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倒地的一瞬間,翟秋寧以為是他太累了,控製不住睡著了。


    她上去想把對方搖醒,但無論她怎麽晃動他的腦袋,阿仁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立即意識到,很可能是猝死!


    慶幸她有學過一些急救知識,先把他的身體平放,拿出手機迅速地撥打120,交代好地址後,她就貼在阿仁的胸口聽心跳聲。


    果然,他已經沒有心跳了。


    翟秋寧嚇得臉色慘白,根本沒有培訓時的沉著冷靜,她想撥開他眼皮察看一下瞳孔,手卻抖得厲害,根本沒辦法掰開。


    她強作鎮定,告訴自己,你可以的,千萬別緊張。


    他們坐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廳的包間,服務生大概也察覺到了狀況,跑了進來,看到地上躺著的人,驚訝的同時,問:“他怎麽了?”


    翟秋寧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她問:“你們這裏有懂急救的嗎,他很可能是猝死,我感覺到他好像沒有心跳了。”


    服務生尖叫了一聲,趕緊出去叫人了。


    她腦袋裏這才有了頭緒,冬天穿得厚,不利於唿吸,她趕緊將他胸前的紐扣解開,特別是裏麵襯衫的領口,讓他盡可能地保持唿吸通暢。


    盡管在學習的時候,她的力氣不夠大,許多地方也不合格,但在這緊張要關頭,她必須嚐試一下。


    她先捏住他的嘴,然後大口地吸氣,將空氣灌進他的肺裏,幾次之後,阿仁並沒有任何反應,但她還是堅持又做了幾次,他依舊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這時服務生帶著經理跑了過來,見她在做人工唿吸,也沒有打擾,直到她喘不過氣來,停在那裏,經理才問:“情況怎麽樣了?”


    “我隻是學過一些急救知識,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她找到雙乳頭連線的中點與胸骨的交接處,然後對經理說:“我的力氣太小,可能做心髒複蘇的力道不夠,你能來做一下嗎?”


    經理點點頭,她趕緊讓出位置給對方。


    經理趕緊跪坐在阿仁的身邊,都無需她的任何指導,經理做起心肺複蘇的駕輕就熟,這才讓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同時也懊惱自己學藝不精,還好遇到熟悉手,如何耽誤了阿仁的性命,她肯定是要愧疚一輩子的。


    經理額頭上很快就冒出細細密密的汗,她抬起頭,看到門口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現在需要的是空氣流通,她趕緊起身,將門口的人都驅散:“麻煩大家讓一讓,病人需要空氣流通。”


    眾人也知道生命至上,很快就散開了。


    在經理的不懈努力下,阿仁終於吐了一口氣,大概這口氣讓他憋得太久,還伴隨著咳嗽了一聲,有了唿吸,人卻沒有醒,這時,經理也才重重地喘氣,剛才那幾下把他累得夠嗆。


    翟秋寧趕緊托起他的頭,讓他能夠盡可能地保持唿吸通暢,約過了10分鍾左右,救護車就來了,把阿仁抬上車後,翟秋寧也跟著他去了醫院。


    去醫院的路上,她拿過阿仁的手機,想尋找他的家屬,去醫院治療,肯定得家屬簽字。


    她跟阿仁聊天得知,他沒有女朋友,似乎有一個二姑是這邊打工,他初來乍到,一直是二姑在照顧他。


    翻開他的通訊錄,她很快就找到他二姑的聯係方式,從他的通話記錄裏可以看出,他是個很重親情的人,除了工作上的聯係外,二姑和母親的通話記錄非常的多,幾乎隔天就會有一次。


    二姑聽說他在去醫院的路上,電話那頭聲音擔憂地快哭出聲來,說:“我馬上過來,馬上就過來,讓他一定等著我。”


    阿仁剛被送進搶救室沒多久,二姑就問著路來了,一個很純樸的中年女人,穿著碎花的棉襖,兩個眼睛都紅了,不停地問:“阿仁怎麽樣了?”


    翟秋寧的心也糾到嗓子眼了,她以前看過一次有人在輕軌站裏暈倒被人急救,那時的她隻是一個遠遠的旁觀者,心裏並沒有多少波瀾,這次卻是真真實實發生在自己的眼前,而且她還參與到急救的過程中。


    用膽戰心驚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她擔心學藝不精,不能救別人於危難,也恐懼如果挽救不及時,自己又得承擔禍事,這年頭,好人壞人都難做。


    看著二姑心急如焚的樣子,她隻能陪著對方在急救室門口等著。


    這個過程非常煎熬,好在時間不長,醫生出來告訴他們:“病人搶救過來了,在送來之前對他做的急救措施很有用,現在的年輕人呀,經常熬夜加班,一點都不愛惜身體,每天這種情況送到醫院來的就有好幾個,你們誰是家屬,去辦理一下手續吧。”


    二姑原本煞白的臉這才有了一絲血色,翟秋寧陪著二姑去辦理完手續,才離開醫院。


    迴去的路上,她的心情依舊難以平複,隻得給蕭嶼凡打電話。


    他正好辦完事情,說有空閑,就趕過去陪她。


    見麵的時候,看到翟秋寧慘白臉色,他忍俊不禁:“急救課你都上了好幾次了,遇到實踐經驗,你就嚇成這樣,你還怎麽救人?”


