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啊不!柳將軍!”


    待到那些文官都‘恭賀’完,武將們鐵青著臉離開之後,蒙毅方才惴惴不安上前,希望能與往常一樣,走在柳白的身側後方。


    不是他不上道,屬實是...他擔心啊!


    “行了,別一副尷尬的模樣。”


    “張一德的事情,本相也並非不分是非之人,你領守城軍,發生叛亂,又是同級的九卿親自過來,不帶兵也說不過去、”


    “說到底,還就是為難二字。”


    柳白看著蒙毅這幅模樣,也是感覺好笑。


    一個出身軍武之家的大老爺們兒,反倒是扭扭捏捏起來。


    不過....也屬實他柳白如同翻狗臉一般,聽到這麽多聲‘柳將軍’,心情好的出奇,才有了蒙毅此番‘下台階’的機會。


    說罷,柳白也不理會蒙毅,拍了拍肩膀就朝著宮外走去了。


    已經被‘原諒’了的蒙毅一臉懵。


    合著柳相真就是看心情的啊?心情不好,說一千道一萬都沒用!心情好了,自個兒還沒開口,就被‘原諒’了?


    ...


    “柳公,哈哈哈!”


    剛走出鹹陽宮大門,龍且那笑容簡直燦爛得能跟天上的太陽相比了。


    雖然是在鹹陽宮外等候,但不得不說,這小子在宮廷禁衛之中的人脈還是廣的,柳白如今已然是五等軍功大夫的事情,直接就傳到他的耳朵裏去了。


    “樂樂樂,瞧你樂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相現在封徹侯了。”


    “記住,要謙遜!”


    “本將軍不能因為一點點軍功就得意自滿啊!”


    柳白笑罵了一句,非但沒有責怪之意,反倒是透露出些許欣喜。


    自家人發自內心為自個兒高興,可比朝堂之上那些人的恭維要順心的多!


    別的不說,龍且這小子,還是懂點事兒的嘛!


    “柳公,您不能這麽說啊!”


    “自從平定六國之後,咱們大秦除了韓信那一次,哪有連跳三級軍功的?”


    “就連蒙恬,都隻是跳了一級。”


    “要這麽算,柳公您的軍功,早晚是大秦第一人!”


    龍且憨笑著開口。


    他還真不是說假話,他是認真的!


    在他心中,自家柳公想要個武將的位置,那是武將的榮幸!


    “得...你這馬屁功夫見長,而且這麽直白,肯定不是蕭何陳平他們教的。”


    “怎麽,章邯這小子,還教你這玩意兒?”


    柳白輕笑一聲,邁步上了馬車,甚至沒忘記調侃一下這個混賬玩意兒。


    “章邯找俺說事兒,俺是沒什麽興趣的。但畢竟是跟著陛下的人,這馬屁功夫學學,總是沒錯。”


    龍且倒也不避諱,將章邯找過他的事情就說出來了。


    事實上,丞相府內,沒人會避諱這件事。


    他柳白身邊的人,各個都是香餑餑,別人都眼饞得很呐!


    隻不過....眼饞,和能騙走,那是兩迴事。


    曹參這個郎中令,不也是因為陽燁病逝,柳白著實心中有愧才放手的嗎?


    若非如此,哪怕是李斯來要人,柳白也會搖頭的。


    “章邯啊....跟他學,確實沒什麽問題。”


    聽到這話,柳白略有感慨。


    大秦真正在最後時刻挺起脊梁的將軍,也是最後保全了大秦軍武之氣的將軍。


    確實是可惜了一些。


    若對手不是項羽這種武力怪,說不得大秦當真能實現逆風翻盤。


    龍且笑笑,沒有搭話,隻是一屁股坐在車轅之上。


    ....


    馬車緩行,迴到丞相府。


    柳白一進府門,便是吩咐陳嬰出門去,采購一塊兒‘將軍府’的牌匾。


    不掛,就放在廳堂裏麵,以後來客人了,都領著好好欣賞一下。


    木要上好的木,字要李斯寫,漆要純金磨的粉!


    他柳白,為‘將軍府’這三個字花錢,不心疼!


    陳嬰含笑點頭,也沒有說什麽合適不合適。


    在丞相府,少爺說什麽,都是合適的。


    至於來客是否尷尬?跟他們有什麽關係?都登門了,讓你進廳堂就是天大的麵子!


    “此番公子徹做的倒是不錯,代郡大捷,一口氣將匈奴十三萬人給咬死了。”


    “說是打斷了匈奴草原三十年的脊梁骨都沒什麽太大問題。”


    “猛火油扔到這小子手上,也不算辱沒了。”


    柳白坐在主位之上,一口將茶盞之中的水喝完,意猶未盡得開口。


    在麒麟殿內,他那一句‘同喜,本將軍領會到諸位的心意了’已經說得口幹舌燥了。


    “對了,可以吩咐墨家,公輸家,將工期緩緩了,之前的兩班倒,倒也沒這個必要了,按照生產章程來就行了。”


    “陛下旨意封賞千金,到時候派人去內庫拿了,然後分給墨、公輸兩家,他們才是此次的功臣。”


    柳白忽然想起什麽,連忙開口補充。


    差點兒,就將打工人給忘記了。


    他給不了什麽別的,隻能給錢了。


    當然,這次給的算陛下封賞,接下來還有他柳白對於兩家工作的獎金,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墨山和公輸仇兩個老家夥,聽到柳公您這麽大方,肯定笑得合不攏嘴。”


    龍且嘿嘿一笑,適當開口。


    他們錦衣衛和兩家接觸最多,龍且自然對他們二人最為了解。


    “笑不笑的,是本相負了他們才對。”


    柳白搖了搖頭,


    果然,黑心資本家不是這麽好當的,光是這首要條件‘黑心’,他柳白就做不到。


    “柳公,陛下此番在朝堂之上,可有流露公子徹豋位之意?”


    陳平微微皺眉,不問戰事,不問軍功,而是直指今日最為敏感,也是所有人最不敢提及之事。


    此問一出,蕭何先是一愣,心道陳平怎麽忽然如此沉不住氣。


    但緊接著,蕭何心中卻是有些難受。


    他知道為何。


    陳平想要在病情暫時還能穩下來的期間,將事情盡可能做好,如此一來,柳公日後或許....就不會有什麽危險,也不會過度勞累吧。


    然而,柳白卻是不知陳平此事用意,反倒是略微沉吟道:


    “難說。”


    “陛下在朝堂之上言,封賞之事待兩位公子歸返鹹陽再定。”


    “到底是因為準備立儲,還是想扔出一塊魚餌,讓兩位公子親自垂釣朝中的諂媚之人,這想法連本相都無法確定。”


    “阿平,你曾言從龍策,咱們朝堂之上,有從龍之心的人,亦不在少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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