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張心蘭。


    她臉上帶著意外,張心蘭反應比她還要劇烈,帶著肉眼可見的躲避和抗拒,臉色都白了一點。


    「杜小姐。」男人年近五十,身材微微發福,鬢角也白了些許,但西裝革履精氣神很好。


    這種人杜京墨見了很多,都是生意做得不小,但還不夠大,見不到杜家真正的掌權人,想通過結交她來和杜家搭上關係。


    她應付起來也很自然,完全看不出她心裏頭的不耐。


    她表麵應和著男人的話,實際上重點都放在了張心蘭身上。他們談話時間越是久,張心蘭的焦躁就越明顯。


    張心蘭身邊那個和趙青黛有幾分相似的小男孩,明顯是個性格活潑的,在爸爸身邊站了沒多久便等不住了,想要離開,被張心蘭捏了一下讓他安靜。


    杜京墨大概明白了些什麽,她把手伸進包包裏,熟練按出快速撥號鍵,召喚來了杜仲這隻召喚獸,幫她應付不想應付的人。


    男人原本的目的就是結交杜仲,對這場麵相當滿意,眼睛都亮了。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杜京墨微微笑著,眼睛裏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惡意,「下次有機會再見啊,蘭姨。」


    張心蘭從開始便假裝根本不認識杜京墨,聽了這話打了個激靈。


    杜京墨已經可以想像,她迴去之後會麵對丈夫怎樣的質問,她又要怎麽編才能圓迴來。


    這次終於沒了閑雜人等的幹擾,她撥通了趙青黛的電話。


    將近一個小時的功夫沒迴她的消息,已經是趙青黛耐心的極限了。


    電話鈴聲剛一響起,她立刻就接了:「姐姐你要迴來了嗎?」


    杜京墨站在綠植後頭的窗戶邊:「還要一會兒,我會盡快。你怎麽不迴我消息?你在哪兒啊?」


    「我在……嗯……我在離姐姐很近的地方。」她說著有些不受控製的打了個酒嗝。


    但隔著一個電話的杜京墨,判斷不出她這是個什麽樣的嗝,還當她是吃多了。


    一和趙青黛對話她就不自覺放鬆下來,靠在窗台邊,卸下外頭保持的女神姿態,眺望著酒店外的景色。


    「你晚飯吃的什麽?」她說著目光凝聚在某一個點,「樓下好像有個女孩子,看著和你有點像……有人過去了。」


    兩個男人,剛從酒店裏出去,先是匆匆走過,隨後察覺到角落裏坐著個喝醉了的女孩子,又返了迴來。


    杜京墨緊皺著眉毛,正要叫保安去樓下看看情況,電話裏就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


    「咱們哥倆今天運氣不錯啊,在這兒都能撿著醉蝦!還挺漂亮!」


    杜京墨瞬間捏緊了手機,爆出一句粗口來:「……靠!」


    那就是趙青黛!


    第16章


    「你別掛電話,我馬上就到!」


    杜京墨踩著高跟鞋往外跑,一個踉蹌之後幹脆將鞋子甩掉,邊跑邊高聲叫保安,驚動了宴會的大部分人。


    杜仲第一個朝妹妹跑過來:「怎麽了?」


    她腳步不停,匆匆解釋:「青黛在樓下,她有危險!」


    頂樓保安大概了解情況後迅速連線一層的安保人員,杜京墨用力戳著電梯,看著一層一層跳動的樓層數急得跳了兩下,反覆拍著電梯門:「快一點,快一點啊!」


    電話一直沒有掛斷,但趙青黛的聲音時斷時續,杜京墨隻捕捉到一句帶著冷意的「滾!」


    等進了電梯,手機信號就更差了,從頂樓到一樓的這一段距離,她的心髒也跟著劇烈起伏不定,精緻妝容下的臉蒼白又冷硬。


    「叮」的一聲響,電梯開了,杜京墨拎著裙擺衝出去,剛走到酒店門口就一個趔趄。


    一直跟著她的杜仲趕忙把人扶住:「保安已經去了,你當心點。」


    杜京墨赤著的腳一陣刺痛,她看著滲出來的血跡,微微擰眉,在哥哥胳膊上推了一下:「快去幫忙,我沒事。」


    「姐姐,我沒事。」


    兩道聲音幾乎一同響起。


    在保安的厲喝後,趙青黛的聲音終於傳來,帶著啜泣:「我就是有點害怕。」


    保安的手電照亮了沉默在黑暗裏的綠植假山,也照出了趙青黛的身影。


    就在杜京墨的不遠處。


    她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腳下的疼痛在此刻後知後覺的傳遞到腦海,她示意杜仲扶她一把,盡可能快步往前走。


    「沒事了,別怕。我在。」


    趙青黛已經醞釀了好半晌的眼淚,她雙眼通紅,視線被淚水遮擋,循著聲音快步跑了過去。


    她微微張開手臂,正要撲向來人的懷抱,在看清來人身形後腳步硬生生轉了個彎,躲開了站在前頭的杜仲,精準靠在杜京墨的身邊小鳥依人,死死抱著她的肩膀,淚眼婆娑。


    她眼淚早已經撲了滿臉,眼睛都腫了,聲音抽抽噎噎,一句姐姐讓她叫的千迴百轉。


    杜京墨還沒見她哭的這麽兇過,趙青黛柔弱但不怯弱,骨子裏始終是堅韌的,之前出車禍命懸一線,也隻是在傷勢的影響下掉了掉眼淚而已。


    她輕輕拍著趙青黛顫抖的肩膀,把人往自己的懷裏攬了攬:「哭吧,我來了。」


    有她在這裏,趙青黛可以放肆哭,用眼淚來排解害怕和恐懼,而不用有任何顧忌。


    但杜仲不這麽認為。


    「還是先把事情處理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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