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什麽?烏雲嗎?”


    莫比迪克號上的眾海賊全都仰頭看天,看著在視線盡頭不斷放大的巨大黑影。


    這次,就連馬爾科,喬茲,和比斯塔幾人的腦門上,都冒出了冷汗。


    帝奇喉嚨滾動,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賊哈哈哈,真是個喜歡胡來的老家夥,這是要毀滅世界嗎?”


    天地間卷動的氣流越來越急,方圓數十公裏內的海麵,海水劇烈起伏,讓莫比迪克號不斷的在海上搖晃。


    當上方那一團龐大的黑影完全顯露出模樣,在十數公裏範圍的海麵上,投下巨大的陰影時,甲板上立刻就有十多個海賊難以控製的雙腿發軟,嚇得一屁股跌坐了在了地上。


    “島……島嶼,不是烏雲,是島嶼,是一座島嶼啊!”


    金獅子咧嘴,手中夾著雪茄,看向走出了船長室的白胡子,“紐蓋特,我想找你商量個事。不過,在此之前,讓我看看,你還剩下幾成實力。”


    說著,在所有人震撼,驚恐,絕望的目光中,他身形朝側麵一讓,任由頭頂直徑數千米的小型島嶼,對著下方的莫比迪克號當頭砸落。


    刹那間,島嶼墜落,虛空震顫嗡鳴,空氣被擠壓下來,掀動的氣壓將莫比迪克號所在海麵的海水擠開,讓方圓十數公裏範圍的海麵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海中盆地。


    鏗!


    鏗!


    清脆的金屬碰撞甲板的聲音,讓沉浸在恐懼和絕望之中的海賊驚醒過來,紛紛迴頭。


    白胡子的臉上至始至終都掛著那一副,泰山崩於麵前也不動容絲毫的表情,嘴角帶笑的拄著巨大的雉刀,走到了墜空而來的島嶼的正下方。


    “老爹!”


    “老爹!”


    海賊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個瞬間就安下心來,用看神明一般的狂熱目光看著緩緩曲臂,做出了一個肘擊動作的白胡子。


    是了!


    隻要有他們的老爹在,那不管眼前有什麽困難,有何種強大的敵人,都不可能是他們白胡子海賊團的對手。


    因為他們的老爹,是白胡子!是世界最強的男人!


    “咕啦啦啦!史基,莫比迪克號可不歡迎你,好好待在你的空島上等死不好嗎?”


    白胡子粗壯的右臂彎曲,右拳握緊,對著上方的虛空一拳砸出。


    轟!


    伴隨著玻璃炸裂的脆響,被白胡子右拳砸中的虛空,大氣出現了清晰可見的裂痕。


    一道道細小的裂痕不斷的擴大,不斷的擴散,像蛛網一般,頃刻間就蔓延至方圓千百米的天空。


    眾人頭頂的整片天空,都像是無法承受白胡子的這一拳,被他一拳打碎了一般。


    看著下方飛速裂開的大氣和虛空,金獅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


    “真是無情啊紐蓋特,我們可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呢。”


    話音剛落,下方不斷裂開的大氣,終於到了極限。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炸裂聲,一道火山爆發一般的宏大震波,從爆裂的大氣之上衝出,貫穿了數百米的長空,碾碎了虛空,好似一把天劍,在海賊們震撼的目光中,將頭頂墜落的島嶼寸寸貫穿。


    厚重的岩層和泥土,被摧枯拉朽的破開,撕裂。


    千百米的岩層大地哢哢哢哢斷裂,在一片密集的爆裂聲中,從萬米高空之上墜落而來的龐大島嶼,就這麽被白胡子隔空一拳轟斷成了兩半,化作兩塊巨大的島嶼碎塊,傾斜著朝莫比迪克號的兩側海麵落去。


    在一連串震耳欲聾的轟隆巨響聲中,億萬噸海水炸開,海麵掀起了數百米高的巨浪,將眾人腳下的莫比迪克號高高拋起。


    在這劇烈的顛簸中,白胡子和金獅子兩人的目光,穿過漫天濺射的海水隔空對視。


    驟然!


    白胡子的腳下,甲板轟然震爆碎裂,魁梧的身軀拔地而起,右手握著巨大的雉刀,高高揚起,對著同樣俯衝而來的金獅子劈斬而去。


    金獅子的右腿高高抬起,劍刃之上霸氣繚繞,帶著無盡的鋒銳之氣,和白胡子劈斬而來的巨大雉刀撞在了一起。


    錚!


    震徹天際的驚天爆響聲中,狂暴的氣勁轟隆隆四下激蕩,龐大的莫比迪克號被吹得不斷後退,恐怖的高階武裝色霸氣瘋狂宣泄出來,讓身周的大氣變成了一團漿糊。


    甲板上的海賊們被震得東倒西歪,無法站穩。


    “老爹!”馬爾科大聲喊道。


    “看天上!”薩奇驚唿。


    眾人紛紛抬頭,就看到空中對撞的二人頭頂的天空,厚重的烏雲從中間裂開,整片天空都好似因為兩人的一次對轟,被切裂成了左右兩半。


    “天空,裂開了!”


