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嶽,便是泰山!


    在這個時代,有著極其濃重的意義,幾乎是與‘天’化為等號的中原最尊貴的山!


    昔年大秦一統六國,李斯上諫的奏疏之中,便是欲以‘泰皇’二字,冠欲始皇陛下,足可見其重。


    如今這‘泰嶽山震’四個字,其分量之重,可想而知!


    “此事若是處置不好,當有大患!”


    蕭何沉聲開口。


    這不是什麽具體的百姓受災,或者是外國侵略之類的事情,而是....一種象征意義大過於實際意義的大事兒!


    泰嶽山震,是否代表著大秦如今的發展,讓‘天’都看不順眼,故而降下災禍?


    始皇陛下不以‘天子’自居,反倒是在玉璽刻下‘授命於天,既壽永昌’這件事,是否‘惹怒’了天?


    這一切,都極有可能成為日後暴亂的根源!


    柳白皺眉,沒有直接迴答蕭何的話,而是繼續看下去。


    幸好,


    除卻開頭的‘泰嶽山震’之外,這急報之中所寫,也不過是‘有落石,斷林木,嶽下人家惶恐’這樣的話語,並沒有實際性的大地震造成人員傷亡。


    這座‘鎮神州’的山脈,看來是遭遇了些許小地震,讓濟北郡的郡守恐慌了。


    “龍且!”


    柳白抬眸,直接喚了一聲。


    “柳公有何吩咐?”


    龍且一肅神情,連忙開口應道。


    “派錦衣衛前往濟北郡,細細查閱泰嶽山震,到底有沒有人員傷亡。”


    “其次,責令濟北郡郡守張嵐以糧、布、油、鹽恩施於嶽下人家,安撫其心,不至惶恐!”


    “還有,攀登泰嶽,查‘五大夫’尚安好否!”


    柳白沉聲開口,前麵兩條倒還好,但是最後一條的‘五大夫’反倒是讓龍且有點蒙。


    啥?


    這泰嶽上麵,還住著一個‘大夫’?


    柳白繼續看奏疏,幾乎是每一個字都細細看去,同時心中的憂慮更甚。


    他知道泰嶽山震跟踏娘的什麽天沒什麽狗屁關係,但是老百姓不知道啊!


    而這個山震,將會影響柳白布局之中極為重要的一件事:飛天!


    泰嶽山震,然後大秦就可以飛天了,老百姓們自然而然會將矛頭都指向‘飛天’這件事。


    原本是寓意大秦強盛的‘空軍’,一瞬間就成了‘惹怒天地’的孽障!到時候撲麵而來的壓力,是來自於全國百姓,所有官僚的攻訐!


    他必須要想辦法!


    “五大夫乃是一株樹。”


    蕭何看出龍且那疑惑的眼神,一副想問又不想打擾柳公思考的模樣,也是連忙開口解釋道:“昔年始皇陛下封禪泰山,暴雨驟至。”


    “遂休於樹下,後雨停,刻石頌秦功德,並敕封此樹為‘五大夫’爵。”


    “無論何人,傷‘五大夫’,若傷大秦始皇陛下之威嚴,誅滅全族。龍頭領,派人去了,便能找到了。”


    蕭何這一番解釋,龍且終於明白了。,


    合著是一棵樹啊!那自然簡單。


    不過...


    即便是他這莽撞的性子,此刻也是明白為何自家柳公會特意吩咐去查看一株樹了。


    庇始皇陛下於暴雨之中的樹,若是因為這次山震出了什麽意外,那這一件事....便是想要小,都小不下去了。


    “諾!俺這就去辦!”


    龍且不敢耽擱,也是連忙告退。


    行步如風,他對於柳白的命令,向來執行得不打折扣。


    “幸好飛天這件事還沒有真正傳出去,不然就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會在第一時間將黑鍋扣過來!”


    柳白沉吟一聲,長歎一口氣。


    古人的行事為人智慧,每次他都會深深感歎,譬如此番,便是‘事以密成’最好的解釋。


    若是張口便是宣揚,恐怕這泰嶽山震傳出來的那一刻,就是天下民聲沸騰,要將公輸家置於死地的那一天!


    “柳公,除卻飛天,還有戰事!”


    蕭何沉聲開口:“這一次泰嶽山震,朝堂之上暫且不論,但百姓之中,定然會第一時間聯係到與匈奴的戰事。”


    “或是將其歸結於‘天下大定,不應戰起’,還是‘蠻夷擾邊,天地震怒’,這些個謠言,多少都是對於大秦的裹挾。”


    “一旦傳到北方代郡將士們的耳中,士氣、具體戰策、甚至是民夫之役都可能為之影響!”


    蕭何這一番話說出,讓柳白眼神更加凝重。


    “柳公。”


    就在此時,一道瘦弱的身影從後堂緩步走出。


    “阿平,”


    柳白勉力笑著開口招唿了一聲。


    想必這些天是事情太多了,累到陳平了,這些時日方才如此疲憊。


    “柳公方才蕭何兄言泰嶽山震,此事當真?”


    陳平坐下,麵色如常,緩緩開口問道。


    雖然剛醒了過來,但方才蕭何和柳白的討論,他還是聽到了一部分的。


    柳白笑著開口道:“一些瑣碎小事罷了。阿平,你這些日子疲累,便是多加休息。”


    “沒必要為了這些個小事,耗費心神。”


    他自己忙碌,自然明白,想事情是極度耗費腦力的,他想讓陳平‘休息休息’。


    “泰嶽山震,既然是三份急報送來,有李相和始皇陛下,本相便是稍稍落後半步,那也無妨。”


    柳白開口說道,一股子‘天塌了有高個頂一下’的‘狡黠’意味。


    蕭何深深看了一眼柳白,後者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陳平沉默不語。


    無論是蕭何還是陳平,其實心裏都明白,柳白這一番話....純純是瞎話!就是在這兒騙陳平安心呢!(咦?陳平安?我寫著寫著,居然開心了一下?)


    就自家這位柳公的心思,那刀都砍卷刃了,說要躲在始皇陛下和李斯的後麵,不管‘泰嶽山震’,他們能信嗎?


    陳平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緩緩唿出,麵色略微白了些許,緊接著就是些許潮紅湧上。


    伸手去端了一盞茶,輕抿一口,緩緩道:


    “柳公,泰嶽山震,當有轉機!”


    “此事,可為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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