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記深吻之後,江太夜就覺得自己有些怪怪的,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了;一瞧見他,她就變得別別扭扭,連手腳該怎麽擺都不會了。每當視線掃過他的臉和嘴唇時,她的臉頰就熱辣辣地燒紅,想起那記足以融化她身心的吻。


    所以,沒多久,她逃了。


    當然,王府的守衛森嚴,再加上王爺嚴令要看住江姑娘,就算有刺客溜進來,跑出去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江姑娘一定要安全的留在王府裏。


    所以,江太夜無法逃出王府,她能逃的就是兩人不一起用膳,不為他揉揉捏捏的幫助入眠,以及任何會看到他的場合;她整日就在偌大的王府裏和王爺、侍衛們玩躲貓貓。八王府足足有江家的幾百倍大,想找到一個蓄意躲起來的人,總得花上幾個時辰的工夫;但眾人每找到一個地方,她就再換一個地方躲;隻要一開始找到她的人不是朱納雍和洛總管,她就有辦法溜掉。


    朱納雍追在她身後邊找,西廂房的屋梁上、馬廄裏的草堆旁、假山的山坳裏、榕園的樹權上……朱納雍踏過一個又一個他在王府中幾乎不曾去過的地方,捉迷藏般的找了兩三天,終於忍不住雷霆大發。


    他向來擅長的偽裝和深沉的忍功硬是被消磨掉,此時正心浮氣躁的高聲道:“你這隻野猴子!給本王出來!”


    晚上初掌燈時分,這時,眾人正圍在廚房處。


    這兩三天,除了王府圍牆邊的帶刀配箭侍衛巡邏絕不調動,其他多餘的人手皆在王府裏找人。侍從、婢女、大媽、園丁等,全都滿府跑來跑去的在找人。


    最後是洛總管一句:“廚房有人守著嗎?”朱納雍恍然大悟,連忙親自守在油煙連連的廚房暗處。


    武功修為再高也要吃飯,兩三天了,那隻山裏的野猴子早該餓了,總會忍不住找東西吃的。


    “這麽會躲,你當本王是毒蛇猛獸嗎?”朱納雍身上的華服沾滿炭灰,錦衣上的薰香早換成了廚房的油膩味道,如玉的俊朗臉龐不若平日的清潔。


    “我的包子啊……”江太夜剛從婢女手中偷摸到的兩顆包子,誰知他居然從陰暗處突襲,她一手握一顆包子哀嚎。


    這三天兩夜裏,她隻喝了一些茶水,吃到幾塊糕餅,且還是她冒險溜到書房裏吃到的。在占地廣大的王府中奔波了數日,她的肚子真的很餓很餓了。


    “吃什麽包子!”朱納雍氣憤的一手一個拍掉香氣誘人的白胖胖包子,然後緊緊抓住好的手不放。


    “我肚子餓!”她的肚皮很適時的傳來幾聲咕嚕咕嚕。


    朱納雍慣有的斯文、深沉個性早氣飛至九重天外。他朝旁用力一喊:“齊遠!調來侍衛把本王的臥去院裏三層、外三層仔細圍住!這次膽敢再讓小姐逃走,本王剝了你們的皮!齊硯!五穀粥、筍片粥、鮑魚粥、鱸魚湯全部擺到本王寢房旁的花廳,小姐要用膳!”


    聞言,忙著調派侍衛、規劃巡守路線的人,趕緊忙著;忙著把食物裝鍋裝碗的人,趕緊提了食盒就跑,務必在兩人抵達臥雲院時,侍衛已經團團圍住、食物已經熱騰騰上桌。


    朱納雍就這般抓著她的手,往他住的臥雲院走去。


    “先讓我吃口包子嘛。”被拖著走的江太夜不舍的望著一旁蒸籠裏的美味胖包子。


    “本王知道你餓,但是餓久了可不能什麽都吃,要鬧肚子疼的。粥早就命人給你熬好,等你吃完粥之後,要吃包子就消夜時再吃。”


    “喔。”


    “這幾天你躲什麽?”朱納雍噴氣。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躲!”聞言,朱納雍簡直要跳腳了。


    不過,他能事先想到讓廚房的人熬粥,離真正跳腳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就是不知道才躲。”


    “說清楚點!”


