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長老處離開,李觀雲的疑惑更深,這位長老,應該是比較了解魔族的人,但實際上了解的並不算深。


    文長老還十分熱情,畢竟千年前的事跡,又有某些力量刻意掩蓋,如今哪裏還有人關注,李觀雲很合他胃口。


    談及自己鑽研史料,他日若有關鍵性的收獲,可以去登門造訪。


    李觀雲謝過而去。


    晚一步來到藏書閣,共有三層,第一層人滿為患,是他們這些新晉弟子。


    真正的武功秘籍隻在少數,多是些雜書,供以拓寬視野。


    李觀雲翻了十來本,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內功秘籍,名為《黃道寶典》。


    看了兩頁,便放下了,還不如他自己自然領悟的修煉法門來的實在。


    旁邊有人感歎:“藏書閣第一層,是低級武功秘籍,不過對於我們這些人,足夠了,不過真想上二樓看看。”


    李觀雲邁步過去,二樓的樓梯口,有外門弟子鎮守。


    “幹嘛呢?新晉弟子想上二樓,還裝模作樣,當我不存在?”外門弟子當即唿喝。


    那弟子還要嗬斥,有人從二樓下來。


    弟子當即色變:“萬師兄好。”


    萬師兄頷首,走下一樓,李觀雲正欲抬步。“好狗不擋道,滾遠一點。”


    李觀雲奇道:“你在說我?”


    萬師兄好不客氣:“除了你還有別人嗎?新晉弟子要知道守規矩!”


    李觀雲眉目輕皺,一樓之內,詭異一靜,有竊竊私語聲響起:“那是誰啊?”這顯然是新晉弟子發問。


    “你們新來的,可注意點,他是萬振海師兄,在外門弟子裏,八脈已通,是出類拔萃的幾人之一,比較狂霸。”


    天蓮派,倒也不乏和善之人,當即有外門弟子,向新晉弟子解釋。


    一眾新晉弟子連連點頭,認下了萬振海的容貌,尋思著以後見到了,不免躲遠一些。


    李飛也發現這茬,小聲抱怨道:“是李觀雲,阿權你瞧瞧,他怎麽就擋了萬師兄的路,萬師兄太霸道了吧。”


    有外門弟子驚道:“你這話可別讓萬師兄聽到,不然有你好果汁吃,誒!你幹嘛?”


    看到劉權竟然朝兩人走去,那弟子訝然不已。


    守樓弟子打圓場。“萬師兄,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新晉弟子一般見識。”


    這位萬師兄的脾性,出了名的霸道,他們這些外門弟子,都要躲得遠遠,更別提新晉弟子。


    萬師兄冷聲道:“與你無關。”


    他八脈已通,第九脈難度倍增,正是毫無建樹,想要來藏書閣尋求機緣。


    自然是沒有求到,正是惱火,要怪隻怪,李觀雲撞到槍口上。


    又有聲音響起:“萬師兄您好,他不太懂規矩,我馬上帶他走。”


    畢竟彼此七天相處,雖然李觀雲沒說幾句話,但劉權深知入門之後,相互幫扶的重要性。


    他本是孤兒,幸虧村人接濟,故以此刻見李觀雲蒙難,不似李飛隻敢抱怨,他卻願意施以援手。


    “你算個什麽東西?滾開。”


    萬師兄聽兩人勸解,心中大怒,單掌一揮,一股氣勁逼來。


    劉權麵色微變,雙手劃圓,勉強接住氣勁,仍是倒退數步,忽覺後背一暖,原是李觀雲將他扶住。


    劉權不好意思一笑,李觀雲擺擺手。


    那萬振海見此,目光微凝,他這一招,有八分實力,劉權竟然沒有瞬間倒地,看來有幾分可取之處。


    所思及此,冷笑一聲,那又如何?


    陰沉著臉:“你跪地磕個頭,我饒你今日衝撞之罪。”


    守樓弟子尷尬道:“萬師兄,這就有些過分了。”


    有外門弟子道:“是啊,萬師兄,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


    新晉弟子中,也傳出陰陽怪氣的聲音:“天蓮派都是些什麽人呐?動不動就磕頭,以為自己是哪根蔥?”


    萬師兄麵皮抽動:“住嘴!”


