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備兵湖廣


    大乾雖然已經健全了驛站製度,但是戰場傳遞信息,依然具有很強的滯後性。


    即便是在地圖上看起來,揚州和崇明島距離非常近。


    可楚行拿到戰報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兩天時間了。


    在申濟芳手裏接過戰報,楚行眯著眼睛打量了半天。


    腦海裏卻是大乾將士冒著炮火,奮力拚殺的畫麵。


    尤其是看到艦隊司令東方策親自率領第二艦隊與偽明水師纏鬥,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成功掩護第二混成團登陸崇明當的時候。


    楚行不禁淚目,默默的轉身,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臣子們默然無聲,盡管大家都已經習慣戰場上有人犧牲,但是那都是鮮活的生命,巨大的犧牲,讓每一個人都不好受。


    戰報很薄,隻有薄薄的三頁紙張。


    但是楚行卻捏在手裏看了好幾遍,似乎在咀嚼其中的每一個文字。


    文字其實並不華麗,以及大量繁雜的數據,但是在戰場上久經風雨的楚行很清楚,當時的戰鬥到底有慘烈。


    第二艦隊先是遠距離發起炮戰牽製,待明軍水師發現了大乾的運輸艦隊,想要脫離戰場,前往追擊運輸艦隊的時候。


    第二艦隊雖然實力弱小,但是依然主動衝上去,展開混戰。


    雖然最終明軍水師還是擺脫了糾纏並繼續追擊,但是卻也給運輸艦隊爭取到了登陸的時間。


    同時,此戰中,第二艦隊雖然損失慘重,但是戰果也是不小,第二艦隊以十三艘武裝商船,二十多艘小型船隻沉沒,傷亡近千的代價,擊沉了明軍水師也是差不多十艘大型船隻,三十多艘小船。


    單純以戰術角度而言,打出近乎一比一的戰損比,這個戰果是可以接受的。


    而以戰略角度而言,第二艦隊成功掩護了第二混成團登陸崇明島,毫無疑問,這一場水師,大乾水師是取得了戰略上的勝利的。


    放下手中的戰報,楚行將目光投向了水師負責人何汝斌。


    說實話,如果沒有孫元化和何汝斌二人的努力,就不會有今日的大乾水師。


    所以楚行用頗為感慨的語氣說道:“何卿,此戰水師的表現,著實當得起國之柱石四個字,能夠在如此劣質之情況下,毅然決然的向強大的偽明水師發起進攻,並且重創對手,成功掩護陸軍袍澤登陸,孤心中甚慰!”


    何汝斌在大乾素來低調,跟孫元化一樣,在大乾雖然沒有根基,但是卻對大乾非常認同的一類人。


    他沒沉下心來做事,甚至於有些人都會忽略他們。


    但是他們對大乾的貢獻,卻是不言而喻的。


    此時此刻,聽聞大王所言,何汝斌內心也是無比的悲慟,表情沉重,但是語調卻格外的堅定,


    “能夠為王上效死,為大乾萬世基業而殉,能為大乾千萬百姓而犧牲,這是我水師將士的榮幸!”


    此時何汝斌將軍又是深吸了口氣後道:“然此番我水師損失甚大,傷亡將士近千,第二艦隊名存實亡,怕是難以再掩護陸軍在崇明島上的後續作戰了!”


    此時,一旁的陸軍參謀長錢進道:“水師的犧牲和付出讓人深感佩服,既然我陸軍第二混成團已經成功登陸了,那麽接下來我等靜候第二混成團的捷報即可,水師方麵無需再冒險進行運輸了!”


    錢進之所以這麽說,倒不是因為錢進亦或是陸軍大度,而是這一次水師的損失確實太慘重了。


    甚至說是傷筋動骨也不為過。


    本身就分配給水師的人力物力遠遜於陸軍。


    這個時候,自己再強求水師繼續運輸物資,或者補充兵員,先不提自己又沒有那麽厚的臉皮,即便是強行開口了,恐怕水師方麵也無能為力了。


    第二艦隊上下一共就十六艘百噸以上的武裝商船,此戰就戰沉了足足十三艘,隻剩下三艘拖著渾身的傷痕和搭載了滿滿三船的落水官兵返迴蘇州府。


    此外三十多艘小船也是大多戰沉,這些小船上的水師官兵雖然每一艘都不多,但是戰沉的二十幾艘小船上的傷亡官兵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此戰,水師方麵直接長眠長江的就超過五百人之多,另外落水被就上船帶迴來的數百人裏,也是傷者甚多。


