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


    宋輝從沒有見陳友德如此淫蕩的笑過,這太不正常了。


    宋輝從陳友德口中聽到李虎要投訴的消息時候不屑一顧。


    下一秒宋輝暗道一聲“糟了”,洗了把臉便急忙往外科病區趕去。


    宋輝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李虎正在外科病房裏麵大放厥詞。


    “什麽?我才住了幾天院啊就要5000塊,你們怎麽不去搶啊!”


    “我這腿是宋輝弄傷的。狗日的宋輝又是你們醫院的醫生,憑什麽讓我拿這醫藥費。”


    “哼,我看你們就是一丘之貉,合夥來騙我的錢。”


    “宋輝呢?讓他來見我,我倒要看看這件事兒他打算怎麽解決。”


    別看李虎現在囂張跋扈叫得很歡,他內心可是懼怕宋輝的。


    李虎真正的目的就是趁亂溜走。


    果不其然,李虎這樣一鬧騰,外科的這些小護士真的不敢上前攔他了。


    於是李虎一瘸一拐地往樓梯口走去。


    好巧不巧,李虎剛到樓梯口,宋輝便與他撞了一個滿懷。


    宋輝見撞到的人是李虎的時候,深深地唿了一口氣。


    “總算沒有讓這小子逃了,否則我可拿不起那5000元的醫藥費,到時候陳友德不把我吃了才怪。”


    宋輝喘著粗氣,眼神淩厲地盯著李虎。


    李虎被宋輝撞倒在地,哪還有剛剛囂張的模樣。


    此刻李虎被宋輝盯著,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膽戰心驚。


    李虎暗道:“我怎麽這麽倒黴啊!又是這個可惡的宋輝,這下還怎麽逃?不行,這5000塊的醫藥費我不能出。”


    宋輝可不知道李虎內心在想什麽,隻是見他的眼珠子直打轉,便知道這小子在憋著壞招。


    果不其然,李虎突然唿天搶地地大喊了起來。


    “疼,狗日的宋輝又把我撞骨折了,大家快攔住他,別讓他跑了。”


    宋輝覺得好笑,李虎還當這是在他的地盤,想幹啥就幹啥?


    宋輝和陳友德小聲說著什麽。


    然後,宋輝來到李虎跟前半蹲了下去。


    “李虎,這樣有意思嗎?”


    “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有手有腳卻整天小偷小摸、到處訛人害臊不?”


    “你和陳二狗有啥區別呢?”


    宋輝是把李虎和陳二狗劃在一個級別了,李虎對此是不能忍受的。


    於是李虎從地上起來,一瘸一拐地來到了宋輝的跟前,還不忘用手撲棱著屁股上的塵土。


    “宋輝,你咋把我和陳二狗那個騙子混為一談呢?我這可是技術活,想當年祖師爺鼓上蚤時遷可是有名的大英雄。我這門手藝可是他能比的?”


    “行了,別自吹自擂了。”宋輝打斷了李虎的話語,“就你這樣的還英雄?我看狗熊都比你強,為了5000塊錢至於嗎?”


    李虎這才意識到他中了宋輝的激將法,這個時候再躺在地上他臉上沒有麵子,頓時手足無措。


    宋輝嗬嗬一笑,便來到了陳友德跟前。


    “老陳,怎麽樣?”


    “小爺打賭可沒有輸過,你就說你服不服氣吧?”


    陳友德內心一陣鄙夷,“你小子著了劉明水的道還不知道,等你被發配到桃園村的時候,看你還嘚瑟不?”


    表麵上陳友德卻是哭喪著臉。


    宋輝卻得意地笑著,而這也讓李虎感覺受到了侮辱。


    “宋輝,你居然敢拿我做賭注,今天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跟你沒完?”


    “哼,這都是你逼我的,我要去投訴、去信訪,我就不信東壽縣這麽大還沒有一個說理的地方。”


    宋輝有點不明所以,不過李虎這個樣子很是搞笑,宋輝居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哈哈哈,投訴我?李虎,我真不知道你的腦迴路是怎麽長的,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居然去投訴我。”


    “李虎,這可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李虎滿臉通紅,情緒十分激動,一股莫名的屈辱感湧上了心頭。


    “宋輝,你拿別人的醜事兒當笑話,很好玩是吧?敢耍我是吧?我今兒明確告訴你,你不把醫藥費交了,他娘的我跟你沒完!”


    “你憑什麽讓我交醫藥費,你要知道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覺得你這樣做對嗎?”


    說著,宋輝便走到了李虎跟前,他也很氣憤,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呢?


