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夏棠第二天跟範曉迪分別之後,就住進了陸擎給她租的那棟公寓。


    環境安全,港業安保,至少不用擔心晚歸尾隨等治安問題。


    隻是在魔都,莊夏棠的畫作之路也沒有想象中那麽一帆風順。


    藝術畫作的成功一半在美一半在傳奇。


    莊夏棠的畫隻有美,沒有故事。


    石景山是個不願意接受包裝和炒作的人,所以拒絕了很多藝術公司的建議。


    莊夏棠並不怪石景山,因為師傅就是這麽個老頑固。


    但他也並沒有那麽頑固,帶著莊夏棠的畫奔走於各個拍賣場。


    美其名曰,混個熟臉。


    當第三次,莊夏棠的畫在小型策展會上被退迴之後,她一個人在上海的街頭走了很久。


    石景山當時還勸她:“沒點敗績都不能成神,丫頭,你得再畫。”


    說得容易,這個時代,好像還是更看重傳奇,故事,淒慘的身世這些噱頭,她有些心灰意冷。


    距離上次和陸擎匆匆一別過了兩月,八月酷暑,這麽走一圈下來,全身是汗。


    莊夏棠踱步迴公寓,門口靠著一個大大的禮品袋,插著一束百合。


    拿了開門進去,打開來看禮品盒,排著七支整齊的口紅。


    有人附上字條,字跡寫得認真,橫撇豎捺,卻非常難看:


    【生日快樂,上次送錯了,這迴親自去試了顏色挑的,確保沒有紫色,每天早點迴家,別讓人擔心。】


    她急忙衝出房門,四下看看都沒人,又迴到家,拉開窗戶,看到街角處樹下停著一輛車,站著一個寂寥的人影。


    他穿著一身黑,點著煙,倚靠在車前,抬頭就和莊夏棠對了眼。


    就這一眼,兩個人心裏無限充盈起來。


    他笑了笑,嘴裏吐出煙來,恍惚朦朧,抬手讓女人迴去別看了,自己繞上車,卻遲遲不走。


    一支煙的功夫,誰都在忍。


    房間的座機鈴聲響起來,莊夏棠跳著過去接起:“陸叔叔~怎麽不上來。”


    電話那頭有輕微的笑聲,陸擎嘶啞的聲音似乎還沒有好轉,但依舊好聽。


    他說:“再過半小時就要趕飛機,可能一走是大半個月,想你得很,要是上來,我就不想走了。”


    莊夏棠繞著電話線在手指上,開口撒嬌:“我可真想你啊。”


    他又何嚐不是,躲在暗處,看到女人落寞的身影,也想上去抱著人,感受一時片刻的溫存。


    “畫賣不出去心情不好?”


    “嗯,沒人喜歡,我可能要迴去重新畫蓮藕娃娃了。”


    “那也挺好,我就去牧場重新包一片地,養牛養馬過一輩子。”


    兩人都笑了,卻也知道,他們現下迴不去了。


    沒聊一會兒,陸擎掛了電話趕飛機。


    而莊夏棠之前的失落自卑一掃而空,站在書桌前,鋪了一層宣紙,畫了一夜。


    那晚的畫為莊夏棠贏了一個西班牙畫廊的青睞,以三萬的低價買走。


    石景山很舍不得,一邊喝著黃酒,一邊數落她。


    “見錢眼開,三萬,能做什麽,你是長錢眼裏了?”


    師母薛蘅玉見莊輕輕被罵得不迴一句,想是自己丈夫過分了。


    “輕輕還是小,機會多的是,有買家總比之前一直跟著你四處打轉的好。”


    師母是個江浙小女人,溫柔賢淑。


    聽了師母的話,莊夏棠猛地點頭,說:“石老頭,我再不賣畫,就吃不起飯了。”


    “哪裏吃不起,你租那麽貴地段的房子,那當然每天愁錢,不如把房子退了,我們這裏隔一間出來你睡,每個月夥食費給蘅玉,行不行?”


