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海外先驅


    這一天,金陵碼頭上出現的各種送別詩詞裏,其中有一個詞匯同時出現在眾多詩詞裏,那就是‘萬裏’。


    這個詞匯,也是充分反映了前來送別眾多才子佳人們的悲觀態度,他們認為,這些去琉球的官員一去萬裏,這輩子估計是迴不迴來了,多可憐啊!


    簡直是要有多悲催就有多悲催!


    不用萬裏這個詞匯,那簡直是無法充分的表達了他們的惋惜之情。


    在人群之中,趙錘是帶著兩個隨從麵色如常的登上了水師的運輸艦,盡管內心是絕望的,但是表麵上,他卻是保持了身為一個讀書人,身為一個大乾官員應該有的體麵。


    他麵帶微笑,扶著欄杆,輕輕的的揮手,向送別自己的幾個好友致意。


    私底下的時候暈也暈過了,破口大罵也是罵過了,這幾天,賊老天都已經被他罵了至少是幾十遍了,而吏部文選司的那些混蛋官員們,已經是被他詛咒了幾百遍了,但是這些事私底下幹幹就好了,公開場合下可就不能這麽幹了。


    哪怕是他認為此去琉球波濤萬裏,能不能活著迴來就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麵子,但是體麵還是需要保持的。


    身為一個讀書人,這風度是絕對不能丟的。


    不過和趙錘這樣麵色如常的人雖然還有,而且不少,但不是所有人的心理素質都這麽好的,好些人在上船的時候,那都是別人扶著上船的,沒辦法,那腿軟的走不動啊!


    當然了,今天能夠出現在此地的官員們,雖然內心絕望,滿懷恐懼,打心裏是不想要上船,但是最後還都是乖乖上船了。


    至於那些死活不願意去的,自然是有,但是人家吏部早就把他們給處理了,不去,沒關係,把官帽子留下,你可以滾了。


    這年頭,缺啥也不缺人當官啊,你不願意去,後頭一大堆排著隊等著呢!


    所以今天能夠出現在這個碼頭上的,那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反複考慮清楚了,在丟掉官帽子和去琉球當官之中,選擇了繼續去琉球當官的。


    畢竟去琉球雖然風險大,但是也不是去了都會死,哪怕是去大員府那鬼地方當官,但是官員的傷亡率還是非常非常低的,頂多就是條件困苦一些,艱難一些。


    更何況,為了安撫這些去琉球的官員們,吏部已經是給這些赴琉球任職的官員們打了包票,任職三年,三年期滿就把你們給調迴來,迴來後就升職!


    要不然的話,雖然也可以強迫他們去琉球任職,但是反對的聲音太大也是不好的,總是要給他們一點點希望不是。


    趙錘他們上了船後,順著長江一路東下,然後抵達了上海港,在上海港裏略微休整了幾天後,這一行文官就是換乘嫡屬於國企部下屬大乾東洋貿易公司的商船,和水師的兩艘護衛艦,四艘巡邏艦,三艘補給艦,同時還有乘坐眾多運輸艦陸軍的一千五百名將士一起奔赴琉球。


    琉球設府,這不僅僅是對於吏部等內閣機構是大事,對於水師和陸軍而言也是大事!


    琉球設府,將會設立完整的各級行政機構,同時陸軍方麵決定在琉球諸島上派遣兩個步兵營、一個炮兵營、一個輜重營等兵種所組成的部隊,總兵力大約一千五百人,到時候將會分別駐防琉球島、奄美島等主要島嶼,而駐防的重心,自然是琉球島以及奄美島這兩個比較大的島嶼!


    這一千五百人的陸軍駐軍,都是從第六兵團抽調出來的,但是現在卻已經有了獨立編製,被稱之為琉球守備團,雖然說一千五百人的兵力規模,而且還是分散駐防,稱之為團有點誇大了,不過琉球比較特殊,所以也是特殊處理了。


    該團的團長,將會是一個上校軍銜的陸軍軍官!


