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從事,昨夜可曾睡得安穩?”夜幕散去太陽東升,當甄堯來到糜竺所住小院時,正看到這位徐州大家主背負著雙手仰頭望著天邊正徐徐飄下的雪花,似乎正想著什麽。


    聽到甄堯的話語,糜竺才發現自己的院門已經被人推開,迴過身勉強露出些許笑容開口道:“多謝州牧款待,竺昨夜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如此便好。”甄堯迎合點頭,走上前與之並肩站在院落中,才開口問道:“糜從事,堯此來是有些事想要問你,不知從事可願相告?”


    糜竺對此並無任何驚訝,右手拂袖伸出指向屋門:“還請州牧,進屋詳談。”


    屋內的炭火爐子不時的發出‘滋叭、滋叭’的聲響,甄堯進屋後揉搓著雙手開口問道:“糜從事,不知你與趙別駕是何時暗訪我冀州的?”


    “這。”聽到‘暗訪’兩字,糜竺也不由得臉皮發紅,說是暗訪,其實自己和那些細作有何區別?“竺與別駕初來勿極時,恰逢州牧尋獵之日。”邊說著,糜竺還把那一日趙昱的出醜給當笑話說了出來。


    當聽到兩人在深秋時就已經來毋極了,甄堯雙眉鄒然緊蹙,片刻間又舒展開來,心底不免對自己麾下的暗哨們有些不滿了。居然任由一州高官在自己眼皮底下溜達來溜達去,卻一點也沒察覺,想到這甄堯覺得有必要對內敲打敲打。


    甄堯的神色變化雖然短暫,可如何能瞞過一直注意著他的糜竺。隻看甄堯的臉色,糜竺就能猜到甄堯心中所想,當即抱拳道:“竺此來是跟隨家中商隊而來,並未有過過激的舉動,州牧未曾知曉不足為奇。”


    糜竺這句話倒是讓甄堯臉色好了不少,雖說甄家的商行是大漢最大的商行,但糜家的商隊也是幾十年乃至近百年的老字號了,生意上東往西來的確實不好盤查。心中路過這些,甄堯才擺手道:“不說這些了,堯卻是好奇,徐州之事到底如何了。”


    說到正題,糜竺正色開口:“不滿州牧,如今主公身體老邁,整日以藥石度日。兩位少主公年少不更事,無法服眾。西有曹操環視,南有江東猛虎在旁,徐州上下日漸堪憂啊!”


    甄堯對此十分不屑,若說曹操、孫堅都是虎狼之輩,難道他甄堯就是好人?緩緩搖頭,甄堯笑問道:“堯想知道,是何人獻策於你家主公,派你二人來毋極以求援手?”


    “說來慚愧。”糜竺聞言苦笑,輕聲道:“正是在下向主公進言,並相求此行!”


    糜竺的這句話甄堯聽罷便信了七分,畢竟不論從前世所知曆史還是現在目觀,這家夥都不像是陶謙的死忠黨,有另找靠山的念頭實在正常不過。但甄堯不確定的是,糜竺為何選中了遠在冀州的自己,而不是徐州旁邊的兩位!


    似乎看出了甄堯一時之間的疑惑,糜竺低著頭看了看左右,發現兩人數丈內並無他人後,才開口道:“竺願助州牧入徐州,並非沒有緣由,不知州牧可願聽我一訴?”


    “請講。”甄堯要聽的就是這個,若是糜竺不說出足夠的理由,他可不會輕易相信。


    糜竺右手捂嘴輕咳兩聲:“州牧應當知道,我糜家本是商賈之族,並不為徐州各豪族所待見。隻因有主公看重,才得以發展到現在的地步。可也正因此,我糜家在徐州的根基並不深厚,一有變故必遭打壓。”


    “這與堯有何幹係?莫非你以為堯能與徐州所有士族抗衡?”甄堯不由譏笑兩聲:“徐州是何模樣子仲比我清楚,沒有各士族的首肯,便是進去了也難安穩。”


    “這正是竺前來毋極的原因。”糜竺見甄堯已經有了興趣,語速也漸漸加快:“州牧在冀州所行法政,在徐州同樣適用。我糜家雖為新進世家,但就現在而言,在徐州也算有些分量,隻要州牧能早日前來,有主公首肯,我糜家策應,在徐州站穩腳跟絕非空談。”


    甄堯笑了,眼前的糜竺雖然腦子很活絡,但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政客,畢竟沒有一個合格的政客會這麽急切的把自己的底牌給暴露出來。


    不過糜竺帶著誠意而來,甄堯也不好繼續晃點他,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而你糜家也會度過這次危機,甚至能夠以此為功,在士林中徹底站穩腳跟,並往前大跨一步,不知堯所言屬實否?”