    李虎的兜裏比臉還幹淨,他不可能拿這醫藥費的。


    “哼,少在這裏裝了。宋輝,我知道你來自大城市,你打心底就看不起我們這些農民,對不對?”


    “是,你們城裏人有資本看不起我們。因為你們可以坐在明亮的教室裏麵讀書,渴了喝著各式各樣的汽水,餓了有各式各樣的快餐,兜裏有錢想要幹啥就幹啥!”


    “可我們呢?我們生而就在這片土地上刨食,一年到頭爭個千八百塊錢的。我才住了幾天院啊,你們就跟我要5000塊錢,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李虎的話觸動了很多人的神經,甚至有些護士大姐眼睛都紅腫了,而宋輝卻沒有任何表示。


    宋輝內心在思考一個問題,“李虎這口才不錯呀,他可不是什麽善良的農民,而是村裏欺負村民的惡霸。”


    想到此,宋輝便繼續說道:“李虎,你覺得我在嘲笑你嗎?是,我是看不起你,那是因為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你少在這裏裝可憐了,你有手有腳一年到頭幹過幾天的農活,你自己內心沒有點數嗎?”


    說著,宋輝拉起了李虎的雙手,然後看向了圍觀的醫護人員。


    “大家夥看一下,這雙手比咱們護士的手都滑嫩,連個繭子都沒有,這像是在土裏刨食的人嗎?”


    李虎急忙將手抽迴來,滿臉通紅。


    宋輝暗道:“哼,看來這小子還有點羞恥心,既然這樣我就再幫你一把。”


    宋輝繼續說道:“李虎,你如果繼續不勞而獲的話,不用我去諷刺你,全鎮人民都會看不起你的。”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奪迴你失去的尊嚴,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什麽辦法?”李虎的聲音略帶顫抖。


    “我雖然不能替你繳納醫藥費,但是我可以請求院方給你一年的時間來掙這醫藥費,你覺得怎麽樣?”


    李虎很是激動,他拉著宋輝的手說道:“宋大夫,你說的是真的嗎?”


    宋輝點了點頭。


    宋輝可不怕李虎賴賬,他過會兒就申請去桃園村工作,若是李虎賴賬,宋輝有一百種辦法對付李虎。


    到時候,李虎可就有罪受了。


    事情本可以圓滿結束,李虎卻發現了一個問題,宋輝隻是一名見習醫生,他有這麽大的權利嗎?


    於是,李虎小聲說道:“宋大夫,我當然相信你,隻是你的級別說話管用嗎?”


    宋輝被李虎問住了,是呀,他剛剛隻顧著說大話來,卻忘了這醫院還不是他說了算。


    宋輝見陳友德躲閃就知道這事兒不簡單。


    就在宋輝不知該如何迴答的時候,劉明水就來到了外科病房。


    這也太巧了吧,就像是預謀好的一樣。


    此時,李虎更是不耐煩地說道:“宋大夫,你說話到底管不管用呢?”


    “李虎,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宋輝便走到了劉明水的跟前。


    宋輝從劉明水的眼中看到了狡黠,不知道這老狐狸在打什麽歪主意。


    宋輝覺得在劉明水跟前最好真誠一點,這是對付“狐狸”最好的辦法。


    於是,宋輝將他和李虎的約定說了一遍。


    劉明水麵露難色。


    “宋輝,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要知道醫院不是我家開的,政府這幾年的撥款也越來越少了,咱們還要創收,所以你不能……”


    “劉院,隻要你答應,你有啥要求盡管提就行。”


    宋輝不按規矩地出牌,讓劉明水一愣,緊接著劉明水居然同意了。


    宋輝來到李虎跟前讓其立個字據,沒想到李虎很痛快地答應了。


    宋輝目送著李虎走後,便按照和劉明水的約定來到了會議室。


    此時的會議室裏麵除了張峰幾名新人外僅有劉明水、牟前程、李載良、徐蘭、陳友德五人。


    劉明水見人來齊後,表情立馬嚴肅了起來。


    “同誌們,咱們開個簡短的會議。”


    “今天的會議隻有一個主題,那就是討論一下這些新人的工作安排問題。”


    “我首先說明一點,這次討論不摻雜任何個人感情,就事論事。”


    說完,劉明水便看向了牟前程,牟前程會意。


    “我這裏收到了很多員工的意願。他們對於宋輝等人這幾天的表現很不滿,他們認為這些年輕人破壞了飲馬河衛生院原有的生態,給大夥帶來了很多的麻煩。


    他們本想著把宋輝幾人退迴衛生局重新安排工作,但是我攔住了。


    我覺得年輕人有朝氣、有幹勁是好事兒,但是這個工作方法和工作態度要注意,不能讓人產生誤解,這一點很重要。”


    說著,牟前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看其餘人,繼續開口說道。


    “經院班子討論一致同意,安排宋輝等人到村衛生所工作,大家有什麽意見可以說說。”


    這裏麵,徐蘭是不知道內情的。


    “我反對!”