    她白了他一眼:“隻有沒見過真實場麵的人才會雲淡風輕,我之前也覺得自己挺行的,但那人就躺在你的麵前,一念之差,就是一條生命,你就輕鬆不起來了。”


    “我們學習的時候,都不是真槍實彈,動作有沒有學到位,力道夠不夠,都沒有標準可以衡量,但真的病人就不一樣,軟棉棉的,一動不動,你按流程走一遍,他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嶼凡把她抱到懷裏,輕輕地安撫著:“你不是說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嗎,證明你力量雖小,還是起到一定的幫助作用,可見急救措施學一學還是有好處的。”


    “現在就業內卷太厲害,好多人都是拿命在競爭,我隻希望阿仁快點好起來,要不然我這業務怕是沒了。”


    他笑她:“剛才還一臉哭相,現在又開始玩笑了!”


    今天兩人下班都比較早,決定去找找合適的出租屋,為了方便翟秋寧上下班,蕭嶼凡堅持就在她公司附近找。


    她公司所在的地方算得上渝中區的繁華地段,這個地段商鋪多,公寓少,價格自然非常的高,她覺得不劃算:“一個月的房租都能趕上月供了,省錢買房可不是這麽幹的!”


    “那去我公寓住,你去嗎?”


    住他的公寓是省錢的方案,但礙於他的母親,如果被他母親遇到,這無異於扯掉自己最後的遮羞布。


    她愛蕭嶼凡,抱著哪怕沒有未來也要曾經擁有的決心在一起,但不想被他母親赤果果的罵送上門。


    蕭嶼凡理解她:“我明白你心裏的想法,其實住在你的公租房裏也可以,但我總想著離你上班的地方太遠,你來迴地奔波我會心疼的,我好歹有車,開車總比你擠地鐵要舒服多了,我們就先在這邊住著,我倆有空的時候可以先看看房子,我手頭上有大概100來萬,如果房子大,就付個首付,房小呢,就一次性付清,寫我們倆的名字。”


    她打趣他:“不結婚就寫我的名字,不怕我拿著房子跑了。”


    他笑她笨:“你拿了我的房子,你能跑多遠?”


    兩人沒那麽多時間去問房子,走到一家中介門口,看了看門口貼著租房信息,立即就有中介出來詢問。


    中介帶著兩人去看了一套商住樓裏的公寓,樓下六層是商場,樓上28層是公寓樓。


    中介介紹說:“住在這裏的優勢就是配套設施齊全,無論是吃喝玩樂,樓下一條龍服務,商圈都是白天熱鬧,晚上安靜,一點都不耽誤休息。”


    翟秋寧告訴他:“我身邊不少的朋友都會說繁華大都市一點都不好,將來有了錢,要去鄉下買一塊地,弄一個小圈,過李子柒那樣的田園生活,可我偏不,我就喜歡熱鬧的地方,幹什麽都方便,哪天需要急救,救護車幾分鍾就到。我是在鄉下住怕了,天一黑,就有一股荒涼的感覺,別說超市了,去小賣部都心驚膽戰。”


    公寓是一室一廳的,房主在裝修的時候還特意隔了一個小書房出來,蕭嶼凡指著書房說:“這裏正好合適你畫圖紙,以後加班不要在公司,迴來做,我在旁邊端茶倒水伺候你。”


    拉開客廳的窗簾,竟然能看到嘉陵江,視線開闊,她嘴上雖然沒說喜歡,但他已經看到她心裏的歡喜,於是對中介說:“我們也不看別的了,就這個吧。”


    他倆都屬於性格直爽的人,喜歡和不喜歡都不會拐彎抹角,也沒有貨比三家的細心,房子合適,價格合適,就定下了。


    在中介簽好合同交完錢,從看房到拿鑰匙,兩個小時不到。


    蕭嶼凡說:“你今天晚上迴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下班後我就開車幫你搬a東西。”


    “是不是太快了點?”


    “我還嫌慢了呢。”他吻了她的額頭:“我對你一直是急不可耐。”


    吃晚餐的時候,翟秋寧接到符辰駿打來的電話,那頭他非常的高興,說:“爆了,爆了!”


    她好奇:“什麽爆了?”


    “上次我跟郭栓全拍的短視頻爆了,瀏覽量都超千萬了。”


    她打開符辰駿抖音賬號,發現郭栓全的那條視頻點讚都超過了500多萬,下在評論裏都在感歎他在逆境裏的樂觀,自己都生活艱難,卻在用微小的光照亮村子裏的老人和孩子們。


    還有一些人留言,想給郭栓全捐款捐物的。


    翟秋寧很高興,她說:“流量就應該讓大家去關注這些需要幫助的人,很多人都覺得生活美好,其實這世上還有很多角落,一些人的生活貧瘠到令人無法想象,他們卻能在塵埃裏開出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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