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連柳白都是眉頭一皺:“錦衣衛可查出更多?”


    龍且搖了搖頭道:“正在雍城的錦衣衛不敢放開手腳,怕耽誤了柳公的謀劃。”


    “不過,在循其蹤跡的過程中,這黃三鬼曾居住過客舍,‘舍人’言,驗傳無誤,‘傳’上麵的署名,是安邑的一個亭長,爭奪水源之時還好好的,可錦衣衛再派人過去,此人家中正在舉行喪事,據說這亭長是失足墜崖身死。”


    驗傳,乃是大秦百姓出行所必要準備的東西,驗類似於後世的身份證,而傳則類似於介紹信。


    這黃三鬼既然是已經屬於‘死人’,驗傳完備,自然是背後有貓膩。


    “監視著,有什麽風吹草動,允準錦衣衛憑機變而斷。”


    “出了什麽大事兒,本相幫忙頂著。”


    柳白略微踱步,沉聲開口。


    連驗傳都做了假,這背後牽扯到的人,定然有官場中人。


    如此一來,就不能用常規的手段了,否則會打草驚蛇。


    事實證明,他柳白創辦錦衣衛,是一件多麽明智的決定。


    “且慢。”


    然而,就在此時,陳平在一旁開口了。


    “柳公,這黃三鬼出現在雍城,恐怕不止是如此簡單。”


    陳平微微皺眉,不知為何,方才龍且說到黃三鬼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點什麽,但又始終抓不住。


    “阿平,你有什麽想法?”


    柳白雖然直覺此事不簡單,但也就是往著官場方麵想,反倒是將自己給局限了一部分。


    畢竟,


    到了他這個層次,每天接觸的事情都是相關於整個大秦,對一些小事要是都竭盡心力去想的話,恐怕沒幾年就勞累至死了。


    “柳公,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但黃三鬼此人,蹊蹺出現在雍城,其背後之人,定然是有所想。”


    “否則,大費周章,甚至在安邑這種地方弄出人命,太過於愚蠢。”


    陳平搖了搖頭,眉目之中盡是沉吟。


    再高明的謀士,也需要線索信息方才可以分析出來。


    可如今知道的,不過就是那一樁看似簡單的命案,和黃三鬼離奇出現在雍城罷了。


    龍且嘿嘿一笑道:“陳平先生,您未免太過於多慮了吧。”


    “這黃三鬼昔日乃是叛軍中人,柳公大發慈悲放了。生死之間遊走一遭,早早就嚇破膽了。”


    “難不成還能是起了複仇之心,來雍城再叛亂啊?”


    “一個貧苦農戶,還能真將大秦推翻了不成?”


    此話說出,龍且甚至都覺得有些好笑。


    陳平先生實在是太過於謹慎了。


    就黃三鬼這樣的,給他十萬人,怕是都鬧不起什麽風波吧。


    相反,說不得,還能成為自家柳公的軍功哩!


    “對!”


    豈料,就在此時,陳平猛然起身,麵容之上,竟是升騰起一股殺意。


    “龍兄,爾當真乃曠古奇人也!”


    “你說得對!”


    陳平手中的茶水,撒了衣襟,甚至拿著茶盞的手,都是微微顫抖。


    向來安靜沉穩的陳平,這一刻,竟是有些後怕起來。


    柳白連忙起身上前,掏出錦帛,為陳平擦拭了一下衣領上的茶水道:“阿平,你是說,這舊魏勳貴,亡我大秦之心不死?”


    說完,柳白還沒等陳平反應,便是自顧自得搖了搖頭道:“這也不可能,那魏豹已死,舊魏勳貴如同田間的地一般,被犁耙劃拉了一遍又一遍。”


    “別說振臂高唿,高舉反旗的了,就連敢私底下說一句大秦壞話的也沒有。”


    “這想要叛亂?”


    “當日本相能將他們滅了,再叛亂一遍,還能怕這些殘兵敗將?”


    此刻,柳白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就目前大秦的情況,哪怕是項羽和劉邦重生,那都是得老老實實得耕田去,為大秦的發展做出貢獻。


    現在弄叛亂,成功的可能性無外乎是隕石撞擊,神州陸沉。


    當然,劉邦還是將自個兒那開掛的後代召喚過來,他柳白說不得還是要小心一些的。


    豈料,陳平非但麵容上沒有絲毫輕鬆,反倒是愈發凝重,一把抓住柳白的手道:


    “柳公,此事並非這麽簡單、。”


    “或許....龍頭領說的才是對的、。”


    “他們...想要謀逆叛亂!”


    這一番話說出,柳白皺眉,沒有說話。


    他能看出來,陳平是認真的。


    對於局勢形勢的分析,一直都是這個千古第一毒士的拿手好戲。


    如今能說出這麽一番結論,絕對不是龍且忽悠兩句能做到的。


    而當事人龍且,聽到這話,愣在了原地。


    俺....說的是對的?


    “不是!陳平先生,雖然俺是丞相府的第一謀士,但您也不能盲目相信俺吧。”


    “俺方才是說笑的啊!”


    龍且一下子就急了。


    這尼瑪....說笑調侃,結果將陳平的思路給誤導了?


    這可是麻煩了啊!


    “不,龍頭領,你方才所說,那才是對的。”


    陳平深吸一口氣,眉宇之中滿是凝重道:“這一次,黃三鬼,定然會叛亂!”


    “但是....他並非是叛亂的主謀,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不願意叛亂。”


    這一番話說出,龍且更加暈了。


    黃三鬼一定會叛亂,然後說他不願意叛亂。


    這又是什麽理論啊?


    陳平沒有理會龍且的暈,而是沉聲開口道:“柳公,他們的目的,並非是叛亂成功,而是....叛亂這一件事的本身!”


    “柳公,他們....找到了您的弱點!”


    這一句話說出,柳白眉宇深皺,細細揣摩陳平方才之中的話語。


    僅僅一瞬,饒是柳白如今的地位,也是眼眸一震,沉聲道:“阿平,你的意思是....本相當初放了黃三鬼,如今黃三鬼會‘被迫參加’叛亂。”


    “屆時,這件事會牽連到本相身上?”


    “甚至....本相反倒是會成了這場叛亂之中,他們真正的目的?”


    柳白明白陳平所說的‘弱點’是什麽意思了。


    就是對無辜百姓的仁慈。


    “柳公...此乃您的...必死之局!”


    “叛亂一起,您....定然身死!”


    陳平麵色略微紅潤,緊抿雙唇片刻之後,方才開口。


    後怕之下,竟是...心血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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