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秋寧在吃飯的時候給牟萬輝發了一條短信,他一直沒有迴,在她離開符辰駿家沒多久的時候,突然收到了迴信。


    是許若安幫他迴複的,說牟萬輝在醫院裏,情況不太好。


    翟秋寧趕緊給蕭嶼凡打電話,兩人準備去探望牟萬輝。


    在車上,她才把牟萬輝有癌症的事告訴他,對於疾病,他們無能為力,他感動於牟萬輝的真誠和勇敢,在生命最脆弱的時候,選擇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去到醫院,她驚訝的許若安在照顧牟萬輝,他躺在床上,瘦了很多,圓寬臉變成小小的一條。


    她關切地問:“怎麽樣了?”


    “化療我都習慣了,還有幾次,完了就可以出院了。”


    蕭嶼凡問:“隻有許若安在這裏照顧你嗎?”


    牟萬輝點點頭:“我爸媽都很忙,不想讓他們操心,反正來醫院的次數我都記不清了,科室的護士都把我認熟了。”


    不一會兒,護士來了,說要帶他去化療,掀開被子,他的身體也瘦得厲害。


    翟秋寧看著就心驚膽戰,頂多半個月不見,他的削瘦迅速讓人看了就害怕。


    他起身有些吃力,許若安本要伸手去扶,蕭嶼凡眼疾手快,竟然將牟萬輝打橫抱起來,問護士:“我送他過去。”


    牟萬輝的個子比蕭嶼凡略高一點點,但他把起牟萬輝卻沒有很吃力的樣子,可見對方的身體虛弱地有多厲害。


    護士帶著他倆走了,許若安問翟秋寧:“我還沒吃早飯呢,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


    她正好有話要問許若安,兩人就去了醫院的食堂。


    醫院的食堂很大,有賣各種炒菜零食和甜品的,隻要辦一張卡,買東西的時候刷卡就行了。


    許若安很大方地問她要吃什麽,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張食堂的儲值卡,說要請客


    翟秋寧暗忖,這卡是牟萬輝的吧,許若安是老油條了,用起別人的錢來,從不手軟。


    她隻要了一碗銀耳湯,許若安要了兩樣點心,一杯牛奶。


    翟秋寧仔細地打量許若安,雖然她比起之前樸素了很多,沒有精致的妝容,也不穿昂貴的小禮服,她懷疑這是為了迎合牟萬輝的審美口味所做的改變。


    還沒有等她問出口,許若安就先說:“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他在一起,是在禍害他。”


    “是的。”翟秋寧直言不諱:“他根本不在你的審美和條件選擇範圍內,唯一能吸引你的,就是他的家境條件還不錯吧,有自己的公寓,不愁得零花錢,你撒撒嬌,他還會給你買個名牌小包包,你玩弄別人的感情有意思嗎?”


    她知道話有點重,但趁人之危實在可惡。


    許若安也不生氣,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但我不在意這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你是隻運氣比較好,一進誌願者團隊,就遇上兩個有能力的男人,在他們的幫助下,你衣食無憂,那是你的幸運,你可以炫耀,但也別這麽看不起我這種努力的人。”


    她覺得許若安的理論有點強盜邏輯,她更正:“符辰駿和蕭嶼凡對我的影響是很大,符辰駿隻是幫我介紹了一份工作,這份工作也是我腳踏實地去做的,而不是借他的光,我隻拿錢不做事。”


    “蕭嶼凡更是我人生路上的明燈,他對我的好,不是去高檔餐廳吃飯,買名牌包包,買昂貴的衣服首飾,而是在我工作和生活中遇到難題的時候,他會給我建議,幫我去克服困難,在事業上共同進步。”


    許若安冷笑了一聲:“你才進入社會多久,我17歲就出來闖了,我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我孤身在這個城市奮鬥,受過不少的白眼,挨過多少的欺負,你沒有感同身受,就沒有資格來評價我。”


    她歎了口氣:“我隻念到高二就出來打工了,鄉下小地方,班裏的同學都沒有正經念書的人,我還有個弟弟,為了給弟弟賺學費,家裏人就慫恿我出來打工。”


    “我一出來就在餐廳當服務生,一個月不到3000的工資,還要被客人毛手毛腳,想當領班,還要被經理吃豆腐,如果不讓他摸,他就找個借口說你上班不認真,扣你的錢。”


    “我也真心交過男朋友,我為他學做精致的菜肴,每天把衣服燙得平平整整,後來我懷孕了,提出想跟他結婚,他卻讓我把孩子打掉,他說不會娶我這種沒有背景的女人,他會很辛苦,他要娶家境好的女孩子,這樣他可以少奮鬥十年。家境不好是我的錯嗎,為什麽別人可以把它當成評判我的標準。”


