。”


    我看見你了,所以才有恃無恐。


    如同上次裴崢無聲無息隱於屋頂上一樣,她一眼就察覺到他的存在。


    裴崢一噎,仿佛被紮破的燈籠,瞬間癟了。


    林襄後發製人:“你一直於暗處藏著,也不出來幫我解圍,是存心要看我出糗嗎?”


    裴崢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想瞧瞧林家姑娘有多大本事,嘖,本事不小,能一腳把自己踹脫臼。”


    林襄:“……”


    她翻了個白眼,往園子那個方向跑去。


    跑得太慢,裴崢直接拎起她,踩著房簷縱飛而去。


    “都衛司的人也來了?這麽快?”林襄看見許多都衛司的人,她轉頭問裴崢,“你不也是都衛司的人嗎?”


    裴崢道:“今日我不當值,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


    進了園子,林襄正欲湊上前去,被裴崢一把摁住,用衣袖遮住她的眼。


    “死了幾個人,別過去了。”裴崢在她身後低聲道。


    這一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死的是一個兵部官員,還有他幾個隨行小廝,這個兵部官員品階低微,隻是京官裏最低的一個七品小官,他不請自來,命喪顧府。


    其實顧府的筵席是分片區的,分為三個區域,婦孺一區,朝臣官員一區,將士一區。


    雖然三個區相隔不遠,但也可以稱得上“井水不犯河水”,事發突然,說不清究竟怎麽朝臣官員與將士喝到一處了,也說不清楚雙方怎麽就動起了手。


    不論是何緣由,顧府在皇城根下攤上了命案!


    都衛司的人仿佛就一直在顧府外候著,府裏一發生情況,都衛司的人便進來拿人,帶頭的正是那個都衛司副指揮史——刀疤臉。


    這件事太詭異了,仿佛是有人刻意為之。


    蒼西郡的將士軍紀嚴明,顧將軍雖為女將,卻是出了名的禦下有術,將士們不會如此衝動惹出這般禍事,就算起了衝突,斷然沒有將人往死裏打的道理。


    何況死者是頭戴烏紗帽的朝臣,而這裏不是自由撒花的蒼西郡,這裏是京城,誰敢撒野!


    那個死了的兵部官員,據齊明探了一圈來報,說是那人也並非貪杯之人,也從未聽說過酗酒鬧事之事發生。


    林襄手腳冰涼,她想起了姬驄的話,姬驄說:“顧府和林府會大禍臨頭。”


    “所以,此事與姬家有關?是姬家人搞的鬼嗎?”


    她心裏一沉,驀地轉身去找姬驄,被裴崢輕輕握住肩膀。


    “別衝動,姬小公子再蠢,他也是自小由學富五車的夫子教出來的,他不會蠢到自報家門,自攬禍事。”


    林襄迴眸,憂慮的眼神看進裴崢眼底。


    裴崢對她輕輕點了點頭,也不知是他鋒利的眉眼瞧著總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之色,還是他的眼神在燈籠下顯得柔和無比,林襄突然就鎮定下來了。


    她靜了片刻:“如此說來,不隻姬家一夥,背後另有主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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