    就連第二艦隊司令東方策也是身受重傷,送戰報迴來的時候,說東方策因為腹部、手部多處受傷,戰鬥還沒有結束就已經以為重傷而昏迷不醒,雖然帶會了蘇州府救治,但是想要活下來,怕不是那麽容易的。


    大乾雖然一直在努力推進戰地醫院,但是對於醫患的救治,並沒有質的飛躍。


    這也就意味著,重傷和死亡並沒有特別大的區別。


    哪怕是東方策這種大乾高級將領,擁有優先級的治療條件,甚至楚行已經派了吳又可的弟子,快馬加鞭趕去醫治,但是說實話,在場眾人大多不對東方策活下來,抱有多大的信心。


    這一戰,可以說是讓第二艦隊元氣大傷,不僅僅眾多大噸位的武裝商船戰沉,而且人員傷亡也是達到了數百人,這對於目前還相當弱小的大乾水師而言,可謂是極大的損失。


    但是這隻是水師和陸軍方麵的想法而已,對於楚行來說卻不是這樣的,盡管他也心痛水師的損失,但是他更知道:這一點損失對於水師,對於第二艦隊而言非常慘重,但是對於偌大的大乾王朝而言卻是不算什麽。


    數百水師官兵傷亡?


    這聽起來很嚴重,不過這並不算什麽,大乾王朝正在和明王朝開戰呢,雖然節節獲勝,傷亡比也比較大,但是隨便一場大規模的戰役下來,都得死傷好幾百甚至好幾千呢。


    從東鎮廟時代開始,為大乾而殉的大乾將士成千上萬,這數百水師將士的死傷,在大乾王師的總傷亡數字麵前,不過是個零頭而已。


    至於說這些水師官兵死傷了會不會造成水師人才的斷檔,這也不嚴重,因為水師裏的這些官兵本來都是沒啥經驗的,這一場戰也是他們的第一次大規模水戰呢!


    怎麽說呢,這水師本來實力就弱,再弱一些楚行也是能夠接受的,大不了以後猥瑣一段時間唄,拿下了崇明島後,短時間內楚行也沒指望水師能夠有什麽作為,也不需要水師有什麽作為了,慢慢積蓄實力就行。


    至於那些戰艦,這些都是用民船改裝的武裝商船以及幹脆就是小漁船之類的,這些船隻如果是對於民間的船行而言,沉掉這些船隻足以讓他們破產,但是大乾王朝又不是什麽船行,這可是一個王朝!


    一個占據兩聲之地,治下民眾近千萬,每年稅收超過兩千萬兩的王朝!


    對於這樣的一個王朝而言,區區十幾艘商船的並不算什麽!


    如果躺在船台上正在接受改裝,百噸以上的各類商船就足足有二三十艘,其中超過兩百噸的就有八艘。


    如果不是因為火炮數量嚴重不足的話,楚行都敢直接改裝上百艘武裝商船了,反正這些都是武裝商船,又不是專業戰艦,不用重新建造,直接用民間的商船改裝就是了,而這種可供改裝的船體多的是。


    唯一限製武裝商船數量的不是船隻的多寡,而是火炮數量的多寡。


    所以,如果不算損失的將士們的話,此戰裏唯一讓楚行覺得有些可惜的就是那些武裝商船上的火炮了!


    民用船隻的船體很容易就能搜集到,但是船上的火炮可就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了,自造產量不足,造出來的火炮也是小口徑火炮,至於外購的話,那些洋人又不會飛,他們往返馬六甲或者其他地方運輸火炮也是時間的,所以這一時半會的也搞不出來太多賣給大乾王朝。


    不過既然都已經損失了,楚行雖然覺得可惜,但是也沒有覺得多心痛!


