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天曆1298年(人界1915年)。


    無邊無際的金沙中有著寥寥幾株綠植奮力存活著,一眼望去全是死寂般的景色,荒無人煙沒有一絲生機,這是象征幹燥與熾熱的炎牢———羅布索沙漠。


    在茫茫沙漠中,一支人首蠍身的龐大隊伍正慢慢的前行,他們分別站在野獸馱著的巨大方形造物兩側,個個手握著一柄彎刃時刻掃視四周。土黃色破布蓋在鐵籠上,無法看清裏麵囚禁的究竟是什麽東西,讓人好奇究竟是什麽讓這些鬼怪犯得著這般謹慎麽?


    行走了一個時辰,紫蠍們原地坐下休息。


    其中首領吩咐多數人輪流看班,他去車隊後方的大木桶裏舀水喝,其它紫蠍怪一見也是貪婪的看向木桶。


    他們一路上一直忙著趕路,雖然喝了幾大碗水,但在這炎熱沙漠中顯然是不夠的。


    蒙隸摸著木桶,看向眾蠍:“小的們,來喝水。”


    一語激起千層浪,紫蠍怪盡皆爬起身走來。


    蒙隸扯著笑,右臉的紫蠍紋扭曲,他打開木桶伸手向裏摸索:“嗯?怎麽會!”


    他大叫,伸頭朝裏看去,隻見桶內空蕩蕩沒有一滴水。


    “蒙哥,沒有水了嗎?”眾蠍問。


    蒙隸皺著眉頭,表情陰沉不定,眼神時刻瞄向破布覆蓋的鐵籠,眼底閃過糾結之色,但片刻後還是不再看向鐵籠。


    “沒水了,接下來好一陣子,怕是.......”蒙隸還未說完,一紫蠍怪大叫。


    “蒙哥你看,是水!”他右手指著遠處不斷顯現的黑點。


    沙丘上,一匹異馬拉著高度約莫有著五米的水箱,馬背上盤腿坐著一位披著黑色袍子的人形。


    在這個堪稱無人區的地方,這身打扮太過常見,因為麵對其它鬼怪時,你為了掩麵不得穿得嚴實,這樣即使翻臉也不會被對方事後究責。


    蒙隸眼睛一亮,眼底掠過陰毒,當即叫上手下上前把運水車圍得水泄不通。


    “這位兄弟,你背後的水,我蒙隸就征用了。”蒙隸晃動身後的蠍尾,側身露出身後的一眾紫蠍怪:“我這個人呢,其實很好說話,隻要你將那箱水給我,就自然放你離開 。若是不給...那就不好意思了。”


    黑袍人形並未搭理,自顧自的翻身下馬,漫步走向對麵破布掩蓋的鐵籠。他從始至終都未理睬身旁虎視眈眈的紫蠍怪,眼中隻有遠處的鐵籠,似乎這些鬼怪被他給無視了。


    蒙隸見此怪識相的讓出水,心底欣喜的準備叫手下把水箱搬下來,但突然一瞥卻發現黑袍人在往鐵籠的方向走去,他大聲嗬斥出聲:“賣水的,裏麵的東西可不是你這種身份能夠享受的。”


    黑袍人不為所動,依舊漫步走上前。


    蒙隸眼底閃過殺意,托著蠍腳迅速走上前,伸手就準備按在黑袍人肩上。


    就在將要觸碰的瞬間,他緊縮的五指停下,像是被看不見的東西阻擋。


    下一刻隻見冰冷至極的氣流如同刀鋒劃過,以黑袍人為圓心震蕩開來。


    一顆頭顱高高飛起,鮮血如噴泉自切口整齊的蠍脖中噴出。


    眾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眼前畫麵太過於突然,巨大的落差感令他們神經迴路短路了。


    一眼僅僅一個眨眼得時間,蒙隸就死了,化為無頭屍體倒在熾熱的沙漠中。


    “為蒙哥報仇!”一紫蠍怪大喊。


    這句話起到了鼓舞作用,眾蠍衝上去抽出刀刃向著黑袍人揮舞,似要砍碎這個裝神弄鬼的家夥。


    遠處黑袍人身形模糊一秒,下一刻寒光如氣流,圍著衝上來的眾蠍劃過,氣流湧出藍色的痕跡,在黑袍人的殘影穿梭下形成了一顆五星殺陣。


    五息間,十幾個睜著眼的頭顱飛至高空,數具無頭屍體平躺在沙漠中,鮮血浸染金黃色的沙礫,血液滲透至地底。


    至此,運糧紫蠍怪全滅。


    黃沙漫天,此地突然刮風,黑袍被風吹走露出隱藏袍子中的人影。


    那人身形高挑,藍冰色發質,綁著高馬尾。麵頰冷若寒霜,雙眸洛金色。身穿著如雪白長衫,樣式像極暗衛裝扮隻不過並非純黑色而是雪亮的“明光鎧”。


    她的腰間別著一柄刀鞘,至於裏麵的刀此時則是在她的右手中。


    隻見她上前一劍挑起破布,寒氣順著刀峰流至破布,頃刻間結冰般的效果直接撕裂破布。


    破布崩碎成渣渣,裸露出裏麵的景象。


    那是一群孩子,一群穿著麻衣破布的孩子,不過可惜的是他們此時都已經沒有了生機,充滿水色的明亮黑眸此時隻有死亡的幹涸,他們現在就是一堆幹屍......


    雲清月上前掰碎鐵籠,隱藏在衣袖下的素暇茉淨色的手輕覆在一具孩子的胸口上......


    這個孩子已經沒有多少血了,蒼白的皮膚下肌肉纖維近乎籠蓋了骨頭,如同“骨包皮”般。


    雲清月左手拂過腰間的玉墜,十幾件潔白的衣物出現在籠子裏,樣式像是下葬的時的靈衣,她一一給這些孩子套上,這些孩子肉身幹枯套衣服很是容易,唯一麻煩的就是小腿,孩子們的雙腿幹枯得像是樹枝。因此她怕稍微用力都會折斷孩子們的雙腿、怕孩子們感到疼痛,所以格外的小心。可實際上這些都是她以為的,這些孩子早就死了,死人是感受不到痛感的。


    這就是鬼界,隨處可見死屍。


    這時,大鐵籠裏的角落一間由鐵製造的小房間響起一陣狂吼聲,如同野獸發狂那樣刺耳。


    雲清月整理完眼前的事,起身持刀向大鐵籠角落走去。


    這把唐橫刀,此刻散發出一團詭霧,殺戮色象征伏屍百萬的氣息環繞雲清月。


    “傻妞,直接斬了便是,管它是什麽?”『至怨』無所謂道


    “不可。”雲清月淡淡道。


    她上前用刀挑斷鐵索,下一刻高度隻有一米四的鐵門轟然打開,裏麵竟然竄出一個頭發蓬亂麵色青紫眼眸隻有殺意的小孩。


    眼見他就要撲咬在雲清月大腿上,一陣沉重的撕扯力自他脖子傳來,一個鐵環箍住了他,就連他的四肢都有鐵鏈鎖著。


    鐺鐺擋,鐵索在男孩掙紮劇烈的晃動。男孩眼眸透著濃濃血色,張開獠牙似要咬碎麵前的雲清月。


    熾熱的太陽灑著暉光,自雲清月背後延伸,她像是一位神隻,麵色清冷眼眸洛金色沒有常人的一切感情。她手中的刀不知何時已經抵在男孩的脖子上,鋒利的刀身輕易的劃開皮膚,溫熱的血液順著刀鋒滑落。


    『至怨』:“傻妞,這孩子已經沒有人性了,隻剩下野獸的本能驅使著他,殺了他,也許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雲清月沒有迴話,唐橫刀迴歸刀鞘,至怨的勸誡也是直接消散,她蹲下身隱藏衣袖下的手伸向男孩。


    男孩毫不客氣的咬在雲清月的手腕上,牙齒嵌進肉裏,不過卻並未溢出血液。


    畢竟雲清月好歹是輪迴榜中排名第5的四維初級強者,所以僅憑男孩的乳牙還無法破她的防禦。


    輪迴榜創造者:夏楓;五維等階超級強者,鬼差絕頂,無人敢挑戰的存在。


    內容:鬼差定義,每三年就會舉行武鬥,鬼差內部舉行,強者留名弱者滾蛋。榜上名額隻有三十,並且是在數十萬人中爭奪榜名,所以幾乎每次武鬥必會死亡近百人。高風險高迴報,奪得名額者即刻獲得進入無間鬼蜮的機會,那裏可是遍地機緣財寶。雲清月的『至怨』就是從裏麵得到的。


    男孩眼神兇狠,嘴巴含著雲清月的右手腕,牙齒摩擦著皮壁,像極一隻剛出生沒幾天的小狗嚼著自己的磨牙棒。


    雲清月眼神依舊冰冷,不含一絲感情色彩,對於男孩的撕咬不以為意。我行我素的不斷解開男孩身上的鐵鏈束縛。


    “嗚嗚嗚。”男孩發出口齒不清的嗚咽聲。


    “閉嘴。”雲清月淡淡道。


    男孩不管她,繼續嗚咽。雲清月有些煩,手腕掙脫男孩的嘴巴,接著右手攢著他的嘴巴總算堵住他的嘴。接下來,她解開了男孩最後的束縛,把脖子上的鎖鏈捏爛。


    “你自由了。”雲清月輕聲說。


    她鬆開男孩,起身就欲走,哪隻男孩直接撲了過來,不過她一個瞬身就閃過。


    雲清月掃視又重新撲來的男孩,眼眸閃過一絲了然之色,上前一把摁住男孩,將其摁倒在地。男孩劇烈的掙紮,張著嘴不斷吮著她手像是喝奶的孩子。蔚藍色冷氣順著她的右手流入男孩身體裏,極致的寒淵之力如安定劑鎮壓了男孩的野性。


    漸漸的他眼皮聳拉著,似要沉睡下去,黑色瞳孔漸漸明亮,理智短暫的迴歸。


    “你是誰...我又是誰......”


    看來他經曆了非人的折磨,精神嚴重的損害,靈智受到重創,似乎失憶了。


    他用力的盯著摁著自己的女子,神色茫然的麵對她。他期待著她的迴話,可直到昏睡的前一刻她都未迴應,哪怕冰冷的薄唇都不曾動過。


    意識墮入黑暗。


    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


    “從今以後,你就跟我姓,我名雲清月,你就叫雲九夜,如何?”


    男孩想說話,但卻做不到,隻是心裏說著:


    “好啊......”


    雲清月單手抱著雲九夜,把他盡量往懷裏湊,在這恍若火山溫度的鬼地方,她的體溫或許是男孩解暑的利器。她看著鐵籠盡皆套上靈衣的孩子們,眼底罕見的有著憐憫的色彩,隻見她左手一揮,蔚藍色風暴席卷鐵籠。


    幾分鍾後,孩子們被埋入深沙中,她的身影也是消失在此處。


    ...............


    三月後。


    荒漠裏。


    再走大概幾千裏,就足以離開這個羅布索沙漠。


    這片沙漠的霸主是金蠍一族,目前蠍族已經知道一位鬼差襲擊了他們的運糧隊。估計此時已經派遣大批蠍族人搜尋這個該死的鬼差身影。


    驛站。


    這家驛站此時全部鬼怪都被斬殺,大大小小的屍體橫倒在地板上,血液並未流出而是化為冰屑掉在地,在這高溫沙漠中,這些冰屑居然沒有融化分毫。


    中央的四方桌,雲清月坐在長木凳上,兩手端著骨杯,飲著隻有沙漠才能產的喋頃茶葉。


    她身旁的小男孩戰戰兢兢的望著周圍橫七豎八的屍體,局促不安的抓著雲清月的衣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看著周圍,同時又瞄眼繼續喝茶的雲清月。


    “姐姐,為什麽要殺他們啊?”雲九夜天真的問,眼神閃過不忍。


    雲清月並未理睬,繼續喝茶。雲九夜見她不理自己也是乖乖閉嘴,他現在可是對這個女子害怕到了極點,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就像是屠宰場裏的屠夫剁碎肉食眼睛都不帶眨的。


    咚的一聲,骨杯破碎。


    雲清月飲完茶,這才緩緩迴答雲九夜。


    “它們是鬼怪,所以必須死。”


    “鬼怪?”


