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萬世之基


    華夏大地雖然人口眾多,甚至在楚行那個時代,已經有了十幾億的人口,經常要在國外引進一部分糧食。


    但是在眼下,絕對沒有到了土地不夠用的地步,尤其是在經曆了戰亂,大量人口死亡的情況下。


    真正導致明末百姓大量破產,餓殍萬裏的原因,是土地兼並,是大量的土地被士紳和朱明的宗室掌握,且生產力極其不發達的原因。


    此外就是高產農作物雖然已經逐步引入,但是相對應的農業技術,還沒有發展起來,並未大規模的種植。


    而大乾占據一地之後,都會進行一定程度的土改,查抄宗室土地,滅殺不配合大乾改革的士紳,此外便是大規模的查抄皇莊。


    這些土地都會成為官田。


    所以從理論上來講,戶部亦或是楚行才是大乾最大的地主,擁有大乾統治下,將近百分之二十的耕地。


    而且總數隨著大乾王朝的擴張,抄家滅族的持續進行,官田的總數還在持續不斷的增加之中。


    更加重要的是,大乾治下,但凡是不歸屬私人的土地,一律都是官田,而這年頭的開發還比較低下,荒郊野外有著大量的無主土地呢,而這些土地是誰的?自然是屬於官府的!


    以往這些官田絕大部分都是直接租給那些無地農民耕種,少數一部分則是用來分給將士!


    現在嘛,則是加入了以租代購令裏,準備分期出售給那些無地農民!


    如此一來,雖然表麵上大乾王朝將會損失大量的官田,但是大乾王朝要這麽多官田做什麽,楚行又不指望這些土地賺多少錢,他需要的是這些土地上養活更多的人口,為大乾貢獻更多的賦稅、兵源。


    這,才是土地對於統治者的價值!


    以租代購令一出,因為其分期付款的模式,幾乎就是等於免費分田了,由此造成的影響力絲毫不亞於之前的開荒免稅,瞬間就是引爆了全天下的輿論!


    楚行為了推動土地改革,連續放出了開荒免稅、以租代購這兩個大殺招,瞬間就是引起了幾乎整個天下的議論紛紛,甚至就連是明王朝統治區裏都是收到了風聲,並引起了廣泛的議論。


    如果說開荒免稅都還好,這畢竟算是鼓勵農桑,而且對於大乾官府而言,並不用多支出額外的成本,相反還能從中獲益甚多。


    那些荒地本來就是沒有出產的荒地,現在開墾出來了,哪怕是不收稅也影響不了什麽,但是近期內,卻是能夠增加大乾治下的糧食供應,而久遠一些,則是可以讓大乾王朝收取更多的農業稅。


    然而以租代購,這事可不小,很多人其實都是不相信大乾官府會真的拿出這麽多的官田來以租代購的。


    因為在人們,哪怕是統治者階層眼裏,土地都是最為寶貴的財富之一,要不然的話,朱家宗室保有這麽多土地做什麽。


    即便是在大乾王朝內部,也是有不少人反對這一項政策的,認為這會損害大乾王朝的根基,畢竟這些官田每年的收入,也是大乾王朝糧食收入的一大部分。


    但是對於那些反對的意見,楚行一律當做沒有聽見!


    開什麽玩笑,本王把自己的田地分出去,管你們屁事啊,老子就是喜歡這麽幹,有本事你咬我。


    當然了,能夠順利推出這個政策,楚行還是取得了大乾高層官員的支持的,楚行說服他們的理由很簡單,隻用了六個字:霸業尚未成功!


    但是這些高官們立即就是能夠從這六個字琢磨出來了楚行推動這一項政策的深層含義!


    霸業尚未成功,這代表著什麽?


    代表著隨時都有可能失敗,而失敗後,大乾王朝肯定是會完蛋的,楚行以及大乾的一群高層文武官員,通通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果和明王朝爭霸天下失敗了,最終被明王朝剿滅的話,一切都將會化作虛無!


    到那個時候,保留這些官田還有意義嗎?


    沒有!


    還不如現在就把這些官田發放出去,然後以收取天下民眾,尤其是底層百姓的民心!


