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秋寧一邊丈量房屋,一邊給王國一解釋著:“其實現在的人都喜歡極簡生活,很多時候,生活從繁瑣走向輕鬆,就是一個斷舍離的過程。”


    “十年前,大家的裝修都很講究細節,越繁瑣,越能彰顯身份和地位,現在人們都不喜歡講排麵了,更注重生活節奏的輕鬆,畢竟現在社會壓力大,大家都在做減法。”


    王國一點頭,她的話讓他覺得非常的舒服。


    “為了充分地利用空間,衣櫃是要訂定的家具,這個不能省,好木料的衣櫃可以用很多年,現在的房間普遍隻有12、3個平方,稍大一點的,也隻有14、5平,衣櫃、床和一個梳妝台,剩下的空間就很少了。”


    她笑著說:“你妻子挺漂亮的,給她做一個漂亮的梳妝台,每天對鏡梳頭,想想就覺得好看。”


    王國一靦腆地笑著:“你們念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出口成章,聽著就好。”


    她想從王國一的嘴裏知道,沒有母親的童年對他意味著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問著:“你多大開始出來打工的?”


    跟她聊天很輕鬆,王國一直言:“念到初二就出來了。”


    “初中二年級還不滿16歲吧。未成年可以打工嗎?”


    王國一笑起來,這笑聲裏多少帶著點苦澀。


    “我們鄉下不比的城裏,對於學習沒有那麽的看重,家裏有條件就念,沒條件就不讀了。”


    “你們城裏就不一樣,不僅要念書,還要上補習班,之前我跟著一個大哥在送外賣,那大哥每天要跑12個小時以後,為的就是讓兒子上奧數班,說大家都上,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翟秋寧又問:“那大哥,你年齡這麽小,出來都幹什麽工作?”


    “我們那裏年紀小小不念書的人多,村裏有個大哥就把我們帶到廣東進廠,在流水線地擰螺絲,一天要工作14、5個小時,跟我同一批進廠的人走了好多,我能堅持下來,是知道家裏條件不好,我每個月能把工資寄迴家,就能讓弟弟念書,讓爸爸少辛苦一點。”


    說到這裏,她竟然看到他眼中有閃爍的淚花。


    她問:“你上次說你母親不在你身邊,她是跟你父親離婚了嗎?她在你多大的時候離開你們的。”


    翟秋寧以為他會順著話題說下去,但一聊到他的母親,他立即就換了話題,說:“不聊以前那些事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嘛,你趕緊量吧,下午我還要去送貨呢。”


    上午11點,她把房子的尺寸丈量並核實了一遍,本想跟王國一約個午飯,再仔細聊聊設計方案,但王國一堅持要去醫院接妻子。


    他說:“平時為她做的事情太少,今天好歹擠出點時間,就趕緊去接她。她嫁給我的時候,連彩禮都沒有要,人家不圖我的錢,我得在情感上多迴報她一些。”


    生活崎嶇,但他的情感卻是細膩純樸的,想必她是能理解母親的不易。


    這個地段多是在建的樓盤,配套設施還不齊全,想找個路邊小餐館湊合一頓,走了很長一段,隻有一個賣工地盒飯的大姐推著小車,沿路叫賣。


    她突然接到符辰駿打來的電話,一接通,就玩笑似的問她那頓飯什麽時候請。


    還有三天就發工資了,她說:“三天之後。”


    “那今天我先請你吃。”


    他出來辦事,經過她公司樓下。


    她說:“等等,我馬上迴來。”


    “如果你在外麵跑工地不方便就算了,改天也行。”


    “不,很方便,坐8個站的公交就迴來了,你請我吃飯,我就又省了一頓飯錢。”


    “你這便宜出占得太理直氣壯了。”


    “我把你當朋友,才占你便宜的。”


    兩人見了麵,她說想吃日料,符辰駿很大方,附近都是商圈,於是挑了一家人均500的日料店。


    “你出來辦什麽事?”


    “玩劇本殺。”


    她有點吃驚:“你也玩劇本殺。”


    “怎麽,我就不能有娛樂活動了,我雖然腿不方便,但思想得與時俱進才行。”


    看著她質疑的眼神,他說:“可別小看我,光看臉我還是蠻帥的,好多小姐姐找我組cp,而且玩密室的時候,鬼都對我退避三舍,就怕我逃跑的時候摔倒,所以膽小的女孩子們從進門到結束,都會一直跟著我。”


    再有難度的事都能被他說得風趣幽默。


    吃飯的間隙,符辰駿接了一通電話,他這個月在抖音收入已經到賬,那邊打電話讓他核對一下,他說:“我現在有事,晚一點會給你迴複。”


    掛斷電話,他說:“我之前在直播的時候提到過郭明玉需要幫助的事,很多粉絲都慷慨解囊,寄錢寄物,但後來又捅出來她交了個有前科的男朋友,還有虐待母親的事,很多粉絲就有了遲疑態度,也就不再捐助她。但有一個粉絲,每個月12號定期給我打賞800元,讓我轉交給郭明玉。”


    “你認識這個粉絲嗎?”


