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君驚愕的張大了嘴,她隻知道孫兒在外頭與人起了衝突,被打成了重傷,叫來家裏的大夫個個束手無策,她媳婦兒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堅持不請太醫,後來抬到外頭去求診,她並不知道是上惠仁堂去了,更不知還砸了惠仁掌,打了秦大夫。


    說到那惠仁堂,在京城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且連她這樣不太出門的老太太都知道秦大夫是翼親王的下堂妻,太後娘娘無緣的兒媳。


    「我說妹妹……」太後緩緩啜了口茶,不輕不重地道:「肅兒那孩子雖然已經離開皇室了,可哀家還把她當成自個兒的孩子,將來有一日,她終歸還是要迴皇室來的。」


    見太後神情異常嚴峻,方太君手抖了一下。「姊姊的意思是……」


    太後清冷的聲音淡淡地揚起:「哀家的意思是那孩子不是能碰的人,誰也不許動那孩子一根頭發,更別說出手教訓了,要教訓,也是哀家來教訓,輪不到閑雜人等動手,而動手的人就是不將哀家放在眼裏,不將皇上放在眼裏,不將整個蕭氏皇族放在眼裏。」


    太後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已是極重。


    方太君臉色蒼白,手心不自覺的冒汗。「明白了,都聽明白了……」


    太後麵色平靜冷然地道:「明白就好,這種事若再有一次,哀家絕不輕饒。」


    待方太君告退之後,太後接過貼身的年長宮女素花手中的安神茶,啜了一口,雙眉微蹙道:「肅兒竟然叫人欺到了頭上,真是豈有此理,哀家索性收她為義女,給她個公主封號,從此叫人不敢再小瞧於她。」


    素花忙道:「萬萬不可啊,奴婢看王爺對秦大夫還放不下,將來渴望能夠破鏡重圓,若您收了秦大夫為義女,那麽兄妹名分便會成了他們的阻礙。」


    太後瞬間又高興了起來。「是嗎?你也覺得他們會破鏡重圓?」


    素花微笑道:「王爺也是奴婢自小看大的,王爺還是頭一迴對一個姑娘這麽上心,過去王爺對穆郡主也不曾這樣,想來他們是有苦衷才會分開的,老天爺定會安排讓他們再在一起。」


    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他們定然會再弦前緣。」


    出了慈惠宮,方太君連聲吩咐車去快馬加鞭迴了府,一路上腦子裏盤旋的都是太後的話和那犀利的眼神,就像有隻無形的手緊緊揪著她的心。


    老天爺!太後那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一迴到鎮國公府,她立即將田氏叫到房中,不由分說便是一耳光。


    田氏錯愕的捂著臉。「娘……」


    方太君氣得破口大罵,「你這愚婦!蠢婦!惡婦!你到底對秦大夫做了什麽?讓我這一把老骨頭給太後叫進宮裏訓斥,我這輩子還沒有如此顏麵掃地過!」


    田氏又驚又愕。「娘……是什麽意思?太後召您進宮,為了秦大夫訓斥了您嗎?」


    這怎麽可能?秦肅兒不是下堂婦嗎?不是已經跟宮裏完全沒關係了嗎?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同時,鄒明儀亦已步履不停地迴了府,從下人口中知道田氏被老太君叫去上房,便也匆匆趕了過去,得知老太君讓太後召進官去嚴厲警告,又問清了田氏在惠仁堂做了什麽,他氣急敗心,拍桌大怒。「慈母多敗兒。」


    方太君這才知曉原來孫兒是在妓坊胡同裏和人爭風吃醋,被打成了重傷,所以媳婦兒才不敢召太醫進府醫治,就是怕事情鬧大了會走漏了風聲。


    方太君這會兒不敢想,萬一太後知道是為了醫治她那在妓坊裏與人爭風吃醋打架的紈絝孫子,秦大夫才遭受汙辱的,後果會如何?


