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加班加點!明日就要讓印版書籍,在鹹陽的大街小巷流傳!”


    “對了,昨天請的畫師如何?為不識字之人的圖畫本,也不可有絲毫鬆懈!”


    “你小子!對!就你!踏娘的!動作麻利點!亂了柳公的大計,勞資明天就把你扔到農家去,他們被逼著研究如何漚肥最好,正好缺個守糞坑的人!”


    “...”


    墨家工坊之中,墨山這裏踹一腳,那裏踹一腳,恨不得自己的墨家子弟都能生出八隻手,八隻腳來幹活!


    不過確實...工期太緊了!


    這幫小子已經連續五天沒有睡一個好覺了,等到事情忙完,墨山一定會想辦法給他們一些補助。


    “墨前輩,不知明天要準備的書籍如何了?”


    蕭何走入工坊之內,看著新印出來的一冊冊書籍,也是眼神有些發直。


    不過,他沒有直接拿起檢驗,而是先跟墨山打了個招唿。


    “嗯?”


    “蕭先生!放心吧!此番圖書館建立,乃是要事,我墨家子弟,豈能有分毫懈怠!要是完不成,墨家的臉都丟光了!”


    墨山一看蕭何來了,也是朗聲開口。


    此話說出,墨家子弟幹活的勁頭更大了!


    這個時代的人,臉麵有時真的比什麽都重要。


    “墨前輩,不知...”


    蕭何看了一眼那新印的書籍,緩緩開口。


    “哦,對!蕭先生請看!”


    “這些都是按照柳公的要求,用將書籍原本的顏色略微加重,閱讀之時雙目不會太過幹澀。”


    “至於內容嘛,按照蕭先生的建議,先以圖本為主。”


    墨山連忙將一本書打開,給蕭何看。


    蕭何微微點頭,目光移到書籍之上,旋即眸光之中閃過驚喜。


    沒想到,墨家當真完美解決了印書的工藝!


    別說圖本了,就是筆畫繁多的字,也是清晰無比!


    光是閱讀的輕鬆程度,都比那些專門謄寫的竹簡書要好的多!


    況且...


    紙張能寫的字多,重量輕,無論哪個方麵,都是最完美的材質。


    “蕭何,代替天下讀書人,謝過墨老前輩!”


    蕭何將書籍輕輕放下,而後對著墨山長長作揖!


    這一作揖不要緊,將墨山嚇了一跳!


    他從柳公口中得知,這位蕭何先生,那可是頂了天的才學之人!


    他如何能受得起啊!


    “哎喲!蕭先生這是作甚啊,折煞老夫!”


    墨山連忙想要將蕭何扶起,他雖為墨家巨子,但現在也是柳白手下家臣。


    如今蕭何這樣的大才行禮,他當真是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了!


    豈料後者堅決不肯,執意要行禮!


    “墨山前輩,您可能不知,您此舉,等於是為天下讀書人掃出了一條大道!”


    “至此,書籍將會逐漸走入尋常人家的生活之中。”


    “啟民智,出賢才!”


    “蕭何此禮,行之孟浪!實則並不夠資格!”


    蕭何搖了搖頭。


    他非但沒覺得墨山受不起,相反,他覺得他自己不夠格為墨山行禮!


    讓知識的光芒朗照在後世千萬百姓的心中,這才是文聖一般的大功德!


    無論墨山學問如何,都應當受他這讀書人的一拜!


    “哎!”


    “蕭先生,我墨山就是一個工匠頭子,墨家有理想,但如同柳公所言,當迴歸於百姓之中。”


    “我等能造福百姓,這亦是我墨家之幸!”


    “如今造書,亦是柳公之言!”


    墨山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來吧!看看這些書吧!”


    “老夫在想,要不要將柳公那半篇《千字文》也印上?”


    墨山拉著蕭何的手,走到一條‘流水線’前。


    此話說出,蕭何輕笑。


    有頭無尾之文,偏偏乃是千古啟蒙巨著!


    這天下,也就柳公如此任性了。


    ....


