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明軍的反擊


    楚行看向錢進和孫元化,問道:“可否迅速判定對方炮兵陣地的具體位置?”


    說話的功夫,敵人的炮火如同雨水一般落下,正在前進中的大乾將士遭受到了強烈的攻擊,大量的將士被直接炸上了天。


    剛才還摧枯拉朽一般推進的戰場,頃刻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李修文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也太狠了,連自己人都炸。


    而楚行一旁的錢進和孫元化則開口道:“敵人很狡猾,應該有好幾處炮兵陣地,而且短時間內無法推算出對方的陣地。”


    聽了兩位參謀的話之後,楚行緩緩點頭道:“看來,隻能看前線將士們的意誌了。”


    說罷,楚行又看向錢進,“升起熱氣球,快速觀察敵情,一旦鎖定敵軍炮兵位置,即刻反擊。”


    錢進有些憂慮道:“今日風大,熱氣球升空,怕是……”


    楚行喝道:“都什麽時候了,試一試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是。”錢進聽令。


    戰端一開,任何突發因素都有可能改變戰爭的走向。


    尤其是在軍隊這種分秒間就能決定勝負的地方。


    實際上,無論楚行和錢進等人心中如何焦躁不安,但是都無法改變戰場的形勢。


    因為僅僅是一輪來在於後方的炮擊,或者說明軍不顧將士們性命的雙向屠殺,便徹底預示著大乾第一輪的進攻受到了重挫。


    取而代之的則是明軍的防線水師開始重新集結,準備反擊。


    而且,毫無疑問,從剛才敵軍後方炮兵的精準轟炸,就能看得出來,這應該是老手中的老手,對上同樣程度的重炮,此時在江上的大乾,想要繼續強攻長江防線,幾乎很難。


    這也是大明恐怖的地方,因為他的國土麵積不知道比大乾要大多少倍。


    他們雖然腐敗,他們雖然沒有大乾的軍隊裝備精良、訓練充足,他們甚至在前線沒有大乾的兵力多,為官者也不懂什麽孫子兵法的精銳,但是他們有錢,有人,而且萬千讀書人之中,總是有那麽三兩個人才湧現。


    大明立國以來,二百多年了,每一次都能鎮壓那些勢頭很足的造反者,靠得便是此處。


    一切的信仰、智謀、訓練、裝備,甚至優秀的製度和文明,在腐朽的帝國麵前,顯得如此的不堪一擊。


    實際上,楚行這一次出征前,就料想過會遇到阻礙。


    大乾消化攻克的南直隸各地的時間太長了,這會給偽明充足的反應時間,而這個時間對於大乾來說,其實是相對致命的。


    這一次,大乾如果真的能夠衝破長江防線,不管大乾的將士損失到底有多麽慘重,肯定能使得金陵震動,南直隸震動,南國震動,這預示著大乾再次開啟爭雄天下的腳步,可如果偽明表現的不堪一擊,表現的殘暴不仁,但最終卻贏得了最終的戰鬥。


    那麽楚行不得不重新退縮迴去,甚至成為一個可恥的笑話。


    “沒想到鄭芝龍竟然是這般首鼠兩端的人物,知道我們封鎖了巷道,便派遣炮兵和重炮在內陸裏跟我們打。”旗艦之上,望著重新集結的明軍水卒,憤怒的李大虎幾乎脫口而出。


    這麽精準的炮,也隻有水師可以打。


    “劉宇烈既然任用方允昌,就證明他確實有一些能力,知曉我軍火力強悍,便故意藏拙,讓炮兵至於後方,見我軍攻勢不暢,便立刻反擊,當稱果斷。”錢進開口道。


    不過,同樣是大都府參謀官的孫元化,聞言卻望向水卒的方向一言不發,並未接過同僚的話。


    “次長,”另外一員大都府的參謀換做劉有水,也忍不住氣憤道:“如今大勢在我,敵軍雖然集結了水軍,但是總兵力定然不如我們,要不要建議王上主動出擊,滅了他們的威風!”


    “不可以!”孫元化麵無表情,連連搖頭,“這支水師是故意集結的……看似人馬戰船不如我等,可若是想要消滅他們,要派不少人。”


    “那炮擊呢?”大乾水師的統帥何汝斌思索了片刻,旋即再問,“我們集合炮兵,給他們來一頓炮擊。”


    “按理當如此,”孫元化搖頭道:“但是他們的小船太多了。”


    “怎麽?”一直沒開口的李岩本來正在低頭思索,聽得此言,卻是嚇了一跳,“莫非他們的小船能源源不斷不成?”


