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川...”


    聽到兵士稟報,匆忙出來的黑夫,隻能看見金令箭使的身影。


    眼神之中,還有濃厚的欽佩之色。


    “頭兒,不至於吧?”


    王剛在一旁有些疑惑。


    雖說來這邊境不久,但是對於黑夫的了解還是有的。


    這家夥跟龍大統領簡直就是臭味相投。


    別說你軍職如何,他就看重一點,戰場上殺敵猛不猛!


    沒殺十個敵人,就算是頂頭將領,他黑夫也敢用鼻孔對著你說話。


    “你懂個屁!”


    “金令箭使,是這麽好當的嗎?”


    “這一位軍職沒我黑夫高,但我黑夫就是敬佩他!”


    黑夫沒好氣得說道:“他家祖上的人,名字叫馮高!活捉舊韓太子,新婚第二天為我大秦之利,趕赴韓國赴死。連咱們秦國先君惠文王,對慚愧至深!”


    “他們家一脈相傳的勇武,不敬其人也要敬其血脈!”


    “就連昔年武安君,對於他們家都是敬佩的,你小子...欠踹!”


    說著,黑夫便是直接一腳踹到王剛的屁股上。


    開玩笑,龍且他都踹過,還在意你一個王剛?


    “黑夫統領,我覺得有些不對!”


    就在此時,韓信沉聲開口說道:“金令箭使,百年未用!即便是昔年隴西侯李信於楚國大敗,都未曾啟用、”


    “如今卻在此地見到金令箭使,而且還是忠勇之後,定然是匈奴有變!”


    此話說出,黑夫也是微微頷首:“這段時間要加緊點崗哨了!”


    “咱們這亭,距離代郡長城不過五十裏,若是當真匈奴狼兵壓境,傳訊不及,大秦損失之重,難以預料!”


    韓信搖搖頭:“統領,我並非如此意思。”


    “兵形勢,若當真匈奴意圖進犯我大秦邊疆,咱們這百人隊,連傳訊的機會都沒有!”


    “與其嚴守此亭,不若將人馬放出去,充作斥候!”


    “咱們大秦戰馬,奔馳兩個時辰的距離約為百裏,除卻其中戰馬休憩,斥候的偵查範圍為八十裏,正好足夠咱們的人返迴長城報信。”


    “一旦兩個時辰斥候未歸,則派信使前往長城,稟報趙將軍。若斥候歸期晚矣,則軍法處置!”


    此番話說出,黑夫微微一怔,眉頭皺起、。


    放出斥候的做法,倒是不錯!在戰急之時,崗哨也是這麽做的。


    不過在如今烽煙未起之時用這辦法,韓信也著實冒險。


    “行!八人一隊,十隊斥候探查,留守二十人於亭。”


    “韓信,辛苦你了,自領一隊吧!”


    黑夫拍了拍韓信的肩膀,同意了他的提議。


    韓信沉重得點了點頭,走出營帳之外,這個淮陰來的,一心求軍功的窮苦男人,握緊手中長劍。


    緩步走出營地之外。


    每一步,韓信都走得極為沉重。


    如今正值秋收,凜冬將至,匈奴人口糧不足,劫掠將會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就算沒有金令箭使,大抵也能知道戰事將起。


    匈奴攻伐,正是他立軍功之機!


    “我這等人...當真能立大業?”


    韓信手中劍愈發緊實,行至營地外二十丈,一排巨石,此乃為了防狼兵突襲而設。


    韓信眼眸微定,將手中秦劍橫舉過頭頂,反手握住劍柄:


    “蒼天在上,若韓信此番能建立軍功,一劍下去,石分兩半!”


    心中默念,韓信猛然拔劍!


    “鏘!”


    金石交擊之聲驟響,韓信收劍入鞘,迴身走向營地。


    煙塵之中,石分兩半!


    ....


    “孩子,不要再給我錢了。”


    一出貧困的房屋之內,年邁蒼老的婦人搖了搖頭。


    眼前的魁梧漢子,拿著錢袋的手不知道該不該收迴,局促至極。


    “阿娘,錢是軍伍發的。”


    “王剛大哥是我兄弟,我自然...”


    龍五想要將錢塞進老婦人手中,豈料她依舊搖頭:“什麽時候聽說犯了事的兵士,軍伍還會發錢的?”


    “犯了事,軍伍還會一輩子養著他老母?”


    老婦人顫顫巍巍起身,拍了拍龍五的肩膀:“孩子,”


    “長貧難顧!”


    說完,便是微微閉上嘴唇。


    如此心酸的模樣,讓龍五很想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但又不能說!


    如今王剛去了邊境,柳相雖有意照顧,也不能這幾天便將錢糧送來,不然便會被有心人看出,落下口實。


    隻能借助他這個錦衣衛小旗官來送錢糧。


    可是...


    王母如此性格,他這送錢還送不出去了。


    “孩子,知子莫若母,老身相信,王剛這麽做,有王剛自己的理由。”


    “這孩子,打小話就少,但心裏清楚事情。”


    “可以的話,告訴他,老身這裏不用擔心。”


    \\\"若是過多記掛老身,而誤了事情,老身現在就撞死在破落房屋之內!\\\"


    “老秦人,國,就是家!”


    老婦人拍了拍龍五的手,輕聲開口說道。


    對於自己的兒子,她沒有過任何懷疑。


    “阿娘...”


    龍五熱淚盈眶,想要說些什麽,卻是泣不成聲。


    這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朝著老婦人重重磕了三個頭:“阿娘,王大哥委屈,您也委屈!”


    “龍五沒別的本事,隻能替王大哥膝前盡孝!”


    “這些錢,阿娘收下,沒人會說閑話!若是有人找阿娘麻煩,龍五隔夜便趁著天黑殺了他全家!”


    說罷,龍五便是將錢袋子往老婦人手中一塞,直接跑出門去。


    這突然的動作,連老婦人也沒反應過來。


    待到龍五出門之後,老婦人苦笑一聲,將床底一個箱子打開,而後將錢袋子放進去。


    這些年來,兒子送來的錢,她都存起來了。


    現在,


    她有兩個兒子了。


    “關山月啊 ,關山月啊”


    “悠悠涇渭!”


    “淌傷悲!”


    “老秦血,沙場揚,函穀有血沒有淚!”


    蒼老的秦歌調子響起。


    老秦人,即便是哄孩童哄睡,也說不出什麽天黑安睡,隻會說沙場血淚。


    而在門口籬笆外的龍五,一屁股坐在地上,掩著嘴巴大哭。


    “王剛大哥,你混賬!明明應該是我去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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