    除了陸軍外,自然還是有水師的,水師方麵,倒是不會長期在琉球諸島駐防主力艦隊,水師的主力艦隊都是有著眾多繁重任務的,所以雖然會有主力艦隊過去巡弋,但是卻是不歸屬琉球方麵的統轄。


    水師在琉球諸島,將會設立一個琉球分艦隊,這支分艦隊的主要任務就是巡弋、保護琉球諸島的安全,並且是這一段海上航線的安全。


    預計轄有四百五十噸的新型護衛艦一艘,並作為該分艦隊旗艦使用、一百八十噸級別的新型巡邏艦四艘,作為巡邏護航的主力,其他若幹小型船隻。


    但是,水師方麵為了保障琉球府的戰略安全,避免什麽動亂,短期內,或者說未來數年內,都將會在此地長期駐紮一個兵力大約五百人的水師陸戰營,同時水師在短期內,至少一年內將會在琉球群島長期保持最少一艘巡洋艦以及若幹護衛艦的主力艦隊,進行巡弋,戰略威懾。


    一年後,則是視情況安排主力艦隊進行不定期駐防,巡弋!


    而肩負這個任務的,自然是主要負責東海安全,尤其是琉球到東瀛海上安全的第四分艦隊,目前大乾水師有眾多主力分艦隊,主要是部署在兩個方向,一個是南海,這是用來應對葡萄牙、西班牙等洋人威脅的。


    而另外一個則是部署在東海方向,主要是用來控衛江南沿海的。


    但是也有幾個分艦隊長期在外,比如說第四分艦隊就是長期以琉球群島為中心點,這一海域上進行巡弋、護航、打擊海盜。


    有同樣任務的還有第五分艦隊,該分艦隊主要駐防在廉州府,巡邏範圍深入到了安南沿海各海域,一直到馬六甲都是他們的巡邏範圍。


    而這兩個分艦隊,實際上也是大乾水師在外海巡弋、進行武力威懾以及護航的主力分艦隊,其他的分艦隊雖然實力不弱,但是更多的還是在大乾王朝自身的海岸線進行巡邏,控衛自家的海岸線安全,平日裏不怎麽主動出擊。


    隻有到了主力決戰的時候,大乾水師才會抽調各分艦隊一起作戰,平日的時候都是以各分艦隊為核心進行日常巡弋的。


    陸軍派遣一千五百人,水師直接駐防了一個琉球分艦隊以及一個陸戰營,由此可見軍方對琉球的重視!


    或者說,這並不是軍方對琉球重視,而是整個大乾王朝對琉球的重視,為何?因為這破地方是目前大乾對日海上貿易的重要中轉站。


    要不然,你以為大乾水師前些時候吃多吃撐了,才登陸琉球諸島,然後把琉球國王都給抓了啊,還不是為了利益!


    大乾商船最近幾年,開始頻繁來往華夏到東瀛這一條海上航線上,而眾多前往東瀛的船隻,不少船隻,尤其是南方諸省港口出發的商船,基本都是經過琉球王國的,這經過的時候,停泊港口要交稅啊,有時候還直接和琉球的商人做生意。


    這一來二往的,時間一長,然後這些海商一算賬本,老子每年竟然向琉球王國交了這麽多錢,而且做生意還不怎麽利索,畢竟是在異國他鄉的,做事自然是不怎麽方便!


    不過海商們的態度其實也不是關鍵,真正促使大乾王朝出兵琉球王國的,還是海盜!


    經過這幾年大乾水師的嚴厲打擊,在大乾沿海地區進行逐步清掃,目前大乾的沿海海域,大規模的海盜團夥已經是非常少了,雖然依舊有著部分小規模的海盜團夥躲躲藏藏的活躍在沿海的部分海域裏,但是已經基本無法對大乾沿海以及過往商船構成太大的威脅了。


    但是這些之前在沿海地區的海盜何止千萬,他們可不是說被大乾水師全部給幹掉了,被大乾水師殲滅的海盜,實際上隻是極少數的一部分。


    那麽這麽多的海盜那裏去了呢?


    絕大部分轉行當海商了!


    目前在各大港口裏從事海貿的海商們,實際上都是海盜改行的,或者說他們也沒有改行,隻是在大乾沿海就乖乖的收起了槍炮,然後規規矩矩的進入各港口貿易,但是離開了大乾沿海後,基本就是恢複他們的本色了。


    而且你還沒有辦法分辨出來他們到底是海商還是海盜!


