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白出章台宮當天,錦衣衛全線出動,連帶著大秦城市管理監的城管大隊,在街上也是連連排查。


    隻要是膘肥體壯的男子,都要詢問來曆以及何時來的鹹陽。


    就這麽一排查,捎帶手還抓了些在逃通緝大盜。


    可是...


    李斯的丞相府邸之內,這位大秦朝堂官員第一人,來迴踱步,急得額頭冒汗。


    “李相,何事煩憂?”


    身為丞相府左長史,曹參自然是關切詢問。


    自從他入朝堂以來,這位李相教會自己不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當朝宰輔如此失態。


    “太急了!太急了!”


    李斯連連搖頭。


    柳白被綁一事,他自然知道,他甚至都在思考如何在朝堂之上給這些個世家壓力,讓他們安分一些。


    但是緊接著柳白在鹹陽城中開展的全麵排查,讓李斯都覺得心慌。


    死士啊!


    這玩意兒是實打實拚命的!也是這些世家的根基。


    逼得這麽急,若是當真出了什麽大規模搏殺事件,還是在鹹陽...


    這種事情的影響,屆時那些水麵下蠢蠢欲動的反秦勢力,因此作亂又是麻煩!


    “李相說的乃是現在鹹陽城的搜捕?”


    “柳相貴為大秦丞相,為人綁架,陛下震怒之下,全城緝查也是情理之中。”


    “況且此番搜捕,用的也是‘排查大盜’的名義,倒也不至於這樣吧?”


    曹參略微猶豫,開口說道。


    他敬佩的蕭大哥可還在柳相府邸之中呢,自然粗略知曉此事。


    不過...


    在鄉下地方,向來講究你給我一拳,必須要一腳踹迴去,不然這臉麵丟了,來日你給我來上上百拳,我這一腳也踹不出來了。


    這種淺顯的道理,事實上在朝堂也適用,故而曹參非但沒感覺不對,反而更加欣賞這位柳相的血性。


    “你懂什麽!”


    “事緩則圓,事急則敗!”


    李斯一瞪眼,沒好氣得說道:“你曹參有璞玉資質,就是這心性比之蕭何差了不止八分!”


    “來日朝堂柳白退了,怕也是蕭何為右相,你小子隻能為輔!”


    這一番話說出,曹參鎖了鎖頭。


    他本能覺得,蕭大哥在他前麵,也不是什麽問題。


    甚至...


    蕭何現在還未有官身這件事,也被這一老一少忽略了。


    “此番柳白動作太大,老夫就擔心馮去疾那老狐狸狗急跳牆!”


    “不說死士拚鬥,單單是他們這些世家勳貴在朝堂上集體朝著柳白施壓,那都不容小覷!”


    “更何況,世家的力量,朝堂隻是一部分,為商,為地方,這些人一旦真的將拳頭握緊,老夫與柳白這左右兩相,亦是為難啊!”


    李斯歎了口氣。


    世家的恐怖之處在於根基!


    這就如同荒漠之上的野牛草,露出來的是朝堂上的部分,看似為柳白李斯的相權死死壓製。


    實則地下,延綿不斷!死死紮根在帝國的泥土之中,想要連根拔起,這勁力非比尋常。


    “李相,曹參倒是覺得...李相多慮了。”


    就在李斯擔憂之時,曹參卻是笑了笑。


    “小子雖入朝堂不久,但看得出來,柳相為人處世,多是妥帖。用計更是環環相扣,不曾有些許遺漏。”


    “李相擔憂柳相逼得世家撕破臉麵,那柳相又何嚐不知曉?”


    “但柳相還是做了,甚至是入章台宮請了陛下的允旨做的。”


    “柳相疏漏了,莫非陛下還能疏漏?”


    這一番話說出,李斯緩緩迴頭看了一眼曹參。


    別說,這小子當真有幾分靈性!


    自己也是關切過密,反而擔憂過甚了。


    “好小子,開始教訓起老夫來了!”


    “去,”


    “今日丞相府內不用你了,去找你的蕭大哥喝酒去吧!”


    李斯臉色一擺,沉聲開口。


    此話說出,曹參笑意吟吟得退下。


    在老狐狸身邊做事,自然而然也學會奸猾了。


    這‘放假’的根本含義,不就是讓自己去探探柳相的底嗎?


    蕭大哥有閑心喝酒,就說明柳相對於一切都有安排!那麽李斯也就不用憂愁了!


    這種個拉不下臉麵的彎彎繞,曹參還是不願意戳穿的。


    ...


    與此同時,馮府之中,馮劫麵色難看至極。


    他已經將這三百死士的屍體交出去了,但是現在鹹陽之中,一片風聲鶴唳!


    許多世家家主送來拜帖,這意思就是想問問此事到底是什麽迴事!


    說是焦頭爛額,一點都不為過!


    開玩笑,一個死士,甚至是要從人家爺爺輩養起,幾代人甚至就用來辦一件事的!


    其中錢財的花費還是小事,曆代家主的‘施恩關懷’,那耗費的心血可不是錢財可以估量的!


    這一次性死了三百死士,別說馮劫肉疼了,這些世家家主聽到這個消息,差點背過氣去。


    更何況...


    現在在全城搜捕啊!


    莫非他們世家最為精銳的這一批死士,要全部都死幹淨方才能填飽柳白的胃口嗎?


    “劫兒..”


    馮去疾緩緩從後堂走出,蒼老的聲音將馮劫的心緒拉迴。


    “父親,大事不妙啊!柳白他...”


    “此事都在為父的掌控之中!”


    還沒等馮劫說完,馮去疾便是撫了撫自己的白色長須,一臉笑意得開口說道。


    此話說出,馮劫傻眼了:“都在父親的掌控之中?那三百死士之死?”


    “為父故意的。”


    “那現在全城搜捕死士?”


    “亦在為父的計劃之中。”


    兩個問題,讓馮劫徹底蒙圈!


    父親老糊塗了?這可是死士啊!世家最寶貴的根基啊!就這麽扔了?


    “劫兒,你要明白,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這些死士,是為父給龍五準備的投名狀。”


    馮去疾淡淡開口。


    此話說出,馮劫更傻眼了!


    龍五又是哪個犄角旮旯裏麵冒出來的大頭蔥啊?


    “父親,龍五是?”


    “錦衣衛。”


    三個字,馮劫恍然大悟!


    原來...自家父親不聲不響之間,居然策反了一名錦衣衛?


    可這代價...也太高了吧!


    “錦衣衛如今暗分南北鎮撫司,此人正是南鎮撫司指揮使。三百死士,你說值得否?”


    馮去疾緩緩開口。


    一句話,讓馮劫欣喜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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