    尷尬的笑了幾聲,糜竺心中卻是大定,甄堯如此說無疑已經答應下來,想到自己出來數月終於完成了這項任務,心底的大石落下,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看著前後神色不同的糜竺,甄堯心中也在打著算盤,盯著對方看了許久,才開口道:“既然是陶州牧承情相邀,堯也不好拒絕。隻不過,還有些小事要與子仲商量。”


    “小事?”看甄堯說的輕描淡寫,糜竺這老實人還真信了,點頭便問:“不知州牧所言何事?若是尋常小事,竺可代主公暫先答應下來。”


    甄堯聞言站起身子,走至屋門看向天邊:“子仲放心,此事與陶恭祖無關。子仲也曾從商,應當知曉我甄家商行了?”


    “自然曉得,自然曉得。”糜竺連連點頭,不過卻琢磨不透甄堯要說什麽,隻是隱隱察覺到應該與自家行商有關。


    “不是甄堯自誇,如今大漢若說行商,首推便是我甄家的商行。”甄堯轉過身臉帶笑意的接話道:“而眼下堯想與子仲合作,是甄家與糜家的合作。”


    糜竺聞言寬聲問道:“還請州牧細言,是如何合作?”


    甄堯摸著下巴琢磨片刻,才開口道:“我需要你糜家的商隊、店鋪,我想兩家可以合並為一家,行商之事由我甄家商行負責。而你糜家則退出管理層,隻管每月月末拿錢,如此可好?”


    話語雖似商量,但甄堯這話說出口可沒有商量的餘地,糜竺的臉色也因為話音的落下而越發低沉,若不是顧及自己與甄堯的地位差距,恐怕就要開口罵人了。


    知道糜竺不會甘心將自己一族近百年積累的商道、商鋪交出,甄堯隻得再給他加一把火:“子仲啊,你可知道,如今大漢戰亂不斷,你糜竺一人掌握如此大的商業網,誰能安心?”


    甄堯所說確屬實情,就如糜竺偷偷跑來毋極幾十天都沒被人察覺,這種事情可是每一位主公都十分忌諱的。沒有誰能夠安心的把一個自己不能掌控的臣子放在身邊,誰知道他前一秒忠心與你,下一秒是否會造反呢!


    糜竺聽著這略帶殺意的話語,知道自己犯了甄堯的忌諱,伸入衣袖的雙手緊握成拳,內心也是十分不甘。甄堯緩緩搖頭,伸出手臂在糜竺肩膀上輕拍道:“你應當知道,陶謙老頭不諳此事,不代表如曹操、我、孫堅等人不曉得。你且考慮、考慮,有舍才會有得!”


    說完這句,甄堯便不再停留,快步走出院落向太守府行進,他還要與自己帳下眾謀士商量商量這徐州之事,至於糜竺,甄堯相信他能夠想通的。


    自己此行並非要斷他糜家根基,隻不過是減去他兩隻羽翼罷了。僅僅少了兩隻看似累贅的翅膀,與糜家以後能夠得到的財富、利益相比,這是一筆隻賺不虧的買賣。


    走進太守府議事廳,郭嘉、許攸幾人都已經到齊了,甄堯笑著把自己與糜竺交談的經過說了出來,惹來眾人一陣叫好。“此乃主公洪福,糜竺有眼光、有膽識,卻偏偏嘴太笨,讓主公得此大利。若非他自露底牌,主公想要全取糜家商行恐怕要多費不少代價。”


    “如此說來,此事可成了?”甄堯不住挑眉,壓下心底的興奮開口道:“你們這幾日都別忙其他的,給我盤算盤算,何事起兵南下,又該如何南下才能事半功倍!”