    這年頭的海商或者是海盜,其實基本都一個德性,船隻都是武裝商船,個個都是帶著槍炮出海的,商船之間進行火拚的時候,鬼才知道他們是私人恩怨還是想要搶`劫財貨呢。


    哪怕是大乾水師對這種情況是嚴厲打擊的,但是大乾水師也不是萬能的。


    那些海盜或者說海商們,在大乾水師巡邏的海域裏,自然不會傻乎乎的進行火拚,但是到了遠海,一個個就放飛自我了,因為在遠海大乾水師可就管不著了。


    如此也就導致了,但凡是跑遠洋的商船,都會攜帶槍炮,哪怕是你不準備搶`劫別人,但是也要防著別人搶`劫你啊!。


    就連大乾國企部下屬的三家海上貿易公司,如專門跑日本航線的大乾東洋貿易公司,專門跑南洋航線的大乾南洋貿易公司,麾下的商船也都是清一色的武裝商船,上頭的不少船員早些年,都還是海盜呢。


    更加不要說擁有對歐洲貿易壟斷權,可以合法組織公司武裝的大乾西洋公司了,人家連巡洋艦都有。


    以往大乾沿海的眾多海盜,就是如此搖身一變,變成大乾王朝的合法海商或者水手了。


    不過還是有部分海盜跑到了其他海域,繼續幹他們的老本行,做生意那有直接搶來的快啊!


    大量從大乾沿海跑出去的海盜們,如今基本上活躍在南海海域、琉球海域以及東瀛沿海,就連葡萄牙人都是為此頭痛不已。


    這種大環境下,為了維護東瀛航線,為了打擊琉球海域的海盜,才是大乾王朝出兵琉球王國的直接原因,至於說一不小心把琉球國給吞並了,說真的,不是說沒有考慮過,但實際上那隻是順帶的。


    但不管是特意的也好,順帶的也好,現在琉球諸島已經是成為了大乾治下的琉球府卻是不容置疑的!


    而現在,大乾王朝派出的一百多名中低級官員,一千五百名陸軍將士以及水師的琉球分艦隊,再加上其他補給艦隊,組成了三十多艘船隻的大規模船隊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長江入海口,然後直奔琉球而去!


    不久後,最新一期的大乾朝報上報到了此事,雖然不是頭版,但是也是在第三版占據了半個版麵,負責報道此事,前明進士出身的禮部朝報司的某個主筆,用了海外先驅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們!


    因為他們將會成為大乾派遣到海外直轄領土的第一批官員以及駐軍,他們的一舉一動,對於大乾以後類似的情況,將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如果琉球府的處置妥當的話,那麽後續的類似的海外直轄領土,同樣也會采用這種模式,但是如果說這一次琉球的處置模式存在著問題,小問題就修修補補,如果是大問題的話,那麽就會讓內閣那邊慎重考慮對類似海外直轄領土的處理模式了。


    是和現在一樣,所有的八品以上的官員都是直接從本土派遣,還是說適當的引入當地漢化的土著官員。


    這些選擇,都是需要看琉球府的處理情況!


    趙錘他們自然是不會,吏部以及其他各部的高官們,相當關注琉球府的情況,他們隻是以為自己是倒黴蛋,被發配到了萬裏之外的琉球。


    實際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被迫去琉球的倒黴蛋,這一百多個文官當中,有個人卻是主動選擇前往的。


    這個人就是琉球知府陳雲偉!


    他為什麽會選擇主動前往,自然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


    和大乾王朝裏普通中下層官員們不一樣,他有個身為軍方大佬的遠方堂弟:陳先贇!


    而去琉球,也是陳先贇建議他去的!