    “豈止源源不斷!”孫元化嚴肅道:“諸位且看那水閘後麵,是不是有戰船的影子?若是水閘打開,地方不顧一切與我等廝殺,定能與我主力部隊攪在一起。”


    李岩手裏拿著千裏眼,對著水閘的方向看了半天,水閘雖然關閉,但是卻也露出了幾分船隻的影子。


    “諸位有所不知,這南國與北方不同,舟船眾多,即便是臨時打造,也來得及,我擔心這長江防線裏還有戰船!真的拚起來打水戰,與我大乾不利。”


    何汝斌聞言,拿著千裏眼看了半天,也說道:“而且水師的兵馬與偽明的步卒截然不同,絕不存在貪生怕死的情況,隻是朝廷腐朽,武器裝備得不到更新,士氣逐漸衰退,可若是福建水師來援,這勢必是天大的禍患。”


    言至此處,何汝斌忍不住稍微停頓,卻在楚行肅然的神色中多提了一句,“這福建水師之強,可是敢跟西洋番子比拚的。咱們封閉久了,不知道西洋水師厲害,這西方水師能征善戰,已經有霸占寰宇之勢。”


    “若是止不住這些小船,怕是最終要舍了虎賁旅第一團和李修文將軍的人馬。”


    眾人聞言,結實一臉的憤然,卻又無可奈何。


    大乾自成軍以來,都是在陸地上作戰,這登船卻是第一次,雖然做足了準備,卻也難免有所疏漏。


    隨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其實大家夥心裏想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


    戰場之上變化莫測,適才李修文等人已經炸毀了利港,摧毀了其防禦工事,利港的兵卒也損失慘重。


    已經到了大軍見好就收,撤退的時機了。


    眼下敵人大勢未成,大乾若是見好就收,來日還有再戰之機。


    若對方真的是福建水師的水軍在支援,這仗或許就要出大事。


    可是撤退兩個字說的輕巧,但是誰都不敢提出來。


    因為往日裏說什麽勝利轉進之類的話並無妨礙,這可是大乾南下作戰的第一戰,若是這般草率收場,這個責任誰來背?


    而彼時彼刻,站在旗艦看台上的楚行,瞧著明軍水卒一艘艘小船,正在有條不紊的集結,布成陣勢,而利港方向敵軍的炮兵也在隨時剝奪者大乾將士的性命。


    “大王!”潘興從始至終都在隨軍觀察著戰場,眼見對麵竟然在敗局之中,尋找到了破局執法,然後無數小船開始集結,一群參謀官也不斷議論,找不到破局執法,最終追隨楚行日久的潘興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不若命水師派出一支隊伍,與那些明軍水卒水戰,以免利港方向被切斷。”


    “不可。”楚行緩聲開口道。


    “大王!”隔了一會兒,眼見敵軍的小船越聚越多,而且正如孫元化擔憂所言,敵人的水閘後麵,竟然還有小船,也在源源不斷的出來,用千裏眼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穿的服飾,與尋常明軍將士不同,一看就是水卒裝束。


    “這個時候猶豫不得啊!”又一名講武堂畢業,如今擔當侍衛的親信說道。


    見到身邊兒都亂了,丟了心神,楚行喝道:“虎賁軍已經撕開了利港的口子,正在登陸,而明軍水師強悍,如今我們水師結陣尚可自保,待大軍攻克移至利港便可登陸,這才是我們的原定計劃!你們此時慌亂,派水師去迎敵,如果敵軍還有後手,來襲擊我們的運輸艦,這些陸地上的將士拿什麽自保?”


    旗艦之上瞬間安靜下來,並且許久無言。


    不過隨著戰爭的焦灼,敵軍的水卒虎視眈眈,已經開始準備向大乾的水上艦隊靠近時,還是有人忍不住了。


    “大王!”李大虎頭上冒著汗珠,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明軍的水卒集結如此之快,而且觀察之下,可知其兇悍,這個……都不是問題,關鍵是虎賁軍一團和李修文將軍方向並無破局的動靜,是不是雙方之間產生了什麽嫌隙,或者兵力不足,導致進攻遲緩,要不要增派援兵,或者抽調其他兩路的人馬,去支援利港。”


    楚行見李大虎竟然說出那麽愚蠢的話,真的是讓他傷心,這陸地上的將軍到了水裏,便成了傻子麽?


    利港戰場就那麽大的麵積,增派援兵有什麽用處?


    況且你增派援兵,其他方向明軍壓力變小,他們便不會去增援嗎?


    楚行看了眼正在喝茶葉水的劉青山,喝道:“劉青山,有好茶不分潤下李將軍!吃獨食,可不是大乾軍人的本性!”


    劉青山瞥了一眼李大虎,一臉的不屑。


    到底是年輕人,沒見過什麽大風浪,這才道哪兒?


    命親衛端來茶水,給李大虎到了一杯。


    李大虎手裏捧著茶,表情尷尬,“劉將軍!”


    劉青山笑著說道:“別問我,打仗的事情,我肯定沒你懂!但你沒大王厲害,你就老實的跟我喝茶吧。”


    又隔了一陣,大概在半個時辰的檔口,在明軍水師快要集結完畢,準備與長江防線守禦部隊夾擊攻城的大乾將士的時候。


    在長江下遊,有一支艦隊逆水而上,密密麻麻的大約五十艘軍艦,轉入這支明軍小舟對岸,與之對峙。


    原來是昨夜派去布雷的艦隊折返,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王!”