    “諾!”郭嘉幾人抱拳答應,身為謀士這些本就是分內工作,自然是推脫不掉的。何況自家主公勢力再進,自己等人不也跟著水漲船高了!


    甄堯的想法很快就得到驗證,不過三日時間,糜竺便登門拜訪甄府,不但痛快答應了甄堯的苛刻要求,還將與糜家交好或是依附於糜家的徐州士族細細講說了一遍。有了糜竺的介紹,甄堯對徐州各士族總算是足夠了解,對接下來的行動更是信心百倍。


    “怪不得曆史上劉大耳朵取西蜀那麽利索,有內應就是爽啊!”送走了糜竺,甄堯小酌一口佳釀,美滋滋的讚歎道:“徐州,另外還加個青州,很快自己也就有四州之地了!”


    數匹戰馬往來於冀、徐兩地之間,甄堯看著已經融化的雪水,心底卻是不岔,這陶恭祖找的理由真爛,若是自己真的要靠他徐州的糧食、衣物賑災,百姓都不知要死多少了。


    不過話雖這麽說,但陶謙知道糜竺已經說動甄堯後,確實派出了車隊北上,隻不過不到開春是不可能到達毋極了。眼看著年末到來,甄堯的心情也越發暢快,這幾年毋極飛速發展,而自己的地盤也越來越大,對攻城略地卻是有些上癮了。


    “三哥過了正月又要出征?”年末的晚宴上,甄宓借著敬酒的機會便坐在甄堯身邊不走了,而甄家上下對此也是見怪不怪,雖然甄堯與甄宓這對兄妹的複雜關係還沒傳開,但在座眾人哪一個不是眼明心亮之輩,隻不過是故作不知罷了。


    “小妹的消息卻是靈通的很。”甄堯笑著搖頭道:“這一次為兄不會親自領兵,畢竟徐州如今仍有其主。我隻能以助防為由,派遣一二上將前去。”


    甄堯說完,甄宓與周圍眾女不由得麵露喜色,戰場兇惡,甄堯能不去她們自然安心許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甄宓便不膩在甄堯身旁,紅著臉把甄堯的小兒子甄翊抱在懷裏,便開始給小孩喂食。


    甄翊與甄恬兩兄妹如今也快兩歲,呆在自家姑姑懷裏一點也不安分,時不時的拿手去撥弄調羹,弄得甄宓滿身都是灑落的湯水,而惹禍的甄翊卻樂嗬嗬的笑個不停,讓一家人在共享晚宴之時又多了不少歡笑。


    時間的抽輪轉動,當子時過半,大漢也就步入了新的一年(建安三年,即公元一九八年)。年前的大雪雖然給甄堯帶來了不少麻煩,但在春季來臨時,卻是讓冀州迎來了久違的大豐收,讓原本還在考慮從哪撥調糧食以備軍用的甄堯又能財大氣粗的揮霍。


    正月過去大半,甄堯已經將派兵前往徐州一事安排上日程,卻聽到陳琳低語:“主公,子龍已經從幽州往迴趕了,至多八日,便能迴到毋極。”


    “子龍要迴來了?”甄堯雙眼一亮,趙雲可是走了有不少時間,如今終於迴來,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當然,甄堯最關心的,還是趙雲帶走的那一隻弓騎兵隊,是否有了戰力?


    “主公,子龍這一迴來,毋極的戰力也就全都到齊。”許攸卻皺著眉頭開口道:“不知主公要派何人前往徐州相助陶謙穩定局勢?”


    對於派往徐州的人選,甄堯在這一月之間已經考慮的差不多了,當即開口道:“益德如今已然有大將風範,可堪重用。堯本想讓益德、子義與管亥三人,領各自本部兵馬前去。如今子龍迴歸,卻是要多加一人了!”


    陳琳在一旁不解問道:“主公,這是不是太急了點?畢竟子龍才領兵迴來。”


    甄堯伸出右手食指來迴輕晃,笑著說道:“打鐵要趁熱,若是子龍真的帶迴了一批可堪一用的兵馬,自然要讓他們有所發揮。徐州地勢平緩,十分適合騎兵作戰!”