    八脈貫通的氣勢撲麵而來,真個將這些最高七脈的弟子震懾住了。


    守門弟子使了個眼色:“給師兄表達一下歉意,這事就算過去了。”


    萬振海麵色微微不愉,倒也沒有繼續相逼,以免惹得眾怒。


    他倨傲站在原地,等著李觀雲給他致歉。


    劉權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就說一下,不會少塊肉。”


    李觀雲淡淡一笑:“能接受我歉意的人,隻怕是還沒有出生。”


    眾人麵色無不驚變,這新晉弟子,好大的口氣!


    不少外門弟子譏諷道:“看來萬師兄不教訓教訓他,這批新晉弟子和他學習,那我們外門弟子的尊嚴何在?”


    劉權一臉震驚的看著他,這可是八脈武者,而且是天蓮派外門弟子,修習的武功必定不凡。


    在他的印象裏,李觀雲心性平淡,卻是沒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他居然這麽狂!


    守門弟子閉上嘴巴,李觀雲自討苦吃,怪不得他人。


    “有好戲看囉,萬師兄在外門弟子中,可以排進前十,乃八脈武者,所修《陽羅神功》,實力更勝尋常八脈。”


    萬振海眉頭狂跳,一個小小新晉弟子,有什麽勇氣,敢在他麵前蹦躂?


    “今天不教訓的你哭爹喊娘,我不姓萬。”


    有弟子扭過頭去,不忍目睹李觀雲的慘狀,萬師兄脾氣火爆,非得讓這新晉弟子飽嚐皮肉之苦。


    “受……你!”


    萬振海含怒出手,忽而發出一聲尖叫。


    守門弟子一愣:“什麽情況?”


    劉權眼睛大睜,他也沒有看清楚,隻覺萬振海剛擺好起手式,一隻手,便突破一切阻攔,製住了萬振海。


    “我沒看錯吧?這新晉弟子,把萬師兄的脖子抓手裏?”


    有人甚至懷疑自己看錯了,使勁擦了擦眼睛。


    不少外門弟子,饒是懷疑人生:“萬師兄陽羅神功怎麽沒有發揮出來,這,這怎麽可能?”


    眾人麵麵相覷的關口,萬振海麵色鐵青,一身內力鼓動,想要暴起,卻與李觀雲目光一觸,偃息旗鼓。


    李觀雲似乎不解:“你這三腳貓功夫,也敢在我麵前賣弄。”


    鐵青的臉,頓時通紅,萬振海牙齒咬的嘎嘎響:“你可敢放我下來,我和你公平一戰。”


    李觀雲目光微眯:“你我若生死搏殺,我早已取你性命十迴。”


    劉權聞言,下意識的認為他是在說謊,但那麵容,沒有絲毫異色,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他不過六脈武者,如何能一擊製服八脈武者?


    有外門弟子,在李觀雲出手之後,感應到他身上的氣息:“他新晉弟子,竟然是七脈武者!”


    眾人紛紛迴神:“了不得啊,新晉弟子就是七脈,萬師兄大意了。”


    原來關鍵就在這裏,李觀雲和萬振海的實力,相差並不大,萬振海又沒有提防,如此一招製服,倒是還能接受。


    “他,他怎麽就七脈了?”李飛麵目呆滯,七天前,李觀雲不還是六脈嗎?


    “二十歲之前,練成七脈武者,三個月後,新晉弟子幾個打得過他?我看,他必定是個外門弟子。”


    “豈止啊,你看他這麽年輕,我覺得內門弟子有望。”


    眾人交頭接耳,一時之間,都忘記了萬振海的存在,於是讓那張臉,趨於猩紅。


    這時候,又想起腳踏樓梯的聲音,似乎是從最高的三樓傳來,片刻,一樓內再度一靜。


    原本新晉弟子們,還在討論,但看到身旁的外門弟子目光,連忙放目望去。


    那守門弟子不敢怠慢,方才萬振海出現,他隻是叫了一聲,但此人出現,連站起身行禮:“何師兄。”


    何師兄掃過眾人:“發生了何事?”


    有新晉弟子小聲問道:“他是誰?”


    有外門弟子低聲道:“內門弟子,何鴻風,何師兄。”


    便不多言語,而內門弟子四字,勝過千言萬語,天蓮派數百人,內門弟子不過二三十人。


    外門弟子哪怕再優秀,也不過是內門弟子的候補而已。


    萬振海也沒有了那狂霸之氣:“何師兄,他偷襲於我,望師兄為我主持公道。”


    何鴻風道:“小萬,你還騙我,你自來暴躁了些,現在可吃到了苦頭?”