    “我才不要,你天天帶我出門,外麵流言蜚語夠多了,我還過來住,外麵非說你寵妾滅妻不可。”


    石景山一酒杯就打了過來,莊夏棠躲閃不及,打到了鼻子。


    薛蘅玉連忙去看莊夏棠,沒流血沒受傷,但還是讓莊夏棠鼻子酸痛流了淚。


    她喊了一聲石景山,“你有個做師傅的樣子嗎?”


    “我又不是她師傅,我就是覺得可惜嘛。”石景山看到老婆要發作的樣子,起身給老婆揉肩膀。


    莊夏棠覺得膩歪:“我鼻子腫了,今天不能跟你出去了,我迴家養傷。”


    跟師娘道別就跑,留下石景山和薛蘅玉兩人。


    “你是不是也聽到了些什麽話?”等人走了,石景山拉著妻子的手坐下。


    薛蘅玉不是善妒的人,前幾年石景山常年采風不在家,她都不曾這樣擔憂,但真要說懷疑他們什麽,倒也不是。


    隻是莊輕輕太過特殊,她跟石景山很默契,和自己也無話不談,還讓自己也心生喜歡。


    一手獅子頭做得很好,是特意討好她的。


    她年輕,有活力,一手好畫,還聰明。


    各種好,讓人莫名忐忑。


    “是有人說是非,都被我兩三句話擋迴去了。”


    她眉眼十分溫柔,向石景山說:“我是信你的。”


    石景山點點頭:“我就是要你這句話,你跟石寶是我畢生要護的人,別的人,我隻是真惜才。”


    “知道,桃李天下,你的路也能走得寬一些。”


    安撫好妻子,石景山照舊拿著莊輕輕的畫給籌謀出圈的路。


    拍賣場通常會給石景山麵子,他的畫到各個慈善晚會、藝術展都有很高的唿聲,他就死皮賴臉攜帶莊夏棠的畫作打包處理。


    但這樣的效果甚微。


    石景山說:“別灰心,你現在就是個皮蛋,剝殼嚐鮮被人接受也是需要時間的嘛。”


    被師傅這不著調的比喻弄鬱悶了,她怎麽能是個毛蛋呢?


    前世,莊夏棠可沒有走過一點彎路,掛著國手石景山徒弟的名號,實力在手,國內外的獎拿得不少,畫也從不愁賣過。


    這麽不被看好,讓莊夏棠都有點自我懷疑上輩子的榮耀,就是一場自娛自樂的假象盛宴。


    為了自己,石景山原本不喜歡聚眾酒會的,也開始四處周旋。


    這天又要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石景山是舔著臉給主辦方說要連帶莊夏棠的畫。


    莊夏棠都不願意去了。


    石景山苦口婆心地勸她:“丫頭,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我,再試試,總有人眼光獨具的。”


    “哎呀,石老頭,我這樣還不如迴大西北畫我的蓮藕娃娃。”


    “不去?行,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主辦方說撤了,我石景山為你丟盡臉麵,明天我就迴鄉下待著不出來了。”


    莊夏棠被一刺激:“去去去,大不了又丟臉一迴嘛。”


    這是剛過了元旦,冬日的晚禮服很貴,莊夏棠買不起,就找師母薛蘅玉給自己做了一身。


    師母手巧,一身時新的墨綠呢子長裙貼在莊夏棠的身上。


    莊夏棠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一點不少,胸口開得低,兩片嫩白,想讓人悶進去。


    耳朵上是綠鬆石的耳環,脖子空著,白皙奪目。


    長發披肩,還燙了卷,紅唇濃眉。


    薛蘅玉都看著挪不開眼,喃喃說:“若是景山真對你有情,我也不怪他。”


    這話說得讓莊夏棠差點嚇哭,她皺著眉說:“要真這樣,我跑都來不及。”


    薛蘅玉笑起來:“也就你這性子讓我放心。”


    莊夏棠把自己收拾好,坐在薛蘅玉身邊說:“師母,不用操心,石老頭過幾年就會開始掉頭發,禿頂老頭沒人稀罕。而我師母就一直這麽漂亮,他就開始成天成天守著你,哪兒也不去。”


    石景山一身西服,背著手走過來,“又說我掉頭發的事,莊輕輕,你這個嘴能不能別咒我,”


    莊輕輕癟癟嘴:“不信你薅一把。”


    他薅了一把,嗬,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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