    嗖!嗖!


    兩道身影當空落下,穩穩的落在了飄搖中的莫比迪克號船頭,相對而立。


    白胡子和金獅子兩人就這麽瞪著對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讓船上的眾人全都肌肉繃緊。


    就在馬爾科等人準備動手群毆金獅子的時候,白胡子卻是將手中雉刀重重砸在了腳下的甲板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嘴角咧開,露出了滿口白牙,仰頭大笑起來。


    “咕啦啦啦,咕啦啦啦啦!”


    對麵比他矮了將近一半的金獅子,也是咧嘴大笑。


    “桀哈哈哈,桀哈哈哈哈!”


    洪亮和魔性的笑聲此起彼伏,讓馬爾科等人一個個麵麵相覷。


    這場麵,似曾相識。


    “唿,不打了嗎?”馬爾科擦了把腦門上滲出的冷汗,鬆了口氣。


    “如果可以,我情願遇上凱多,也不願跟金獅子這種瘋子對上。”喬茲看向天空中隱隱出現的十幾個微不可查的細小黑點。


    那赫然是一座座懸浮在萬米高空之上的島嶼。


    “總之,開宴會吧,我想他們現在需要一些酒水。”比斯塔將長刀插迴了腰間刀鞘。


    帝奇撓了撓頭,忽然道:“對了,薩奇和艾斯……”


    “該死!差點忘了他們兩個了,快看看他們人在哪!”馬爾科臉色大變,衝向了船舷。


    十幾分鍾後。


    白胡子和金獅子兩人相對而坐,身前的甲板上,擺放了一些食物和酒水。


    不遠處,肚子裏灌滿了海水的薩奇和艾斯被人撈了上來,幾個身材婀娜的女護士正在對昏迷的兩人進行救治。


    “距離你從推進城跑出來,已經過去十七年了吧?怎麽現在突然想著到大海上來了,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呢,史基。”


    白胡子端起一大碗酒,一口喝了大半,看向對麵盤腿盤腿坐著的金獅子,視線落在了他那兩柄充當腿腳的名刀上。


    也真是難為金獅子了,失去了雙腿之後想盤個腿都這麽費勁。


    金獅子取出叼著的雪茄,屈指一彈,火星炸開,燃燒的雪茄變成了一片碎末飄散在風中,他抓起身前的酒壇,仰頭倒入口中。


    咕咚咕咚。


    喉嚨上下滾動,熱辣的酒精源源不斷的灌入金獅子的腹中,他的眼中卻是露出了一絲罕見的落寞之色。


    “蘿絲死了。”


    放下了酒壇的他,從口中吐出了四個字。


    “蘿絲……”白胡子拿著食物的手頓在了半空,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衣衫破爛,脖子上套著一個爆炸項圈,但卻長著一副姣好麵容的三眼少女。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往事了。


    時間過去太久,久到腦中關於金獅子口中那個名字的主人的樣子,都已經變得非常模糊。


    他皺起了眉頭,放下了食物,看向金獅子。


    “什麽時候的事情?”


    “十幾天前,她的生命紙燃燒光了。”金獅子又拿起了一壇酒。


    白胡子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道:“她是怎麽死的?”


    嘭!


    正在仰頭灌酒的金獅子動作一頓,手中拿著的酒壇嘭然炸裂,引得不遠處的海賊紛紛投來視線。


    金獅子攥住了拳頭,敲在了身下的甲板上。


    “海軍,是海軍殺了她,帶隊的人是澤法。”


    “澤法?”白胡子神色一怔,歎道:“老對手了,蘿絲能死在他的手裏,倒也不冤。”


    隨後,他看向了金獅子,“所以你下來是為了給她報仇嗎?”


    “不,我沒那麽矯情。”


    金獅子卻是搖頭,從口袋裏摸出一根雪茄,重新給自己點燃了,臉上浮現出一個殘酷的笑容。


    “蘿絲的死,隻是提醒了我,再不做點什麽,我們的時代,就要徹底過去了。”


    “我們的時代早已過去,這是無法避免的。新的時代已經滾滾而來,未來注定屬於年輕人。”白胡子看向了馬爾科,艾斯等人所在,眼中帶著慈愛之色。


    “你認輸了嗎?紐蓋特。”金獅子吐出一口煙霧。


    “我從未認輸,但我隻是個普通人,歲月不會過多的在我身上停留,你也是。”


    看著維持了短暫時間的落寞之後,又重新散發出自己無比熟悉的梟雄氣魄的金獅子,白胡子在心中歎了口氣,開口問道:“那麽你打算怎麽做?像20年前一樣,闖入馬林梵多大鬧一番,還是去找澤法拚命?”