    甄堯輕易不下定論,但一有決定,那就是板上釘釘了,陳琳也不再多言,開始盤算起這新加兵馬,又得消耗多少糧草、輜重。冀州大管家可不好當的,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主公!”旬月過去,毋極城北門外,一襲白馬、銀甲的將軍翻身跳下坐騎,單膝跪地抱拳道:“雲不辱使命,特領弓騎軍迴城!”


    甄堯重重點頭,伸出雙臂將趙雲拉起,兩人一同環視著前方列陣以待的弓騎,良久甄堯才開口讚道:“子龍此行不易,這些騎兵較之數月前離開卻是有了長足的變化,好,好啊!”


    “雲慚愧,為能將所用兵馬悉數帶迴。”趙雲從北方迴來,風塵仆仆的樣子給整個人增添了幾許滄桑,不再是以往的小白臉形象,如今也是剛毅挺拔的漢子。


    甄堯知道趙雲說的是什麽,上萬人出征,自然不可能一個不拉的帶迴來,有傷亡是很正常的。對此甄堯僅是略微擺手便略過不語,拉著趙雲的臂膀便向城門走去。


    迴到毋極城,一場接風酒宴自然是免不了的,在酒宴上甄堯看似不經意的提了提徐州之事,趙雲當即便躬身請戰。對此甄堯心底甚是滿意,卻沒有當場答應下來。畢竟張頜等人也多次請戰,甄堯卻是不好在眾將麵前搞特殊待遇。


    建安三年二月初三,毋極城外浩浩蕩蕩數萬兵馬正徐徐遠離,為首的正是張飛、趙雲、太史慈三人,三人帶著輕騎一萬、弓騎一萬、元戎弩兵一萬、槍兵一萬出發,浩浩蕩蕩的南下。毋極的調兵舉動卻是牽扯著無數人的心懸,一時間大漢的氣氛又緊張起來。


    “主公,甄堯如今兵強馬壯,我等切不可與之硬敵。”洛陽城內,爭奪長安失利的袁紹正在聆聽手下謀士對毋極兵馬調動的分析:“以紀之見,甄堯怕是要出兵青州了。當年甄堯將數十萬青州百姓引入冀州,使得青州如同沒了身子的軀殼,現在看來是忍不住想要奪取了。”


    “不然,青州如今無兵無民,甄堯隻需一紙詔令便能讓其臣服,何況北海孔融與之交好,青州早就已經姓甄了。”荀諶一陣搖頭:“此次甄堯調動兵馬四五萬之多,必有大圖謀。諶建議主公將潼關兵馬撤迴,以防冀州兵馬。”


    “潼關乃是主公血戰所取,如何能輕易舍去!”郭圖這時也湊起熱鬧:“主公,以圖之見,甄堯此舉並非針對司隸,主公隻管安坐洛陽城中便是。同時可與曹操相照應,必然無憂。”


    袁紹在聽著手下人的猜測,得到消息的曹操同樣與麾下智囊呆在屋子裏琢磨。據北邊探哨來的消息,甄堯這次派出的兵馬行軍路線是往青州去的,但就是袁紹都不相信的事情,曹操如何會相信,此刻曹操已經隱隱猜測出了張飛這隻兵馬的目的地了。


    “主公,若甄堯有心染指徐州,恐怕下一步計劃要有所變動。”程昱老頭打了半天瞌睡,直到曹操盯著他看了半響,才吐出一句話:“甄堯動兵,必是陶恭祖首肯。主公想取徐州,同樣要在徐州尋一內應!”


    “仲德所說,乃指何人?”曹操眉頭直皺,開口問道。


    程昱半眯著的眼睛微睜,閃露著繼續精芒:“據聞陶恭祖長子不喜軍政,專好聲色。主公可如此行事,他若知曉必然心急,定會依附於主公。”


    曹操與眾謀士聽罷,臉上都露出幾分喜色,原本都要勸曹操放棄的人也紛紛閉口。無他,程昱老頭的攻心之策實在是令人歎服。


    除去曹操,孫堅同樣在謀劃著,隻不過他還不清楚甄堯已經動兵的消息,已經按照自己的原定計劃在部署著。大漢經過短暫的幾月休息,戰火的再次燎然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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