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案子塵埃落定之後,曹不凡也是有功之臣,但因為宋家刻意壓製輿論,降低影響,所以他得到的嘉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大。


    不過曹不凡本就不是個追名逐利的人,對此倒也沒什麽怨氣。


    李秘再度來到武侯鋪子,眾人也是驚喜不已,因為昨夜裏巡夜的兄弟已經得知了消息,所以人人都過來打招唿。


    他們的消息最是靈通,知道李秘已經進入了大理寺,對於一個市井白身來說,這已經是一步登天了。


    更何況李秘還這麽年輕,這簡直是他們八輩子修不來的好運。


    曹不凡昨夜裏值守,正在鋪子後頭的群舍裏睡覺,聽說李秘來了,也是迎了出來。


    “諸位兄弟,二郎我公務在身,查案子好些天了,也沒帶什麽禮物來,等閑下來了再請諸位兄弟喝酒!”


    人家已經是大理評事,並沒有忘記大家,這樣的話即便是客套,聽著也舒服至極的。


    寒暄了幾句之後,曹不凡就將李秘帶到了後麵的群舍來。


    “有事?”


    曹不凡本就是個沉默寡言之人,也不喜歡婆婆媽媽。


    李秘當即將調查的案子與他說了一遍,曹不凡也沒想到竟會有這麽大的牽扯,當即皺起了眉頭來。


    “二郎,這個案子倒不是很棘手,但沾染上了怕是有麻煩,你自己需是小心一些……”


    曹不凡是個直腸子,既然認了李秘這個兄弟,自是要多加提點。


    他雖然不在官場,但在軍伍之中也受到排擠,他這條腿之所以會瘸,正是因為軍中勾心鬥角,援軍遲遲不到,他才死了這麽多兄弟,連自己的腿都沒能保住。


    對於官場的鬥爭,他最是反感,之所以做這個不良帥,是出於軍人的本心和天職,是為了保護街坊鄰居,也為了能安頓退伍的老兄弟們。


    “曹帥,這不能碰也碰了,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咬緊牙關查到底了……”


    曹不凡也是輕歎一聲:“你說的那個織機如果真有這麽大,即便拆分開來,也很是紮眼,若走私入城,兄弟們應該有所察覺……”


    “你少坐,我去問問。”


    曹不凡很快就迴來,臉色卻並不好看。


    “怎麽了?”


    “那些東西確實運進來了,但有人擔保,所以兄弟們沒有動他們……”


    不良人本來就遊走於灰色地帶,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群體,他們一來有官方身份,二來卻能夠與江湖綠林和地下世界糾纏不清,很多時候講的是江湖道義而非官場王法。


    “有人擔保?是誰?”


    麵對李秘的問題,曹不凡竟遲疑了起來,這可有點少見了。


    “曹帥,我既然插手進來,就已經尋思過最壞的結果,眼下最要緊是查清楚案子,你知道升官發財不是我的目標……”


    曹不凡自然知道李秘的人品和心性,否則也不會認這個兄弟。


    但就是因為看重他這個兄弟,曹不凡才不想李秘越陷越深。


    “二郎,要不還是算了……”


    李秘不是第一天認識曹不凡,這個黑閻王可不是輕易言退之人,到底是什麽人,先讓李邕對他避而不見,如今連曹不凡都如此這般?


    “曹帥,這個案子我必須查到地,程務挺家破人亡就在今日,不管他是忠是逆,我都要搞個清楚的……”


    “我再到別處去走走看看吧……”


    李秘知道,這不是曹不凡的職責,人家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也無可厚非的。


    “二郎等等!”


    曹不凡到底是拉住了李秘,壓低聲音道:“擔保的是袁破甲!”


    “袁破甲?”


    李秘聽得這名字,也是一時恍惚,片刻才迴過神來。


    這家夥不是那群守捉郎的頭兒麽,怎麽會跟反賊有牽扯?


    這麽一尋思,李秘突然身子發緊了。


    因為他陡然想起來,袁破甲這幫人,最後不是讓李邕給收服了麽。


    李秘是見識過堂弟手段的,沒有李邕的許可,袁破甲不可能給反賊走私做擔保。


    難怪對李秘避而不見,原來這個事,李邕也有份!


    當然了,李邕身為長安城的社團扛把子,未必真有謀反之心,但他什麽生意都敢做,說不定也隻是單純幫人家走私點東西罷了。


    如今李秘也沒法深究其中原因,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織機在哪裏,隻要找到織機,抓他幾個人,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之人了!


    “東西現在存放在哪裏,曹帥能幫我打聽一下麽?”


    這麽紮眼的東西,就算李邕作保,但想要瞞過不良人的眼線,應該是不可能的。


    曹不凡猶豫了良久,到底是點頭應承了下來,出去向兄弟們打聽。


    李秘也陷入了沉思,萬一找到織機的藏匿之處,需是帶人去進行抓捕,該找誰來執行這個任務呢?


    思來想去,李秘還是找來紙筆,寫了一封信,讓一名武侯火速送去太乙城。


    這邊廂,曹不凡也迴來了,不過卻帶給了李秘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兄弟們覺著是李邕的人作保,所以就沒盯著了……”


    李秘也在考慮,這種案子,也隻有索元禮和來俊臣之類的大野心家,才會主動一頭鑽進來,其他人避隻有恐不及。


    畢竟造反之人通常扛著李唐的大旗,無論在感情上,還是道義上,很多人都不願意做這個事。


    李秘還在遲疑要不要厚著臉皮拜托曹不凡以及手底下的武侯之時,突然屁股吃痛,菊花一緊!


    臥槽!


    李秘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啪!”


    一顆彈丸落在地上,牆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小腦瓜,正對著李秘壞笑呢。


    “飛將軍!”


    這熊孩子可不正是擅長彈弓的長孫傅麽。


    當初昧了李秘一把障刀,還讓李秘幫他拜師曹不凡。


    “李二郎,多日不見,你的屁股比宋芝芝那娘兒們的還要大了哦!”


    人都說童言無忌,這熊孩子專門用彈弓打屁股的習慣,得改啊!


    “阿傅,不得無禮!我與李二郎情同手足,認真計較起來,你得尊他為師叔,豈敢冒犯!”


    “這幾日不曾見你來練功,隻會四處玩耍,一來就唐突失禮,討打是耶!”


    曹不凡這麽一罵,長孫傅也如鬥敗的公雞一般跳了下來,低著頭走到前麵。


    李秘抬手阻攔了曹不凡:“唉,曹帥不要動怒,他還是個孩子啊……”


    長孫傅正感動之時,聽到了李秘接下來的一句:“還是打死算了,省得長大了禍害……”


    曹不凡:“……”


    長孫傅:“我*&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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