    在這之前,陳雲偉乃是江西廣信府同知,而他能夠成為一府同知,雖然說有陳先贇的扶持,但實際上陳先贇為了避嫌,從來都不會主動給他安排到什麽好地方,他能夠爬起來也算是自己的本事。


    他之前乃是普通人,連讀書人都算不上,隻是粗通幾個文字而已,投賊,不,從龍時間有些晚,是在大乾占據了山東東部地區後,準備南下南直隸時才從的龍,一開始還隻是個小小的河科員而已,然後保持著一年一個台階往上爬,隻是他的文化水平不算太高,這越往高層走,所遇到的難度就越大。


    而這個時候,巧得很,他翻家譜的時候,剛好發現自己和軍方大佬,陸軍中將陳先贇在百幾十年前,竟然還有同一個老祖宗,然後,他就是厚著臉皮跑上去認親了。


    陳先贇對於這個自己找上門來的遠親,倒是沒有太大的排斥,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個時候,陳雲偉已經是從四品的同知了。


    而陳先贇自己家裏,說實話除了他自己外,人才凋零,他自己沒嫡親的兄弟,他自己的兒子嘛,擺脫,他自己也才二十來歲,最大的兒子也才四五歲而已。


    本來有個能力不錯的堂哥的,他好不容易把他拉起來,官至陸軍少校,但是造化弄人,他的這個堂哥在北伐戰役裏陣亡。


    搞的如今,他堂堂陸軍中將,帝國侯爵,大乾權勢最為顯赫的陳家,除了他自己外,竟然是沒有一個兄弟叔伯在軍政兩屆任職!


    標準的光杆司令!


    為了避免自己某一天出現什麽意外,比如說和他的堂哥一樣在戰場上被不長眼的炮彈給打死,從而造成家族的沒落,他才對這個自己找上門來的遠方堂哥陳雲偉高看了一眼。


    隻是這個陳雲偉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而且還是文官,他陳先贇想要把他拉扯起來也是不容易,走正常途徑升官,難度太大。


    他方希同雖然是陸軍中將,在軍方的影響力巨大,但是在內閣,尤其是在吏部那邊,說實話他的話並不好使。


    軍方和內閣的關係一直都是比較糟糕的,而且是相互猜忌提防的,他陳先贇如果對吏部的高官說幾句話,說我有個堂哥,你們幫他照顧一二,你信不信吏部第二天就會把他的堂哥貶到北極去,這輩子別指望迴京師了。


    走正途升官不行,走關係也沒多大用處,那麽辦法隻剩下一條裏,那就是富貴險中求,別在本土呆著了,去琉球,去建功立業,那地方雖然便宜,雖然危險,但是為了升官發財,去琉球算個屁啊!


    普通人不知道,但是身為帝國核心高層的陳先贇自然是知道聖主的宏偉理想的:征服全球!


    由此可以預料的是,以後大乾王朝將會吞並更多的海外領土,所以現在的琉球府處置,就顯得有巨大的借鑒作用了。


    更何況,琉球靠近東瀛,今後將會是大乾和東瀛打交道的最前線。


    這種情況下,想要做出成績來比其他地方要容易的多,也更加容易被聖主注意到,到時候都不需要多,隻需要讓聖主看到他的名字,並覺得他在琉球幹的還不錯,那麽就是巨大的勝利!


    大乾州府衙門這麽多,但是能夠讓聖主關注的州府有幾個?絕對不會超過十指之數,清一色都是工業經濟重鎮,比如鬆江府這些地方。


    而琉球,將會成為這些經濟重鎮之後,引起聖主注意的地方!


    而且陸軍派遣琉球府的守備團團長,就是他陳先贇的老部下,這樣一來,琉球知府衙門和軍方之間的配合就更加順暢了。


    陳先贇甚至想著,以後如果聖主心血來潮的話,要對東瀛開戰了,那麽琉球諸島就是前線堡壘,後勤基地,而這種地方的行政一把手,隻要是不犯錯,戰後論功的時候,總是少不了他的功勞的。


    種種情況下,陳先贇才是建議他去琉球任職,這樣不僅僅可以趁機把從四品的從字給去掉,而且任職期滿迴到本土的時候,不出意外還能再升一級。


    當然了,前期是在琉球幹的好了,幹得不好,不用別熱動手,他陳先贇就能夠把他直接踩下去,免的連累到他自己。


    陳雲偉、趙錘以及其他一百多人乘坐著水師的船隻前往琉球的時候,各自的心思不同,但是絕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不怎麽好的。


    哪怕是陳雲偉,也是愁著到了琉球後該怎麽開展工作,最好是短時間內幹出成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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