    江太夜低頭想扭絞衣角,卻發現手還被他緊抓著,她嗑嗑拌拌的說著:“你那天在涼亭裏偷親我……”


    朱納雍厲視了附近的人一眼。


    眾人連忙低頭假裝忙碌。提著食盒的傭仆一個個小跑步跑開,侍衛換崗守衛的運起輕功遠去。他們什麽都沒聽到……


    “可是你是真心的……那裏我覺得你不陰險也沒騙人……所以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而且她居然不覺得生氣!城裏的人太難懂了,連帶地她也搞不懂自己了。


    “不知道怎麽辦,那你怎麽知道要躲?”


    “躲起來比較能想得清楚。我以前在莊裏時都這樣,有什麽不知道的地方,就躲在樹上想,自己一個人慢慢想,最後就會想出來怎麽做了。”


    “那你現在想到了嗎?”


    “還沒?”


    “還沒?”朱納雍聲音拉高了些許,但腳下步伐卻未曾放慢,仍是拉著她朝他的院落前去。


    “這裏人太多,很吵,我想不出來……”


    “那你不會來找本王?莫明其妙的躲起來,誰知道你想要什麽!你主動來找本王,本王就會讓他們安安靜靜的,連咳嗽都不敢!”害他提心吊膽了好幾天,以為她討厭他的吻,以為她想離開王府。若非鎮守王府外圍的洛總管始終堅定地告訴他“人絕對沒逃出府”,恐怕他早急瘋了。


    江太夜頭低低的。“看到你,我就更想不出來了……”她需要有自己的空間。


    “你躲了幾天,到底有想出些什麽東西來嗎?”


    “有……”


    “說!”


    “沒有長輩的同意,我不能嫁莊外人。”


    “什麽?”朱納雍驚得止住腳步。“誰說的?”他瞪。


    江太夜小聲小聲的迴答:“好像是長老們,也好像是莊主,實姐姐似乎也說過。很久以前的事,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咕嚕咕嚕,停下來不走,她肚子更餓了。


    聽見她肚子傳來響亮的腹嗚聲,朱納雍幹脆將她打橫抱起。


    “怎麽了?”她驚唿。


    朱納雍運起輕功,直奔臥房的花廳。“你肚子餓,這樣快些。”


    而且安全。


    他附在她耳邊低聲問:“為什麽不能嫁莊外人?”


    “因為莊外很多黑心黑肝黑膽的人。”


    黑心黑肝黑膽……朱納雍一個都無法否認。


    “若是長輩同意呢?”


    “那就行了。”


    “成!我派人去提親。”三媒六聘,他再去向皇兄討一道聖旨賜婚,就算那些長輩不答應,哼,也得答應!否則就是抗旨,膽敢抗旨,結果就是抄家!朱納雍第一次發現原來當王爺也是有好處的。


    “但是我現在不能迴莊。”因為她的容貌被外人瞧見,沒經過安全確認之前,按莊規,她最好是待在京城附近,等莊裏派人來尋她,還要看莊主和長老如何處置……按慣例,在知道她容貌和身份的八王爺死之前,她不可以歸莊,以免為不見山莊的人帶來殺身或奪寶之禍。


    “你能說說大概位置嗎?”


    “不行!”


    朱納雍瞪了瞪眼睛。不知道位置,他要如何提親?還是直接強娶?生米煮成熟飯後,誰理長輩答不答應!


    “朱納雍,你在想什麽?你的表情看起來很陰險喔。”


    他腦袋裏冒出一大堆想法,雖然手段卑鄙了些,但每一個法子卻都是快又有效,不費心不費力。皇室中人自然懂得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去達成自己的願望,哪怕強摘的瓜不甜,也要先把想吃的瓜搶來懷裏,先擁有再說,甜不甜倒是次要。


    “朱、納、雍,說話!”江太夜雙掌毫不客氣地同時拍在他的頰上。


    臉頰上傳來的微疼感如同當頭棒喝,把朱納雍的思緒自暗處裏拉出。看著她明亮的眼睛,他總算強壓下那些不光彩的念頭。


    就算留得住人,但留不住心,屆時隻讓雙方更加痛苦,那他……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朱納雍甩了甩頭,甩掉那些方便卻卑鄙的方法的誘惑。他問:“如果本王去委托鏢物呢?把那些聘金聘禮委托給山莊,指明送給莊主和長老,他們應該會收到東西吧?”


    “照理說,會。山莊從沒丟失過鏢物。”


    “隻要莊主他們收下,就代表長輩們同意這樁婚事。”就算不收,也要派人或是莊主親自把聘禮送還,到時他就能向對方曉義大義,並承諾八王府日後定會大力幫助不見山莊在江湖上的生意。


    不,這冒險了些,還是直接在聘禮中附上賜婚的聖旨好了。這樣最妥當!


