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見到來人,一直忙碌在小船邊上的工匠們紛紛向甄堯行禮,其中一位年歲稍長的中年短須男子擼著袖管走近後點頭道:“這幾日承與眾多匠作一同研究江東戰船的建造圖紙,已經隱隱發覺到了江東戰船的一些優勢。是以我等便將此商船加以改造,望有所收獲。”


    雖然短須男子其貌不揚,但卻是甄堯這些研究戰船的匠作領頭人,而且其本人也是有著很紮實的造船能力,是毋極內城中不可多得的幾位大匠作之一。


    而這麽一位人才之所以沒有被江東或者荊州收攏,而是流落至冀州被甄堯發覺,其中原因倒是有幾分荒誕。眾所周知,古人大多數都是偏好迷信,而這位造船大匠,名字取的不好,姓陳也就罷了,就連單名也是一個‘承’字。


    陳承,以水上過活的人而言,那就是沉的不能再沉了,這種人怎麽能讓他來參與建造船隻呢!是以陳承雖然隱去姓名在江東、荊州各處學得一手本事,但到了真正造船的時候,名字一報出來,那就算之前陳承有再大的本事,也是不敢用他的。


    本來陳承漂泊半生,一輩子也就這樣過了,若是生活實在過不去就隻能放棄自己一直堅持的行當。可偏偏在這片漢末土地上,有甄堯這麽一位毫不迷信的家夥存在,陳承被他挖掘出來以後才算有了自己喜愛的人生。


    有了賞識並重用自己的主公,陳承自然日益鑽研各式船隻。隻是當初在荊揚之地給各船家打雜學徒之時,不曾接觸過高端的戰船,所以一切都隻是自己領著一群水平普通的造船工匠們琢磨,最多也隻能偶爾從甄堯口中得到一些對建造戰船的啟發。


    而甄堯能給的幫助也是有限的,畢竟他重生之前以及來到漢末之後都不曾接觸過船隻的建造,隻是興趣使然曾經看過一些曆史上的有關資料而已。


    這些資料很不全麵,零零散散一股腦全告訴陳承之後,甄堯就很少來這個小湖了。畢竟比起還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每日都在消耗錢糧的建造戰船工程而言,陸戰兵器與馬戰兵器更值得他去關心,這些才是他製霸大漢十三州的根本。


    繞著眼前已經改進過的商船走了一圈,甄堯開口問道:“如今可有收獲?此船與普通民用船隻有何不同之處?”


    “主公請看。”陳承指著走舸單側說道:“原本普通船隻的擺槳是不固定的,如今已被改裝成為固定槳。而因為是用於水上戰事,槳長足有一丈七尺,若是尋常百姓斷難劃動此槳。”


    “江東戰船乃是陸家經過數十上百年以前朝戰船改良而成,船槳的擺角與兩槳之間的間距較之我等實驗所得,實用性更高。以這小湖為例,以往我等造出小船若要往返還需半刻,如今不過數十唿吸,便能輕鬆到岸,然後返迴。這還是小湖不夠寬敞,未能全速行駛。”


    甄堯聽了雙眼一亮,當即點頭道:“如此說來,借用江東戰船之技術,能讓你等造出船隻的航速快了四五倍之多?江東造船技術當真如此厲害?”


    陳承聞言卻是搖頭道:“這倒不是,我等試行,走舸除去槳手再無其他。而戰時必然會有水卒與兵械置其內,以老夫估算,最後航速能提高三倍已是極限。當然,若是比起江東自己的戰船,恐怕速度還是稍慢,隻因江東有純熟的槳手,與完全磨合的戰船。”


    “無妨。”對於這些甄堯心裏自然有數,他從沒異想天開的認為自己拿了江東的科技研究之後就能馬上擁有能與之比肩的水軍。能夠借著這些江東戰船技術補充自己麾下的造船匠作事業,他就很是滿足了:“這隻是時間上的問題,隻要有足夠的時間,追上江東並非難題。”


    陳承聽罷點頭:“主公,這隻是小型走舸上的改動,大型樓船在這個人造湖中難以實驗。”