    “擁有特殊力量,身體形似野獸的就是鬼怪。”


    雲九夜聞言思考一會兒,重新抬頭看向身姿挺立的雲清月:“姐姐,那我們是什麽?”


    “人類。”


    “人類....是姐姐這樣的嗎?”雲九夜好奇道。


    “不隻是我這樣的,你這樣的也是人類。”雲清月漠然道。


    她看向身旁一米四的小孩,年齡估計約莫十一歲的樣子,身形單薄套著寬鬆又透氣的衣袍隻不過有些露膚.......他臉上青紫疤痕在她靈力滋養下緩解了許多,逐漸顯露少年郎的稚嫩氣息,眉宇間透著一股可愛像是一隻貓般軟萌。


    “到了玄雍關再給他換件衣服,現在沒有多餘的衣物夠他穿。”她心說。


    三個月前雲清月在運糧車裏撿到這個小孩,她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或許是出於可憐又或許是出於同情的心理,收養了這個孩子。


    起初,雲九夜貌似失憶了,並不知道自己是誰,就連他的名字都是雲清月幫他取的,這些時間裏雲九夜沒少挨揍,喜安靜的雲清月自然是斥責了他,但不見棺材不落淚,後麵自然是少不了一頓毒打。


    天空已經入夜,二人打算就在這休息一晚,按照鬼怪獲取信息的時間,怕是得過五日才知道這裏被洗劫一空,到那時就算想要追殺也無法抓到留下的痕跡。


    驛站客房。


    床榻上,雲清月盤腿而坐,雙手在胸前掐著法印,看樣子似乎在修煉。


    客房大門緊閉,四麵窗頓開,明亮的太月灑著銀輝落在她身上,倒是增添了幾分仙氣。


    “嘎吱”


    這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


    雲九夜跟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溜進來,宛若一隻偷腥的貓進來吃野味。


    “姐姐?”


    他躡手躡腳的來到正在打坐的雲清月麵前,仰著頭仔細端詳著閉目修煉的清冷神隻。雲九夜不知道什麽是好看,但是卻覺得眼前之人絕對是他見過最好看的。


    “好香。”嗅覺靈敏的他察覺到雪蓮般的清香。


    “姐姐...”雲九夜繼續小聲唿喚,他像一隻貓弓腰窩在床榻上,抬頭仰望著雲清月絕美的麵龐,“你睡著了嗎?”


    二人麵頰就要相貼,彼此距離越來越近,雲九夜鼻子聳動的嗅著雪蓮香。


    “......”雲九夜還沉浸在清香中,閉眼細心的嗅著。


    全然沒發現原本閉眼修煉的雲清月重新的睜開眼,洛金色眸子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看著離自己不過三厘米的小孩,她眉頭微蹙,冷聲說道:


    “好聞麽?”


    正在細心感受清香的雲九夜被這一聲直接嚇得靈魂出竅,整個人如同炸毛的貓咪蹦了起來。


    還在半空,他便被人掐住了命運的後頸。雲清月提著小小一隻,放到麵前,眼神帶有審視的意味。


    那目光之中的冰冷讓雲九夜以為自己要死了,強烈求生欲望驅使下,他慫巴巴的開口,兩手合十的求饒:


    “姐姐大人饒命啊!我不是有意進你房間的。”


    他睜眼偷瞄一下雲清月的臉色,見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心裏就咯噔一聲,暗道:“死定了。”


    他想,按照這個冷麵大魔頭的性子,自己這次怕是活不過今晚。三月前他被她帶走之後,就一直跟在她後麵,像是一隻跟屁蟲,這期間他由於不知道對方性格,所以無形之中做了許多錯事,比方說打擾她休息或者大吵大鬧.......總之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到現在他都感覺自己的屁股在隱隱作痛呢。


    雲清月的視線太具有壓迫感了,甚至周身逐漸降下來的溫度都讓雲九夜嚇破了膽,他實在是害怕她,特別是今天早上第一次看見大開殺戒後的她,心裏的恐懼感就再一次加深。


    漸漸地,雲九夜在恐懼等負麵情緒的影響下,一雙黑眸泛起陣陣水霧,慫巴巴的看著她:


    “我知道錯了,姐姐不要打我好不好。”


    雲清月疑惑的看著已經手中已經淚眼汪汪的雲九夜,心中疑惑:“怎麽就哭了?我有那麽恐怖麽?”


    雲九夜此時要是知曉她的心聲,怕是得大叫出聲:“恐怖?不不不,你就是恐怖的代言人。”


    啪嗒啪嗒,熱淚滴在素袍上。


    雲清月抬手拭去雲九夜眼角的淚水,機械般的操作反複擦拭。她不知道怎麽哄孩子,她的親人現在都已變為一抹黃土,在一百多年前她踏入鬼界之時,人界的所有因果就已經被斬斷,再也無法影響到她。換而言之,她現在是鬼界的人族不是人界的人族。


    “不準哭。”雲清月冷聲說。


    這像是一道指令,雲九夜立刻停止哭泣,小聲的抽噎。


    砰!雲清月直接將抽噎的雲九夜丟到床榻上。


    “別發出噪音,否則罰大板十下。”


    刷的一下,雲九夜直接躺在床榻上,大氣都不敢喘,隻敢小心翼翼的拽著旁邊的被子拖至懷裏,然後蓋上眼睛一閉睡覺。


    這麽一鬧,雲清月本來好好修煉的心思都沒了,她起身來到窗台望向遠處的荒漠,夜裏沙漠黃沙漫天黑壓壓一片,空氣溫度極低跟早上的高溫形成鮮明對比,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的節奏。


    客房角落擺著的唐橫刀突然冒出詭異的霧氣,緩緩來到雲清月身旁。


    『至怨』:“傻妞,我說當初你就應該直接殺了這小子,他太過膽怯,這於你而言是個不小的累贅。”


    雲清月手一拍,霧氣崩散,她寒聲道:“閉嘴。”


    『至怨』:“行行行,我閉嘴。”


    雲清月年齡一百五十歲,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煉,可以說是位修煉狂魔,基本上隻有鬼差裏最重要的任務,她才會去接,其它的,她看不上眼。


    在鬼差這個大團體中,她算得上比較正常的,因為其它人多少有些精神疾病,例如輪迴榜排名第15的就是一個修煉時走火入魔然後人格分裂的奇葩,最後在無間鬼蜮裏被『迴溯』搞死。


    “姐姐我錯了,別打我...”床榻上,熟睡的雲九夜在夢境中似乎也在被揍。


    這句求饒聲順著空氣經過鼓膜,流至心裏。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到嘴角的淺笑。


    雲清月其實很喜歡小孩子,她若是不喜歡,那麽三月前也不會因為孩子們而大開殺戒了。她就是喜愛這種還沒經曆亂世摧殘的天真靈魂,每每看到天真浪漫的孩子們歡快的奔跑,她就感覺像是看到了自己。


    一百五十多年的時光已經奪走了他家人的性命,待當迴首一望,滿座衣冠勝雪,遍地滄桑遍地往昔。


    砰!木窗閉合。


    雲清月坐到床榻上繼續修煉,周圍靈氣順著指尖凝聚運轉。


    夜深了,寂靜的空間裏隻有睡眠的音律。


    (人界超凡人士隻能算是異能。鬼界裏的超凡力量,姑且看做是修仙,逆天而行從而獲得超凡力量。)


    ———————


    萬蠍靈族領地。


    此地一片綠水青山,算得上是羅布索沙漠中的罕見綠洲。


    其中最高的山,也是最靠近水源的地方。這裏氣息平均二維中級,氣息最強橫的竟然有四維初級!


    五色蠍族中的各大族長在陰暗潮濕的洞穴中激烈的爭吵。


    “紫崇!你看你們族幹的好事!竟然丟失純血的九夜靈貓,你可知這是最後一隻擁有九夜血脈的鬼怪!九夜王朝覆滅後,世間就再無出現九夜血脈之鬼。而今好不容易抓到一隻,你居然弄丟了!你可知罪?”金蠍一族族長黃遼大聲叱責。


    紫蠍族長紫崇麵色陰沉,默默承受眾族長的壓力。


    “九夜血脈可是擁有無視雷劫之效的力量,擁有血脈者,不僅可以無視雷劫且無法讓敵怪看透你的真實身份簡直就是絕妙的偽裝!這種功效不需要主動開啟,它是被動就有的。可就是這麽神奇的血脈,你族卻丟了!”青蠍族長猛的一拍山壁。


    整座山瞬間距離顫抖好似地震。


    藍蠍族長譏笑:“不止如此,九夜血脈可以規避天譴,你所做的罪惡,隻要擁有九夜血脈那麽你在天道麵前便是一團幹幹淨淨的白紙!可惜了,可惜了啊。”


    赤蠍族長並未責罵,相反主動打圓場:“各位,收收嘴吧。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個該死的鬼差,然後搶迴我們的東西!”


    黃遼歎息一聲:“赤蠍族長所言極是,我們隻能祈禱瘋子鬼差沒有把九夜靈貓殺掉,不然我們做的血脈轉移儀式可就功虧一簣了。”


    “可茫茫沙漠中,如何找尋?”青蠍族長惆悵道。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紫蠍族長提議道:


    “那隻九夜靈貓身上有我族的靈魂烙印,在九夜血脈的掩蓋下,我相信靈魂烙印沒有被鬼差抹掉。”


    “紫崇,此話當真?”青蠍族長驚聲道。


    “當真!”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黃遼大笑,“那抓捕九夜靈貓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們則是攔截那個該死的鬼差!最好把她永遠的留在沙漠中。”


    紫崇不語,默認了黃遼的安排。


    此地商討的族長實力無不是三維級別的鬼怪,其中最為強大的是金蠍族長,四維初級的實力!並且還是惡鬼排行榜第五的存在!


    至於其它族長雖然戰力夠格碰惡鬼排行榜末尾,但是血脈卻完全不配,因為惡鬼排行榜不僅看戰力還看血脈!


    通俗來講,戰力決定你的下限而血脈則決定你的上限。


    因此惡鬼排行榜並不是單純依靠戰力劃分排名的,而是依據血脈強渡在結合具體情況進行劃分排名。


    ………………


    “姐姐,還有多久才到玄雍關啊。我好渴好累。”雲九夜吐著舌頭,駝背彎腰慢吞吞的跟在雲清月後麵。


    鬆軟的金沙堆裏,倒出都是陷阱,有的你看起來很飽滿很結實,實則是虛的隻要你一腳踩上去那麽就會感覺一陣下潛的感覺如同沼澤吸引—————沙陷。


    穿著神似暗衛的雲清月走在前方,她戴著古銅麵罩,藍冰色高馬尾隨風輕舞。


    她腰間的『至怨』已經被收入精神海中,此時腰間別著的是一個裝有水的蘆葦葫蘆。


    雲清月聽到雲九夜的抱怨聲,並未多說什麽,她在等,在等雲九夜向她討要水喝。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在沙漠中,前麵的清冷禦姐輕腳走著像是在散步,後麵的軟萌正太重腳爬著像是一條死狗擦著地板。


    過了一會兒,雲清月感覺有什麽東西不見了,她迴頭一望卻發現雲九夜不見了!


    她迅速展開精神力探查,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擔心這個小少年。


    在這片沙漠裏,她一般是盡量隱藏位置,因為這裏畢竟是鬼怪的領地稍加不慎極有可能導致自己被圍攻。所以她才不敢直接破碎空間瞬移趕路,這並非是膽小而是鬼差守則三裏明確規定:【不知對方實力,盡量藏拙不要透露底牌不要暴露實力。】


    正是嚴格遵循鬼差守則,她才能在數十萬人中脫穎而出,霸榜輪迴榜單第五。


    “雲九夜!”擔憂下,雲清月冰冷氣質總算有所鬆動,“雲九夜!”她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探查不到他位置,就好似他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仿佛近四個月的相處是消融的泡沫。


    雲清月幾乎不管暴露的問題,直接動用力量破碎空間在剛才所走過的地方不斷瞬移不斷搜尋那個軟萌正太的身影。


    “姐姐,我在這……”


    腳底下傳來熟悉的唿救聲。雲清月視線下移……好吧,隻能看到自己奧妙的身材……不得已,她彎腰看去。


    隻見雲九夜被黃沙覆蓋,隻露出一雙欲哭無淚的黑眸。


    雲清月一把撈起雲九夜,左手拍了拍他身上的沙子,待到拍幹沙子後,才把他放到身前。


    她低眸凝視著雲九夜,神情冷冰冰的像是一尊神隻審判惡鬼。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在你身後好好的,誰知道突然就這個樣子了。”


    麵前的軟萌正太費盡口舌的解釋,雙手不斷比劃著,爭分奪秒的竭力證明是沙堆的錯!嗯,就是沙堆的錯。要不是沙堆太鬆了,他會這麽狼狽?


