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嚴陣以待


    福建肯定是沒救了。


    何騰蛟的內心無比清醒,現在他能夠做的也隻能是準備在浙江南部一帶重新構築防線,試圖把偽乾賊軍擋在浙江之外,至少也要在浙江南部給攔下來。


    因為一旦過了浙江中南部,那可就是一馬平川的浙北平原,而這個地區已經是屬於無險可守的江南繁華之地,到那個時候,可就一切都完蛋了。


    何騰蛟為了構築浙南防線,甚至都是不惜從金陵,鎮江抽調兵力緊急南下,而向北方請求增援的奏折,更是源源不斷,他要錢,他要兵,要槍炮,總之他什麽都要。


    要不然的話,他根本就沒有信心守住江南。


    同時他還去信湖廣,請求馬士英尋機發起一定的反擊,以牽製賊軍兵力,要不然的話,賊軍就能夠集中大量兵力進軍江南了。


    當然了,現在這些信件都還在路上,一時半會的也到不了。


    福州那邊的情況如何了,何騰蛟也還是不知道!


    信息傳遞太慢,所以也就導致了不管是明軍還是救民軍,後方對前線的情況了解都是延後很長一段時間的。


    此時此刻的何騰蛟根本就不知道,福州城已經是失陷於賊軍之手。


    兩天前,第六步兵師就是和第一混成團、第九混成團匯合,程副業救民軍陸軍中將也是第一次徹底掌控了第三兵團的所有主力部隊,今天也是開始發動正式總攻。


    但是攻城後,發現孫傳庭根本就沒有在城內部署主力,城內的兵力雖然不少,但是都是衛所兵。


    反倒是攻城的時候,從側翼發現了孫傳庭的八千火槍軍試圖奔襲己方側翼。


    當即,側翼的第六步兵師就是迎戰打了一場攔截戰,結果,這孫傳庭派出的第一波前鋒大約千人毫無懸念的失敗了,損失竟然過半。


    看見這一幕,孫傳庭那裏還不知道,這仗沒法打,所以是是頭也不迴的直接率領還沒有參戰的主力撤離。


    然後一路向北狂奔,留下了還在堅守福州城的一萬多明軍衛所兵在風中淩亂。


    孫傳庭既然都放棄了他們率軍撤離了,城內的一萬多衛所兵也不是好惹的,幾個高級將領們一商量,反正守也守不住,而且孫傳庭自個都跑了,他們還打個什麽勁啊,直接獻城反正算了,大不了和岱山島總兵湯全福一樣,老子不當大明的官了,當偽唐,不,是我們大乾的官去。


    榮華富貴照樣有,誰還打生打死啊!


    於是乎,城內明軍衛所兵的將領就是迅速掌控了福州,然後也是想要拉著城內的文官們一起投誠,不過文官們和這些地方衛所將領到底不一樣。


    衛所將領們的家眷都在本地,不用擔心投降後被明王朝抄家滅族,但是那些文官可就不一樣了,這些年因為投賊而被抄家滅族的文官可是不在少數。


    結果除了少數幾個文官願意反正外,有人自殺了,也有逃跑了,有的人被殺了。


    就在孫傳庭率軍撤退後的一個時辰後,城內的明軍獻城投誠!


    福州城內的衛所軍在孫傳庭率軍撤走後短短一個時辰裏,就是直接獻城投誠了,根本就沒有和他預料的那樣,可以拖延偽乾賊軍一定的時間,哪怕隻是三兩天的時間也好啊!