    甄堯略想也就了然,小型戰船考驗的是其靈變與運轉速度,而大型樓船要考慮的東西可就是多了,單單一個抗風暴與抗石礁就不是這麽一座人造湖能測試的。


    如此想著,甄堯點頭道:“這些堯早有考慮,我早有在碣石、蓬萊等濱海之地建設船塢的念頭。你們在這座小湖內在如何研究也是閉門造車,不去嚐試一下大海的澎湃,確實造不出堯心目中理想的戰船。”


    陳承聞言不禁一驚:“於海上建造船塢?主公,以目前我等技術而言,是否急促了些?”


    甄堯當即笑道:“不急,一點也不急,你等在此鑽研數年之久,如今差的就是尋一處寶地來動手試煉。不用怕失敗,或許在成功之前,你們會被海上巨浪無情摧殘,但隻要你們成功了,建造出了足夠在大海中航行的戰船,那黃河、長江等內河,又如何征服不了!”


    陳承聞言隻得苦笑,自家主公一向眼光甚高,若是換作他人恐怕就是好高騖遠的表現了,可自家主公一次次的用事實證明,他所做的都是正確的。


    看著自己手下唯一一個能稱得上造船匠作大臣的陳承麵色如此,甄堯不禁皺眉:“誠然,如今有江東科技在手,隻要尋一處河流,亦或是黃河支流,便足以讓你將江東戰船建造出來。”


    “可你想過沒有,江東戰船不是萬能的,他也有他的缺陷,何況這些是江東給我的科技成果,你能保證其中不存在缺漏?是以想要不被此造船圖紙束縛,就必須在更加殘酷的環境下去實驗,即便失敗,也比在內河中一味的盲從於江東要好許多!”


    若非眼前陳承有一定的才能,而且這事關係到自己日後與江東的戰事,甄堯還真不願意多費口舌去說教。畢竟自己身為主公,下命令便是,手底下的人哪有不服從命令的。


    “主公所言極是,承險些忘了初衷。”陳承背後冷汗直冒,甄堯的話不重,但卻足夠點醒他。連連點頭後,不住的保證自己一定能建造出一隻可在海上遨遊的艦隊。


    “既然說道這些,我便考問考問你。”甄堯擺了擺手,大步走向小湖便陳承等匠作的室內研究所,邊走著邊開口道:“江東戰船圖紙你也研究了許久,可曾發覺其中的不足與缺陷?”


    “這些倒也有,隻是對於江東而言都十分棘手的問題,對我等而言,更是有心無力。”陳承命人將江東各種戰船技術帛卷取了過來,與甄堯分作室內案桌兩側後,開口道:“若說江東戰船最大的缺陷,無疑是這些高大寬厚的樓船。”


    “江東樓船均有十餘丈高,其中甲板以上有三至五層不等樓閣。外觀看似巍峨,可卻有著多方弊端。如其行動不變,航行速度極慢,其船身不穩,一遇大風浪必然搖擺不定乃至船翻人亡,即便是江東也隻能以樓船為運兵之用。”


    “以主公的要求,江東樓船定然不符,至少承明白,這些樓船皆是出不得海的,一旦出海,十有七八要毀在風浪、海礁中。”


    不住點頭,甄堯對陳承有此見識自然十分滿意。江東戰船的缺點,說實話以他前世所見所聞的眼光來說,那是到處都有毛病,甄堯是恨不得馬上讓陳承造出一隻鐵甲炮艦出來。可惜,這種想法也隻能在心底yy,說出來隻會讓人覺得荒誕可笑。


    在冷兵器時代,一艘戰艦的好壞,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它的行進速度、攻擊強度、撞擊力度、穩重程度。


    很顯然,江東樓船行進慢,撞擊力就差,穩重兩字後一字是達到了,但前麵一個‘穩’卻是不沾邊。至於攻擊強度,雖然能夠裝載兵士,但因為兵卒多縛於樓內,是以這方麵也得打個半折。這麽一總結,一艘看似強大的江東樓船,就變得一無是處了。