    “姐姐,我……誒?”


    雲九夜還想解釋,生怕自己又挨揍,結果剛欲長篇大論時。就發現雲清月已經把他抱在懷裏,還是單手抱著!


    如此近距離下,他幾乎能夠聽到她的心跳聲。怦怦怦的很有節奏,可跳動頻率卻讓他感覺很奇怪。


    於是雲九夜做了個大膽的動作,他一手按在雲清月的胸脯上,一手按著自己的小心髒。閉眼細細感受著兩者的異同。


    雲清月覺得已經動用力量,那麽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破碎空間趕路!她現在不管會不會被鬼怪圍攻的問題了,先前找人時已經暴露了,現在擔心也沒用倒不如直接破碎空間瞬移趕路,這樣還快點。


    感受懷中小人的不安分,雲清月蹩眉看向動作逾越的雲九夜,她剛準備冷聲嗬斥,就見他仰頭對視她的眸子,一臉關心的問:


    “姐姐,為什麽你的心跳跟我不一樣啊?”


    雲清月看著懷中的小人,心中暖暖的,薄唇輕啟:


    “什麽不一樣?”


    “你跳的好慢,我心跳比你快。”


    雲九夜右手五指比出“boom”的形式擬態成心髒收縮的樣子。


    雲清月聞言,心中疑惑,右手立即覆在雲九夜左胸口上。


    “怎麽會!”她心中驚訝,若說心跳頻率她的是正常的,而他心跳頻率竟然達到了五倍!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心跳頻率。


    雲清月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腦子像是炸開了一樣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但是她卻不敢想,因為一旦他是鬼怪,那麽結局要麽死在自己手中要麽死在別的鬼差手裏。


    可是……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鬼怪呢?雲清月問心自問,到那時她又該如何抉擇。是殺了還是…………


    “姐姐姐姐,你怎麽了?”


    雲九夜將她的思緒拉了迴來。他並未注意到雲清月眼眸中的淡淡殺意以及莫名的情感。


    “姐姐,你好不安。”雲九夜伸著脖子,雙手搭在雲清月的肩上,他臉蛋蹭著她的臉頰。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個動作,隻是感覺姐姐很不安,然後不經大腦思考做了這個奇怪的動作。


    “我沒事。”雲清月輕聲說,另一隻空著的手不覺間已經摸向了雲九夜脖頸。


    先前她還不確定雲九夜是不是鬼怪,但依據他的骨齡現在已經有六成把握確定。


    心中似乎有個人在喊:“快!隻要動動手指,你就能殺掉這個鬼怪,隻需一摁就可以聽到美妙的骨碎聲。”


    她像是入魔了般,指尖已經浮現淡淡寒氣。


    “是啊,隻要動動手指就能殺掉這個鬼怪。”


    殺戮的快感慢慢占據她的大腦,指尖的寒氣越來越盛。


    猶豫的差不多了,以往她殺鬼怪何時如此糾結過,殺鬼怪而已,很輕鬆的隻要你動動手指,就可以輕易奪走懷中看起來蠢萌蠢萌鬼怪的生命。


    可是她卻猶豫不決,無法下定決心,那種時代的孤獨感自她心底深處浮現,第二個小人在小聲的說話…………


    她在說,不不不…………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雲清月,雲清月你不能殺了他,絕對不能!


    世界給予孤獨靈魂一些慰藉,一點點愛,可孤魂野鬼卻親手撕碎獨屬於自己的愛。


    她在劇烈掙紮,堅冰般的麵龐漸漸碎裂。


    突然間,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動自右側襲來。


    雲清月瞬間清醒,閃身躲避攻擊。


    “鬼差!交出你懷中的孩子。”


    四大蠍族族長立在虛空,身形龐大無比恍若泰山般威嚴。


    金蠍族長黃遼感覺下方的蒙麵女人很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雲清月淡漠的抬頭看向天空的眾蠍,此次不僅有蠍族族長來了,就連蠍族戰士也來了。


    可謂是有備而來。


    她心中即使困惑這些人是如何提前埋伏在這的,但眼下情況顯然不是困惑的時候。


    心知免不了一戰,雲清月麵色沉重的囑咐摟著自己脖子的雲九夜:


    “抱緊我,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鬆開!”


    這是她有史以來對雲九夜說話最長的一次,以往她都惜字如金的不語。


    雲九夜害怕的說:“好。”


    見懷中小人用力的環住自己脖子後,少見的,雲清月居然笑了。她的笑意像是冰天雪地中寒髓,刺入骨頭深處,讓人感覺萬物都會被冰冷掩蓋。


    寒淵之力爆炸式湧出,雲清月轉眼間就來到高空中,踏空而行麵對四位蠍族強者。


    “鬼差交出你懷中的孩子,這樣或許我們能考慮饒你一命。”青蠍族長警告道。


    “要戰便戰。”雲清月反手凝聚一把寒冰色長刀。


    “狂妄!”赤蠍族族長袖子一揮,“你當真以為自己能夠匹敵整個萬蠍靈族!”


    “別管她,鬼差都是瘋子。族人聽令,圍住她!”藍蠍族族長大喝。


    瞬間浩浩蕩蕩的五色蠍怪漸漸包圍雲清月,包圍她的鬼怪實力都接近三維都擁有飛行的能力。


    其它鬼怪實力不足二維的,隻能待在地麵用靈力弓箭射去。


    轟!


    數千具冰雕直直墜落下去。


    一個眼神,一個念頭,這些實力接近三維階級的鬼怪就死傷大半!


    這便是高維強者對低維弱者的絕對統治地位,管你是誰,隻要維度沒我高,一個念頭要你命。


    “放肆!”金蠍族族長抬手打去。


    瞬間,空間破碎,恐怖的空間亂流像是黑洞瘋狂的吸食著沙漠塵埃,強大的撕扯力吞噬著實力低微的鬼怪。


    雲清月冷眼旁觀那些被戰鬥波及的鬼怪,待到空間裂縫朝自己這邊擴散時,她單手成掌拍去,空間裂痕猛地崩碎眨眼間恢複完全。


    四位蠍族族長,見此麵色一沉,一息後,大喝:“所有人一起上!殺了這個鬼差。”


    千軍萬馬如海浪般跑來,那是萬蠍靈族所有的強者,實力普遍二維中級,但少部分是三維級別,稀少的就隻有在高空衝來的四位族長,它們有一位氣息竟然達到了四維初級。


    孤軍奮戰,雲清月踏空而立,這種場麵真是壯觀,一人獨戰萬蠍靈族,看起來還有點悲壯呢。


    雲清月單手橫抱雲九夜,左手托著他的小屁屁,右手持『至怨』,淡漠的看向對麵千軍萬馬。


    冷冽的寒氣順著刀身隱隱震顫!


    隻見,她立在虛空,手中刀向前斬去。實力到達她這個程度,低階武技對她早已沒用,畢竟她隨手一揮就是武技!


    直徑千米的刀光撕裂虛空,所到之處,空間破碎,萬蠍靈族麵色漸漸變得驚恐。


    刀光即將吞沒他們時,金蠍族長黃遼出手了,他雙手抵擋攻擊,徹底化解了攻勢。緊接著,他命令所有族人圍住雲清月,他自己則是首當其衝的殺向她。


    四位蠍族族長圍著雲清月打,所戰之處空間破碎,漫天黃沙狂卷,幾百道因空間撕扯而生的沙塵暴出現在沙漠中。


    空間聚合再破碎,再聚合再破碎,如此往複。


    如此恐怖的戰鬥,嚇退方圓萬裏的普通鬼怪,凡實力低於二維的都會被恐怖威壓震死,就算到了二維你也隻能保住性命,不至於被這不是針對你的威壓奪走性命。


    天空電閃雷鳴,各種惡劣天氣開始一一浮現,這便是強者的戰鬥,沒一下都足以引起風雲湧動。


    虛空中。


    雲清月單手橫抱著雲九夜,冷然看著不斷襲擊自己的蠍族族長,她心中疑惑,這些攻擊似乎是隻針對她的,無論她如何閃隻要攻擊波及懷中的小人,對麵的蠍族族長就會化解攻擊。


    空間封鎖。


    黃遼動手了,他不斷壓縮雲清月閃躲的範圍,後者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也是不斷轟碎空間擴大閃避範圍。


    其餘三位蠍族族長實力並沒有達到四維,但可以不斷騷擾雲清月的注意視線。


    他們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等紫崇動手,他動手,那麽他們也會一擁而上拖住雲清月。


    忽地,雲清月和黃遼的空間掌控比拚到了尾聲。後者見自己的空間封鎖不起效,竟然直接發起了衝鋒,殺向雲清月,其餘三位族長見狀也是同一時間發起衝鋒。


    雲清月右手唐刀呈現橫斬的姿態,她似乎想要一擊斬殺他們!


    轟轟轟!


    三位族長倒飛出去,唯有黃遼勉強擋住了攻擊,二人僵持不下時。


    異變徒生!


    紫色恍若雷光的蠍尾從雲清月背後殺來,索命的聲音就像是風。高空的氣流波動很清晰,一絲一毫對於她這種強者都是清晰可見的。現在用刀震開黃遼顯然是慢很多的,被命中的幾率很大,於是雲清月下意識轉身,打算側身避開攻擊。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致命的錯誤!蠍尾衝向的本是她,但卻在轉身後刺向了左手橫抱的雲九夜,她持刀拚了命的想要挑開蠍尾,但已經來不及了。


    蠍尾狠狠的洞穿雲九夜瘦小的身體,從後心口貫穿,從正心口衝出,攻勢還未減繼續刺入她左肩。


    下一刻,雲清月隻感覺悔恨由心而生,她想要補救之時,後背傳來撕扯的力量,將她轟入地底深處,仿佛如墜地獄。


    原本以她的精神力足以察覺這一攻擊的,但她沒料到蠍族還有一位族長,失算了。


    蠍尾將雲九夜高高挑起,蘊含劇毒的毒刺沾滿男孩的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點點血雨。


    “紫崇!你竟殺了他!”黃遼驚怒。


    紫崇:“我沒要他的命,隻是讓他沉睡一段時間,至於這點傷勢?對擁有九夜血脈的他並不是致命傷勢。”


    下一刻,他剛準備走,旁邊空間猛然破碎,是一隻手!一隻染血的手抓向他的蠍尾。


    紫崇還沒反應過來蠍尾便被硬生生的被撕成兩半!高溫血液像是大動脈被割到一般,鮮血如噴泉湧出。


    “啊!”堪比八級的劇痛瞬間吞沒他的大腦。


    雲清月從空間走出,伸手就要抓走心口被貫穿的男孩,下一刻周身空間又一次破碎,男孩的身形出現在遠處黃遼的手中。


    “鬼差,你殺我族人傷我血親,這筆仇我記下了,往後相見,我必殺之!”黃遼半邊身子沒入虛空,即將消失在此處。


    雲清月哪會如他願,直接橫刀劈碎空間將黃遼從中轟出。


    她立於虛空,眼神淡漠如冰,冷聲說:“無需往後,今日仇今日報。”


    黃遼自知鬼差都是瘋子很難從她們手中逃脫,索性火力全開:“領域,啟!”


    四維初級強者初步擁有領域的力量,簡而言之,在你的領域你就是主宰!踏入領地者,必將遵循你的規則行事,破除領域的辦法要麽你的境界高出對方太多要麽你的領域比對方強悍。


    但眼下情況顯然不可能,人族的領域普遍比鬼怪的領域弱小,除了兩千多年前的皇,就再也沒有人類的領域超過同境界鬼怪。傳聞皇的領域,即使是神明都得跪地臣服,因為——“神明?不過強大的螻蟻罷了。”


    “鬼差!我勸你還是就此離去好,免得兩敗俱傷魚死網破!你修煉到這個地步實屬不易,何必為了這麽個鬼怪搭上自己命呢?”黃遼手提著半死不活的雲九夜,好聲好氣的說。


    “對了,你其實一直都不知道這家夥是鬼怪吧。不過這也正常,他可是擁有九夜血脈之鬼連天譴都能躲過,更何談是你呢?”