    所以站在他這個大乾國主的角度來看,水師完成了任務,哪怕是遭到了一定的損失,但是也是可以接受的,最關鍵的是水師成功掩護了第二混成團登陸崇明島。


    也許用不了幾天,他就能夠收到第二混成團成功攻克崇明府城已經其他幾個據點的消息了,而攻克這些地方,基本也就代表著大乾王朝已經完成了最崇明島的控製。


    相對於區區些許船隻和數百傷亡的損失,換來一個崇明島,楚行認為還是比較劃算的。


    拿下崇明島,最大的意義就是徹底斷絕了明王朝後續可能依靠崇明島作為基地以襲擾、反攻蘇州和揚州地區的可能性。


    其次,拿下崇明島後,也就算是徹底打通了揚州蘇州府之間的水上航道,後期如果再能肅清江南沿海明軍水師的話,那麽基本上就能夠打通大乾到南洋地區的航線了,這對於未來大乾王朝的海上貿易而言是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的。


    拿下崇明島後,也算是了卻了楚行的一樁心事,接下來,他自然就得把重心繼續放在內陸地區的事務來。


    不過既不是改革,也不是內陸的戰事。


    因為不論是改革,還是發動戰爭,其實都要花費海量的人力物力。


    目前改革平穩進行,商人階層雖然略有不滿,但是也在逐漸適應,其實除了文官們忙碌一些,也沒有什麽。


    至於戰爭,其實大乾也真的夠嗆了。


    因為可以說,今年一整年,大乾一直在大規模的戰鬥,錢進、孫元化、李岩這三位謀臣,早就給楚行預警過了,部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大乾弱小,可以以攻代守,但是卻不能過度的消耗民力和軍力。


    需要一定時間進行休整和補充,用以恢複戰鬥力。


    而陸軍也需要借用這個機會對各部隊進行編製調整,徹底整編出六個步兵師的主力部隊來,同時也是準備趁著目前的這個空檔期,對大乾當下多如牛毛的非法武裝,進行逐步的清剿。


    受限於傳統,目前大乾王朝治下的區域,是存在著大量的地方武裝以及地主武裝的,他們以各種名義存在著,數量繁多。


    盡管他們已經不敢反抗大乾王朝的統治,但是時不時的總會發生各種武裝叛亂的事,而最常見的就是地主武裝結合各種匪徒進行武裝抗稅了。


    大乾王朝推行的農業稅以及商業稅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具有極大的好處,但是對於大地主以及大商人,尤其是喜歡偷稅漏稅的那些人就不是那麽的友好了。


    所以各類武裝抗稅的事總是陳出不窮,對此楚行也是一如既往的保持強硬手段,對於各類叛亂,楚行的看法和崇禎的看法是很一致的:堅決鎮壓,以儆效尤!


    崇禎皇帝不惜動用整個大明王朝的力量也要鎮壓偽乾王朝,甚至都不接受偽乾王朝的官員將領的投誠,隻保持一個態度,那就是殺殺殺!


    大乾王朝裏的楚行也是一樣,對於各類武裝叛亂,甭管對方是名望士紳還是土匪流氓,就一個字:殺!


    從這兩個王朝對待叛亂的一致態度也就可以看得出來,實際上大乾王朝也是把自己當成了正統的王朝,而不是什麽土匪流賊了。


    以往鎮壓這種叛亂,依靠的是地方上鄉勇和民兵為主,但是鄉勇和民兵的羸弱實力往往是無法辦到,稍微遇到國民大一點的地主武裝或者是土匪就打不過了,最後往往是需要軍方協助剿匪。


    之前也正是因為民兵和鄉勇不堪用,這才讓大乾王朝把他們一股腦的裁撤了,並且通過加強地方巡警的力量用來應付普通的治安事件,同時對抗一些小規模的武裝叛亂。


    由於接受了從民兵和鄉勇裏裁撤下來的精銳力量,如今各地的巡警力量是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強,基本上縣一級的巡警已經是足以應付數十人規模的武裝叛亂了。