    “其實不用那麽麻煩……”江太夜搔了搔頭。算算時間,不見山莊也該差人來尋她了。


    “一點都不麻煩。”朱納雍心意已決。“明日本王就讓總管準備一下聘禮,同時派人打探該如何遞送鏢物。”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臥雲院,齊硯帶了幾個大丫環把花廳布置完畢。


    “淨手,用膳。”


    “好香唷。”江太夜著迷的聞了聞粥香。


    朱納雍瞅了瞅她沾塵的臉龐。“順便給小姐擦臉。”


    “吃完再擦。”她很餓了,吃飯比較重要。


    “不行,弄幹淨了再吃。一臉髒兮兮的吃飯,生病了怎麽辦?”


    “不會啦,我以前跑到樹上掏鳥蛋烤來吃時,都比現在髒上三分,也沒生病過。先吃。”江太夜吞了吞口水,自行拿起調羹要舀粥。


    朱納雍懶得跟她囉嗦,厲眼瞥向杏袖和翠袖。“動作快些。”


    “是!”杏袖和翠袖拿著白巾,一人幫她擦手、一個幫她擦臉,伺時技巧性的擋在她前邊,隔開她與食物。她們是王府的奴婢,當然得聽王爺的話。


    一旁的朱納雍仔細地洗手擦臉,又快速地於屏風後換了外袍。


    本來他應該到寢房裏換,但怕她又趁機溜了,而那件沾了許多灰塵的外袍他實在不想再穿,於是折衷在屏風後更衣。


    過了一會兒,朱納雍恢複平日翩翩公子的模樣後,才坐在桌前準備用膳,而江太夜此時已經在喝第二碗粥了。


    為了找這隻亂躲的野猴子,他也有兩餐沒吃了。


    王府廚子熬粥的手藝堪稱一流,米粒瞧來顆顆分明,一入口即如雪花般化開,直接喝也不怕噎住。五穀粥繽紛誘人、筍片粥清親甘甜、鮑魚粥香濃不膩,再加上幾盤易消化的小菜,一盅鱸魚鮮湯……江太夜吃得差點連舌頭都要吞下去。


    等到江太夜想吃第六碗粥時,朱納雍伸手製止。“吃太多了。”


    杏袖添粥的動作停下。


    “還油剩呀。”江太夜望了下桌上還剩四分之一的菜肴。


    “你餓了幾天,一下子吃太多,容易賬得肚子疼,說不定還會鬧胃疼。等過兩個時辰,肚子餓了再吃。”


    “我沒那麽嬌貴。而且就算疼了,我也不怕。”江太夜摸摸肚子。七分飽,但是她還想吃,她覺得自己可以再吃下兩碗粥。


    “給小姐添小半碗的魚湯,再剔一匙的魚肉給她。就這樣,別多了。”朱納雍淡淡吩咐。


    兩人的生活習慣不同,這時候,人在屋簷下,就是得低頭。


    這裏是王府,並非不見山莊,所以杏袖把好怕粥碗收起來,翠袖舀了魚湯,再加些魚肉,不多不少,加起來正是王爺吩咐的小半碗分量。


    江太夜戀戀不舍的說道:“好吧。剩下的粥留著,我要把它們當消夜吃光。”她捧起湯碗,滿足的將魚湯喝下。這魚湯真好喝,比實姐姐煮的還好喝。


    “留著?”朱納雍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瞥向侍立一旁的齊硯。


    齊硯點頭,收到王爺無言的吩咐:消夜的粥和燉湯當然是請廚子再做一桌新的來。


    消夜的粥就熬翡翠小魚粥,湯是薑絲羊肉,佐以數味藥材慢火累燉,湯汁要熬成淡淡奶白色才行。江姑娘這幾日沒好吃沒好睡的,天曉得她沒睡在玲瓏院,到底是躲在哪睡了。總之,王爺叮嚀要調養一下江姑娘的身體,免得她被夜風涼了身體,日後落了什麽病根。羊肉是溫被食材,洛總管也把幾項食補的溫和藥材分量抓好,就等著下鍋燉湯了。


    朱納雍和江太夜吃飽後,桌上的碗盤撤下,換上兩杯香茗,他揮手示意眾人離開。


    她捧著茶喝了幾口,很快地眼皮就在打架,頻頻點頭的困了。


    “想睡?”他問。


    “有些。”肚子飽了就想睡。這幾日她睡得不怎麽好,常常睡到一半就被人發現,火把亮光和人聲喧嘩驚醒了她,害得她趕緊跑來跑去的換地方睡。


    “哼,睡在樹杈上也不怕掉,屆時摔傻了怎麽辦?”他趕去得太晚,隻瞧見樹下一個凹印,十之八九是她摔下樹時弄出來的。


    “屁股疼,頭不疼。”她是屁股著地。


    “現在還疼嗎?”