    大乾王朝的高層們都很清楚,大乾的根基其實並不是在那些士紳地主上,也不是在那些商人上,而是在最下層的普通百姓身上。


    大乾王朝的核心支柱,不是什麽官員,士紳之類的,目前大乾王朝的核心支柱,始終都是大乾王師。


    軍隊,才是大乾王朝的根基,也是楚行的所有底氣所在!


    大乾王師,士兵都是清一色的貧寒子弟出身,為了保住參軍後所分的田地,那些是訓練再苛刻,哪怕是麵臨著死亡,這些士兵們也是咬著牙堅持著,因為這些普通士兵同樣很清楚,一旦大乾王朝完蛋了,他們分的的土地都將會化為虛無。


    無數的農民子弟心甘情願的為了一份土地而上戰場廝殺!


    大乾的稅賦,相當多一部分都是農業稅,而這些農業稅是誰繳納的?農民!


    那些是那些地主們所繳納的農業稅,實際上也是那些佃戶們的勞動成果!


    由此推斷,人口基數中最多的農民,尤其是中下層農民,才是大乾王朝的核心支柱!


    所以楚行在擴張的過程裏,盡管也會緩和同士紳階層的關係,但是楚行實際上從來都沒有顧忌他們,要不然的話,楚行也不會強行推動農業稅、商稅等稅務改革了,當時以及現在,士紳們都是強硬反對的,但是楚行在乎嗎?


    他不在乎!


    反對也收,抗稅就鎮壓,造反就剿滅!


    抄家滅族,這種事大乾王朝的崛起過程中,在每時每地都能看見。


    為了進一步加強大乾王朝的統治核心,把農民牢牢地綁在大乾王朝的戰車上,楚行才會做出開荒免稅、以租代購這些事來。


    而且有意思的是,這種事短時間內時間不會對現有的大乾財政造成多大的損害,因為現在收取的官田地租和以往是一樣的。


    至少十年內,這些官田給大乾王朝所帶來的收益,是不會有絲毫減少的。


    至於十年後?


    十年後要麽大乾王朝已經是滅掉了偽明,要麽是被偽明給滅掉,要麽是和偽明平分天下了,但是不管是那種結果,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


    而且十年後,這些官田變成私田後,官方照樣能夠收取農業稅啊,雖然說數量會比地租少一些,但是也是會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楚行以及一群大乾高層們,對分田是毫不心痛,倒是一群中下層官員乃至外頭的士紳們痛心疾首。


    別以為他們是真心為大乾王朝的未來考慮,他們痛心疾首的原因隻有一個:“那可是占據整個大乾治下百分之二十的土地啊,幹嘛要分給那些泥腿子?給我們多好啊!”


    但是現在,很多人還沒有看到以租代購所帶來的另外一個影響,而且是相當大的影響!


    那就是,那些原本各地主的佃戶們,在看到了以租代購這種好事後,你說他們會繼續租種那些地主們的土地還是會租種官田呢?


    同樣是租用十年,租用地主的土地,十年後這土地還是地主的,但是租種官田的話,這十年後租種土地可就是變成自己的了。


    你說普通百姓會如何選擇?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肯定會爭先恐後的去租種官田!


    一旦大量的佃戶們都跑去租種官田了,那些地主們的土地就不怎麽好找佃戶了,但是土地卻是不能拋荒,這樣不僅僅沒有出產,而且這農業稅照樣得交。


    大乾王朝的稅收製度那可是相當相當的嚴苛,既然你有了田地,就得交稅,稅務官才不管你的土地拋荒還是租給別人,又或者是自己種呢。


    除非是發生了天災,有特旨可減免稅收,要不然的話,隻要有田,就得交稅,當然了,你不想交稅也行,這田地可就會被官府沒收,從而變成官田。


    但是當大量佃戶跑去租種官田的時候,這些地主們要想順利找到佃戶,隻有一個辦法:降低地租,至少要比官田的地主低。


    當然了,他們也可以采用雇工的方式,直接聘請人手種地。


    而這些方式不管是那一種,都將會極大的改善當代地租過於高昂的情況,有利於提高普通百姓,尤其是無地農民的生活水平。


    所以說,以租代購,它不僅僅是分田這麽簡單,還有著更多深沉次的含義。


    但是這些政策歸根到底,還是為了普通百姓,尤其是貧寒百姓謀取利益!


    而百姓們獲得了好處之後,為了保住現在這些好處,他們就會用最直接的方式進行抗爭!