    “我替你感到不值啊,真是可笑,連這家夥身份都不知道就拚命,這太過悲哀了。現在我告訴你他的身份,你心中自有定數,就無需我多言了。畢竟你們鬼差可是遇鬼就殺的瘋子,可現在你顯然無法殺我,倒不如停手就此別過,你說如何?”黃遼提議道,雙目微眯。


    雲清月神情依舊冷漠如冰,平靜的立於虛空,如一尊神隻審視前麵的黃遼。


    突然,她身形閃過,如一道殘影似出膛的槍彈撞入領域內。她竟然主動進入了領域!這無異於將自己的生命交給對方。因為在對方領域,對方是主宰,而你隻不過是外來者。


    “鬼差,你這是自掘墳墓!既然你找死,那我便成全你!”黃遼手一揮,他的領域頓時扭曲,空間內所有的東西化為尖兵殺去。


    雲清月不斷拍碎襲來的攻擊,整個人一點一點的向著黃遼趕去。


    “怎麽可能!這是我的領域,這是我的領域。”黃遼震驚的大吼,他不敢相信在自己的領域壓迫下,這個瘋子竟然還有餘力反擊。


    他不信邪的操控領域內的一切攻向雲清月,可如同螳臂當車,都是徒勞。


    很快的,雲清月來到了他的麵前,即使已經傷痕累累,不少血洞浮現在她身體上,那素袍早已浸染變得血紅,她像是一尊殺神攜著狂風來到你麵前。


    黃遼見機就想逃,剛有一個念頭,一縷寒芒直接斬來,匆忙下,他勉強閃過,但右臂還是被斬掉了。


    雲清月的目標從始至終都雲九夜,否則黃遼絲毫不懷疑自己可能直接人首分離。


    雲清月一手提著雲九夜,一手持刀,神色如冰的凝望手臂已經恢複完全的黃遼。


    到達他們這個境界,普通的攻擊普通的受傷基本不起作用,肉身自愈效果很輕易的就將普通人一生無法治愈的傷痕修複完全。


    領域在重鑄,千軍萬馬殺來,雲清月退無可退已經到達絕路,已經行至懸崖邊,再退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她伸手摸像男孩的胸口,那是空缺的沒有血肉的空洞。


    驟然間,她以往冰冷的麵龐終是有所鬆動,第一次的她露出了有溫度的神情,洛金色的雙眸多了些心疼。


    無名的憤怒,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


    轟轟轟!千軍萬馬已至跟前,領域的鎮壓已到麵前。


    雲清月抬眸仰望整個萬蠍靈族,神情又一次恢複如同神隻般的審判之色。寒風吹起她破敗的衣袍,原本綁著馬尾的束發帶徹底鬆開,清冷的寒冰色秀發隨風狂舞,洛金色眸子迸發璀璨殺意。


    她腰間的『至怨』在震顫,那是渴望殺戮的震顫,那是染血興奮的震顫。


    她向著世界下令,向著『至怨』下令。


    “出來!給我斬開此界!”


    死亡降臨!


    空間崩碎,聚合的速度竟然跟不上崩碎的速度,要知道這可是鬼界的自愈效果,此刻卻連愈合都做不到,足以見得鬼界的空間正不斷微弱,或許哪一天就連二維級別的小鬼怪都能到達人界吧。


    空間亂流如同黑洞吞沒了四分之一的羅布索沙漠。


    萬蠍靈族實力低下的隻有死路一條,最後存活的竟然隻有寥寥的數千人。


    “鬼差!!!我與你不死不休!!!”隻剩半邊身體的黃遼雙目通紅的在空間亂流中嘶吼。他的四維初級實力在這攻擊下竟被斬了一大半,衰落至三維初級。


    五大蠍族族長,此時隻存活了青紅紫三大蠍族。


    至此,萬蠍靈族重創。


    ——————


    半月後。


    玄雍關,位於鬼差與鬼怪間的交界處,它算是一個中立陣營,凡是鬧事者必會被城主斬殺。


    客棧。


    床榻上,雲九夜身體不斷湧出夜色氣息,那是九夜血脈在修複他的身體。


    一旁的雲清月換了一身幹淨的睡袍,此時正打坐修煉。


    不過雖是修煉,可精神力以及目光視線都聚焦在昏迷中的男孩身上。


    過了大概四個時辰。


    雲九夜總算有蘇醒的征兆,雲清月立刻就察覺到了,來到他身旁,俯低身形將自己的額頭抵在男孩的額頭上。似乎在通過這一肢體觸碰感受對方的情況。


    漸漸的,雲九夜睜開雙眼,兩隻明亮的黑眸倒映雲清月絕美清冷的麵頰。


    “姐姐.....”他動嘴輕聲叫著。


    “我在。”


    出乎意料的,雲清月迴應了。


    視線清晰後,雲九夜麵色頓時通紅,耳根子如燒紅的烙鐵般透紅,特別是現在雲清月還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如此親昵的動作令雲九夜不知所措,滿臉緊張的盯著她。


    “怎麽這麽燙?”雲清月心疑,感受額頭越來越高的體溫,她伸手拍在雲九夜通紅的臉頰上,手心裏的高溫讓她心中擔憂,微凝著眼神躲閃的他,吐氣如蘭苕:“你怎麽了?”


    “我我我......”雲九夜半晌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他不明白這個冷麵大魔頭發什麽神經,明明之前她還很討厭自己來著,天天揍自己簡直豪無人性。


    許是剛剛醒來,眼眸中的水霧還未退卻,些許水漬還停留在黑眸中。雲清月看著這一雙蒙霧的黑眸,看著他驚慌失措的神色,心裏不知怎的浮現出“可愛”的想法,有一種心癢催動著她想要逗逗這個軟萌小貓。


    鬼使神差的,她素暇潔白的手捏了捏雲九夜的麵頰,那種軟度令她心中升起些許滿足感......


    她猛然起身,驚詫剛才自己的動作,眉頭微蹩,自省著剛才為什麽會做出這種動作。


    雲九夜一見冷麵大魔頭起身了,他也是忙著起身坐直,結果便看到冷麵大魔頭冷冰冰的神色。他心中頓時翻起滔天巨浪:


    “她該不會又要打我吧?救命!我還不想死。”


    恰巧這時雲清月突然伸手揪了下雲九夜的臉蛋,然後輕輕捏住了指尖摩挲著臉頰。


    “?????”貓式懵逼。


    冷麵大魔頭這是幹嘛?該不會在找什麽地方打的最痛吧?


    雲清月並不知道被自己揪臉的雲九夜內心所想,她現在隻想好好感受剛才軟軟的觸感。反思過後,她機智的得出個結論,自己喜歡軟乎乎的東西所以才會詭異的生出一些滿足感。於是,她覺得倒不如直接將心裏那份滿足填實,一次性喂飽。


    二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雲清月就是想捏捏雲九夜的臉蛋沒有別的想法,他此刻卻是害怕極了,身體都開始顫栗。


    “姐姐,那個...你要打,就...就動手吧。”雲九夜想著長痛不如短痛。


    雲清月:“?????”受虐症麽?


    捏了足有一分多鍾,把雲九夜臉蛋都掐紅了,她才心滿意足的鬆開手。


    雲九夜揉著臉頰,眼神無辜的看著對麵散發冷氣的女子:“有必要嗎。要打就打嘛,用得著這樣折磨我麽?”


    雲清月不知他的所想,洛金色雙眸審視雲九夜,似乎在找他是鬼怪的痕跡。


    “按照那隻金蠍子所說,他是擁有九夜血脈的鬼怪。”她腦海搜尋關於九夜血脈的記憶,最後總算找到了蛛絲馬跡。


    九夜皇朝覆滅原因想必也是因為這逆天血脈的原因,因為單單無視天劫這一功效就足以令眾鬼癡迷征伐了。


    “姐姐,你會殺了我嗎?”兀的,雲九夜突然問道,先前的小插曲讓他短暫的忘記自己的身份,現在迴想起來,他懷著小九九的問道。


    雲清月淡淡的看著他不語。


    “抓我的人說我的真實身份是鬼怪,可我沒有記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姐姐,假如我是鬼怪的話你會殺了我嗎?”雲九夜抬眸看向對麵的神隻。


    雲清月不說話。


    雲九夜討厭這種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他有些厭倦冷麵大魔王這個性格,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忽地,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也許是討厭這個人類,也許是討厭自己是鬼怪,他心中冒出了輕生的念頭。


    隻見他如同貓咪一般爬向仿若仙人打坐的雲清月,眼神帶著視死如歸的色彩。明明他也怕死,害怕黑漆漆的世界,可現在卻坦然接受了。可能他還在傻乎乎的想,命是你救的那就還給你好了,我不想欠人東西。


    雲清月如同神隻巍然不動,盤腿而坐,眼神盯著爬向自己的傻貓。她不知道雲九夜要做什麽,麵對他的提問,她不是已經迴應了嗎?她不會殺他,不然他現在墳頭草都五米高了。


    距離隻有一步之遙,雲九夜總算爬到雲清月跟前,他眼神帶著決絕的勇氣,雙手伸向雲清月的右手,顫抖的握住,慢慢的挪到自己的脖頸處。感受到一陣冰冷,他想或許自己死的時候也是這麽冷吧?他閉上雙眼,仰著頭,雙手握著雲清月的手掐著自己的脖頸,靜靜的等待死亡。


    “姐姐拜托了,溫柔點,我怕疼。”雲九夜弱聲弱氣的說。


    雲清月突然知道了他的所想,明白他種種行為的意義。掙脫了他的雙手,順過臉頰手腕後曲,挽住男孩後腦,蠻橫一拽,他整個人被拉入懷中。她能夠明確的感受到懷中小人的微微顫抖,那是對死亡對未知的恐懼,他怕極了。於是就連伸腳伸手的動作都不敢做。


    “我不會殺你。”雲清月彎腰,額頭再一次貼在男孩前額上。


    她不知道怎麽哄孩子,於是隻能笨笨通過肢體語言來表達心中話。孤獨百年的靈魂本身就已冰冷至極,更何況還擁有『寒淵』力量的她更加的冷淡,那是超越孤獨的寒冷,可就是這麽至寒的她卻開始妄圖溫暖懷中的孩子。


    她連自己都溫暖不了,更何談溫暖別人呢?


    雲九夜呆呆的看著她,心弦被寒風吹的震動著,似乎下一瞬就會崩斷。


    “姐姐,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那我可以離開你嗎?我是鬼怪,我到不了人類的地方.......”


    雲清月眼底閃過淡淡的殺意:“不可。”


    她想,你若想走,那倒不如死在自己手裏,畢竟與其死在別的鬼差或鬼怪手中倒不如死在自己懷裏,這樣起碼不會虧損自己這四個多月的養育之恩。


    “我知道了。”雲九夜仰頭,伸手攬住雲清月的脖頸,與她麵頰相貼,軟糯的說:“隻要姐姐不拋棄我,我就永遠留在姐姐身邊,哪也不去!”


    雲清月輕托起男孩的後背,讓彼此間的距離更近一點。


    深藏已久的迴憶湧上心頭,好像...曾經也有個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哦,記起來了,是已經淪為黃土深埋地底的弟弟。


    她曾也有個這麽可愛的弟弟,但亂世奪走了他的命,即使後麵她屠了一山的土匪也無法換迴自己親弟弟雲九夜的命了,人死不能複生,最後她步履蹣跚的踱步走至一個土包前作了簡易的告別...來到了鬼界重新的生活。


    該死,為什麽會再一次想到這些,我不是已經了結塵世因果了嗎?為什麽......