    剛逃走不久的孫傳庭從偵騎口中得知福州城竟然不戰而降後,卻是沒有大怒,因為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事的發生。


    自己都撤走了,福州城的陷落隻是時間問題,而這個時間少則兩三天,多也不會超過四五天,城內的一萬人衛所兵絕對是不可能擋住偽乾賊軍的進攻的,而指望衛所兵死戰不降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所以投降乃至反正投賊,孫傳庭都是有心理準備的。


    但是他依舊沒有想到,城內的守軍竟然會這麽快就投賊,按照他的預料,即便是要投賊,這前後也得有一定的談判時間吧,總不能說決定投賊了就直接打開城門迎接賊軍進城吧。


    當時他根本就是無法了理解那些衛所兵將領們的心態,既然都決定投誠了,自然是越來越快,而且談判條件這種事,他們也是很有自知之明,談判也是沒什麽用處的。


    更何況,偽乾賊軍對於反正投誠的明軍,一向來都是優待的,而這種事絕大部分明軍將領都是知道,遠的不去說,岱山島總兵湯全福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了。


    人家投誠了,這待遇可不低!


    所以城內的明軍將領才會如此幹脆的投誠,隻是派人出城略微交涉了一番後,就是打開城門,然後城內的衛所兵就是陸續出城繳械等候處理了。


    第三兵團,再一次的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一座城池!


    不過這會的孫傳庭就算是想要指責福州城內裏投誠明軍將領,沒有給他爭取足夠的逃跑時間,但是他也是沒有心情和時間了,身後的偽乾賊軍第六步兵師,可是一直都是緊追不舍呢,這要是一個不小心,撤退可就會變成大潰敗甚至是全軍覆沒了。


    也好在孫傳庭撤退的早,而且是早有準備,大量的輜重早在數天之前就已經是開始起運北上了,甚至連那些重炮都已經是提前準備好了大量的馬匹牲口並提前走。


    所以撤退的時候是非常的順利。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身後的偽乾賊軍的數百騎兵偶爾會對他的部隊進行騷擾,此時火槍軍裏的兩百多騎兵也是拚死抵抗,總算是沒有讓這支偽乾賊軍的數百騎兵拖住大軍的北逃步伐。


    看著孫傳庭率軍一路向北狂奔,賀九牛也是有些鬱悶!


    這些明軍,逃跑的水平是越來越高了。


    已經是知道讓糧草和火炮提前撤離,最後的撤離隻是步兵輕裝逃跑,而自己的部隊因為裝備大量的火炮等輜重,這追擊起來就有些趕不上了。


    如果隻是貿然派遣部分步兵輕裝追擊的話,也很容易被他們殺一個迴馬槍,最後在屬下參謀團第的建議下,他還是決定穩紮穩打,就在後頭一路跟著,也不冒險。


    反正前頭的孫傳庭是不可能一直跑的,他們總是要停下來的,而到時候,就是第六步兵師的機會了。


    鬱悶的不止賀九牛,程副業其實也是心情有些不太好,這一路率軍進軍福建,他的部隊根本就沒有打過一場真正的大戰,這不用打艱苦的戰鬥就能夠攻城略地自然是好事,但是相對的卻是也沒有留下孫傳庭的所有火槍軍啊。


    這一次撤走的火槍軍至少有八千之數,幾乎占據了火槍軍總兵力的半數,而且火炮以及大量的輜重甚至糧食金銀細軟都被他們提前打包帶走了。


    這福州城裏,除了人基本沒剩下什麽東西了,連糧食都是沒剩下多少,還得大乾救民軍陸軍這邊分潤一部分軍糧,要不然投誠的一萬多明軍以及城內的數萬百姓都得餓死。


    這雖然攻占了一座城市,但是半點戰利品都沒有撈到,而且還多了好幾萬張缺乏糧食的嘴巴,軍糧被分潤了後,還得讓水師那邊緊急調運過來一批才行,要不然的話,他的第三兵團可就得斷糧了。


    不過雖然鬱悶歸鬱悶,但是兵不血刃拿下福州還是一件好事,而且還是大好事,這大大的有利於秋冬時分的江南戰略的展開,所以他也是迅速把收複福州城的消息用五百裏加急傳送到江西的第二兵團以及揚州。


    而他自己,依舊是沒有在福州停留多久,配合著水師勸降了躲在閩江轄有的福建水師投降之後,他就是率領第三兵團的主力繼續北上,至於福建的鎮守,他已經是移交給了水師方麵。


    這一次水師方麵也是帶了兩個陸戰營過來的,一路上也沒能用得上,現在用來駐防福建剛好。


    同時水師第一艦隊也是開始在閩江停泊休整!


