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曾聽說過一個成語。


    集腋成裘。


    大概意思是指狐狸腋下的皮雖然很小,但聚集起來同樣能製作一件皮袍。


    這和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差不多的意思。


    但由此也直白的看到,狐狸腋下的皮想要製成一件白色大衣是很困難,也是很奢侈的事情。


    大唐朝風氣浮誇,還真有人這麽幹過。


    此時的金允秋,慵懶地靠躺在圍床之上。


    而那圍床,竟是九隻銀狐的完整皮毛裝飾出來的。


    此時的她,就如同一隻九尾狐一般。


    更要命的是,她的身上隻穿著一件剛剛蓋過襠部的花籠裙。


    需知花籠裙這玩意兒,自打隋朝開始,就是為了後宮的女人們製作的一款裙子。


    因為太過輕薄透明,所以通常隻是罩在其他衣著的外麵。


    而這金允秋身無寸縷,僅僅隻是罩著這麽一件花籠裙。


    偏生這內室又點了很多燈火,離得遠了些,李秘滿目都是羊脂玉一般的白。


    這女人是個典型的東北大妞的身材。


    兩條粗腿,下盤豐腴,但小腿卻又筆直纖細,蜂腰盈盈一握,上圍卻爆炸哇塞,真真如漫畫裏的性感女王一般無二。


    更讓人窒息的是,一般的花籠裙,上麵會用鮮花或者鳥雀的圖案來點綴。


    而她這件花籠裙上麵,刺繡著點點紅梅,有些稀稀拉拉的。


    有些部位很難區分到底是紅梅圖案,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按說新羅人的衣著,應該與大唐相差無幾。


    因為從太宗皇帝時期開始,新羅派遣金春秋赴唐請兵,並向太宗皇帝請求章服,而後高宗皇帝又遣使冊封神文王即位,早已確立了宗藩關係。


    身為大唐朝的藩國,新羅的衣著乃至律法等方方麵麵,都是模仿大唐的。


    上行下效,那些貴族乃至於民間的衣著和風俗,也都模仿大唐,素來以唐風為時尚。


    大唐彼時盛行簪花,什麽茱萸、石榴、薔薇、牡丹芍藥梅花芙蓉杏花等等,女人們都會往頭上的發髻上插。


    而金允秋除了身上那件花籠裙,再無別無,一頭長發披散下來,身上也沒有任何的飾品,唯獨那烈焰一般的紅唇,如勾魂攝魄的閻王朱筆。


    她分明是個大盆子臉,但五官卻極其漂亮,充滿了東北地區女人們那種極其大氣的美麗。


    她的脖頸處點了一顆痣,位置剛好在鎖骨附近,那顆痣吸引了李秘的目光,勾引著你的目光不斷往下探索,極其曖昧。


    李秘站在距離金允秋隻有七八步的地方,渾身燥熱難當,口幹舌燥,心跳加速,就好像被打了雞血,一時間難以抑製自己的衝動。


    “人都說李二郎是個風流才子,該是見慣了風月才是,怎麽這般反應?是妾身太過無禮了?”


    無禮?


    就憑你這穿著打扮,哪裏是什麽北裏魁首,這是妥妥的女菩薩啊!


    更要命的是,這東北大妞一樣的金允秋,竟還有一口的煙嗓,禦姐範兒已經爆表了!


    “不不不,是我無禮了……”


    李秘叉手行禮,偏過頭去,目不敢斜視。


    “二郎不用拘束,妾仰慕二郎才華久矣,且過來對坐,小酌幾杯。”


    李秘心說,您這打扮已經沒把我當外人了,再坐近一些,小弟我營養要跟不上了啊。


    然而李秘也不知是色迷心竅還是鬼使神差,竟老老實實就坐在了她的對麵。


    因為她夾著腿側躺在圍床上,李秘則是地上的軟塌,她的位置要比李秘高一些,李秘就更是不敢抬頭。


    無論麵對上官婉兒,還是太平公主,乃至於武則天,李秘都未嚐試過如此如坐針氈。


    這女人給李秘帶來了一種危險的感覺,這種感覺隻有麵對白玉嬋的時候出現過,但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危險。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金允秋彎腰,給李秘倒了一杯酒,李秘也不敢去看。


    因為動作牽扯,那原本就有些衣不蔽體的花籠裙就更是“捉襟見肘”。


    一邊倒酒,金允秋竟將這厥卜算子給念了出來。


    “二郎,你說,何處才是奴之歸處?”


    李秘也不敢看她,輕輕扶著那夜光杯一樣的酒盞,隨口便答道:


    “此心安處是吾鄉。”


    “此心安處是吾鄉?妙啊!二郎果是氣節高遠之人,妾真是越發喜歡你了。”


    她顯是有些激動,仿佛碰到了知音一般。


    此時的她便如化作了水一般,從圍床上滑了下來,盼著雙腿坐在了李秘的對麵。


    那原本就不多的花籠裙,她隻是輕輕一拉,堪堪遮蓋住下腹。


    李秘熱血上頭,更是不敢看。


    他沒來由想起了一個老笑話。


    說是妻子給離家的丈夫寄了一條被子,沒多久丈夫就寄信迴來,信上卻隻有“由甲申”三個字。


    妻子不解,就問了隔壁老王。


    隔壁老王是個文化人,笑著解釋說:“這被子太短,蓋住腦袋就蓋不住腳,蓋住了腳就蓋不住腦袋,蓋住了身子,腦袋和腳都露在外麵了。”


    或許是想起了這個笑話,又或許離得近了,少了一份神秘感,李秘竟有些平靜了下來。


    “信口胡謅罷了,我也不知哪裏聽來的,讓仙子見笑了。”


    然而金允秋卻搖了搖頭,雙眸直勾勾地盯著李秘,仿佛要將李秘吃掉一般。


    “這闕詞乃是尹希聲求見我之時,給梅右仙寫的,大唐盛行詩賦,詞作卻是甚少,二郎卻沒有半點訝異生疏。”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闕詞應該是出自二郎的手筆才對吧?”


    “早聽說二郎給宋芝芝等佳人都寫過詩,也寫過詞,卻是不知二郎為何要假扮成一個老頭子來見我?”


    提到這一茬,金允秋算是真正打起了明牌。


    適才得了片刻平靜的李秘,總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


    他拋開了所有的私心雜念和浮想聯翩,即便眼前的誘惑再大,那也是帶刺的玫瑰,豔麗的毒草。


    所謂色字頭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難留。


    這女人固是勾心攝魄的尤物,但同樣也是奪命追魂的女魔啊!


    她分明已經識破了李秘的偽裝,卻仍舊讓李秘來赴約,這說明她早已做好了準備,李秘稍有不慎,今夜可就是最後一夜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都夜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可不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可不戒並收藏神都夜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