    雲清月心中慍怒,抱著雲九夜的手不自覺加大了力度。突然,她像是迴過神那樣,聽著耳邊平穩的唿吸聲,心裏懊惱剛才的行為,這次動作總算輕柔了許多。


    雲清月似乎不太想鬆手,於是背靠著牆麵,雙手環住熟睡的雲九夜如同抱著自己的玩偶般,把他護在懷中,好似隻要一鬆手他就會溜走般。


    已是深夜,夜色點綴少許星宇,向著世人指明前行的道路。


    屋外滿是野蟲鳴叫聲,屋內是平穩的唿吸聲。


    孤魂野鬼相擁,靜靜的感受凋零的愛。


    ——————


    玄雍關


    鬼界人類與鬼怪本是敵對關係,但卻在這形成了微妙平衡,如同陰陽二極交匯點,這裏規矩便是人與鬼之間是不可爭鬥,凡逾越規矩者必然遭受城主的鎮壓。


    此城生活的人類祖先起源於秦漢時期,那時人界戰亂頻繁,因此祖先們經曆了長途跋涉來到了這個被後世稱之為世外桃源的地方,然而實際上這裏不過是一片擁有長河的荒地罷了。可對於那時的人們來說,沒有戰亂就已經算的上是世外桃源,經曆了曆代人類的努力,建立了這座龐大的中立城市。


    城主的身份無人知曉,隻知道從玄雍關建立之時,他便存在。他的實力也未知,隻知道鬼差創造者曾與他共飲酒水談笑風生,簡單來說,鬼差首腦都不敢在這鬧事,那麽其它小歘歘自然也不敢造次。


    東市


    這裏人類大多生活淳樸,而融入進來的鬼怪也是漸漸適應此地的生活。


    大街上隨處可見人類與鬼怪交易的場景。


    一名身材傲人散發生人勿近氣息的禦姐領著一個軟萌的小孩徑直走向一家服裝鋪。


    拉開門簾。


    雲清月領著乖巧的雲九夜來到店小二麵前,清冷出聲:“給他來一套合身的衣服。”


    小夥計一瞧戴著古銅麵罩的雲清月,心裏頓時暗暗覺得此人不是好惹的貨,旋即打消了宰客的心思。滿臉和笑,搓著手:


    “這位姑娘,你想要給這位小少爺定製什麽樣式的?”


    “合身,能穿就行。”雲清月可沒有平常女子那種矯情,他對於衣物這些東西並無太多看法以及欲望。


    “額...好嘞。”小夥計神情略顯尷尬,顯然沒想到眼前身材極好的姑娘能說出這種話,“小少爺這邊請。”


    雲九夜抓著雲清月的裙角,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貌似在等待命令。


    “去吧,我在這等你。”


    “好。”


    小夥計領著雲九夜朝著店鋪深處走著。


    約莫半個時辰,店小二才領著雲九夜出來,此時前者手裏拿著約莫三套樣式不一的服飾,後者則換上了好看的小黑衣像極了一隻黑貓。


    “還好有合適小少爺尺碼的衣裳,”小夥計輕笑,“一共一株一階靈植就行。”


    雲清月隨手拂過腰間的玉墜,一株散著灼熱氣息的火靈草浮現在她手中,接著放到櫃台領走了雲九夜。


    “真是性格奇怪的人。”小夥計目視遠去的二人吐槽道。


    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吆喝聲。


    “迴靈丹新鮮出爐的迴靈丹,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哎。”


    “包子,角羊餡包子,剛蒸的,新鮮這呢。”


    “驅蟲散,蚊帳各種野外生存必須品便宜賣了,便宜賣了。”


    ..............


    種種叫賣聲傳入耳中,雲九夜好奇的看向四周,空氣中彌漫著一陣肉香,漸漸的他望著四周的美食,有些饞了,他看向旁邊不為所動的雲清月有些害怕的不敢出聲。


    雖然自從昨晚過後,冷麵大魔頭對自己的態度總算緩和了,但現在他也不太敢在這家夥麵前跳脫,因為怕挨揍。


    走了好一陣,雲九夜終於受不了空氣中的香味,忍不住開口道:


    “姐姐,我想吃那個。”


    雲清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木棒子上插著數根紅紅的糖葫蘆,每一個看起來都誘人無比。


    她拉著雲九夜走上前去:“你好,來竄糖葫蘆。”


    賣糖葫蘆的大叔吃了一驚,顯然被雲清月身上寒冷氣息嚇到了,半秒過後,才緩緩說:“好的,好的。”


    他甚至連價格都不敢報,直到將糖葫蘆遞去時,才講價格。


    雲清月支付完後,繼續領著雲九夜逛著玄雍關這座巨大的城市。


    這一天內他們體驗了足夠的人間煙火,吃了各式美食:“豬肉燉粉條”“肉夾饃”“白麵饅頭”之類的,一切的消費都由雲清月買單。


    就這麽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一天的時間迅速的溜走。


    有時就連她也不得不感歎時間真短。


    落日餘暉,暮色將至。


    客棧屋頂,雲清月打算在今晚試著增進一番修為。她本身就屬陰,再加上『寒淵』的話再夜晚修煉速度成倍增長。


    踏踏踏。


    一個黑影輕鬆的躍在屋簷上。


    “姐姐,我也想變強。”雲九夜來到雲清月身旁,開門見山的說。


    “為何?”


    雲九夜聞言,先是一屁股坐下,隨後侃侃而談:


    “你看啊,我變強了你不就有免費的打手了嗎?”


    “不需要。”


    “還有還有,你看。”雲九夜指著將落的夕陽:“如果我不修煉的話,我說不定就會跟夕陽一樣短暫的。”


    “你是鬼怪,壽命漫長。”


    “可是……”


    雲九夜實在找不出什麽理由來勸她了,該說的已經說了: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叫我修煉?”


    雲清月睜眼看向她,默然道:“我沒有供你修煉的功法。”


    意思已經很明顯,她這番直白點講就是我沒有鬼怪修煉的功法。


    雲九夜一雙黑眸頓時黯淡下來,神情低落,心中大叫:


    “鬼怪鬼怪,我為什麽是鬼怪!”


    雲清月看著他的神色心中莫名生出一番情緒,她想開口說些有溫度的話,可到了嘴邊又講不出……


    “不教就不教,我自己研究!”雲九夜生著悶氣,頭一偏裝模作樣的學著她的,竟也開始了打坐。


    雲清月默然不語,閉眼修煉。半月前的戰鬥,她也受了重傷,在鬼怪領域內奪人本就極難,更何況與自己境界同等的鬼怪。那時她之所以能夠頂著領域的鎮壓斬掉金蠍族長黃遼的胳膊,全是依靠燃燒血魂為代價獲取暴漲的力量。


    效果很明顯,但代價也很大。


    至少接下來三年內,她是不打算參與任何戰鬥了。


    冷月無聲懸於天際。


    正打坐雲九夜感受到了身體的異變,一股特殊的力量自心口流向……臀部那個地方!


    靈氣匯聚,他全然沒發現現在的自己已經初具鬼怪特征。長長的貓尾,兩隻抖動的耳朵,奶白色的精致麵龐,讓人看起來都忍不住想rua。


    九夜血脈初步覺醒。


    “是月光的緣故嗎?”雲九夜睜眼感受自己身體的變化,掃視著自己的貓耳貓尾,眼神閃過難過之色:“我果然不是人類啊。”


    他望向已經入定的雲清月,一雙黑色豎瞳在夜色明亮如夜明珠:“她知道我是鬼怪了為什麽不殺了我呢?明明之前的鬼怪都被她一刀斬了,我有什麽值得她珍貴的?”


    雲九夜苦思冥想,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些無聊,他繼續開始修煉。


    漸漸地,他有些困了,九夜血脈似乎停滯不前了,無論他再怎麽催動靈氣流經全身也無濟於事。他看向旁邊打坐的雲清月,心裏突然冒出些許惡作劇的想法。


    擁有貓的一些特征的他,現在憑借四肢的貓墊幾乎可以做到無聲行動。他靈活的竄到雲清月麵前,晃動著長長的絨尾。許是剛剛覺醒九夜血脈,有些不夠熟練,他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初步掌握了尾巴。


    隻見他操控著自己的貓尾在雲清月的臉頰上輕撫,同時用鋒利的指甲在『至怨』刀身上刻字,他一臉壞笑,心想:


    “反正你說了不殺我。哼哼,這就是你不教我修煉修煉的懲罰!你說我不要發出噪音,但沒說我不要這樣。”


    已經閉眼入定的雲清月,感覺臉上癢癢的,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刮著自己的臉。多年養成下來的警惕,迫使她條件反射的伸手抓住了那隻胡作非為的絨尾。


    “這是……”雲清月掃視手中毫毛炸起的長尾,她順著源頭一看,雲九夜滿臉通紅眼瞳有著星星在打轉。


    手掌傳來的感覺很微妙,軟毛蹭著手心,讓雲清月隻覺心中癢,她皺眉看向手心裏不安分的絨尾。


    “鬆手!”雲九夜忽然大叫。


    這一聲將雲清月的目光拉迴,她看向臉已經紅得滴血的雲九夜,看著他一臉害羞的神情以及癟塌下來的貓耳,她的心中竟然詭異的覺得“很可愛”並且大腦還在催促,讓她繼續……逗逗眼前的蠢萌鬼怪。


    她捏著雲九夜貓尾的手用了些許力氣,像是在止癢般搓著手心,待將癢感祛除後,雲清月順著貓尾看去,這才發展雲九夜早就已經軟踏踏的倒在地上。


    “自己不過是捏了幾下尾巴而已,反應至於這麽大麽?”她心說。


    雲九夜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感覺腦袋麻麻的暈乎乎的,眼皮沉重身體疲勞不已。


    雲清月見他似乎昏睡過去後,便心中一動,一手撈起這隻蠢萌小貓,拽到自己懷中。看著已經乖巧熟睡的小貓,雲清月心中一暖仿佛是母性光輝的影響,她有些喜歡這個蠢萌小貓,不再是覺得他像自己弟弟的那種另類的喜歡,隻是單純的喜歡現在這個傻乎乎的小貓。


    懷中的蠢萌小貓,軟軟的,熱乎乎的,她伸手捏了捏雲九夜的臉蛋,臉型頓時變為橢圓,瞧其神情似乎沉浸在這一觸感中,捏了好一陣雲清月才鬆開了手。


    過了一會兒,她又上了,又一次捏著雲九夜的右臉。似乎是還不滿足,原本空著的左手也用上了,揉著他的貓耳。


    滿足感油然而生。


    反應過來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把雲九夜的臉捏出了紅痕…………


    心懷愧疚之下,她薄涼的右手輕覆在他的臉蛋上,用靈力溫養他的肌膚。


    “這樣也挺好……”


    ————————


    六年後。


    “姐姐,你要去哪?”


    客棧裏,雲九夜張開雙臂攔住準備破門而出的雲清月。


    “參加強者大賽。”


    “我可以跟著去嗎?”


    “不行。”


    “為什麽?”


    雲清月不做解釋,淡淡的看著他,最後丟下一句:


    “安心待著,四個月後,我自會來找你。”


    “四個月……”雲九夜楞在原地,心中突然空落落的,他此時突然覺得四個月好長。


    一想到四個月之後才能見到雲清月,他有些暴躁的跺腳,九夜血脈無形而發,原本明亮的屋子頓時暗沉無比如同黑夜。


    他暴躁的上躥下跳,衝出客棧在大街上找尋雲清月的身影,可兜兜轉轉還是沒找到一絲影子。


    最後,他頹唐的如一隻被人丟棄的可憐小狗一樣,聳拉著身子迴到客棧。


    看向桌子上納戒,雲九夜突然上前一把抓起然後向地上砸去。


    沒過幾秒,他又撿起納戒,麵色複雜的戴在右手食指上。


    “不去就不去,誰稀罕啊!”他小聲嘀咕,躺在床上蒙頭就睡。


    之後,每一天雲九夜過的都沒有精神,邋遢過著每一天,一到晚上就爬上屋頂加緊修煉,似乎打算讓雲清月好好看看他這四個月的勞動成果。


    日子一天天過去,九夜血脈也不斷地覺醒。


    約定時間的前一個夜晚,雲九夜總算激活身體50%九夜血脈,剛欣喜便發現自己來到一片漆黑的空間裏。


    還懵逼著呢,隨即意識便不在由自己主導了。


    他眼神越發空洞,麵色漸漸呆滯。


    他如同行屍走肉的走向空間的最深處,來到盡頭,抬眸看去。


    仿佛若有光。


    他走上前,伸出手,食指指尖即將觸碰那唯一的光亮時,黑暗猛的降臨,懾人的恐懼自心底深處浮現。


    一百一十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你就是個替代品,九夜之主的替代品,你個竊取血脈的賤貨!就用你的身體來迎接九夜之主的誕生。”


    腦子像是炸了一樣,他恍惚看到了自己。


    自己被一些陌生的鬼怪拉入地下洞穴,用著各種管子插入身體,黑色如墨的血液逐漸取代他原本的血。


    “這是一場偉大的手術,迄今為止,最偉大的手術。”


    記憶中,一個蒼老的鬼怪癲狂的叫著。


    “九夜之主會因你而重臨此界,鬼王最強大的麾下再臨!這一次九夜王朝將孕育重生!”