    「明儀……」方太君跌坐椅中,一臉的頹敗。「你也知道太後和為娘是手帕交,可今日太後卻不顧我顏麵的警告我,可見秦大夫在太後心中的地位,何況又有翼親王親自出麵敲打你,為娘是怕……怕這事鬧到了皇上麵前,會影響了你的官位啊!」


    鄒明儀除了爵位,還有官職在身,正因為如此,鎮國公府第才比其它國公府叫人高看了幾分,亦能一直擴展人脈,鄒明儀本人十分在乎他的官位,認為那是他寶刀未老的象征。


    「老爺,妾身不知、不知秦大夫是……」田氏嚇得直打哆嗦。


    「住口!」鄒明儀怒視著田氏。「你立刻收拾行裝到莊子上,帶著那不肖子和你那假聰明的媳婦兒一起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迴來,也不許再踏入京城步!」


    「老爺……」田氏一臉慘白,跌坐於地,她怎麽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女大夫竟有兩座大靠山,想到那晚她對秦肅兒的頤指氣使,她更無力了。


    這一日,秦肅兒替一個舌係帶過緊的孩子做簡單的切開手術,一走出手術室便見多兒有些焦急的在候著。


    「小姐,太子妃派人來,請您自己一人秘密地速入東宮一趟!」


    秦肅兒直覺想到是太子妃病了,不想召宮裏的太醫,她立即脫下手術服,換了身衣服便上了東官派來的馬車,隻帶了醫藥箱,沒帶其它人。


    太子妃罕見的要她自己一人進宮,不知道是哪裏不舒服?她越想越擔心。


    馬車由東官角門而入,到了正南的丹陽門口,再換乘轎子到了郡主蕭佩同的處所——珠玉宮。


    秦肅兒一見到太子妃,便心急的問道:「你病了嗎?」


    太子妃瞼色很差,活像幾天沒睡的人,她拉著秦肅兒的手。「肅兒,這件事你一個知道就好,千萬不可讓別人知道。」


    秦肅兒見狀,神色也跟著嚴肅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太子妃眼裏含著淚,哀愁地道:「佩兒她……得了天花。」


    連秦肅兒這樣來自現代的外科醫師都不由得「啊」了一聲。「確定嗎?哪位太醫看過了?怎麽說的?」


    太子妃搖了搖頭。「沒有召太醫。」


    秦肅兒不自覺揚高了聲音,「什麽?」


    「沒敢召太醫過來。」太子妃愁眉不展地道:「是我身邊一個老嬤嬤看出來的,她說四十年前,她在宮裏見過一位小公主病發而死,當時便是得了天花,後來,那宮殿的人都叫當時的主子賜了毒藥,小公主的屍首也被燒了,宮殿封了起來,從此無人敢再踏入一步。」


    秦肅兒心裏一沉。


    在宮裏待久的老嬤嬤曾見過有人得天花也不奇怪,叫她心裏怪不舒服的是,當時整個宮殿的人都被弄死了,是怕她們身上也帶著傳染病吧?


    天花是一種烈性的傳染病,不僅是和生病的人直接接觸會感染、吸到空氣中的天花病毒會感染,連碰觸到病人用過的貼身衣物、用品、排泄物等都可能感染,在十六世紀時曾肆虐全球造成三百五十多萬人死亡,不能小覷,現代的醫師雖然都對罹患天花的病人同樣束手無策,可有疫苗的誕生,因此便再也沒有天花肆虐之事。


    「所以你不敢召太醫,怕真是天花,他們會對佩兒怎麽樣?」秦肅兒定定的看著太子妃。


    「我怎能不怕,天花是傳染病……」太子妃軟弱地道:「若是太醫將佩兒得了天花之事傳出去,我害怕有人會為了杜絕病源,要求燒死佩兒……」


    秦肅兒拍了拍太子妃的手,「現在一切還沒有定論,你也別太劄人憂天了,有我在,我保證佩兒什麽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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