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秋寧到超市去買了牛肉醬,看到有新鮮的糍粑,也買了一塊,鄉下過年有吃糍粑的習俗,如果不是看到,她早就忘記了。


    她擰著食材來到符辰駿家,發現有朋友拜訪。


    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不說是光頭是因為男人與耳朵齊平的地方還有少許頭發,頂上卻是油光一片。


    禿頭男人帶了一個很大的果籃,聲音帶著哽咽,說如果不是符辰駿幫在抖音號上幫忙銷售了他堆積的童裝,他不僅會血本無歸,還有可能還不上貸款,連家都沒有了。


    看到她來,禿頭男人道完謝之後就走了,符辰駿本想留對方一起吃午飯,男人笑著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我先迴去了,老婆還等著我迴去吃飯呢。”


    聽完,她臉紅了。


    送走男人,關上門,她問:“你還賣童裝?”


    “其實我也沒幫多大的忙,就是在抖音號上宣傳了一下,人多力量大嘛,剛好有做童裝生意的,覺得他的這批貨還不錯,就收了。有時候生意不好做,並不是產品本身有問題,隻是沒找到需求窗口。”


    他轉著輪椅走到她的麵前,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有些沉,往裏看了一眼,說:“你還買了糍粑。”


    “小時候去奶奶家,家裏就會打糍粑,把蒸好的糯米放在石盆裏,然後用棍子不停地敲打,敲打得軟糯粘稠,扯一塊沾上放了糖的黃豆粉,那味道,能讓人感覺到幸福。”


    “聽你這麽說,我都快流口水了。”符辰駿擰著袋子進了廚房。


    她站在門口:“需要我幫忙嗎?”


    “等一會兒你幫忙吃就行了。”


    她站在門口,望著他認真做菜的模樣,不禁感歎起來,如果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該多好,她理想中的老公就應該是這樣溫柔又會做菜的男人,每天變著方兒的讓她品嚐美食。


    越看越讓她心動。


    她暗忖,她不能老想著他是殘疾人,他雖然雙腿不能行走,卻已經比很多四肢正常的男人優秀,他當男朋友,感覺應該會很不錯。


    突然“哐當”一聲,把她從美好的暢想中驚醒。


    符辰駿不小心把裝牛肉醬的碗掉在了地上,碗碎了,牛肉醬濺了一地。


    他表情有些尷尬:“不好意思,中午可能吃不了意麵了。”


    “沒關係,隻要是你做的,都會很好吃。”


    她走過去要幫忙收拾地上的狼藉,他卻製止:“別動,讓我來。”


    她蹲下身,正要去收拾的手停住了,心裏卻在嘀咕,他沒辦法蹲下來,手應該夠不著這些東西吧。


    他趕緊解釋:“一些我原本沒辦法完成的事,我想靠自己的堅持來完成。”


    她明白他的意思,於是退到一邊。


    他先是伸出手臂試圖去撿碗的碎片,她才發現他的手臂修長,手指也非常地漂亮優雅。


    以上推斷,他的身高至少在180以上,隻是他一直坐著,才讓她忽略了他擁有理想男朋友的完美身高。


    他的指尖已經碰到了碎片的邊緣,他盡力的伸展手臂,額上冒出汗珠,也沒能將碎瓷片撿起來。


    手臂收迴來的時候,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翟秋寧趕緊安慰:“還是讓我來吧,你負責做飯,我負責收拾,分工合作。”


    “東西是我打碎了,我弄破的東西,怎麽能讓別人來收拾殘局。”


    “我們是好朋友嘛,朋友怎麽能把你我分得這麽清。”


    他笑著說:“既然是朋友,你就更應該鼓勵我去完成去挑戰那些我不能完成的事。”


    說完,他倔強地低下身去。


    這次他很順利地撿起一塊碎瓷片,順手扔進旁邊的垃圾筒裏。


    抬起頭,她看到他“勝利”的笑容,從心裏也替他感覺到高興。


    翟秋寧不由得開始審視自己,人就是要不停地挑戰自己,才更容易接近成功吧。


    當他第二次伸手去撿碎瓷片的時候,輪椅左右搖晃了兩下。


    她為他捏了把汗,腦海裏冒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她正想上前阻止他繼續撿,意外還是發生了,他整個人栽倒在地上,碎瓷片和牛肉醬被他壓在了身下。


    翟秋寧快步上去,費了很大一番力氣,才將他重新扶迴到輪椅上坐著。


    他看似身形清瘦,體重卻不輕,可見底子養得不錯。


    符辰駿的手掌上,黑色的牛肉醬夾雜著些許紅色的液體緩緩地往下流,她才意識到他的手被劃傷了。


    “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這麽麻煩,客廳有急救箱,就在茶幾的下麵,傷口不深,清洗幹淨,擦一些碘伏就行了。”