    “現在很多人都戴著有色眼鏡在度量人,你衣著光鮮,出門開車,他們就會覺得你是成功人士,如果你素麵朝天,穿著普通,他們就會覺得你一無是處,不是我要變得虛榮,而是這個社會讓我們不得不虛榮。”


    許若安喝了一大口牛奶,她的聲音又變迴清脆:“就連你自以為傲的誌願者團隊,我不否認裏麵真有生性善良,樂於助人的人,但也有借著慈善的愰子,實則為自己謀利的人。”


    “比如蕭嶼凡,他能成為理事,能成為隊長,打理著公司的基金,你以為他真的隻是單純的做慈善嗎,才不是呢,慈善可以為他們博得好名聲的同時,不可以抵稅,你是個追求純粹的人,你會向他坦承你的鄙視嗎,還是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喜歡的人身上,就可以雙標了。”


    “據我所知,誌願者裏有不少買保健品的,有償為別人跑腿的,我隻不過是想在裏麵找一些有用的人脈關係,這又不損害任何人的利益。”許若安直言不諱:“我並不覺得這有任何的錯,你這麽不待見,是在嫉妒我。”


    翟秋寧白了她一眼,以前隻覺得許若安長得好看而已,對方的生活,她一點都不羨慕。


    她說:“我有什麽好羨慕的,至少我談戀愛,不會被人家老婆追著打。”


    “熱戀當中,當然不會,未來的路長著呢,你能保證他一輩子隻喜歡你,你能預料未來的生活一帆風順,就算是結了婚,你又能保證將來你們不離婚嗎?”


    “保證不了,但我能保證,在一起的時候,是坦坦蕩蕩,真心付出,這世上沒有天長地久的東西,哪怕是及時行樂,我也不會去破壞別人的感情或是婚姻。如果不愛了,可以離開,而不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兩個都要。你找那些大叔沒什麽不可以,他如果真的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你大可以讓他離婚,再跟你在一起。既然知道他不會離婚,你又這麽聰明,一定知道他並不是真心愛你的,隻是拿點錢跟你一起玩。所以你被打也不冤。”


    翟秋寧說話也不客氣:“我喜歡誌願者團隊,盡管它現在不完美,但我也不能容忍有人玷汙它的形象。”


    她把話轉到這次談話的主題上:“你到底把牟萬輝當成什麽?冤大頭嗎?他現在都病成這樣了,或許不久的將來,他會離開我們,我不想他被人欺騙!”


    “他因為自卑沒談過戀愛,心裏對愛是無限期望的,你對付男人遊刃有餘,你能輕而易舉俘獲他的心,但我不允許你傷害他,如果你隻是看上他的條件,跟他玩一玩,麻煩你適可而止,你也看到他從一個高高大大,強壯無比的男孩子變得現在虛弱瘦削,他再受不得任何打擊,如果這個時候你再傷害他,就連人都不算了。”


    許安若用鄙視的眼神迴敬她:“你哪裏來的自信,這世上隻有你有真情,別人都是虛情假意。我如果不是真心待他,我就不會跑到醫院來照顧他,我白天還要工作,晚上就在床前衣不解帶的照顧,如果我對他是假心假意,別有所圖,至少我是付出了時間和行動的吧,比起你這種口口聲聲對他好的人,他晚上高燒不退的時候你在哪裏?是我用冷毛巾幫他擦身體,做物理降溫。當他排不出尿液,是我在衛生間裏陪他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對他沒有真感情呢!”


    翟秋寧發現她眼底的光瞬間被激活了一樣,晶瑩閃動。


    她說:“隻有他這樣的傻瓜,才會不求迴報的對一個人好,我隻是說想要包包,他就真的買給我,不像那些老男人,一點便宜都要占迴來。我不舒服,隻要告訴他一聲,再遠他都會過來給我送藥,而那些老男人隻會在嘴上說想我愛我,然後讓我多喝開水。別人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撈女,隻有他會安慰我,太累了就休息,他會為我擋風遮雨,也隻有他,是一心一意地對我好。”


    “所以請你不要來打擾我們。”許若安像是警告,又像是宣誓一般:“我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他活一天,我就陪他一天,就算哪天……我心裏也不會有遺憾,因為曾經有個男人,不計迴報地愛過我。”


    桌上的早點已經一掃而空,她說:“我還要去上班,如果你們有空,就多陪陪他,我要晚上十點才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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