    如果是遇到大規模的武裝叛亂,那麽就直接向軍方請求援助,軍方往往會在重要地區駐紮一定的後備兵力。


    比如說山東地區,目前駐紮有足足三個師又兩個混成團,兩個暫編團的兵力呢。


    以目前的控製區以及軍方的規範而言,已經勉強足夠彈壓地方了,至於以後不夠,以後再組建新部隊就是了。


    依托這些兵力,楚行是準備發動一場規模浩大的打擊土匪的行動,直接動用大量的正規軍,肅清大乾諸多非法武裝力量。


    從今往後,大乾治下隻能是有一支武裝力量的存在,那就是大乾救民軍,除了大乾救民軍外,其他任何名目的武裝力量都是非法的,不允許存在的。


    這一次的清剿行動,也能夠驗證大乾王師的編製改動之後,讓部隊先適應適應,同時讓大量補充進來的新兵們見一見血,起到練兵的作用。


    等到清剿行動結束,完成了練兵,各部隊齊裝滿員之後,就是大乾王師向明軍重新發起大規模進攻的時候。


    不消七天,崇明府方麵的陸軍第二混成團送迴了捷報,稱已經成功攻克崇明府,其他幾個據點傳檄而定,至此,整個崇明府已經是納入大乾王朝的治下。


    旋即,楚行正式下達了大規模剿匪的王命,要求各部隊對防區內的各類土匪、流賊等各類非法武裝進行繳械、清剿。


    因此在年前,大乾王師雖然暫停了大規模的對外攻勢,但是卻是在內部頻繁活動,清剿各類亂七八糟的武裝。


    出動的兵力大多以隊、營為主,此外極少數情況下,因為事態比較嚴重,也會出動團一級的部隊。


    但是值得讓大乾王師動用整整一個師去攻打的非法武裝卻是依舊沒有的。


    畢竟這些非法武裝也隻是普通的土匪、流賊、地主武裝罷了,不可能和明軍那樣大規模並且有組織。


    這一場的清剿行動也是相當的成功的,一直到年底,大乾王師累積清剿了大小五百多股非法武裝,擊斃兩千餘人,俘虜三萬餘人。


    經過鑒別後,從這三萬多俘虜中,發現大多都是挾裹的愚民。


    但是即便是被挾裹的愚民,但是既然拿上了刀劍長矛對抗大乾王師,那麽上述被挾裹的愚民一樣是被當場了普通戰俘進行處理!


    態度良好的,死活都要投誠,發誓要為大乾效力,千古聖君楚行效忠,同時各方麵綜合素質都過關的俘虜,那麽就能夠獲得進入新兵營的機會,以後能夠成為一個大乾王師將士,從而成為大乾王朝裏一名光榮的炮灰士兵!


    態度良好,願意主動投誠,但是素質略差的,無法入選正規軍的俘虜,則是會被編入屯墾團,在軍方的安排下進行屯墾或者進行其他輔助性工作,為大乾王朝的崛起貢獻微博的力量。


    至於態度不良好被挾裹民眾,以及主要骨幹則是繼續留在戰俘營裏,然後被安排做各種的苦力,主要是修路、水利設施、挖礦等,為大乾王朝的各種建設作出貢獻。


    現在大乾王朝正準備對幾個主要的糧食產區,尤其是青州府、淮安府、揚州府、蘇州府,


    增加上述地區的糧食產量。


    更不要說剛拿下不久的崇明島要開發的話,對苦力的需求可是非常大的。


    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密集剿匪後,成果是相當卓越的,擊斃和俘虜甚多外,還繳獲了不少的戰利品,這些民間非法武裝雖然裝備差一些,但是也有一些地主武裝的裝備是不差的,什麽精鋼倭刀啊,盔甲啊,強弩弓箭啊都是有的。


    這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也能夠讓大乾王師繳獲了各類堪用的鐵刀上萬,鋼刀數千,盔甲數百具,強弩弓箭千張。


    另外還有一些馬匹、普通牲口、糧食等繳獲。


    這麽一算下來的話,大乾王師通過剿匪作戰,非但沒有虧損,反而還是賺了不少戰利品。


    當然了,這一次剿匪作戰的給大乾王師所帶來的最大收獲,並不是這些戰利品,而是讓大乾治下的治安情況急速好轉,至少那些商隊們在運輸貨物的時候,不用擔心隨便走到某個山崗都能遇上一夥土匪,跳出來就喊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載了。


    此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通過這一次剿匪作戰,大乾王師各部隊也是得到了一定的鍛煉,尤其是幾個新整編的主力師,期內的大量補充新兵是得到了實戰的機會,並且見了血,而這對於後續即將展開大規模攻勢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是的,大乾可以暫停休整,但是絕對不會停下他前進的腳步。


    在練兵的過程中,隊伍已經整編完畢。


    經過滿朝文武的商討,一致認為,眼下應當對偽明發起一波攻勢。


    這一次,楚行的目標,不是一個或者兩個地方,而是整個湖廣,他要將戰線進一步向西推進。


    因為眼下的大乾,實在是太長了,沒有充足的戰略縱深,很容易被人攔腰截斷,這對於新生的大乾王朝是極其不利的。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拿下湖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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