    當然,這種對比也是甄堯與前世所知的各種戰艦而論,放在漢末時期,江東的樓船也是站在漢末戰艦科技頂端的。心中雖有這樣的念頭,但甄堯也不會全都說出來,陳承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大漢百姓,要他接受這些顯然有些不切實際。


    “主公再來看這鬥艦與艨艟的構造。”陳承拿開樓船的圖紙,繼續說道:“江東樓船的不足,他們自然比我們更為清楚,是以建造江東艨艟與鬥艦來彌補此中不足。艨艟航速快,單層船穩,兵卒多以近處投擲槍、矛為進攻方式。又有生牛皮包裹船身,便是衝擊船陣亦不差。”


    “而鬥艦,則是在戰船上豎立女牆,置箭孔,遠程進攻仍能保證自身戰艦的穩定與兵卒性命,亦是江東各類戰船中的頂尖戰力。隻是艨艟與鬥艦偏小,便是滿載兵卒亦不過五百至八百人,甚難成勢,承試想水戰時必是比拚麾下戰艦數量。”


    經過一番剖析,江東戰艦的各種優勢劣勢都擺在了甄堯麵前,甄堯還是對樓船的興趣更大,當即問道:“樓船若要加速,應從什麽地方著手?例如增多槳手是否可行?”


    陳承搖頭苦笑:“此等樓船本就多設槳手,便是把甲板裝滿了,亦是無用。”


    “為何要在甲板上裝?甲板一下的船體內部亦可裝人。”甄堯有著後世記憶,看過不少影視作品中,那些高級的戰船裏的槳手都是呆在船內的,當即問道:“若是以船體下層雙槳座或是三槳座來推動戰船,能否使其船速增快?”


    “這。”陳承聞言一愣,似乎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想了想還是搖頭:“如此做,航速應該可以提升,但絕對承載不了十丈高的女牆樓。至於能承受多高,承未有嚐試,亦未有聽聞,是以不能確定。”


    甄堯聞言一喜:“這好辦,待青州船塢建造完畢,你們造出樓船後就可以從這方麵著手,加以改進,務必要將樓船打造成能夠適應海上風浪的寶艦。至於艨艟、鬥艦,不妨先行仿造,再於海上嚐試其中缺陷,慢慢更改,終究會有所成。”


    什麽是主公,主公就是定下一個大方向,然後讓一幹手下向自己所定目標奮進的角色。甄堯指出了樓船能夠加以改進的地方便不再多言,剩下的實踐就全靠陳承自己。不過即使這樣陳承也很是高興,至少他現在有了目標,雖然這個目標離他還很遠,有些遙不可及。


    甄堯並不知道,他口中所提及的雙槳座、三槳座,其實已經在這個世界出現了。隻不過運用這種戰艦的地方離大漢有些距離,是與大漢相隔千萬裏,盤踞地中海的羅馬帝國的海上軍事常用戰艦。而這種戰艦最初的使用者也並非羅馬,而是更為古老的腓尼基人。


    這些甄堯不知道,其實也沒必要知道,畢竟以漢末時期的航海技術而言,不論是大漢,亦或者經過五賢帝時期已達鼎盛即將盛極而衰的羅馬,都不可能從海上到達彼此的國土。而以陸地而言,就更加不可能了,畢竟地域的跨度就會讓其望而生畏。


    甄堯在內城一直呆到日落才離開,而一直跟在甄堯身邊不發一言的陳琳突然開口問道:“主公所言,以金鐵所鑄成的戰船,當真存在?”


    甄堯聽罷不禁挑眉,陳琳這種懷疑的口氣與他初次向陳承提起鐵甲船隻時簡直一摸一樣。搖了搖頭,甄堯無奈道:“堯亦不知是否可行,但以戰艦的長遠發展而言,更加堅固的撞角與船身,是其能夠繼續成長的必然條件。”


    “或許不久將來就能出現,也或許你我入土了都未必能看得到。但總要給後人留下一些探索,一些希望,讓他們不會迷茫,想著某一個方向前進。堯相信,這是可以成功的!”


