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鐵公祠


    巨洋河,是當地的一條生命之河。


    因為沿岸的百姓依靠他灌溉,開墾了許多的農田,每逢金秋九月,便是金黃的麥浪滾滾,給人帶來享不盡的喜悅。


    隻是誰都沒想到,這條生命之河,有朝一日,竟然能爆發軍事用途。


    因為巨洋河地處大山與平原交界地帶,且水道極其狹窄,這些年淤塞的泥土非常多,導致水流湍急,加上地勢險要,在兵眼中,是實打實的天塹。


    不過水流即便是再湍急,我們的先祖,也總是能克服困難,在天塹之上,打造屬於我們的通途,這鐵牛,這鐵鎖鏈橋就是最好的印證。


    楚行也無法想象,我們的先祖是怎麽做到,在鋼鐵產量極其稀少的年代,打造幾十噸的鐵牛於此地的。


    但是鐵牛鎖鏈、石橋確實讓天塹變成了鏈接大河兩岸的通途。


    這也是為何,官兵要選此地通行的原因。


    也正是如此,以楚行為主的軍事團隊,選中此地,來攔截聲勢浩大的官兵。


    當楚行第一次見到巨洋河時,他總算是明白,為何錢和秦去疾這麽有信心,依靠這條聲名不顯的河流去抵抗朝廷兵馬了。


    楚行親眼所見,一匹馬在橋上受驚,兩旁的路人被撞下橋去,隻見滾滾而來的洪流,頃刻間便將人淹沒,有婦人,有漢子耐不住,央求船老大救人,花了不知道多少銀子,隻知道那小船進入河流之中,頃刻間也被洪流卷走。


    這巨洋河看著並不寬,但是卻水流速度卻極快,而且就在河流之中,還有不少石頭浮現水麵,而水下還不知道有多少暗礁。


    這還是有橋阻攔水流的情況下,不然情況隻會更家的糟糕。


    “大王,我已經派遣一支精銳的百戶所先行過河了,當地的鄉勇已經探查清楚了,並沒有官兵抵達,如今隻要我們炸斷石橋,朝廷官兵就算有穿,有鐵索橫河,也難以過河。”


    楚行看著前人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力,才修建起來的橋梁,心中雖然心疼,亦是沒有辦法,“那等什麽?抓緊組織人手,將石橋炸了。”


    說著,見劉青山有些猶豫的樣子,楚行繼續說道:“這個是決定咱們救民軍命運的時候,不要在乎這些瓶瓶罐罐,砸碎了,咱們在建,沒有犧牲,哪有成功,在這緊要關頭,切莫有婦人之仁,要打消一切無畏的顧慮,堅決去做,方能克竟全功。”


    此時秦去疾與劉青山對視一眼,隨即秦去疾說道:“啟稟大王,是臣建議留下石橋的。”


    楚行沒有多餘的廢話,他雖然不喜歡戰場上出現意外因素,但是戰場之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人,都有獨立的思想。


    而且秦去疾此次雖然出現了重大紕漏,但是平素靠譜,楚行不相信他會做蠢事,當下問道:“說說。”


    秦去疾道:“此時,橋頭往來的本事不少,咱們炸橋,肯定會影響百姓的安全,而驅趕百姓,會讓朝廷兵馬察覺到我們已經抵達了,這會降低我們的隱蔽性,到時候我們再想埋伏對麵,恐怕就不容易了,留下石橋,可以讓官兵放鬆警惕。”


    聽到秦去疾這般說,楚行沒有第一時間迴應,而是選擇繼續觀察敵情。


    巨洋河像是一把刀,將土地一斷為二,而自己所占據的一方,橋岸是一片開闊地,雖然麵積並不大,但是容納個兩三千人是不成問題的。


    而在開闊地外圍,西南方向是一片低矮的丘陵,丘陵上有大片的密林,上麵長滿了鬆樹。


    東南方向,則是一片純粹的大山,那地方地形一看就知道過於複雜,不適合用來作戰,也不適合用來藏兵,因為荒草太過於稀疏了,風一吹什麽都擋不住。


    如此來說,如果要想伏擊官兵,西南方向的丘陵是唯一的選擇了。


    楚行拿來輿圖,又對照著地形端詳了半響,這才調轉馬頭,“走,過去看看。”


    打仗不是紙上談兵那麽簡單,為將者,要反複觀察地形是一定的,隻看看圖就能打仗的,都是天才,楚行明顯不屬於,他要做到山河了然於胸才行。


    很快,楚行就領著秦去疾、劉青山等人,上了西南方的丘陵,然後丘陵上麵的鬆樹林麵積不算大,頂多能藏你個一二百人,再多就會暴漏了。


    上麵有一處鐵鉉祠。


    看了鐵鉉祠的碑文,楚行才知道這鐵牛石橋的來曆,原來是鐵鉉任山東參政時候所修建。


    鐵鉉明初名臣,曾在濟南城列陣對抗南下的朱棣,又是千斤閘斬朱棣馬首,又是在濟南城懸掛朱元璋的神主靈牌,搞得朱棣恨透了鐵鉉。


    後來鐵鉉被朱棣所抓,受磔刑而死。當地百姓卻感念鐵鉉恩德,特意在此地修建了一處鐵公祠。


    鐵公祠的老道長牙齒都快掉光了,此時懶洋洋的躺在道觀門口的躺椅上,手裏搖晃著腰扇,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秦去疾本來想將老道控製起來,楚行卻發現老道長是個癡呆之人,士兵給他餅子,他也不肯吃,便留下幾個人佯裝道童,借助地勢,更好的觀察石橋的情況,順便監視老道。


