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裏,驢、貓、狗 、雞通力合作趕跑了強盜,在森林裏過上了歡樂的生活,但現實裏這四種動物都死了。


    邁克羅夫特放下卷宗,揉了揉眉心。究竟是他多疑,還是有暗流在湧動?


    那都要放一放。


    掛鍾顯示下午一點了,今年兩點要到柏林大學。


    兩年前,倫敦的幾位教授礙於拉爾夫家族的情麵給出入學推薦,誰想小拉爾夫不求上進而壞了名聲被退學。


    今天,他不是為小拉爾夫去說情,僅是為了不讓那幾位教授的名譽受到牽連,代為走一趟。


    這種時候,他覺得親愛的弟弟選擇以後做一個偵探很好,因為可以活得更加隨心所欲,不必應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些人。


    大到權貴政要之間的人情世故,小到生活瑣碎的雞毛蒜皮,這些事總要有人處理。


    邁克羅夫特喜歡安靜獨處,卻也不得不為周旋其中。


    ***


    冬日的校園,樹禿了一大半。


    冷風襲來,吹起一片蕭索。學生或是抱著書或抱著雙臂,大多數都匆匆行路,期望快點趕到教學樓或迴宿舍,都不想受冷風吹。


    瑪麗卻走出了檔案室,離開紅磚小樓。


    出門,深唿吸。空氣清冷,瞬間神清目明,長時查閱資料的疲乏被一掃而空。


    最近一直呆在檔案室,兩耳不聞窗外事,壓根沒去關心死公雞案的進展結果,而她總算找到了一條可能與聖甲蟲社活動地相關的線索。


    並非聖甲蟲社還有資料殘餘,而是別的社團提到了相關記錄。


    「城市探秘社」十年前的一本社刊裏提到,柏林偏僻的芝士街上有一座廢棄的老教堂,在教堂禱告室內牆上發現了一些聖甲蟲的塗鴉。


    那會是解散多年的聖甲蟲社留下的嗎?或是其他的流浪藝術家所留?


    對了。


    這本社刊裏並沒有使用聖甲蟲一詞,而是用了俗稱屎殼郎,就是會推糞球的那種昆蟲。


    算著課程時間,計劃盡快去廢棄的教堂走一趟。想著卻也沒有匆匆趕路,慢悠悠地走在寒風裏,讓查資料查久了的腦袋更清醒一些。


    不久後,她在花壇邊暫停了腳步。目光低垂,一直念叨聖甲蟲,這就見到活物了。兩隻屎殼郎在花壇邊緣推糞球。小小的蟲子蹬著後腿,一點點推著圓圓的球,此景在寒冬中甚是少見。


    瑪麗頗有興致地駐足觀賞,一時間放空大腦,沒再想那些充斥著詭異與血腥的複雜案件。


    單純地圍觀起屎殼郎推糞球,看糞球遭遇路障石子而碎裂需要重推,看蟲子們遇上地麵的樹枝繞道而行。


    看著看著,瑪麗不由淺笑起來。


    大自然的每一處都有美好風景,今天也是小蟲子們努力生存的一天。不論聖甲蟲社有過什麽樣的複雜內幕,聖甲蟲本身隻是自然界裏簡簡單單的一種昆蟲罷了。


    下午四點一刻。


    邁克羅夫特結束了在柏林大學的拜會事宜,終是處理完了小拉爾夫留的一地爛攤子。冷冽的空氣迎麵而來。他加快腳步,希望抓住下午茶的尾巴,找一家店和小蛋糕約會。


    轉彎後,卻驀地停住了。


    前方的路冷冷清清,幾乎沒有人影,道路兩側隻有一兩棵雪鬆還常綠著。


    雪鬆之側,有一個花壇。


    壇內沒有一株鮮花,隻有零星的枯萎根莖。


    此時,就見花壇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經典的英倫紳士冬日穿著,禮帽、披肩鬥篷大衣、黑色西服套裝。


    那人手上抱一疊文件資料,卻是蹲在花壇邊,低眉淺笑地看著光禿禿的花壇。


    『是明頓先生!』


    一個平平淡淡的傍晚,重遇竟然猝不及防地來了。


    邁克羅夫特一眼認出了那個側影,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即調頭。不該再多逗留一秒,再看一秒就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然而,他居然沒能讓理智占據絕對控製權,沒有提起腳步。


    或許是因為眼前的這一幕讓四周忽然安靜,更是按下了時間的暫停鍵。


    霞光氤氳,寒風料峭。


    冬日傍晚,一位英倫紳士蹲在枯敗花壇邊,淺淺笑著。當霞光與寒風交融,賦予了人一身清冷的溫柔。


    瑪麗很快就感到了不遠處的視線,原以為是哪位同學。


    她沒有起身,隻是側頭看向轉角處,本想點頭示意問候就好,卻隻看到了一位陌生男人。


    兩個人,四目相對。


    瑪麗微愣,那人有著一雙灰色眼眸,他的眼神平靜到似乎收斂去了所有情緒。但為什麽呢?為什麽竟然感覺似曾相識。


    第72章 插pter72


    同樣的眸色, 相似的身高。


    哪怕有著外表性別上的男女差異,哪怕有著身材體型上的胖瘦差異,但那種似曾相識感越發強烈地撲麵而來。


    瑪麗早就假設過, 如果某一天在洶湧人潮中與「羅曼夫人」重遇,當對方換了臉、妝容、髮型、衣著、身高甚至是性別, 有沒有可能僅憑一個眼神就確定其身份?


    又需要怎樣深刻地認知, 才能讓一個人僅憑一眼就識別出麵目全非的另一個人?太荒謬了, 那種直覺式的感知怎麽能當真。


    現在瑪麗有答案了。


    十米之外的陌生男士尚未說一個單詞,可已給她無比熟稔的感覺。感覺, 可以是最不靠譜的認知,卻也可以是最本能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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