    容顏蒼老的鬼怪大笑,手舞足蹈。


    “慶賀吧!九夜之主的再臨,世間將再度迎來黑暗。”


    “九夜之主重生之時,世界墮入黑暗之日。”


    來自靈魂的恐懼,雲九夜大叫著想要逃離。


    “我是誰,他們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喃喃著,無聲的哭泣。


    他猛然從屋頂驚醒,眼神驚恐,身體顫抖不止,那個夢太過真實了簡直身臨其境。


    本能的需要安全感,他沒看清眼前之人,大腦還未發出指令,他就猛的撲入對方的懷裏。雙臂環住雲清月的細腰,身體微微顫抖,眸中含淚,用臉蹭著她的小腹。


    雲清月此時懵了,她為了趕時間 一路上都在破碎空間趕路,這才剛到,就見雲九夜像是被欺負般撲倒自己懷中尋求安慰。


    沒法,即使心中有很多想問的,也隻能先閉口。她雙手輕拍著雲九夜的後背,以此緩解他的難過。


    不過效果並不大。


    雲清月見此,一把拉開抱著自己的雲九夜,蹲下身與其額頭相貼。這是她唯一知道可以用來哄孩子的辦法。


    “好受些了沒?”雲清月問。


    “嗯……”雲九夜還在一抽一抽的,好似淚水不會停。


    雲清月右手挽住雲九夜抽動的臉頰,右手掌心緊貼他的臉蛋,大拇指擦拭著淚水,不說話。


    許久許久,小貓的情緒總算冷靜下來。


    雲九夜情緒剛平複下來,就猛虎撲食般張開雙臂緊緊攔住雲清月的脖頸,下巴頂在她肩膀上:


    “姐姐,我好害怕。”


    雲清月不說話,示意他繼續說。


    “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裏我被鎖在陰暗的池子中,各種長管子插在我的身上…………”


    他隻能大致講到這,再多的就講不出了,後麵的內容一閃而過包括那些陌生的聲音也是轉瞬即逝,他還沒聽清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清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隻是用手輕拍他的後背安撫他不安的情緒。


    “你要的修煉法。”她從玉墜摸出一本低階修煉功法。


    這是她在此次輪迴榜守榜成功的獎勵。


    榜上有名者,必須參與每次輪迴榜的守榜任務,否則視為自願放棄守榜。且接受其它鬼差挑戰後,守榜成功則獲得進入無間鬼蜮的機會,失敗則跌名次直至跌出輪迴榜。


    她放棄至寶,選擇了這個垃圾,隻是因為雲九夜需要修煉功法,她便去尋了。


    “姐姐……”


    雲九夜看著雲清月遞來的功法,他沒想到當初自己隨口的抱怨 她竟然銘記在心,頓時感覺心裏說不出的感動,眼眸又浮現淚花。


    “不喜歡麽?”雲清月見他神色,眉頭緊皺,以為他有些嫌棄。心裏思考著對策要不要揍一頓…………


    “喜歡。”雲九夜一手捧過,許是太激動了,竟然膽大包天的親了一口冷麵大魔王的臉頰,“超級喜歡!”


    “喜歡就好。”


    雲清月感受臉頰的濕潤,洛金色眸子浮現些許片段。


    時間這個鍾擺總是不時的跳著,在你不經意間喚起往昔迴憶。


    戰亂中,雲清月的娘親得了很嚴重的肺病,命不久矣。她的父親倒出借錢求人,但因為戰亂的原因,大家都苦…………


    好不容易,父親東拚西湊砸鍋賣鐵的湊齊治病的錢,從縣城裏找來了當地最有名的醫師。


    那個醫師看起來挺專業的,各種雞血鵝肝撒在雲清月娘親身上,口中還振振有詞的念著:


    “妖魔鬼怪退避,病魔潰散!”


    娘親頭上貼著紅字黃紙,渾身纏滿了紅繩。


    一陣治療,好長時間,娘親喊著歲數隻有十二的雲清月。


    雲清月進入屋內,房間一切顯得陌生,倒出都是紅字黃紙。她來到娘親身旁,隻見娘親吻了下她的臉頰,顫聲說:


    “清月,你要好好地活!”


    話音落下,娘親就再也沒有說話,再也沒有喚她的名字,她再沒聽到娘親喊著“清月清月清月。”


    大腦一片空白,失神般愣在原地。


    醫師麵色有些尷尬,但還是強裝鎮定的掏出一尊木製雕像,看樣子似乎是濟世觀音。


    “別擔心,這是正常現象,接下來你們隻要每天給這座雕像拜一拜,就可以保她的平安。”醫師故作高深,朗聲說。


    “醫師,你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我幹這行這麽多年,救人無數,還能騙你不成?”醫師冷哼。


    “好好。”父親伸手就要接過木雕。


    醫師一個轉身避過,一臉嚴肅的說:“這可是我的傳家寶啊。”


    父親麵色一僵:“多少錢。”


    “不貴,十兩銀子!”


    “這麽貴!大人,便宜點吧!我沒有這麽多錢,小的最多隻有四兩銀子。”


    醫師聞言,麵帶嫌棄,滿臉心疼:“唉~好吧,便宜你了,四兩就四兩吧。”


    父親肉疼交出銀子,一手拿過木雕。


    醫師拂袖,仰頭出門而去。


    之後,每一天雲清月都會跟著父親在木雕前膜拜,神情虔誠,雙手合十。


    可一切都是徒勞,這根本就是騙局!


    拜了一個月,效果未見,隻見屋子內彌漫濃鬱的屍臭味。


    神明什麽,根本就是假的。祂從來沒有憐憫世人,從未施以援手。說不定,祂正在看不到的地方,一臉玩味的看著塵世。


    一聲唿叫,將陷入時間浪潮的雲清月拉迴。


    “姐姐,你怎麽了?”雲九夜瞪著大大的貓眼。


    雲清月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摸向雲九夜的貓耳臉蛋,揉捏著。似在平複心中思緒。


    她就是個沉默的人,跨越百年時光的她如同孤魂野鬼,靜默的看著一個個親人離去,悲傷帶走了她的聲音,使她沉默示人。


    雲九夜靜靜地,很是安分,如果犧牲自己的耳朵能夠討姐姐歡心,那麽他會毫不猶豫的主動貼上去。


    雲清月揉捏著,待到平複心中思緒時,迴神一望,發現雲九夜已經被自己搞的亂糟糟。出於愧疚,她主動幫其梳理毛發。


    “姐姐,我可以去修煉了嗎?”雲九夜希冀的看向她。


    雲清月不語,鬆開捏著雲九夜的臉蛋的手。她的意思很明確:你可以去修煉。


    雲九夜卻一屁股坐在雲清月身邊,理所當然的說:“之前你修煉時,我都為姐姐護法了。現在該輪到姐姐為我護法了。”


    雲清月點頭,顯然是默認了。


    見此,雲九夜安心的翻開這本供鬼怪修煉的低階功法,細細的看著然後依照內容專心學習。


    雲清月在一旁默默看著,不出聲,像是一位隱沒於暗處的刺客。


    她腰間別著的『至怨』開始震顫,半刻後一團殺戮色的霧氣縈繞耳畔。


    “傻妞,我覺得你得跟他講講心裏話。”


    “不需要。”


    “你這……要是哪一天,這孩子知道雲九夜這個名字由來……你該怎麽麵對他?”


    “不會有這一天。”


    『至怨』似是覺得話題有些沉重,扯別得去了。


    “傻妞,你不覺得可惜麽?放棄【生字秘訣】選這本垃圾,虧大發啦啊。”


    “虧不虧,我心中有數。”


    “唉~傻妞,講真的,你要是想要這個孩子親近你就不要擺著這個臭臉,不然他對你永遠隻有懼怕。”


    “懼怕...為什麽?”


    “傻妞,你身上的殺業太多,太多!你得好好沉下心來化解部分殺業。若你還想這個孩子親近你,那麽我建議你還是盡量不要在他麵前殺鬼了。”


    雲清月不迴話,眼神透著一股子清醒,似是明白『至怨』所說的。


    “傻妞,我有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你講,我聽。”


    “如果,我是說如果鬼差知道你們此番作為,通緝你們時,你又如何麵對?”


    雲清月思考片刻:“誰動他,誰死。”


    “.......”真是個傻妞。


    “我記得鬼差守則裏有一條嚴禁鬼差培養鬼怪的吧?”


    “是。”


    “傻妞,或許你這個冰淵尊者的身份能夠鎮住一些遵循守則的人,但如果天下人與鬼怪皆知你身旁的小孩是擁有九夜血脈之鬼,屆時你將麵對整個鬼界的討伐.......”


    『至怨』說到這,頓了頓:“你想好了麽?”


    雲清月麵色冷然,對於這個結果顯然不是很喜歡,良久良久她才開口:“若真到了那一刻.......他隻會死在我手裏。”


    “你狠得下心?”


    寒月無聲,微風應答。


    她不在言語,像是一尊沉默冰冷雕塑,靜靜的矗立仿佛永不改變。


    ——————


    三年後


    “姐姐,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不會給你添亂的。”


    雲九夜耍無賴似的抱著雲清月的大腿,整個人如同掛件般懸在她的腰部上。


    在這三年日子裏,雲清月在同『至怨』暢談後,以往冷冰冰的神色總算緩和些,可也僅僅隻是一些。


    “危險,不行。”雲清月摸了雲九夜的頭,盡量讓自己語氣有溫度。


    “我不管,我不管。”雲九夜把頭埋在她的懷中,使勁的擺頭,“上次我都沒去,這一次我一定要去看看。再說了,有什麽危險,姐姐都會幫我解決的。”


    “我已經激活九夜血脈八成了,已經可以很好的隱蔽身形啦,不會暴露的。”


    雲清月低眸對上他希冀的眼眸,意外的同意了這隻蠢貓的央求。她一把撈起雲九夜,單手托起,左手劃破虛空遁入其中。


    空間亂流中,清冷禦姐周身散發森冷寒氣抵禦周圍的亂流撕扯。


    雲九夜近乎是貼雲清月身上的,隔著衣物能夠感覺到冰冰涼的觸感。他麵色微紅,眼眸瞄向別處,一點也不敢亂看。嗅覺靈敏的他此時能夠清晰的聞到一股淡淡的雪蓮香,這種香味刺激著他小心髒,心跳頻率加快漸漸超過人類正常值。


    “隱藏好。”雲清月冷聲說。


    懷中小貓的體溫升的越來越快,她不由得出聲提醒。


    雲九夜心說,這也不能賴我啊,還不是姐姐身上太香了。


    自從九夜血脈覺醒八成之後,他就越來越像一隻貓了,並且主動催使血脈後,他的真身就連雲清月都極難看穿,而且血脈覺醒後,關於一些記憶他也想起來了。


    他是九夜靈貓,擁有九夜血脈的鬼怪,是九夜之主的替代品。起初他得到消息後,難過一陣,旋即又釋然了。


    “九夜之主什麽的就讓他見鬼去吧,反正不影響我和姐姐就好。”


    “姐姐,我......”


    在雪蓮香的刺激下,他有些神經錯亂,暈乎乎的說:“我想自己走。”


    雲清月一聽,這不胡鬧麽?要是沒有自己的保護,你早就被空間亂流撕成渣渣了好麽?


