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駕之言謬矣。”張鬆剛閉口,黃權就沉著臉開口道:“巴西之戰,分明是有人私通外敵,否則那張繡如何能知曉張任援軍?又如何埋伏並襲取糧道?望主公明鑒!”


    黃權接到前方戰敗消息後,幾番思索才猛然想到此種可能,於廳堂間說出,卻是讓不少人驚詫萬分。而首座的劉璋,仔細思索後破口怒罵:“是何,是何賊子誤我益州?”


    劉璋發怒,底下文武四目相望,沒一個吭聲的,最後還是吳懿出列道:“主公,黃主簿之言,並無確鑿證據,如今大敵當前,我等應當先退敵兵才是。”


    張鬆這下又露出頭來,躬身拜道:“主公,吳將軍所言正是,眼下破敵要緊,還望主公莫氣壞了身子。”這份演技爐火純青,任誰都無法將他與出賣益州之賊畫等號。


    “龐羲已敗,張任又退守廣漢,還有何人能助我破敵?”劉璋滿臉苦澀,戰事不順,連吃敗仗,他可是調出了不少蜀中兵馬了。


    “主公,末將以為別駕方才所說或可行。”開口說話的是軍中驍將吳蘭,隻見他略不可查的與張鬆頷首示意後,直麵劉璋進言道:


    “廣漢不可失,然我軍新敗,軍心必然不穩,若硬戰,恐非張繡之敵手。蘭以為,可求援於長安,請長安出兵奇襲漢中,如此‘圍魏救趙’,蜀中危機可消矣。”


    “吳將軍此言乃背主之言耳!”王累聽罷,激憤的指著吳蘭怒喝道:“爾莫非不知長安今屬何人?那甄堯野心勃勃,若真出兵,豈肯隻占漢中一地。屆時他若攻下漢中,必然揮兵南下,我等拒張繡已然不易,如何再與甄堯相鬥!”


    王累說罷,跟在他屁股後麵的一幹文士便跟著開口道:“主公不可聽信小人讒言,張將軍領兵有方,定能死守廣漢。”


    本來還想向長安求援的劉璋,頓時心頭一熱,怒目對視吳蘭:“吳蘭,你可是要通敵賣主!”


    “主公,蘭半生勤懇,如何會賣主求榮!”吳蘭單膝跪地,抱拳道:“張任已然敗了一仗,他如何能守得住廣漢?還望主公明斷,再無變動,成都危矣,益州危矣!”


    吳蘭無故被劉璋猜忌,與其交好的雷銅立刻出列,相幫自己兄弟:“啟稟主公,廣漢一地多崎嶇山路,並非立寨守關之地,張將軍用兵雖強,恐怕一時間也難以適應。此乃末將多年統兵所得,還望主公三思。”


    “還望主公三思。”原本大廳中還是在議論該如何應對眼下的不利局麵,但因為王累挑唆了吳蘭,卻演變成了文武兩列的對抗,一幹將領紛紛出言,無疑讓本就熱鬧的廳堂再添喧嘩。


    “夠了!”劉璋性子柔弱,不善決斷,眼下眾文武吵開了,嘰嘰喳喳的,他更加無法思考。怒拍案桌,待眾人聲音退去後,才冷聲道:“吵鬧不休,成何體統!如今廣漢危急,益州無力自救,當遣派探馬,求援於長安。此事,便交由永年。”


    張鬆聽得此話,雖然有些意外這差事會落在自己頭上,但還是很快就反應過來,躬身俯拜,高聲答道:“主公所托,鬆謹記於心。”


    劉璋緩緩點頭,隨即又問道:“吳懿,城內尚有兵馬多少?”


    吳懿統籌城內將士,對這些自然了記於心:“尚有三萬餘眾。”


    “今命你領兩萬兵馬前去廣漢,支援張任駐守要害。”劉璋雖然柔弱,但他絕非一點能力都沒有,蜀中幾次叛亂,都是他調兵遣將剿滅的。隻不過這一次碰到了更厲害的對手而已:“以吳蘭、雷銅為副,即日出發,不得延誤!”