    隨後,徐蘭便站了起來。


    “宋輝幾人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業務水平和理論水平要比許多人都高。


    現在的飲馬河急需要這樣的優秀人才,這也是我們醫院能否打個翻身仗的關鍵。


    這個時候讓他們下村,我覺得不妥。至少,林月不能下村工作。”


    林月是徐蘭的徒弟,徐蘭自打見了第一眼開始就把她當作接班人來培養,所以徐蘭堅決反對林月下村。


    牟前程和劉明水對看了一眼,前者的臉上不免透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


    牟前程很快便掩蓋了自己的感情,他緩緩地說道:“徐蘭同誌,剛剛劉院長已經說過了,咱們就事論事兒,不夾雜任何的感情色彩。劉院剛說完,你這就忘了?”


    “我沒有摻雜任何感情,如果說有,那就是我對飲馬河衛生院的感情,我這麽做是為了飲馬河衛生院的未來。”徐蘭反駁道。


    說著,徐蘭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便對著牟前程說道:“牟院長,大家因為什麽原因不同意留下宋輝幾人?”


    “哦,這個問題我有必要重申一下。大家對於宋輝幾人並沒有什麽情感上的個人矛盾,也是基於對飲馬河衛生院的愛護。”


    牟前程看了一眼徐蘭,又繼續說道:


    “大家的意見主要是宋輝幾人太愛折騰了,給衛生院無形之中製造了太多的麻煩,你比如剛剛的李虎事件。


    當然,大家最主要的原因是擔心這些年輕人耐不住寂寞、受不了清貧,最後都當了逃兵。”


    “就這?”徐蘭徹底無語了。


    “這還不夠嗎?我們飲馬河是需要能夠堅守的人,而不是那些來基層鍍金、滿嘴跑火車的人。”


    劉明水發話了。


    徐蘭看了李載良和陳友德,見二人不表態,也就選擇了默不作聲。


    當然,劉明水為了照顧徐蘭的感受,又說道:“當然,林月可以不下村。”


    這一次,林月不幹了。


    “劉院長,你這麽做不公平!這麽好玩……不,這麽神聖的事情,你怎麽能剝奪我的權利呢?我要下村。”


    “哪怕,你們不開這個會議,我們幾個也要申請去村衛生所工作。”


    說著,林月便走到徐蘭身邊,拉著她的胳膊撒起了嬌。


    “師傅,你就同意了吧?”


    “月兒,我是怕你吃苦。”


    “師傅,我不怕吃苦,你就讓我去吧!我們要去查明白為什麽國家的政策這麽好,老百姓的參保熱情卻如此低的原因……我們真的不是去玩?”


    徐蘭無奈地點頭同意了。


    林月開心得像個兔子一樣迴到了自己座位上。


    宋輝憋著想笑的表情被劉明水盡收眼底。


    此時的劉明水尷尬異常,內心不斷咒罵著宋輝。


    “丫的,熬了一輩子鷹,到頭來被鷹給熬了。”


    陳友德則是走到宋輝跟前,狠狠地一拍桌子。


    “好呀,宋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還打賭不寫病曆,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宋輝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輝起身說道:“劉院長、陳師傅,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們的意圖,這才忍不住笑場了,你們見諒。”


    “其實,去桃園村衛生所工作,我們思考了不是一天兩天了。”


    “林月說得很對,那些村民很可憐,我們一定要出原因來,將村民的參保率提上來,這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我們要根據飲馬河鎮村民的基礎病形成調研報告,上報給農合辦公室,以至於形成對百姓有利的醫保政策。”


    “我想做好這些工作之後,咱們飲馬河衛生院的臨床業務才有生長的土壤,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這次我們一定給大家證明看,我們不是溫室裏的花朵,不是架子上的花瓶,我們可以堅守。”


    劉明水走了過來,拍了拍宋輝的肩膀。


    “行,好樣的,我對你們隻有一個要求。”


    宋輝一皺眉問道:“劉院,您可別提什麽過分的要求哈?否則,哥幾個立馬拍屁股走人。”


    “哈哈哈,你呀你,不愧是宋輝。”


    說著,劉明水便趴在了宋輝耳朵邊輕聲說著。


    “把水攪渾,你懂的。”


    宋輝會心一笑,準備明天去桃園村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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