    “不行。”


    雲九夜實在按捺不住心中那一抹悸動,一個扭頭張嘴就咬在雲清月白皙的手腕上。


    “嗚嗚嗚。”他又迴到了初見雲清月的場景。


    隻不過,那時他是抱著咬傷她的想法,現在則是抱著吸雪蓮香的想法。


    雲清月似乎沒想到雲九夜這一行為,有些懵神,片刻後她見小貓還在含住自己手腕嗚咽的叫著,有些煩了。冷聲開口道:“鬆嘴。”


    “嗚嗚。”(不要)。


    雲清月手腕一曲,手指精準無誤的捏在他的臉蛋,然後用力一揪。


    “鬆嘴。”


    “嗚。”(不)


    雲清月無奈,隻得用力掐了下雲九夜的臉蛋,掐紅後才鬆開。見他還是不鬆嘴,心想可能他是餓了,反正又破不了自己的防禦,便任由他咬。


    在空間亂流裏飛來將近五日。


    二者才總算到達鬼差駐紮總部。


    一眼望去全都是穿衣奇怪的麵具人。


    雲清月和雲九夜此時也換了隱藏身份的服飾,都戴著古銅麵具。


    “喲,冰淵尊者,這麽快就到了。”


    一個帶著青銅麵罩男人大搖大擺的來到雲清月麵前,行為舉止間像是來搭訕的混混。


    “嗯。”雲清月輕聲說,越過男人領著雲九夜朝輪迴戰場深處走去。


    男人尷尬的看著遠去的背影,“嗯?尾巴....”


    他像是看到什麽,眯眼看去,“眼花了,也是,雲尊者可是號稱鬼屠的存在,怎麽會培養鬼怪呢?看來是最近修煉鬆懈了,竟然都有些迷糊了。唉~看來得好好打一架了,精神精神。”


    此時距離輪迴榜開賽還有近乎半個月,這短時間是用來給其餘實力稍弱的鬼差一個抱佛腳的機會,基本上大部分鬼差都會選擇修煉然後搏得好名次。


    休息室,隻有實力達到三維級別才可入住的小空間。


    裏麵一切都由入住者以意念決定。


    原本雲九夜是進不去的,他實力連一維都不到,壓根就不夠資格,但在雲清月的庇佑下還是入住了。


    此空間裏充滿濃鬱的靈氣,尋常修煉者修煉後將事半功倍。


    修煉狂魔雲清月此時正閉眼專心的修煉,雖然按照她四維初級的實力可以無懼大部分挑戰,可為了以防萬一,謹慎的她還是選擇爭分奪秒的修煉。


    雲九夜沒招,也是乖乖的在一旁修煉。


    九夜血脈已經激活八成,記憶也迴歸了大部分,他的真實年齡一百一十歲,在很小的時候他就被那隻容顏蒼老的鬼怪抓去,然後進行換血......隨即莫名其妙的就擁有的九夜血脈,然後不間斷失憶,隻不過每次醒來,嘴裏都會殘留溫熱的血液以及一地的屍體......


    “九夜之主究竟是什麽...”雲九夜看向自己的雙手,“替代品的意思又是什麽呢?是我代替別人還是別人代替我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許完整激活血脈才會知曉其中的意義。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來到輪迴榜開賽的日子。


    坐在觀眾席上的雲九夜脖子上綁著一竄白玉項鏈,似乎是護體寶物。


    場中,簡直可以說是大混戰。


    雲清月自踏入場地那一刻,聲音迴蕩:“要挑戰的,一起上,趕時間。”


    多麽自大,多麽自傲。


    一眾想要奪榜的鬼差一一上台,但無一例外的,全部都是被抬走。


    雲九夜就在觀眾席吃吃喝喝,當做看戲一樣,有時看到雲清月暴揍別人便會忍不住的拍手叫好。挨了那麽多揍,總算能看到別人挨揍了,不容易啊。


    場中,雲清月淡然的打飛襲來的鬼差,到現在她甚至都沒用寒淵之力,因為她怕一個不小心將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殺了.......


    這場戰鬥持續近半個月,過了好久才總算打服了想要奪榜的人。


    “恭喜姐姐守榜成功。”


    雲九夜在雲清月剛結束戰鬥時,就屁顛屁顛的跑去祝賀。


    她一手撈起這隻小貓,然後來到一處地方選擇等待輪迴榜時間的截止。


    觀眾席上,雲九夜和雲清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姐姐,你這麽厲害的都才排名第五,那第一得是多厲害的人啊!”


    “第一名是鬼差絕頂,名夏楓。”


    “絕頂?”


    “她的實力是淩駕於所有鬼差之上的,我隻知道,輪迴榜無人敢挑戰她。”


    “那姐姐你和她能過幾招?”


    “九一開。”


    “那麽離譜!”


    雲清月淡淡吐出震驚雲九夜一整年的消息:“她一擊,我碎成九塊。”


    “哦...那還好.....等等,什麽!”


    雲九夜徹底懵逼了,他本以為自家姐姐就已經夠厲害了,結果竟然還有人比她更厲害!這屬實將他震驚的無以複加。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輪迴榜這一比賽也是接近尾聲。


    聽完一些主持人廢話後,榜上有名者也是陸續進入無盡鬼蜮。


    通道是突然出現的,並且隻出現在獲得名次的人麵前。


    “姐姐,讓我也進去唄。”雲九夜撒嬌賣萌。


    雲清月倒是很想把他帶進去,但沒辦法,因為這個通道隻能由她通過,其它人無權通過。


    雲九夜一見自家姐姐不願讓自己跟著,頓時有點脾氣,“我用我九夜之力試試不就行了?”


    他來到閃著白光的通道前,催動血脈的力量,頃刻間貓耳貓尾浮現出來,他不理會身體的異變,抬起腳就往裏湊去,結果發現竟然真的能夠進去。


    “姐姐,你看。”雲九夜興奮的指著已經沒入白光的腿。


    雲清月目光帶有一絲審視的意味,視線在貓耳以及貓尾上停留數秒。突然,她上前一步,深藏在衣袖下的手,精準的抓住了...貓耳。


    雲九夜:“?????”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好吧,看來自家姐姐是個貓耳控.......


    “那個......我們該進去了。”


    好一會兒,雲九夜小聲提醒沉浸在rua耳中的雲清月。


    後者若無其事的收迴手,淡然的領著雲九夜步入通道。


    無間鬼蜮


    “這裏很危險,別亂跑。”


    在遍布死氣的山間,雲清月嚴肅叮囑道。


    “知道知道。”


    雲九夜無所謂的迴答,眺望四周,他帶著小財迷般的神情似乎想要大幹一場。


    “你沒有獲得名次,無法獲得此界的任何東西。”雲清月看出他的想法,出言無情打消他探寶的心思。


    “啊?!”


    見自己無法獲得任何寶物,雲九夜如同泄氣的皮球般,無精打采的跟在雲清月後麵。


    四周陰森森又黑暗,不時響起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這著實讓雲九夜有些害怕。


    慢慢的,他看著前方漫步走動雲清月,腦瓜子一轉,想著把九夜血脈催動到極限,讓自己化為貓型跳到她的肩頭上休息。


    說幹就幹。


    他全力催動血脈,瞬間他的體型驟然縮小,不一會就變為小黑貓。他一個躍身,輕易的跳至雲清月的肩膀上。


    “嗯?”她感覺肩頭一重,餘光瞄到一隻小黑貓,乍一看,還覺得熟悉。


    “雲九夜?”


    “姐姐,是我。”


    “你怎麽……”


    “累了嘛,我想睡會。”小黑貓用頭蹭了下雲清月的臉頰。


    觸感怎麽說呢……像是冰玉般清涼。


    雲清月左臂一曲,抓住了小黑貓,然後袖子一甩蓋住了他。


    “這樣,不容易掉。”


    “嗚嗚嗚。”小黑貓似乎嘴邊被堵住,無法言行。


    雲清月不以為意,左手托著小黑貓,邁步走向山間深處。


    她總感覺這裏有些熟悉,但又說不上來。


    走著走著,她看到生機盎然的森林宮殿。


    再見到宮殿的前一秒,她便知道這裏是何處了。


    至寶『迴溯』所處的宮殿。


    據說,『迴溯』擁有逆轉之效,具體能夠逆轉什麽,得看使用者想要改變什麽。使用者想要改變的東西越難,所付出的代價也越大。


    “姐姐,走走,說不定裏麵有好東西呢!”小黑貓從雲清月手中掙脫出來,向著宮殿裏麵跑去。


    雲清月眉頭微皺,想到『迴溯』的功效,她心中萌生一種強烈的抵觸感,她不知道這從何而來。


    不過,在看到雲九夜已經先溜進去後,出於擔心,也是不再多想跟了上去。


    剛進入宮殿,雲清月瞬間就察覺周身空間似乎崩塌接著身處一段時間中,那似乎是她的時間……


    雲九夜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即使她心急如焚,此刻也不得不靜下心來好好思考如何通關『迴溯』的考驗。


    時間裏播放的無非就是百年前的記憶罷了,這於她而言不過是過往雲煙。


    咚!


    這一聲恍若古鍾敲響。


    周圍一切一切都在破碎,雲清月感覺自己身處無盡迴憶中。


    眼前似有破碎畫麵閃過,山匪……高聳入雲的懸崖……看不到盡頭的崖底,不斷淌血的男孩……鋪天蓋地般的猙獰麵龐,從遠處圍來似要撕碎他們。


    男孩即使渾身是血,卻依舊安慰著比她大的女孩。


    忽地,雲清月腦袋劇痛,仿佛有人撕扯她的靈魂。


    接下來是女孩抱著已經冰冷的男孩在亂石堆裏無聲的哭泣。


    他們最終還是跳下了山崖,但命大的是崖低有深河,男孩抱著女孩在空中拚了命的翻身以自己的身體直麵巨大衝量,恐怖的勢能瞬間奪走了男孩的生命……


    那個男孩就是雲清月的親弟弟————雲九夜。


    世界仿佛在坍塌,黑暗吞沒身處時間洪流的雲清月。


    在幽閉的空間中,她站在命運的中央,兩個選擇擺在她麵前。


    熟悉的男孩與貓耳少年背對著她,在無盡火焰中,仿佛助燃之物。


    貓耳少年像是一具傀儡,正在熊熊燃燒的傀儡,他轉過頭來,奶白色精致麵龐在此刻變得猙獰恐怖,宛如地獄惡鬼:


    “我是他的替代品是麽?你當初撿我也隻是因為我與他像是麽?你是因為貪婪……想要再見已死之人,所以才對我百般照顧,彌補你空缺的心是麽?”


    貓耳少年神情激動,麵色猙獰到了極致,在這灼燒的世界中,仿佛扭曲了所有。


    雲清月淡淡的看著他,心中不知道怎麽迴答。當初她確實是抱有一絲私心,這一點她不否認。


    “是,我當初撿你,的確是因為這一點。”


    貓耳少年在這一句話後,猙獰的臉龐頓時浮現浩瀚的悲傷,淚流滿麵的看向她:


    “人類!我討厭你。”


    嗡的。


    空間徹底破碎。


    雲清月完美的通關『迴溯』的考驗。


    她站在原地,惆悵許久,全然沒法早已跑遠如同喪家之犬般的九夜靈貓。


    『迴溯』模樣像極一麵銅黃鏡,不斷折射光線也不斷閃過有些往昔畫麵。


    轟!


    『迴溯』傳承開始。磅礴的氣息像是醍醐灌頂般,流入雲清月的眉宇間。


    她麵對這種磅礴的氣息,不得不認真對待,盤腿坐下,專心的吸收傳承的力量。


    “我是替代品……我是九夜之主的替代品……我還是雲九夜的替代品……我什麽都不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九夜靈貓發瘋似的逃竄,九夜之力在暴怒下不斷加深,鬼怪特征逐一浮現。


    他胡亂的逃跑,不管前麵究竟是哪,不管自己去哪,一心想著離開,離開這裏就好了。


    唰!


    他遁入一個通道,那個鏈接的地方似乎是鬼差領地…………


    三月後。


    雲清月總算吸納完畢,自身氣息暴漲到四維中級。當她第一時間想要找尋雲九夜的身影時,卻發現他似乎不在無間鬼蜮了…………


    “怎麽會!”她心中焦急,一步踏出,破碎空間,借助接引而來的光芒走出無間鬼蜮。


    剛出來,實力強大的她就聽到足以讓她大開殺戒的話語。


    “你說,那隻擁有九夜血脈的鬼怪死了沒?”


    “不知道,但麵對那麽多鬼差圍攻,應該是死了吧?”