    而看過閩江的水文情況後,水師這邊發現馬尾港的情況還相當不錯,地理位置相當緊要,所以就是把這裏作為了臨時水師基地。


    不過水師那邊,卻已經是有了計劃,準備把這個港口打造為真正的軍港,以此為基地用來掌控夷州海峽,以及前出東海的基地。


    當然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這裏,隻是水師的一個臨時泊地而已。


    拿下福州的消息通過快馬急報,很快就是傳到了揚州這邊,楚行得知這個消息後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意外和驚喜。


    第三兵團總兵力兩萬五千餘人,而且還有水師的第一艦隊配合,這如果都拿不下福建的話,那麽就是他看錯程副業了。


    福建那邊的戰事,不過是今年秋冬攻勢的前奏而已,隻是未來江南戰略的其中一環,重要是肯定重要的,但是也沒有到讓楚行能夠輕易動容的程度。


    不過按照慣例,派遣天使前往福建鼓勵慰問一番還是要的。


    隨後,他就是召集了救民軍陸軍水師進行了駕前戰略會議,主要是詢問商討預計在今年秋冬時分展開的江南戰略準備情況。


    水師報告說,雖然時間緊急,但是長江艦隊已經是小有規模了,長江艦隊或許還無法直接在大規模的水師決戰裏獲勝,但是隻是掩護救民軍陸軍行動的話還是可以的。


    當然了,前提是救民軍陸軍不跨過長江,要不然的話,水師無法保障過江救民軍陸軍的渡江安全以及後續的補給安全。


    不過水師目前也是在想辦法讓第一艦隊到時候直接進入長江流域,牽製長江內的明軍水師,至少要保證明軍江南水師的那些大船不能輕鬆到長江中遊幹擾長江艦隊的行動。


    救民軍陸軍方麵則是報告,第二兵團上下已經是準備齊全,各部隊都已經是齊裝滿員,目前正在進行最後的適應性訓練當中。


    同時第一兵團方麵也是做好了接管九江、南昌防務的準備,好讓第二兵團能夠騰出所有的主力來沿江東進金陵。


    不過錢進也是提出了,目前雖然第一兵團、第二兵團已經是在人員、武器上做好了準備,但是彈藥儲備還是略有不足,第三兵團那邊經過長時間的奔襲作戰,也是需要一定來進行休整和補充。


    所以是奏請能否推遲今年秋冬攻勢展開的時間!


    推遲的時間也不多,隻是半個月而已,準備把總攻的時間從九月十五日推遲到十月一日。


    楚行看錢進如此鄭重其事的提出來,也是知道救民軍陸軍這邊的確是困難不小,強行讓他們按照原定時期發動作戰的話,雖然前期可能沒有什麽問題,但是打過幾場大規模戰事之後,恐怕彈藥緊缺的問題就會非常嚴峻了。


    反正目前己方占據著戰略優勢,推遲半個月換來更加穩妥的戰前準備,他自然也是願意的,因此就是批準了


    盡管預定的秋冬攻勢推遲到十月一日進行,但是隨著時間的過去,幾乎所有關心天下事的人都是能夠感覺得好,又一場大戰即將爆發了,而且還是會在繁華的江南,江南危矣!