    “不太會了。現在想睡。”


    朱納雍本來有一肚子話想問,但瞧見她睡眼迷蒙的模樣,也隻好忍住。事情再急,也得先等她休息足了;而且和她玩了幾天的捉迷藏,他就幾天未曾合眼,一瞧見她,安心了,疲倦感頓時如潮水般襲來,他也累了。


    隻是……“你要去哪?”朱納雍伸手攔住她的動作。


    “迴房睡覺。”她揉揉眼睛。


    “真的隻是睡覺?”朱納雍的臉逼近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說謊的跡象。


    “嗯,睡覺。”


    幾天前。他隻是進去沐浴了下,半個時辰沒盯著她,她就鬧消失;今晚若是讓她迴房睡覺,幾個時辰沒盯著她,會不會明早婢女就跑到他麵前嚷嚷,說棉被裏是空的,人又不知去向了。


    “本王陪你去玲瓏院。”


    “嗯。”江太夜渴睡的點頭。不管她明天是否會鬧出什麽事,總之等睡起來再說。


    朱納雍還沒想出什麽看緊她的好方法,幹脆邊走邊想,順便盯著她。


    這個有亂躲前科且武功隻略遜他半籌的小娃兒,他現在可不敢掉以輕心。兩人尚未踏出臥雲院院門,就聽見隔壁的玲瓏壁的玲瓏院傳來幾聲轟然巨響。


    “怎麽了?”兩人提起精神,運起輕功朝聲音來源處奔去。


    “發生什麽事了?”朱納雍眉頭微皺的看著玲瓏院的斷垣殘壁。


    正確地說,隻有江太夜之前住的那間寢房和旁邊的花廳碎了一些家具、什物、連錦榻都被轟得破破爛爛。


    “我的房間……”江太夜愕然瞪著她住了快兩個月的地方,她香暖舒適的床鋪、穿衣梳妝的地方,全成了戰後現場。


    齊遠、齊硯跪下請罪。


    齊遠正經又懊悔的說道:“今晚我們兄弟倆練武過招,一時練得太沉迷,打著打著就打進了玲瓏院,不小心使得力氣大了些,不知分寸了些,竟然打壞了姑娘的寢房,請王爺賜罪。”


    齊硯在一旁抖得身體。他的衣服上還有許多木屑,那鋪華美錦榻,就是被大哥打飛出去的他給壓壞的。


    “你們練武練得這麽勤啊?”江太夜吃驚。城裏人真勤奮紅武,練到傷痕累累呢。


    齊遠答:“身為王爺的貼身侍從,我們的功夫不可一日荒廢。而且齊硯的習武天資稍差,要勤能補拙才行。”


    練武居然練到玲瓏院,還打壞了王爺心上人的寢房……“你們真是失職!”朱納雍一臉沉痛。他的心思滴溜溜的快速轉著。齊遠齊硯真是忠心啊,連主子剛想到沒多久的困擾,他們這一打一砸,全給解決了。


    朱納雍內心竊喜的思考著該如何利用這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請王爺賜罪。”兩兄弟低頭懺悔。


    這時洛總管聞風出現,隻是他向來平靜如水的表情閃著詫異和心痛,他瞪著那些損壞的寶貝兒們,揚高聲音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由於今晚練武的結果是齊氏兄弟一時興起的主意,沒有先請示王爺,也來不及通知總管。


    齊氏兄弟這時猛想起啥事都不太在意的洛總管畢生唯一的愛好:美太、古玩。瞧見洛總管心疼又憤怒的模樣,齊硯縮縮肩膀,支支吾吾的把大哥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你們居然如此胡鬧!要氣死我啊!這些都是王府貴重的收藏啊……唐仕女屏風……屏麵丹青是唐朝大才杜牧的手筆,世上隻有這麽一組啊!”洛總管死瞪著屏風上的兩個大洞。“宋代官窯的名器……這花瓶的樣式極為少見,珍貴非凡啊!”他轉頭瞪著地上的片片碎瓷。


    “這青銅製式的薰香爐子是戰國時代的寶貝,是越國名匠精砼鑄造的……”洛總管撲到角落,撿起一個略微壓歪的青銅香爐,抽出赭紅壓邊的精美巾帕,像是在擦親爹的骨灰壇似的,仔仔細細的把沾了許多檀香灰的青銅香爐擦拭幹淨,然後就護在懷裏不肯放手了。