    這些政策頒發下去後,再加上救民軍陸軍部的募兵司在各招兵的地方進行了廣泛的宣傳,把參軍當兵,效忠楚行,為大乾廝殺直接和分田、免稅聯係了起來,並對農民們宣揚,一旦偽明大軍打了迴來,那麽大家夥手中的田地可就保不住了。


    偽明打迴來,這土地就會沒有了?


    這可不行,這些以租代購獲得的土地,十年後可就是他們家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別想搶走!


    偽明想要打迴來搶奪我們的土地?


    還有什麽好說的,參軍當兵打偽明去!


    正所謂是頭可斷血可流,這土地也不能丟!


    兵部下屬募兵司報告,八月上旬的應募征兵的人員比以往多了足足三倍!


    這可不是百分之三十,而是三倍,由此可見,以租代購、開荒免稅這些專門針對貧寒百姓的政策,已經是引起了最廣泛的認同,進一步鞏固了大乾王朝的統治根基。


    看到這份報告後,楚行微笑著把報告給了賽八仙等內閣高官傳閱,同時道:“諸位愛卿怎麽看?”


    賽八仙最先看完,然後,帶著滿臉喜悅道:“我大乾萬年基業已成!”


    隨後胡爺也是道:“大乾之民皆為我大乾之兵也!”


    而雖然被剝奪了內閣值班大臣頭銜,但依舊是文華殿大學士的李宗為則是不顧體麵,滿臉都是狂喜之色,然後撲通一聲就是跪了下來:“恭喜大王,賀喜大王,有此善政,我大乾基業已成,霸業大成指日可待!”


    他的話還沒有完,隻聽他繼續道:“從古至今,帝皇者不知凡幾,然能頒此善政,唯有大王爾,千萬年來,能有如此愛民之心,能得如此民眾愛戴者,無人能出大王左右,吾皇功績,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已是遠遠不如,即便是三皇五帝也略遜一籌”


    然後又是見他猛的磕頭,然後抬起頭朗聲道:“臣,恭請大王即皇帝位,以慰天下黎民之心,百官之心!”


    聽到這話,一旁的賽八仙等人齊齊在心底暗罵:我朝,這人的臉皮咋能這麽厚!


    最近這李宗為幹啥子,天天吃槍藥啊?


    每一次拍馬屁的火力怎麽這麽兇猛,前些時候拍馬屁,說楚行的功績已經大破天,請給楚家的曆代先祖上尊號,而且追封的並不是傳統封建王朝的四代,而是十八代,沒錯,就是十八代,整整十八代!


    蠻夷金朝如此不要臉了,也隻敢追封十代而已,而這李宗為更不要臉,竟然上奏要讓楚行追封祖上十八代!


    對於當初的李宗為上奏說追封祖上十八代,這讓楚行有點尷尬!


    自己雖然杜撰了一個農戶家庭,但是說實話往上追溯的話,楚行頂多知道自己太爺爺是誰。


    真往上追述,他連追誰都不知道。


    但是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李宗為說完後,下頭的一群大臣們先是一愣,然後齊齊噗通跪下,賽八仙道:“臣附議!”


    現在李宗為可是在拍大王馬屁啊,雖然這馬屁聽起來有點惡心,但是身為臣子,這個時候他們能夠做的事,其實也隻能是附議了,難不成還反對?


    反對大王即位,就是反對楚行的功績,直接就是等於反對楚行了,所以他們還沒有這個膽子。


    所以他們就是通通跪下,然後口唿附議!


    在一片臣附議之下,楚行也是不知道該說啥了。


    算了,登基稱帝這事兒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既然已經早飯了,就沒有迴頭路,自己不登基稱帝,自己手下人也不會放過自己。


    自己登基稱帝,總比有一天建奴僭越要好。


    當然了,楚行是要臉的,所以自然是不會立即答應,然後又是在朝臣們的苦苦哀求下,才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將來有朝一日,攻破神京,便會準備登基。


    消息傳出來後,不管是在大乾治下還是明王朝治下的士紳階層裏,對大乾王朝的這種自賣自誇,不要臉的行為保持了鄙視的態度,嘲諷者的人多了。


    甚至這事還傳到了偽明王朝那邊,引來了一片哄笑,笑話的同時還不忘指責幾句偽乾君臣皆是粗魯不堪,這麽不要臉的事也能夠做得出來,一個黃口小兒也妄圖僭越稱帝,不知楚家祖宗的棺材板壓不壓得住,會不會跳出來罵楚行不要臉!