    “嗖!”


    一道利箭劃過,原本躺臥在床榻之上的陳伯瞬間睜眼,隨手這麽一夾。


    兩根手指將短箭夾住,將上麵的絲帛取下。


    隻見上麵唯有一字:歸!


    “哎!”


    陳伯長歎一聲,將絲帛收好,起身走出房門。


    根本沒有焚毀的必要,這天下..能從他懷中取走物件的,除了鹹陽宮裏的某一個老不死之外,也就隻有老爺了。


    走到柳白書房前,陳伯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舍。


    ...


    “少爺,我要走了。”


    書房之中,陳伯輕聲開口。


    這一次,他沒有拿著掃帚。


    “嗯?陳伯,您不是說等到您孫兒來了以後再走嗎?”


    “何不多留幾日?”


    “一來,清閑一些;二來也能到時候盡些爺孫之樂。”


    柳白微微一怔,將手中筆放下。


    案桌上是三川郡守趙懷真的致歉私信,為自己的弟弟道歉。


    這個聰明的趙家庶子,總是能察覺到朝堂上的風吹草動。


    “不了!少爺...”


    陳伯搖了搖頭,沒有說明緣由。


    “陳伯,可是我...”


    柳白張口,卻被陳伯打斷:


    “少爺,酒喝不盡,嗑嘮不完,可人終究不能長留。”


    “我已六十有七,世間美好體味過半,山川美景,盡在眼前,我仍舊隻是個匆匆旅者。”


    陳伯笑著開口說道。


    此話說出,柳白不知為何,心中有了一種失去的感覺。


    自他來到大秦,便是這位陳伯在照料他!


    哪怕是自己的父親,相處加起來也不過半年。


    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帶了一名持劍劍客來,那家夥說自己沒有劍道天賦,父親沒說什麽,陳伯抄起掃帚就將那個騙子給打出家門。


    為什麽說是騙子?連陳伯都打不過,可不就是騙子嗎?


    在柳白心中,陳伯真的是他家人。


    “少爺,我呀!很喜歡少爺以前寫的一句詩。”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我少年離鄉,覺得天下之大,無人能及我半分。”


    “後來遇了老爺,在柳家照顧少爺。”


    “如今...少爺總要讓我在死之前,看看家鄉吧?”


    陳伯微笑,對著柳白眨了眨眼睛。


    此話說出,柳白也是不再堅持,隻能微微點頭。


    而後,仿佛是想起什麽一般,匆匆起身,取出一柄長劍。


    是非常普通的秦劍模樣,但上麵鐫刻著柳白的名字。


    “陳伯,到了地方,要是有人欺辱你,直接拿這柄劍揍他!砍了都沒事兒!”


    “天大的事兒,小子幫你兜著!”


    柳白將劍遞給陳伯。


    這是他領軍平叛之時的秦軍製式劍,上麵從編號到造劍鐵匠以及督造人都有記錄,無可仿冒!


    隻要拿出,郡守也得捏著鼻子認下。


    “好勒!多謝少爺!”


    陳伯接過這柄長劍,張嘴一笑,門牙斷了半截,有些漏風。


    天下排名前十的鬼穀名劍,他曹秋道兩根手指說折斷就折了。


    但是這柄普普通通的製式秦劍,陳伯卻看它如同天下最好的劍一般。


    “少爺,早些安睡!”


    說罷,陳伯轉身離開。


    ....


    走出書房,陳伯抱著那柄製式秦劍,微微抬頭,月光朗照。


    “老爺...荊山鳳凰隻是傳聞,雖有和氏璧佐證...但,當真要如此尋找嗎?”


    陳伯將庭院中那柄用來給花草鬆土的鯊齒隨手一丟,扔入柴火堆中,抱著劍歎息一聲:


    “白家...世代忠烈!”


    .....


    感謝瘋子哥的大神認證,加更一章!


    感謝公主殿下嬴末裳的大神認證,加更一章!


    愛你們喲!麽麽噠!


    可惡,不知道有沒有人從一開始就猜到暗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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