    陳琳聽甄堯這麽說,不禁笑道:“若後人真能建造出這樣的巨艦,其中當有主公一分功勞。”


    三日後,陳承帶著一幹造船匠作離開毋極,前往青州開始他們的又一番新人生。孫堅並不知道,就是江東自以為乃屬陽謀的策略,在開始時就已經告敗。而當甄堯麾下艦隊成長起來後,卻又是一個龐然大物,無人能撼其毫厘。


    而促使他們離開的甄堯,卻依舊要麵對滿案桌的政令。身為州牧,一些尋常小事已經不用他操心了,但看著天色巨變,隨時都會有大雪飄落的勢頭,已經掌握四州之地的甄堯卻是愈發忙碌。


    毋極的第一場雪來的不慢,立冬不過大半月,十一月才剛剛開始,毋極便有雪花夾雜著雨水飄落。而早在十日前,幽州已經開始出現大雪,所幸幽州有田豫統籌,倒是不用甄堯操心。


    下了幾天雨夾雪之後,雪勢漸漲,慢慢由小雪花變為鵝毛般,甄堯立於家中府院,低聲道:“今年落雪又早了些,如此也好,至少各方諸侯短時日不會再動武,百姓亦能安穩過年。”


    張瑛從屋內走了出來,附和笑道:“主公心係百姓,自然能夠早日了解這場亂世紛爭!”


    “結束紛亂。”無奈搖頭,甄堯望著在院中玩耍的不亦樂乎的幾個子女,開口道:“談何容易!大漢各路諸侯橫起,為夫雖占了先機,但也未必能笑到最後。”


    “夫君今日怎會有此感歎?”貂嬋嗬著雙手,從屋內走出,一臉崇拜神色的看著甄堯:“夫君若是不能結束大漢紛亂,那這世上還有誰能夠有此本事?”


    “就是,這世上能與夫君比肩的,決計沒有出生。”呂玲綺也從一旁走了過來,驕傲的開口道:“便是我父親都寫信說不如夫君,何況是大漢其餘諸侯!”


    在呂家小妞眼裏,這世上能值得她崇拜的就隻有呂布與甄堯,一個是未嚐一敗的‘當世飛將’,一個是所向披靡的大漢雄主。


    “我那奉先嶽丈又寫了什麽信送來毋極?”呂玲綺的言語甄堯隻是一笑付之,不過他對呂布的動向倒是很感興趣。呂布這家夥是一刻也不能停歇的主,自從與自己一同掃蕩了大漢邊境的諸多外族以後,就開始向極北之處推進,現在也不知道逛到哪了。


    呂玲綺開口道:“父親昨日來信說,他領兵越過大漢以北的察哈荒漠後,就尋著了北匈奴的部族,連月征戰後,才在入冬時返迴。幸得夫君所給北方沙漠地勢的狀況,才能走出那察哈荒地。”


    “他都年近半百了,還這麽勞心勞力的四處征戰。”或許是出於對這個曆史上呂布的‘不同’表現,甄堯對他還是有些敬重的。畢竟呂布手握並州重地,卻從不與大漢各諸侯爭奪什麽,手癢了就去欺負欺負外族,在甄堯看來很是可愛:“你也該勸勸他!”


    呂玲綺搖頭道:“父親一生所好便是酒與戰,舍其一便是難以活下去,玲綺如何能勸的了。何況父親乃當世飛將,些許外族又有誰能與之相抗!”


    “父親,父親,雪人堆好了,你來看嘛!”而就在甄堯還想多說什麽的時候,甄堯的大兒子甄昂卻向眾人招手。


    甄堯聞聲望去,隻見自家兩個兒子堆起的雪人倒是有些模樣,一個胖乎乎的雪人身邊立著一杆疑似木棍的‘冰槍’。


    不過這些不是主要的,在甄堯與眾女抬頭的那一瞬間,與甄昂一起堆雪人的甄皓卻是一個踉蹌,‘噗’的一聲砸在雪人身上,然後抱著雪人的腦袋滾了數圈。


    “哇~~~哇~~~”哭聲響起,甄堯卻看著自己的兒子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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