    就在這時,居然又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眾人迴頭一看,卻居然是大乾第一文臣賽八仙。


    賽八仙須發皆白,麵色潮紅,氣度昂然,“既然援軍已到,何不下令旗艦前移,發起總攻。然後大王親自率隊,士氣定然大漲。”


    楚行斜睨了賽八仙一眼,並未開口。


    “閣老糊塗!”本不該開口的潘興聽不下去了,但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旗艦向前前移,如果可行,剛才幾位參謀為何不建議大王去呢?”


    賽八仙愣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閉了嘴。


    就在此時,在孫元化等人的測算下,終於找尋到一處炮兵的活動規律,直接一輪炮擊,那剛剛開炮的明軍炮兵瞬間熄了火,虎賁旅第一團的壓力大減。


    楚行心中微動,當即多了幾分自信,然後想要趁著此等機會,給手下的將帥文臣上上課。


    但不等他開口,賽八仙再度皺著眉頭開口道:“如今敵方的炮兵已經被摧毀,如今當一鼓作氣……”


    一旁的胡爺趕忙拉著賽八仙往迴一邊兒走,罵罵咧咧道:“你個老東西,今日犯什麽病,怎麽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不懂兵事還要瞎諫言,你瘋了不成?”


    賽八仙苦著臉說道:“今日乃是我大乾生死之事矣,我何嚐不知我不懂兵事,可是我見一群將帥竟然奈何不了一個小小的兵部小官,隻能坐等戰場變化,我心中焦慮,擔心我大乾之功業,今日毀於一旦矣。”


    “我大乾素來不缺用勇武之氣,若大王身先士卒,直接命旗艦前移,不論損傷如何,這長江防線必下。”


    胡爺氣急敗壞,指著賽八仙罵道:“你這是老糊塗了,早年我等隨大王開疆,每一戰都是生死之局,即便是大王也與士卒武藝,可如今形勢變化,大王已是一國之主,豈能隨後親臨一線,況今日剛剛開戰,便要大王親臨一線,你莫非是要告訴將士們,我大乾勢窮毀壞軍心嗎?”


    “是啊,就和下象棋一般,哪有剛開局,便派出主帥的啊!”一旁的寇烈開口道。


    楚行表情肅然,特意走上前來,對賽八仙等人說道:“今日之戰與我大乾來說,確實重要,但此時此刻,還不至於本王親臨一線,讓賊子生了小覷之心。若是事不可為,本王又何曾怯弱過半分。”


    “你這老家夥,若是不懂兵事,就安生的呆著,治國治民也是為大乾效力。”


    而已經將測繪任務交代下去的孫元化和錢進則同時走了過來,對楚行憂慮道:“大王,臣與錢進參謀長一同認為,應該是有水師統帥參與戰事,並且獲得了相當程度的自主權,不然今日數十條火船橫行,敵軍便應該派船反攻了。”


    楚行點點頭道:“孤也是這般猜測,不論是後方炮兵發威,還是後續出現的這些小船,都不似方允昌的操作,此人並無此等才華。”


    話音剛落,長江防線方向鼓聲大作,卻見敵軍的小船已經開始反擊。


    而大乾的水師也不猶豫,在何汝斌的指揮下,與他們交起手來。


    楚行來不及跟一群沒見識的文官廢話,趕忙抬頭去看,去見水戰之中,雙方炮聲不斷,巨大的拍杆直接向那些小船砸去。


    而敵軍的水師也不甘示弱,從鐵蒺藜到虎蹲炮也是樣樣俱全。


    而且敵方的小船極其靈活,如同一群餓狼一般纏住大乾的水師。


    當然,也有大量的小船被巨大的拍杆直接砸翻,數不清的水卒將士、火銃手直接落水!


    而大乾的水師經過了何汝斌的訓練之後,配合有度,雖然被纏住,卻不損分毫,快速的消耗著地方小船的戰鬥力。


    楚行等人在旗艦上看的分明,幾乎人人都鬆了一口氣,本以為搓手可得的長江防線,誰曾想竟然打得那麽艱難。


    若不是關鍵時刻,這支布雷的水師折返,估計這一戰要有不小的難處。


    “翻盤的時刻到了!”


    然而此時此刻,站在城牆之上的方允昌身邊兒一個戴著麵紗的中年男子開口道:“引爆利港埋藏的所有炸藥,炸了偽乾的精銳,我看他們拿什麽奪利港!”


    “原來您早有謀劃?”雖然被奪了權利很是不爽,但是立身於其一旁的方允昌也不得不讚歎,此人的謀略比自己強太多了。


    “本官的謀劃可不止這些!”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卻旋即又豪氣衝天,“今日本官無論如何也要一雪前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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