    “末將遵命!”三位軍中將領站出,一齊領命答謝。


    “好了,都散了吧。”說完這些後,劉璋心底煩悶的不行,擺了擺手便讓眾人離開,而他自己也隨之起身,從側門離開向後院走去。


    這一次議事,顯然是武將一係占據了上風,是以走出廳堂後,一眾將領臉上都笑開了花。而反觀黃權、王累諸人,卻是一個個愁眉不展,唉聲歎氣。


    “奸佞小人,誤益州大事,唉!”王累前腳跨出州牧府,嘴邊便是一陣急歎。一旁黃權連忙拉著他的衣袖,搖頭示意,話是不能亂說的。


    “如今隻待長安兵馬入蜀,大事可成矣!”迴到自家的張鬆十分興奮,不過興奮之餘又想到了自己還有一份差事。既然是主公要自己與長安聯係,那就沒必要躲躲閃閃,將城內幾名快馬探哨招來,將自己寫好的信件交付出去,便讓其出城。


    而在明哨走後,張鬆又派出了自家府裏的暗探,同樣帶著自己的信件前往長安。兩封信件自然有所不同,至少第一封明信中,隻字未提吳懿領兵再次增援的事情。


    定蜀之戰,意義重大,沮授在接到信報後臉色卻是越發沉重,因為越是關鍵時刻,就越要小心提防。以免出現紕漏而不自知,辛辛苦苦一番謀劃卻為他人做嫁衣可就不美了。


    為了迷惑益州上下,沮授特意傳令於剛剛進駐潼關的毋極兵馬,讓他們在關內好好休整半月。常言兵貴神速,奈何沮授如此要求,而行軍軍師法正亦同意此舉,眾將即便心有不耐,也得老老實實的呆在關內。


    兵馬雖然未動,但押運而來的糧草卻是早早的運向了長安。半月時間過去,數萬大軍所用糧草悉數在長安整備完畢,而此刻廣漢一地的戰事,仍然是半溫不火。


    長安城外,數萬人的長隊緩緩靠近,張飛單騎出城,與遠來兵馬相會後,大笑道:“子龍,公明,俊乂,許久未見了!”


    張頜笑著點頭:“益德還是老樣子,無甚變化!”


    “走,入城再行詳談。”張飛調轉馬頭,對幾位毋極驍將招唿道。


    五萬兵馬入城駐紮,自有城內的副將指揮,而張頜幾人便在張飛的帶領下,走進了太守府。一幹謀士武將見麵,稍稍寒暄便將話題引上了接下來要麵對的戰事。


    自領命鎮守長安,沮授就對蜀中與西涼十分關注,該做的準備也很是齊全。一張寬厚的地圖於議事廳地麵鋪開,上麵所描繪的便是漢中一地。


    “你們看,漢中與長安本有山水之隔,這一片山地屬長安,而剩餘南部均為漢中治下。”沮授對著地圖比劃著說道:“漢水以北,理說也是漢中地界,但如今,這一片區域,卻絲毫不見人影。幾日前哨探來報,漢水南北兩岸,已經看不到任何完整的屋舍。”


    法正是第一次看這種全析地圖,雖然覺得新穎,但也知道這時不是詢問地圖製法的時間。默默思索,片刻後詢問道:“此乃張魯堅壁清野之計?”


    “清野倒是徹底,至於堅壁與否,尚未可知。”沮授略微搖頭,繼續道:“另外爾等出兵還需注意,這一片山地,自子午穀,至駱穀一線,未必沒有敵兵蹤影。我長安探哨雖將此山搜了個大半,但未必沒有兵馬深藏其中,示意行軍當謹慎小心。”


    “張魯手掌五鬥米教,教眾數十萬,幾乎囊括所有漢中百姓,此事你等也都知曉。授思之,若想不大舉殺戮漢中百姓,便隻有從其內部打入,才有望取勝。言盡於此,你等還有何問?”