    朱納雍看洛總管一項一項的點名地上的那些碎片的昂貴之處。


    呃,他都不知道王爺有這麽多古董、珍品咧。


    每聽見洛總管充滿感情又哀痛的說出一個名稱,江太夜就哆嗦了一下。雖然東西不是她打爛的,但是她不知道房裏有這麽多價值連城的寶貝,她使用時撞了、弄壞了角角了……可是常有的事。


    當初王爺說讓江姑娘住進玲瓏院,吃穿用度全要派上最好的,因此房中的裝飾物品是洛總管一點都不小氣的親自去王府庫房挑了許多寶貝來擺放、使用。


    房中擺掛的美玉,就連齊硯也不知道那些五色極佳的美玉肯定價比千金,兩人在動手練武之前,當然先收妥了,隻是其它的古玩就……“王爺、江姑娘……這兩個小兔崽子,你們看要如何處置?”


    洛總管雖是這樣說,但他的眼神和語氣擺明著就是人若不交給他處置,他就不善罷幹休。


    “總管息怒。”正當江太夜猶豫著要不要把她也曾弄壞過那些寶貝一小小部分的事情招出時。


    “嗯?”洛總管怒紅的眼睛聞聲看過去。


    被洛總管那紅得像是有滔天大火在燒的眼睛看了那麽一下,江太夜嚇得把要吐實的膽子一縮,連忙躲到朱納雍背後。“就看您的意思,我沒別的想法。呃……別太嚴厲。”她差點忘了,洛總管的武功比朱納雍還厲害很多。


    “王爺?”洛總管看向擁有最高權力的人。


    “人就交給你了。”朱納雍很識相。


    偌大王府主要是靠洛總管的打理,才能如此井井有條。如果說王爺是王府精神上的領導,那麽洛總管就是實質上的領導,朱納雍對於自己多年前禮聘迴來的總管也不敢太過得罪。


    聞言,齊遠、齊硯就像蔫了的花兒一般,隻差沒無力倒地了。


    “砸壞貴客的寢房,損毀王府珍藏,按照王府規矩,來人啊!撤掉他們獨立的居處,把這兩個小兔崽子關進柴房!除了伺候王爺之外,他們就隻能住在柴房裏反省思過。另外,即日起扣下他們的月俸,十年!”


    扣月俸當然不夠賠,這是懲罰。


    江太夜滿臉同情的看著被侍衛帶走的齊遠和齊硯。真可憐!


    其實打壞她的房間也沒那麽嚴重,她不生氣的,頂多換個地方睡而已。


    朱納雍向那對忠心為主的貼身侍從投去安慰的一瞥。等到洛總管氣消之後,本王會補償你們的。


    “請問總管……我今晚要睡哪?”江太夜戰戰兢兢的問。


    洛總管眼睛一眯。他是個心思敏捷的人,當然知道齊遠齊硯之所以不在練武場練武,而跑到玲瓏院練武的原因為何。這種事情要是再來個一兩次,他那顆正值青壯年的心,一定會提早氣老的。“玲瓏院就算清理完畢也沒法住人,其它院落都沒收拾,一堆灰塵,現在隻有王爺住的臥雲院有空房讓小姐住了。”洛總管一字一字的磨牙說道:“就委屈您住在王爺隔壁房間了。”


    在看到兩兄弟住柴房的待遇,以及洛總管危險的口吻之下,江太夜絕對不敢有任何異議!她點頭如搗蒜的說:“甚好、甚好。一點都不委屈。”


    洛總管擊掌。“很好。翠袖、杏袖,給小姐整理房間。”


    在後邊圍觀的大丫環連忙應是,趕緊張羅去了。


    聞言,朱納雍的歡快之情藏得極佳,他溫潤如水的說道:“時辰晚了,大家也該歇息了,其他人沒事就退下吧。”他轉頭,牽起她的手。


    “太夜,先前就瞪你在揉眼睛,想必困了吧。咱們迴臥雲院去,別打擾洛總管整理這邊了。”


    洛總管雙眼裏火辣辣的寫著:快走!


    “對對,我困了。早點睡比較好。”江太夜拉著他的手,疾步快走。


    洛總管氣紅著眼睛的模樣,真恐怖!她怕再看下去會作惡夢。


    洛總管拱了拱手。“恭送王爺、小姐。”隨即轉身去瞧那堆淩亂破碎、不知道還能搶救出什麽寶貝兒來的現場。他的心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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