    “我沒有……”萬振海不由低頭三分,“師弟吃到了。”


    何鴻風點點頭:“這位師弟,請你將萬師弟放了吧,教訓已經夠了。”


    有新晉弟子,讚歎於何鴻風的風度:“不愧是內門弟子,這才是我心目中的五大宗弟子啊!”


    “不錯,何鴻風師兄,在內門弟子中,也是比較溫和的人。”


    李觀雲卻不受那氣度所折服,望向一臉懊喪的萬振海:“你向我道歉,我便放了你。”


    有外門弟子大驚失色:“他什麽意思?何師兄都出麵了,他連何師兄的麵子都不給嗎?”


    守門弟子驚道:“小子,七脈武者,有狂的資本,但也要有個限度,別給臉不要臉,這可是何師兄!”


    劉權拉了拉他的衣擺,小聲道:“算了吧,反正這姓萬的,知道你厲害。”


    如果說方才李觀雲製服萬振海,讓眾人震驚,那麽此刻,卻不是震驚,而是覺得這人不知天高地厚。


    沒點逼數!


    何鴻風道:“哦?方才你和萬師弟,多半發生了矛盾,現在萬師弟受製於你,應點到即止,還有什麽不滿呢?”


    他是內門弟子中,比較溫和的一位,若是換做他人,已經出手幹預。


    但溫和歸溫和,身為新晉弟子,要知道尊重正式弟子,不然的話,成何體統?


    萬振海麵色已經不紅了,反而是冷笑不已。


    李觀雲盡可以陰他,彼此還是同一個層次的爭鬥,若是惹得何師兄不滿,在這天蓮派,有他享用不盡的福氣。


    “何師兄所言極是,你既然是新晉弟子,需知得饒人處且饒人。”


    “而且你製住萬師兄,我看也不像光明正大的本事,背地裏使陰招,算什麽武者。”


    外門弟子起哄,一眾新晉弟子老老實實,劉權歎了口氣,他是看錯李觀雲,不知他心中竟如此硬邦邦。


    李觀雲不理眾人,也不多注目那何師兄,望向冷笑的萬振海。


    “你自忖有力在身,無的放矢,我若技不如你,此刻已然受辱,你敢率先發難,豈能不承受後果。”


    萬振海不以為意,何師兄在此,新晉弟子焉敢動他?


    何鴻風卻聽出幾分猙獰之意,麵上淡然之貌,漸漸消失,以一種危險的目光,端詳李觀雲。


    李觀雲道:“你向我道歉,我可放你。”


    “滾你……”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讓眾人的心髒,狠狠一抽,無數匪夷所思的目光望去,看到萬振海腫起的臉頰。


    萬振海麵露呆愣之色,無法相信,一個新晉弟子,敢扇他耳光。


    何鴻風危險目光消失了,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你敢……”


    ‘啪!’


    眾人剛剛抽搐的心髒,也隨著何鴻風這被扇迴去的話語,猛然一停。


    “你你你……”


    “啪啪啪……”


    萬振海,化成豬頭。


    “不要扇了,對不起!”


    李觀雲隨手一甩,萬振海便躺在樓梯下方,目光呆滯,神誌不清,不能接受,方才自己經曆的一切。


    眾人麵麵相覷,如處夢中,直到看到一臉頹喪的萬振海,眼中,才漸漸有了畫麵。


    外門弟子中出類拔萃的萬師兄,今日被一個新晉弟子狂扇數十耳光,並且親口道歉,方才息事。


    李觀雲不以為意,轉身便走。


    “他還想著走,他當著何師兄的麵,將萬師兄打成豬頭,他現在還想走?”


    眾人的目光變了,那不是看著一個新晉弟子,而是看著一個完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或者說,以為自己有點斤兩,便將一切都不放在眼裏的狂徒!


    何鴻風的聲音,不複方才灑然:“站住!”


    李觀雲淡淡道:“你有何指教?”


    何鴻風目光冰冷:“見內門弟子,不叫師兄,不遵長輩,依照天蓮派門規,可酌情懲戒。”


    方才李觀雲毆打萬振海,是萬振海挑事在先,又技不如人,哪怕鬧到執法長老處,也沒有什麽值得發作的地方。


    但內門弟子想要針對新晉弟子,有一萬種理由。


    現在李觀雲,轉眼便露出了破綻,給了何鴻風發難的借口。


    至於酌情二字,那自然是要他來好好‘酌情酌情’。


    劉權麵色狂變:“何師兄,他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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