    一船又一船滿載著各類補給物資的船隻沿著水路北上,然後被運到南昌,隨後分發到各部隊的手中囤積起來。


    兩個補充旅更是直接把駐地前移,除了承擔保護補給線,彈壓後方外,還時刻準備著為前方各主力部隊補充新兵。


    江西、湖廣的眾多新兵營裏,那些完成了一個月的新兵們被匆匆送到各補充旅進行加強訓練。


    第二兵團的各主力部隊,更是天天進行各種訓練。


    而在雙方對持的最前沿,也就是池州府一帶,雙方的偵騎以及小規模的部隊更是行動頻繁,不時還會爆發小估摸,但是慘烈無比的戰鬥。


    而這種小規模戰鬥裏,明軍那邊以邊軍精銳為核心的偵騎以及小規模偵查部隊,戰鬥力頗為不俗,雖然說依舊敗多勝少,但是卻沒有打的太難看。


    但是這種情況是極其特殊的,隻有那些邊軍精銳,而且得是有大量偵騎配合才能做到,換成了其他明軍來,一樣不行。


    更關鍵的是這年頭,這種小規模的戰鬥對戰局的影響並不大,能夠決定勝負的還是那種大規模的戰略決戰,甭管是野外正麵交戰還是城市攻防戰,都是影響巨大。


    然而在這種大規模的戰鬥裏,大乾救民軍陸軍的優勢就太大了,不管是各種新軍還是邊軍又或者是衛所兵,通通都是打不過!


    隨著福建那邊被偽乾賊軍貢獻,賊軍兵鋒甚至是深入浙江南部後,江南這一片繁華之地的局勢瞬間就是變的緊張起來。


    而這種緊張,並不是江南官員以及士紳們的憑空擔心,而是真實存在的,因為偽乾賊軍不僅僅出現在了浙江南部。


    同時池州府那邊可以頻繁的看見賊軍的小規模偵查部隊出沒,甚至是在應天府附近都是出現了賊軍的偵騎蹤跡。


    而這一切,稍微有些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對麵的偽乾賊軍已經是準備大規模的進攻了。


    這一旦打起來,恐怕整個江南都將會陷入戰火之中。


    人心惶惶,這就是對於江南之地官員士紳民眾的最好寫照。


    尤其是金陵、杭州兩城,城內的官員士紳們更是驚恐不已,因為他們也是知道,一旦大戰打起來,其他地方不好說,但是這兩個城市肯定是偽乾賊軍的重點進攻地方。


    尤其是金陵,這座城池在江南乃至整個南方地區,都擁有巨大的政治、經濟、文化意義,如果賊軍想要入住江南,金陵城是必須要打下來的。


    作為江南房屋的最高負責人,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尚書,督師南直隸、浙江、福建等地軍務的何騰蛟,最近是睡覺都睡不好。


    普通人都是感覺到了局勢的不同尋常,風雨欲來,而掌握了更多信息的何騰蛟更是清楚,賊軍的大規模進攻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從池州當地的部隊反饋,賊軍的各種偵查部隊是頻繁活動,這擺明是要提前偵查地形,明軍的部署情況,為後續的大規模進攻製定進攻路線。


    而從江西那邊傳來的情況也是顯示,滿載軍械彈藥的偽乾賊軍船隻,都不是一艘一艘的往南昌等地運輸,而是一個船隊一個船隊的前往南昌。


    某個商人更是在南昌城外的碼頭裏親眼看到,眾多船隻搬運下來的炮彈就堆積在碼頭上,如同小山一樣高大!


    山雨欲來啊!


    為了守住江南,何騰蛟也是動用了他所有能夠想到的辦法,把重新奪迴來的安慶要塞化,同時在金陵城修築防禦工事,征召無數青壯修築炮台、加厚、加高城牆,清理加深護城河。


    同時還向浙江那邊派遣了三萬江南新軍去增援孫傳庭。


    而在應天府一帶,他則是匯集了手中的絕大部分主力,超過六萬人的江南新軍,兩萬邊軍精銳,其中甚至都還有四千騎兵!


    在安慶,他派遣了兩萬江南新軍,另外還構築了一個超大規模的江防炮台。


    在安慶、應天府、池州府一線,光光是邊軍、江南新軍這種主力部隊就超過十萬之數,另外還有打雜的衛所兵、臨時征召的青壯五萬餘人。


    整整十五萬大軍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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