    他素來是個固執的人,她也沒辦法把一個比自己還重的人強行推到醫院去,保能聽他的,找來急救箱,裏麵的東西挺齊全,幾乎都是用過一半的,可見他受傷的頻率蠻高的。


    她先是幫他脫下圍裙,他身上的毛巾也沾到了牛肉醬,因為手受傷的緣故,隻能讓她幫忙脫。


    沒人知道,這可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幫男人脫衣服,仔細想想,她都沒有幫男朋友脫過衣服。


    原本想迅速完成的事,讓她麵紅耳赤起來。


    “你在愣什麽,快脫下來,我快透不過氣了。”


    她這才驚覺自己把毛衣高高地撩起,他的頭全埋在衣服裏。


    他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不是香水,是一股草木的味道,非常的熟悉,半天才想起,是皂角。


    小時候,家裏人會去樹上摘皂角,拿迴這煮水,再用這水來洗衣服,說是穿上皂角洗的衣裳,會百病全消。


    她很驚訝,現在還有人會有皂角來洗衣服!


    他用遙控器打開屋裏的暖氣,這樣就不用急著穿衣服,而是趕緊處理傷口。


    翟秋寧沒幫別人處理過傷口,但為了不讓他再“親力親為”,再出現任何意外,她隻好撒謊:“我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參加過急救培訓,處理傷口,我很在行的哦。”


    她學著電視上看來的處理傷品的畫麵,先用酒精噴在傷口處,將周圍的汙漬一點一點地擦幹淨。


    盡管符辰駿強忍著痛,眉頭緊緊地皺成一個“川”字。


    傷口並不深,隻有少許的血漬,清洗幹淨後擦上碘伏。


    她說:“就這樣吧,要讓傷口透氣,才好得快。”


    又說:“你就好好呆著,廚房我來收拾,飯我來做,你得留點讓我表演的機會。”


    冰箱裏的東西很豐富,應該有人幫忙打理過,蘇打水整齊地兩排,食材都是用保鮮盒裝著,她挑了一盒金針,一盒牛肉,還有一盒芹菜。


    簡單地做了一個涼拌金針,一個牛肉炒芹菜,把糍粑切成小塊在油鍋裏一酥,沾上紅糖和黃豆麵,三個菜就上桌了。


    符辰駿夾起一塊放到嘴裏,她得意地問:“好吃吧。”


    他笑了一下:“還可以。”


    翟秋寧夾了一塊牛肉放到嘴裏,嚼了一口,馬上就吐出來。


    “媽呀,我放的是什麽?”


    符辰駿說:“你是不是把小蘇打當成芡粉了?”


    “那是小蘇打嗎?”


    “你在用之前都不會確定一下的嗎?”


    “我家都是把芡粉放在炒鍋的旁邊。”


    這頓飯還真是一波三折,他說:“叫外賣吧。”


    等外賣的空隙,翟秋寧問他:“大過年的,你父母都不陪你嗎?”


    “我沒出車禍前,我們一家三口經常出去旅遊,過年的時候,大多會去國外度假,自從我雙腿不能行走,他們就放棄了一切愛好,隻為陪著我,我心裏過意不去。今天賺了點錢,就讓他們出去好好的玩一次。”


    “我真羨慕你。”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父母之間的差距怎麽這麽大,我小時候,也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父母,別說出去旅遊了,我就是想買條新裙子,老爸都會說,節約一點,我們賺錢不容易,能省則省。”


    符辰駿叫來的菜非常的新鮮,有生切的三文魚,甜蝦,還炒了梭子蟹,配上自備的糍粑和涼拌金針。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三文魚和甜蝦。”


    “因為我也喜歡吃。”


    這讓她不禁想起了前男友,她一直不喜歡吃生東西,因為男朋友喜歡吃,她也學著吃,最後就愛上了。


    美味的三文魚隨處可吃,可物是人非,男朋友卻沒了。


    他右手受了傷,左手用筷子不方便,夾了兩次,都沒能將三文魚塊夾起來。


    她幹脆地夾起一塊,喂到他嘴邊:“來,張嘴。”


    符辰駿有些發愣,眼神裏突然有了光。


    “哦,忘了沾芥末,你等等。”


    她沾上海鮮醬油和芥末,再喂到他嘴邊,他一口就吃了。


    “你有男朋友嗎?”


    “以前有,畢業即分手。”她的語氣滿不在乎,卻滿腹心酸。


    “我以前也有一個女朋友,我出了車禍之後,她就出國留學去了。”


    “你條件這麽好,天涯何處無芳草。”


    “我有理解她,都有自己的人生,很少有人願意犧牲自己的人生去成全別人吧。”


    翟秋寧笑了:“為什麽成全別人就得犧牲自己,不能兩者兼得嗎,既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又堅持自己想走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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