    “說實話,我還覺得他挺可憐的,不僅鬼差追殺他,就連鬼怪也是想要他的命。”


    “瞎操心,他怎麽樣,與我們何幹?反正估計現在早就橫屍荒野了吧。”


    雲清月冷若寒霜的走至這兩個聊天的平民身後,寒氣狂湧:


    “九夜血脈的鬼怪在哪裏!”


    “哇啊!”x2


    兩人幾乎快要嚇出魂了。這麽一個大活人突然出現,著實有些嚇人。


    “告訴我。”


    “姑娘,你是想找擁有九夜血脈的那隻鬼怪是吧。”


    “嗯,快說!”


    雲清月幾乎快要抑製不住澎湃的殺意,她敢保證,麵前二人要是再敢囉嗦一句,絕對讓他們人首分離!


    “姑娘,你可以去鬼差總部問問,或許那裏有那隻鬼怪的的遺骸。”


    男人以為雲清月是貪圖九夜血脈,於是便直白的講出。


    恰好,這一言,觸碰到了雲清月的底線。


    隻見她破碎空間趕向總部。


    在她步入空間的前一刻,兩座冰雕已經形成。


    或許這兩個男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惹到她。


    西珀利雪山


    這裏是九夜王朝覆滅的舊址。


    此時這裏早已大雪紛飛,一切都是冰冷黑暗。


    雪山頂峰。


    容顏蒼老的鬼怪癲狂的大笑,看向咬牙切齒的九夜靈貓。


    “哈哈哈,本以為你激活血脈需要近百年時間,沒成想竟然隻用了十年就激活了九成!你可真是優秀的容器啊。”


    “放開本大爺!你個垃圾!有種單挑。”九夜靈貓大叫,全身插滿水管,似乎要進行某種轉換。


    “該物歸原主了。”


    容顏蒼老的鬼怪神情一沉,雙眼微眯。


    九夜靈貓的血脈本身來自於他,他才是真正的九夜血脈擁有者,隻不過之前他的身體不足以支撐強大的血脈,所以才找了個普通且頑強的鬼怪,做“存血罐”。


    況且,他沒想到九夜靈貓居然能夠激活血脈,這種意外之喜可是讓他欣喜若狂啊。


    一旦血脈激活,那麽九夜靈貓就注定淪為血脈的培養艙,真是絕妙的替代品,替代培養血脈的優秀容器。


    “哈哈哈,看著吧!血脈重迴之時,天地將再度墮入黑暗。”


    容顏蒼老的鬼怪上前,一把拿住長管,然後插入自己的身體。


    瞬間蒼老腐朽的血液瞬交換管流入九夜靈貓稚嫩的身體裏。


    臨死之前,九夜靈貓顯得異常安靜,似乎已經認定死亡般,閉上雙眼:


    “這樣死了也好,反正也隻是個替代品。不過可惜啊,我那時竟然逃走了……為什麽不趁著那個人類接受傳承時動手殺了她呢?”


    “不對,不對!我為什麽還在想著她?明明是她把自己當成替代品的………”


    九夜靈貓突然感覺心口一陣疼痛,他試著用手指去扣,但卻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為四肢都被禁錮。


    意識逐漸陷入黑暗,無邊無際的寒冷席卷而來。


    他漸漸的變成了一具幹屍。


    ————————


    同一時間。


    竹林


    雲清月此時渾身是傷的椅躺在竹子上,以往的素袍此時破爛不堪,被血汙浸染開來。


    她的麵前是是一位身穿暗紅色禮服,眼眸猩紅,生著一頭白發的女子。


    “喂喂,我說你啊。怎麽想著打自家人了?”


    夏楓逗弄著一隻小狗,隨口問道。


    “他們殺了我的貓。”雲清月淡淡說,嘴角血絲溢出。


    “小清月,你可要搞清楚事情經過在動手啊。他們可沒殺你的貓,是你家的小貓擊傷了一個鬼差然後逃走的。”


    “這樣麽?”雲清月眼眸低垂,“他去了哪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你可以感受到他的位置。”夏楓揪著小土狗的耳朵。


    片刻後


    “謝謝。”


    “不用謝,幫你一把,隻是我的隨性而為。”


    “隨性而為……”


    “對呀!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說起來,這還是我的小將軍教我的。”


    “小將軍?”雲清月疑惑了,她說第一次聽絕頂提到自己的生活。


    夏楓不在逗弄小土狗,一屁股坐在地上,與之平行,幽幽道來:“告訴你個秘密,其實玄雍關的城主就是我的小將軍。”


    雲清月眼眸掠過一絲驚訝,默不作聲。


    “不過可惜,我的小將軍現在不在這裏。”夏楓兩手一攤,無奈的說。


    “他在何處?”


    “不知道,反正當初他隻告訴我,他來自於兩千多年後。”


    “兩千多年後!”


    雲清月心中震驚,一百多年的時光都已經把她折磨成這樣了,更何談兩千多年呢?


    她實在不敢想,眼前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堅持下來的。


    或許是為了能夠與她的小將軍再次見麵吧。


    “或許不知是夢的緣故,流離之人追逐幻影。”夏楓說了句很有文采的話。


    一個是跨越一百多年時間的孤魂,一個是跨越兩千多年的孤魂。二者相談甚歡,同類相吸。


    雲清月腦子迴蕩夏楓所言,心中似乎有些確定自己想要什麽了。


    這時,夏楓似乎也聊夠了,她起身無所謂的拍了拍裙角的灰塵,手指輕碰空氣,瞬間一道空間裂縫浮現。


    “你的小貓所在位置已經找到了,”夏楓側身指向一旁的空間漩渦,“傳送門已經幫你打通,具體這麽做,就看你自己的啦,拜拜!”


    她似乎知道雲清月的命運,並沒有說“再見”而是說“拜拜”。好似她們第一次見麵就是最後一麵似的。


    “謝謝。”


    雲清月轉身步入空間。


    皚皚雪山,漫天雪花飛舞。


    原本有著流光色彩的天空此時隻有死寂般的黑色。


    換血成功了。


    高空中,容顏蒼老的鬼怪不在腐朽,而是極其年輕,似乎九夜血脈把年輕鬼怪的血液養分也給吸收了。


    雲清月站在雪山最高處,身邊都是冰晶掉落,再往前看,她以往視為心頭肉的小貓此刻已經淪為枯敗腐朽的幹屍。


    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去,一刀斬斷連著他身上的長管。


    她盡量把已經凋零腐爛的小貓往懷裏湊,好像這樣能夠救活他似的。


    雲清月妄圖溫暖冰冷已經小貓,可是她連自己都溫暖不了,更何況溫暖他呢?


    世界給予孤魂野鬼一點點愛,卻親手撕爛唯一的愛。


    腰間唐橫刀湧出殺戮色霧氣,纏繞包裹了雲清月。


    『至怨』:“傻妞,鬆手吧,這個孩子已經死了,你再怎麽抱,他都活不了。”


    雲清月不說話,隻是更加用力的抱緊他。


    『至怨』:“傻妞,我早跟你說,要跟這個孩子好好談心……”


    “閉嘴……”雲清月冷聲說。


    『至怨』:“好好好,我閉嘴,真是個傻妞,你就繼續抱著這具幹屍吧。”


    霧氣在飄在一旁。


    雲清月伸手撩開男孩的頭發,當她碰到貓耳時,心中悲傷頓時衝破了冰冷的防線。


    她所喜歡的貓耳幹巴巴的,褶皺像是一團紙屑,一碰就碎………


    肉塊像是粉塵那樣飛落……


    男孩臉色痛苦扭曲,仿佛哭泣百次,也許他死前還在咒罵著她吧?罵她為什麽擅自決定的,把他當做雲九夜的替代品。


    雲清月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想補救,可再也沒有機會了。


    突然,她做了個奇怪的動作,俯低身形,與其額頭相貼,好像在安慰已經死去的小貓。


    她再也聽不到蠢萌小貓抱著自己喊“姐姐姐姐”了。


    雲清月就是個不懂得哄孩子的人啊。她自己都沒體驗過愛卻妄圖愛別人,真是可笑。


    沉默百年的靈魂,早就被時間奪走情感表達,隻剩笨笨的肢體語言了。


    “傻妞,殺戮麽?”


    雲清月不迴話,寒冰色高馬尾瞬間散開,象征絕對力量的洛金色眸子染上一層猩紅,這是怨靈入體的征兆!


    熊熊烈焰自心口燃起。


    她竟然燃燒血魂!


    實力突飛猛進,爆炸式增長。


    四維中級……突破!


    四維中級巔峰……突破!


    四維高級……突破!


    無盡力量在體內咆哮,雲清月周身化為冰淵,寒淵之力徹底釋放,周圍一切事物速度竟然變慢了。


    雪花下落的速度像是一隻蝸牛再爬。


    雲清月大腦此時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九夜之主!


    空間破碎如同鏡子般粉碎。


    虛空爆發曠日持久的戰鬥,像是星辰崩滅,寂靜的能量衝斥天地。


    鬼界邊界領域被這一場戰鬥波及黑暗與低溫交替,漸漸破裂開來。


    ………………


    漫天雪地上。


    一麵巨大的銅黃鏡懸於半空。


    雲清月把『至怨』放在一旁,跪坐在地,膝蓋沒入雪堆中,全然感受不到疼痛。


    “傻妞,你想好了?扭轉生死,這一逆天行為可會要你的命!”


    “就當是對自己犯錯的懲罰吧。”


    “你……唉~,說實話,值得麽?這樣做值得嗎?”


    雲清月不說話,她已經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如同百年前自己求神救自己娘親那樣。


    本來那次過後,她就不在信神了。


    可現在,她荒唐的竟然信神……希望真的有神救她的小貓。


    『至怨』苦笑道:“既然你意已決,我便不再勸了。算咯算咯,我也出份力,大不了沉睡個百年罷了。”


    雲清月抿唇:“謝謝。”


    “得了,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傻妞,說真的,我真希望你能活下來。”


    “…………”


    『迴溯』已經啟動。


    天地間靈氣狂湧,各種惡劣天氣接踵而至。


    雲清月挺直腰板,雙目微閉,雙手合十,神情虔誠一字一句的說著、求著:


    “倘若世間真的有神明……幫我救他,我願意付出一切……”


    “神明啊……請不要帶走他,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要是早點跟他挑明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神明啊……請不要帶走他……”


    他不斷重複囉嗦的念著,生怕自己不夠虔誠。


    『迴溯』逆轉陰陽,逆轉著生死,磅礴的生命氣息順著雲清月的身體流向遠處的幹屍。


    雲清月的身體迅速結冰,像是入冬的河流。


    “『寒淵』……就當我給你的生日禮物吧…………”


    “要是能聽你再叫我聲姐姐就好了……”


    極寒力量脫體而出,遁入已經有著血色的男孩身體中。


    惡劣天氣來臨,雪崩驟然淹沒一切。


    漫天雪地中。


    一個貓耳少年從雪花中鑽出,剛剛醒來,似乎沒反應過來,漫無目的的前行著。


    大雪紛飛,視線能見到的東西極少。


    漫天雪花中,一道熟悉的輪廓浮現。


    貓耳少年眯眼看去,同時大步奔跑,走近一看……


    那個令他討厭的人類身影出現在眼中。


    那麽狼狽,那麽悲傷,那麽孤獨的跪坐在地,雙膝沒入雪堆仿佛感受不到冰冷似的。


    靜靜地矗立如同萬年雪山永不變化。


    “姐姐!”


    他大腦一片空白,像是一隻被打碎骨頭的貓,走的每一步都很艱難。


    坨著沉重的步子走上去。


    終於,到了跟前。


    他顫抖的伸出手,食指指尖微微顫栗,碰到雲清月的那一刹那,她就化為冰屑碎裂在地…………


    “姐姐……姐姐……不不不……”


    貓耳男孩瞳孔皺縮,不敢相信,他發了瘋似的去撿散落一地的冰屑,妄想把她拚迴來。


    他想要留住她,卻做不到,握在手心隻會讓她消失的更快。


    九夜靈貓連擁抱自己姐姐的骨灰都做不到,隻能在大雪中撕心裂肺的悲鳴…………


    他抱著一堆冰屑,雙目無神的向著世界盡頭走著。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


    “從今以後,你就跟我姓,我名雲清月,你就叫雲九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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