    但是登基這種事,其實老百姓是不管的,這就跟後世的人,其實他不管自己的上司是總監還是總經理,反正都是自己的上司,換個稱唿並不會有什麽實際影響。


    普通百姓們,更加在乎的還是一些關乎切身利益的事,比如說開荒免稅、以租代購!


    以租代購已經是開始施行了,最先開始施行這一政策的乃是揚州府,一部分無地農民已經是獲得了批準,開始耕種官田了,而且其他地方的以租代購也是正在進行。


    同時,整個大乾王朝也是掀起了一片開荒的浪潮!


    不管是貧寒百姓還是那些中小地主們,都是開始想方設法進行開荒,甚至都是有大地主組織人手進行集中的大規模開荒。


    對於民間的開荒,乃至是大地主組織人手進行開荒的事,大乾官府都是保持支持意見的。


    畢竟對於大乾王朝來書,開荒免稅的目的,就是為了增加大乾治下的田畝數量,以增加更多得到糧食產量,有了更多的糧食,才能夠養活更多的人口,才能夠收取更多的賦稅。


    人口、賦稅,這兩樣是任何一個政權的核心支柱。


    如今大乾治下,人口密度沒有那麽大,即便是人口最多的揚州府,也不過是人口一百多萬而已,其他區域的人口相對更少了。


    那怕是後世號稱湖廣熟,天下足的湖廣地區,在當代的人口數量其實也不算太多,當代人口最多,同時開發也是最成熟的地區還是江南。


    當代的江南,一個縣的人口數就能夠有西南偏僻地區的一個府多。


    而當楚行以及一群大乾的文官們忙著進行改革,增加大乾實力的時候,武將們也是沒有閑著。


    進入八月份後,大乾海軍的三艘專業戰艦已經是相繼服役,並完成了各項海試,隨即這三艘專業戰艦被盡數編入第二分艦隊,並宣告已經具備戰鬥力,可隨時出海作戰了。


    此時,大乾水師也是正式奏請發動一係列的海戰計劃,把明軍水師以及佛郎機人,乃至那些海盜團夥們徹底從長江驅逐出去,並請求陸軍給予支援。


    水師的作戰計劃,早在五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提出來,並且開始準備了,如今已經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所以楚行是很幹脆的批準了水師的作戰計劃。


    獲得準許後,大乾水師上下就是迅速行動了起來,最先行動的自然是第二分艦隊,給艦隊以三艘專業戰艦為核心,另外還有給這三艘專業戰艦提供後勤補給、輔助作戰,搭載陸戰人員的六艘武裝商船,這六艘武裝商船裏,還包括了繳獲自佛郎機人的三艘蓋倫船,兩艘小的有三百多噸,大的那艘更是達到了五百多噸,剩下的三艘武裝商船,也都是噸位有著三百噸的福船。


    這三艘專業戰艦以及六艘武裝商船,清一色都是三百噸以上的大船,具備優良的遠洋航行以及持續作戰的能力。


    而由九艘戰艦組成的第二分艦隊,也是這一次水師作戰計劃的核心所在,幾乎素有的戰略戰術都是圍繞著這支分艦隊來進行的。


    除了第二分艦隊外,駐防在山東威海第一艦隊的第一分艦隊所屬的十二艘武裝商船也會配合參與行動。


    另外,第二艦隊那邊也是抽調了四艘武裝商船組成的第四分艦隊支援第一艦隊作戰。


    長江艦隊的眾多小型船隻也是會進行配合。


    而他們第一個目標,就是和寧波府隻有一牆之隔的定海,那裏現在被明軍占據者,而且駐防此地明軍水師實力不弱,前幾次水師試圖收複該島都是失敗了。


    但是現在,匯集了絕大部分實力的大乾海軍,卻是打定了注意要收複該島,拔掉明軍水師在長江口最大,同時也是最後一個大型基地。


    八月十三日,臨近中秋之際,第二分艦隊正式從嵊泗列島海軍基地揚帆出航,隨同他們一起出海的還有數十艘長江艦隊的小型船隻,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縱火船。


    而在數日前,威海水師基地裏第一分艦隊也是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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