    他搖頭:“我看了他的主頁,除了一個網名,什麽都看不出來。他都是每個月的12號晚上給我打賞,我想應該是個普通的打工人,現在很多公司都是12號下午發工資。”


    翟秋寧跟符辰駿聊著天,但她的心思都在刺身上,她好久沒吃過這麽新鮮肥美的三文魚了,上一次吃的時候,她還沒跟男朋友分手。


    “秋寧,我們談戀愛吧。”


    “嗯。”


    她以為隻是他隨口聊天,於是附和著,但當她聽清楚對方的話時,塞了一嘴的三文魚差點噴出來。


    她愣了半天:“我沒聽錯吧?你要和我談戀愛。”


    “你上次不是說喜歡我嗎。”他一本正經地說著。


    她的確說過這話,但那是不想傷他自尊心的隨口附和,沒想到他當真了。


    百萬大網紅加富家殘疾公子能看上她,打心裏是有些受寵若驚,論條件而言,是她高攀了,有了前車之鑒,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轍。


    但她知道,他表麵強大,實則是個玻璃心。


    如果拒絕,他很可能會認為自己把他當殘疾人看待,如果不拒絕,談一場最後會無疾而終的戀愛,自己會遍體鱗傷。


    見她遲遲不肯迴答,他說:“你怎麽想的就怎麽做,需要考慮很久嗎?”


    “我們可以試試。”


    這是她的最終選擇。


    “試試”這兩個字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答案,既不傷他的自尊心,之後又能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分手。


    蕭嶼凡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本想著好好休息一下,結果被老媽通知,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


    對方是燈飾城老板的女兒,蕭母在電話裏說得天花亂墜:“那女孩子長得可漂亮了,一米七的苗條身材,一直跟著他爸學管理呢。”


    “媽,人家這麽好的條件,你有沒有跟人家說過,我隻是貨車司機的兒子。”


    “呸呸,別給我擔他,說起你老爸我就心煩,要不是為了你,我讓他從哪兒來滾迴哪裏去,你可是建安集團未來的繼承人,跟她正好門當戶對。”


    母親下最後通牒:“你要不來,我直接上來把你捆來。”


    蕭嶼凡並不排斥戀愛,隻是覺得順其自然比較好,他內心向往的愛情是在生活和工作中能找到共通點,慢慢相知相愛,相親,一般都是把條件擺在桌麵上。


    舅舅雖然說過將來公司由他繼承,但他卻堅定地認為,他並不是什麽繼承人,而是父親的兒子,一個貨車司機的兒子,而且他從沒以此為恥,大大方方地承認。


    他擔心跟相親的女方把這個身份擺在台麵上一說,對方會認為他是個騙子。


    蕭嶼凡心裏雖然不情願,原是換了一套比較正式的衣服,開車去了相親的會所。


    女孩子的確很漂亮,巴掌大的小尖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上身是古馳的外套,裏麵配著搖曳的白裙。


    蕭母拉著他就自信滿滿地向對方介紹:“我兒子可是英國曼徹斯待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我哥說了,將來公司都交給他來打理。”


    “我看他倆非常的合適,不如讓年輕人自己聊聊吧,我們去那邊吃點甜品。”


    兩人按照慣例說了年齡、戀愛史和喜好,簡單地聊幾句,他對這個叫曼娟的女孩子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交個朋友還行,發展成戀人,缺少感覺。


    蔣玲打來的電話打破了兩人間的尷尬,電話那頭,蔣玲說有關於郭婆婆的新進展,希望跟他聊一下。


    終於找到可以離開的理由,他說:“好,你在敬老院等我,我馬上過來。”


    他向曼小姐告知,曼娟卻說:“你說的敬老院是你們公司名下的產業,對嗎?”


    “是的,我舅舅比較看好養老這個行業,但目前這個敬老院並不怎麽盈利,更多的是為社區助老。”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嗎?”


    話都說到這份上,當然不好拒絕,於是帶著曼娟一起過去。


    到了敬老院,蔣玲見他帶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同來,便打趣著:“戀愛了怎麽都不通知一聲。”


    “隻是朋友,今天才第一次見啦。”


    蔣玲最近把心思都放在了郭婆婆的身上,她說:“經過這段時間的藥物治療和心理輔導,郭婆婆的意識比之前清醒了很多,我跟她溝通了很久,她的自殘行為的確是為了自殺,但並不是受到了不公和虐待,而是她不想再拖累這個命苦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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