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比之蕭何,強在何處,又弱在何處?


    這個問題,恐怕隻有柳白能夠迴答了。


    二人大局觀相差不大,但二人的差別,是在看清時勢之後的動作如何。


    陳平會給出具體的謀劃,以‘策’將整個大局改變。


    而蕭何則會出條例,律法,以‘政’將整個大局翻轉。


    改變快,而翻轉慢。


    能用得好此二人,也是極大的難度了。


    “接下來便是一個準字。”


    陳平手指微微揉搓,沉聲開口道:“柳公明日上朝,萬萬不可言其他,更不能將心中的改革二字說出。”


    “這個準,指的是‘軍紀’二字。”


    “這楊端和掠醫,此事若是不拿出來說,便是無足輕重,但若是上了稱,可就是於鹹陽掠民,而且是侵擾學子!”


    “此事說出,就是死罪!柳公自然可脫身!”


    “而且還能借由此事,完成柳公軍製改革的第二步,整頓軍紀!”


    “此乃明殺而暗整之計也!”


    這一番話,算是切切實實說到了柳白心坎上了。


    自己方才將楊端和的頭給砍下來,為的就是震懾軍伍。


    而且...陳平還稍加補充了一番,將震懾,改為了‘整頓’!


    有人頭高懸,再加上掠民一事確有發生,軍伍之中在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絕對是無比順利!


    原先柳白以‘文臣’幹涉軍政,就變成了殺雞儆猴,整頓軍紀了!


    “妙!”


    “妙!”


    “妙!”


    柳白撫掌,一連三個‘妙’字!


    自家陳平果然厲害,這睡飽了以後,出的計策風格依舊啊。


    “那狠呢?”


    “是不是要殺人了?”


    龍且蠢蠢欲動,連連搓著自己的大手。


    快準,這兩個字的含義他沒咋聽懂。


    但這個‘狠’,估摸著有自個兒的用武之地了吧?


    如此想著,龍且甚至有點期待得笑起來。


    他龍且生平不好鬥,但好殺人,殺自家柳公的敵人!


    一旁的陳嬰也是啞然失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龍且,示意這位龍頭領注意一點,別笑得太過火了。


    這要是養成習慣了,在外人麵前也是一聽到要殺人就這麽樂嗬,對丞相府的名聲可不利!


    “龍頭領所言不錯。”


    陳平點了點頭道:“這個狠字,確實是殺人!”


    “今日那包圍大秦醫學院的十二軍卒,必須要死,而且是領到軍伍麵前行刑。”


    “至於今日跟隨楊端和一同冒犯柳公的五十名家將,除了為首之人已死,其餘人都要入錦衣衛昭獄處死。”


    “如此方能嚴肅軍紀!”


    “此乃商君變革之法也!”


    陳平這話說出,哪怕是不知道‘商君變革之法’具體是什麽意思的龍且也有點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給天下人一個好看!


    他楊端和這麽冒犯我家柳公,還無視軍紀,那就得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代價’二字!


    而且....


    恰恰是最後一個‘狠’字,才能確保整頓出來的軍紀,為軍伍所畏懼,嚴格遵守!


    “柳公,殺嗎?”


    龍且興奮得開口問道。


    不是嗜殺,而是覺得冒犯了自家柳公的人,本來就該死!


    那些人被扭送大秦城市管理監,都有點太過於‘仁德’了!


    “去通知公子高,問話之後羈押吧。”


    柳白擺了擺手。


    對於此事,他自然不會反對。


    不過...他還是深深看了一眼陳平。


    他知道,這個‘狠’字,並非是表麵上說的這麽簡單。


    十二軍卒?五十家將?


    說到底,就是個開胃菜罷了!


    等到殺雞儆猴結束之後,到時候再違反軍紀的人,那才是要見識到真正的‘狠’!


    對於這件事,柳白有些不忍。


    畢竟都是大秦的子民。


    但是他也知道,這件事不得不做!因為今年占城稻的糧種推廣之後,大秦糧庫豐盈,定然要開始擴張。


    若是此時不整頓軍紀,無論打下哪一片土地都會是‘一地雞毛’的尷尬境地。


    柳白能做的,無非就是將這些懲處定的更加合理一些罷了。


    “阿平,你好好歇息吧。”


    柳白長歎一聲,便是起身,背負雙手走出房間。


    龍且緊隨其後,他還要安排接下來錦衣衛的事情呢。


    看著柳白和龍且離去,陳嬰本準備一同離開。


    但是想了想,還是從懷中掏出一物,放置在陳平的床榻之旁,笑著開口說道:


    “陳平先生,此物乃是幼時我身患氣疾,我爺爺找人弄的,說是用梨熬製的,附有梨香。”


    “若是感覺氣息不暢之時,細嗅可緩解。”


    此話說出,一直麵色平靜的陳平,手指微微一動。


    但還沒等到他說什麽,陳嬰便是已然出門,並且貼心的將門給掩上了。


    伸手去撫那留在床榻旁的物件,赫然是一個小玉瓶,打開蓋子之後,有清新梨香,令人舒暢不少。


    “真好的一個家....”


    陳平喃喃。


    ....


    “呔!”


    “吃你樊噲爺爺的戟吧!”


    草原之上,阿格沁部落草地盡赤。


    一支猶如天兵下凡一般的黑甲騎兵衝鋒,別說是人擋不住,就連部落外的柵欄都攔不下!


    更為可怕的是,好不容易有人逃出了部落,就有輕騎上前,將他的人頭輕易收割。


    五百人的部落,也算不上小了,卻是連一刻鍾都沒堅持下來!


    “韓大哥,這些怎麽辦?”


    鍾離昧指著剩下的老弱婦孺開口問道。


    畢竟年齡小,看著這些人哭泣,竟沒有立刻揮下屠刀。


    “搜出地圖了嗎?”


    韓信淡漠開口問道。


    “隻有一個粗略的方向,往北偏西走,要經過狼居胥山,聽說那裏有精銳狼兵。”


    鍾離昧歎了一口氣。


    哪怕是這個部落規模不小,但地圖這樣的稀罕物,終究還是沒有啊。


    “屠了。”


    韓信淡淡開口,便要轉身離開。


    而這兩個字聽在鍾離昧耳中,卻是渾身一震,而後緩慢且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韓信用身體力行告訴了鍾離昧一句話:帶兵打仗,需要的絕不是行仁義,將帥的目標,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贏!


    “狼居胥山...”


    “踏了他!”


    鍾離昧暗暗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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