    徐晃幾人相視一眼,隨即笑著搖頭,戰前有此詳細布置,已是足夠。至於到時究竟會怎麽打,還得看情況而定,所以再說什麽也是多餘,還不如趁著時間尚早,先睡上一覺。


    第二日天剛亮,數萬大軍已然開拔,除去徐晃三人所統帥的五萬將士外,還有張飛所率領的兩萬長安兵馬。這兩萬將士中有不少都是跟著張飛從毋極出來的,而以此為根基擴充的軍隊,戰力並不會弱,何況他們還有一員虎將為領兵主將。


    事實上,沮授之前的許多想法都做了無用功,雖然眾將嚴謹的按照他所說,一步步的行軍,可當眾將領兵走出群山,越過漢水上遊,別說敵兵,就是連個人影都不曾遇見。


    所有的屋舍都被搗毀,其中任何收獲都沒有,看上去一片荒涼,這不禁讓曾經參與過黃巾戰亂的張飛幾人,心生寒意。


    “主公,甄堯當真派來了兵馬,如今已過漢水。”雖然張飛等人不曾見到敵兵,但自從他們跨過漢水後,一舉一動都在張魯的眼皮底下。


    張魯坐於太守府廳堂,聽著手下楊任的匯報,抬起頭笑了笑:“無妨,便讓他們再靠近些。”


    張魯安坐於州治南鄭,而此刻城內卻是有些人滿為患了,隻因為張魯高舉著教義,將自己治下的虔誠教眾們召集起來,卻是要與甄堯抗爭到底了。


    沒有任何人出來攔路,五日後,七萬兵馬十分順利的到達了南鄭城外。見城頭駐防的兵士各個身著五鬥米教教袍,張飛不禁冷笑:“當年黃巾賊眾便奈何不得某家,今日爾等宵小,又當如何?速速把張魯叫出來,本將可免爾等一死!”


    “口出狂言,天師豈是你相見便能得見的?”城門上,守兵將領杜濩是唯一一個沒有穿著教袍的人,不過他張口閉口同樣也是‘天師’長、‘天師’短,顯然也是深受張魯荼毒。


    “城頭之將,先吃我一箭!”城頭上荼毒大放闕詞,趙雲卻是心有怒意,身為漢中臣子,不思勸誡主公善待百姓,反而助紂為虐,肆意對治下民眾欺壓、迫害。這讓一向崇尚仁政的趙雲惱怒不已,彎身從馬背取下弓箭,張弓拉弦,瞬間一道流星飛射而出。


    “嗖”趙雲彎弓,箭技自然不是尋常人能夠接下的,杜濩雖是漢中將領,但其人也不過是因為對張魯的忠誠,而得到賞識,並非因為他多麽強的能力。


    好在趙雲這支利箭意在立威而非殺敵,箭矢飛過杜濩頭頂,將其腦袋上所戴鐵盔的布須給射落,並釘在城門樓的木柱上。飛矢入木三寸,箭尾不停顫動,就如杜濩那一直打擺的身子。


    “城頭賊將,你可嚇的尿濕了褲子?”杜濩那驚恐的表情沒能逃過張飛雙眸,見城頭守將如此不堪,不禁大笑:“我若是你,卻是再也不敢於城頭大放闕詞,啊哈哈哈哈~~”


    遭人如此戲弄,就是泥人也會有火氣,何況杜濩還是一個正常人。右手拔出腰間佩劍,指著不遠處的張飛諸將,怒喝道:“給我放箭,本將要他知曉我漢中的厲害,放箭!”


    底下眾將士幾乎沒一個是初哥,城頭箭矢飛落,不需要張飛等人下令,一個個的就開始規則躲避箭矢攻擊。大盾一字排開,隻聽見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


    “這便是你的手段?依某看來,不過爾爾!”張飛四將雖然站在最前列,但各個眼明手快,城頭兵卒的箭矢完全近不得身,就是胯下坐騎也能保護妥當。


    杜濩此時臉色十分難看,可自己的確沒能給城下敵兵帶來麻煩,又不想墮了自己的氣勢,隻得咬牙道:“爾等休要猖狂,若是有膽,可領兵衝城,看本將如何收拾!”


    “攻城自是會的,不過卻不是今日。”徐晃冷笑的拍馬上前,對城頭杜濩說道:“轉告你家主公,若明日辰時之前,將降書遞與我等,還是留他性命。如若不然,此地便是你等下場!”說罷右手揮動大斧,於身側土壤重重一劃,一道肉眼可見的凹痕便出現在城頭將士眼底。


    “後軍變前軍。”表演完了,徐晃將長斧扛與肩頭,沉聲下令道:“撤兵迴營!”