    看著楚行離去的身影,慵懶的老道長渾濁的雙目,忽然閃現一絲清明之色,一抹清淚劃過眼角,忍不住喃喃自語道:“蛟化驪龍,怎麽選那麽個破地方,鐵公啊,鐵公,你這鐵牛怕是保不住嘍。”


    話畢,眼神再次化為混沌之色,整個人躺在躺椅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幾個斥候,手裏拿著千裏鏡,已經在繪製地形圖,清點往來人數。


    山坡背麵有一大片荊棘林,這荊棘林子又細又密,裏麵長滿了雜草,裏麵還有不少動物屍骨,眾人看到此地,都忍不住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錢進看著這大片的荊棘地,以及可以用來遮蔽士兵的丘陵背麵,笑著說道:“此地可以隱匿兵士,河麵上的橋可以留一留了。”


    楚行心裏也琢磨著,等伏擊完官兵之後,就把橋炸了。


    看完這片丘陵之後,楚行又帶人看了看東南的山地,此地比他之前預計的還要差,沒有叢林遮蔽暫且不說,而且到處都是奇形怪狀的石頭,別說是大軍隱匿了,便是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


    對周圍的情況,了然於胸之後,楚行用馬鞭指了指丘陵後麵的荊棘地說道:“傳令下去,紮營在那裏。”


    楚行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尋方便,將大營紮在開闊地,那等於告訴明軍,我在這裏,速來幹我。


    雖然丘陵上的密林對於救民軍沒有啥作用,但是背麵可以遮掩行蹤,而荊棘地也有一些用處,至少明軍不可能輕易發下他們的虛實影蹤。


    大戰在即,修營這種體力活,肯定不是救民軍的普通士兵去做,尤其是大戰在即,士兵需要保持充沛的體力,因此此時戰鬥人員都在脫掉鎧甲,進食修補體力,而工兵隊和輜重隊,則快速修築營盤。


    工兵大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輜重營運輸物資,其實都很疲憊,但是後續的作戰他們並不是主力,此時消耗一些也無妨。


    楚行在巨洋河東岸埋伏駐紮起來,準備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而巨洋河東岸,大約四五裏之外,一支明軍正在疾馳。


    他們趕路的方向,就是直奔薛家橋而來。


    很明顯,這是一支精銳隊伍,楚行這邊兒工兵大隊剛剛將營地修好,作者休息的士兵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熱湯,鐵公祠上的斥候,就發現了明軍的身影,很快便將消息傳遞給了楚行。


    楚行立刻帶著一群高級軍官爬上了鐵公祠的丘陵,暗中觀察對麵的官兵,這些明軍剛一開始,隻有斥候開路,很快便有一支幾十人的精悍小隊抵達,片刻後便出現了百人之多,後麵還有更多的明軍在陸續抵達。


    這些人行動迅速,戰術分明,有斥候,有先遣隊,有火器,有弓弩手,一看就是精銳之中的精銳。


    楚行看到之後也不得不感慨:“明軍之中,真的是有能人的!”


    按照大本營之前的預算,明軍以正常的速度,甚至就算是快一些,最早也是到了晚上才能抵達。


    但是這些精銳的官兵卻在下午就到了,甚至不比救民軍他們晚多少。


    如此情況,楚行也在暗中慶幸,幸好他們一大早就開始行軍,而且沿途有工兵隊解決路障問題,他們行軍的速度非常快。


    要不然的話,真的有可能被明軍趕到前頭。


    而不明就裏的鄉勇,很有可能莫名其妙的跟官兵打起來,遭受不明損失。


    眼下,楚行的鄉勇都是些廢柴,沒有多大戰鬥力,如果讓他們將鄉勇消滅了,並且占據石橋,後續的作戰壓力可就大了。


    救民軍的大部都躲在荊棘地裏,並沒有在河邊兒留下多少人馬,甚至為了迷惑官兵,他們把幾艘小船還留著,死去的船老大,如今換了救民軍的將士,往返運輸貨物。


    畢竟有些貨物,走橋是過不去的,需要靠渡船加鐵索的引導。


    “傳令,準備作戰!”楚行見對麵的官兵在觀察軍情,並且準備小規模渡江之後,楚行立刻下達了準備作戰的命令。


    救民軍上下開始準備作戰,尤其是重甲步兵,更是在輔兵的幫助下,開始穿戴沉重的鎧甲。


    火銃兵、重甲步兵、弓箭兵、擲彈兵、炮兵都做好了戰鬥準備,隻要楚行下達進攻命令,他們就會全軍發動,將這些準備過河的官兵打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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