    金獅子抓起一塊牛肉丟進嘴裏咀嚼著,“不不不,這次可不會那樣小打小鬧了。我要掀起一場戰爭,一場時隔二十年,如艾特沃爾那樣的巨大戰爭!”


    殘酷的笑容漸漸在他的臉上肆無忌憚的蔓延,金獅子張開了手臂,大笑道:


    “桀哈哈哈,紐蓋特,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太無聊了嗎?大海一片風平浪靜,根本沒有當年那種激情燃燒的感覺啊!是時候給那些愚蠢的正義之輩,以及那幫高居雲端的豬玀,來一場盛大的演出了,就像33年前的西海神之穀。”


    “第一步,先讓海軍知道,誰才是新世界這片大海的真正主人。拔掉新世界所有的海軍勢力,打掉那些無處不在的海軍基地,讓海軍滾出新世界!”


    “第二步,打上馬林梵多,滅掉象征正義的海軍本部,當著全世界的人麵直播處刑戰國,就像他們當年公開處刑羅傑一樣。”


    “第三步,兵臨紅土大陸瑪麗喬亞,將那幫豬玀如同33年前一樣,狠狠的踩在腳下,碾碎他們的泡泡頭罩,踩碎他們的腦袋。”


    金獅子的眼中浮現出一縷血光,一股恐怖的氣勢,逐漸從他蒼老的身軀中複蘇,一縷縷黑紅的閃電,在莫比迪克號上空蔓延開來,好似參天古樹鋪開的枝丫。


    “好可怕的氣勢,這是……霸王色霸氣!”


    在這股可怕的氣勢宣泄下,馬爾科和喬茲等人都是麵色難看,看著周圍一個個海賊口吐白沫,翻著白眼一頭栽倒在了甲板上。


    不僅如此,那恐怖的氣勢甚至造成了實質的破壞,將莫比迪克號的甲板和船舷,震得裂開了一道道縫隙。


    “你做不到的,你已經老了。”白胡子直接搖頭,“甚至不用等到第二步發生,你就會死。”


    “所以才來找你啊紐蓋特!”


    獅子站起身來,張開了雙臂,滿頭金發在恐怖的氣勢下無風自動的飄揚。


    “桀哈哈哈,紐蓋特,跟我結盟吧,我們一起攪翻這個無聊的世界,一如三十三年前一樣!”


    白胡子默然不語。


    遠處,馬爾科渾身緊繃的看著這邊。


    良久的沉默,在金獅子充滿期待的眼神中,白胡子緩緩搖頭。


    “抱歉史基,我是不會跟你結盟的。”


    “為什麽?!”金獅子眼神一凝,“難道你還對這個艸蛋的世界抱有希望?還是說,你覺得那幫給天龍人擦屁股的狗腿子海軍,能夠維護世界的和平和正義?不要天真了!如今的時代,比之33年前還要惡心。”


    看到白胡子不說話,金獅子像是想到了什麽,冷笑著瞥向馬爾科等人,戲謔道:“是了,是這些兒子拖住了你的後腿。漫長時間的過家家遊戲,消磨了你的鬥誌,你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愛德華紐蓋特了,桀哈哈哈,桀哈哈哈哈,是我看錯人了!”


    “住口!金獅子!不許你侮辱老爹!”


    喬茲捏緊了拳頭就要衝過來,被馬爾科伸手攔住。


    白胡子起身,俯視著滿臉嘲諷的金獅子,“別逞口舌之利了史基,你了解我的,我是不會跟你結盟的。過去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離開吧,我就當你沒來過。”


    “紐蓋特!”


    金獅子像是受到了侮辱,狂暴的霸王色霸氣,朝著麵前的白胡子傾軋而去,使得整艘莫比迪克號上的氣氛是,環境凝重到了極點。


    甲板上的氣氛就像是一個裝滿了炸藥的火藥桶,隨時會嘭的一聲炸開。


    所有的海賊都在戰戰兢兢的看著白胡子和金獅子兩個人。


    而白胡子高大的身軀,卻是在金獅子的霸王色衝擊下巋然不動,甚至沒有釋放霸王色,就那麽靜靜的站著,如同一座雕塑。


    許久,許久,金獅子身上風暴一般激蕩的霸王色霸氣收斂,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胡子。


    “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紐蓋特。”


    說著,他彎腰從甲板上拿起了一壇酒,揭開封蓋往嘴裏灌了幾口,瀟灑轉身,身體直直的往上飄起,頓在了半空中。


    “不結盟也可以,隻是至少,來為我送行吧。”他咧開了嘴角,將手中的酒壇丟向了白胡子,“不論輸贏,這一次,我要用莪的方式,跟這個世界做一個了斷。”


    說完,也不等白胡子迴答,他直接飛身而起,飛快的升入高空之上,轉瞬間就消失在了馬爾科等人的視線中。


    白胡子伸手接住了從空中落下的酒壇,在馬爾科擔憂的注視下,仰頭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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