    數萬兵馬撤退,聲勢浩蕩自是不消說,便是站在城頭的杜濩,幾乎都看不到下方兵馬有何動靜。整個撤退一直持續了大半時辰,才勉強退離南鄭城池五裏。


    而在眾甄家兵馬離開後,杜濩也急急忙忙趕迴太守府,向張魯報告此事。


    張魯已有惡戰一場的打算,自然不會理睬徐晃撤離時留下的那句威嚇,僅僅頷首道了聲‘知矣’,便不再多言。任杜濩怎麽想,也是猜不透自家主公的心思。


    “依某看,張魯多半是不會降的。”城外八裏,一座大營已然立起,在軍營中帳內,張頜低聲道:“他所倚仗,乃是麾下教眾,十數萬人,強取的確不易。”


    法正笑著點頭:“俊乂所言不假,但明日還是得攻城,不將張魯打疼,對其內部的計劃卻是施展不開。”


    徐晃揉了揉拳頭,沉聲道:“明日便有晃與益德打頭陣,分取南鄭北門與東門,即便攻克不下,也要讓其見識到我等厲害。”


    “如此甚好。”張飛一聽自己首先出戰,兩眼一亮,咧嘴道:“明日我打北門,今日那城頭小將,明日飛必取其頭顱。”


    雖然張飛在眾將中軍職最高,但此戰長安兵馬僅是協助攻城,而不是出征主力,是以掌兵大權並不在他手中,而在此戰主將徐晃,與軍師法正的兜裏揣著。


    幾番軍務交代下來,彎月早就高懸,打著哈欠,幾位將領紛紛睡下。當然,他們可以睡,但麾下兵卒卻還要繼續守夜,不但要在營寨內巡夜,就連營寨外,亦是滿布暗哨。


    夜色濃鬱,南鄭城門卻並不是一片漆黑,至少太守府裏還點著火把與燭光。張魯依舊側靠在首座上,下方一人,躬身笑道:“不出主公所料,今夜城外兵營防範甚嚴,便是麾下暗哨,都險些被捉了去。”卻是楊鬆之地,楊柏。


    張魯臉上帶著笑,冷聲道:“哼哼,便讓他猖狂幾日,待城外兵營稍有懈怠,某之教眾便可一擁而上,將其悉數擒下。”


    “主公英明,我等佩服,佩服。”楊柏同他大哥一般,別的本事沒有,這嘴皮上的諂媚功夫,卻是學的一點不差。


    “好了,你先迴吧。”這些話張魯聽在心裏十分舒坦,但聽多了也膩味,何況時辰不早,要聽也不是這時候聽。大手一揮,卻是下令趕人。


    第二日一早,張飛、徐晃各自領了麾下近萬兵馬出營,前一日是立威,才帶了所有將士兵臨城下。實際上,一日攻城,便是再慘烈,也消耗不了幾萬人,有八千一萬的,就足夠領兵將領指揮使喚的了。


    張飛來到北門外,杜濩並沒讓他失望,依舊在城頭駐防。張飛也懶得多說,冷哼一聲,便下令弓弩手率先進攻,壓製住城頭的控弦士。


    “把井闌推上來。”麾下弓手很好的執行著軍令,張飛右手一揮,便有步卒推動高大寬厚的井闌靠近。為了將這些輜重從山地中搬出來,那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的。


    不過井闌的出現對攻城將士而言也是有著巨大助力,原本就能暗暗壓製城頭的弓弩手,在井闌的幫助下,已經徹底將城頭守兵打的不敢抬頭,就連杜濩也是一樣。


    “雲梯、衝車,上!”很老套的作戰方案,但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雖然這是毋極將士作戰的老一套了,但不管走到哪,這一招都十分管用。而且兵馬訓練也很簡單,沒有繁雜的兵種配合,隻需要幾個命令調整就夠了。


    雲梯架好,眾兒郎開始往城頭攀爬,這時弓弩手們才稍作停歇,因為戰場流矢太多,很容易傷到已經衝至城牆邊的近戰步卒。


    而城頭的杜濩,見敵兵的攻勢終於減弱,才敢冒出頭來向四周探望,見城牆邊不少敵兵順著雲梯都要攀上城頭了,急忙唿喝道:“都給我死守住,不得讓敵兵跨入城頭。巨木、滾石,給我狠狠的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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