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昨天晚上那個擁抱,他還是耿耿於懷。


    正走著神,餘光裏的物資堆上悄無聲息多了一隻手。


    他下意識立刻抓住那隻手,用了力氣捏住手腕,抬眼一看,竟然是隔壁床位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雙眼裏流露著被抓包後的精光,估計正瘋狂打著算盤。但還沒開口,就被向嘉筠警告:「你知道,在末世裏偷別人東西,下場是什麽嗎?」


    男人訕笑,「我沒偷,就想看看,一不小心碰到了。」


    向嘉筠心裏極其不爽,這些都是他和賀老師好不容易搞來的物資,怎麽可能讓人隨意偷走。


    狠狠甩開這人手腕,他故意冷笑兩聲,盡力裝得兇神惡煞,「小偷一旦被抓住了,一般都會被割掉耳朵,其他部位也不是不行,你也有一點自由選擇權。」


    向嘉筠從褲兜裏掏出那把剔骨刀,猛地扯開刀套,在手裏晃了晃,「要試試嗎?」


    男人一臉不甘心地縮迴了自己的位置上,甚至連表情也不偽裝了,又看了他的物資一眼。


    這才爆發第五天。往後物資隻會越來越匱乏,不知道這裏被圈養起來的羊們,餓極了會不會變成瘋狼。


    他心裏計劃著,不能在這個基地久待。一個人也好,和賀老師及其家人也好,要盡早離開這裏。


    賀沉很快迴來了,向嘉筠注意到門口多了幾個人影,趕緊過去。


    同行的有一個中年女人,一個同賀沉差不多年齡的年輕男人。賀沉正在和他們說話,整個人都尤為放鬆,一看就知和這些人十分熟稔。


    賀沉注意到他,招招手,等他走近之後給他介紹,「這是我媽,這是我朋友,陳宣。」


    緊接著轉身對兩人說:「這是我在路上認識的同伴,也是我以前的學生,向嘉筠。」


    他很久沒遇到過被介紹給長輩的情形,反應了一秒才想起來打招唿,連忙笑著彎了彎腰,真摯地過了頭。


    「阿姨好,」說罷看向賀老師的朋友,「你好。」


    兩人都有些憔悴。賀媽媽頭髮略微淩亂,但因為高挑挺拔、氣質幹練,也不至於太沒精神。


    賀沉的朋友看起來氣質沉靜內斂,眼下有一團青烏,但還是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賀媽媽看向他,帶著禮貌的笑意,「小向,謝謝你一路上照拂賀沉。」


    他趕緊擺手,「沒有沒有,阿姨言重了,賀老師照顧我比較多。」


    「我姓徐,叫我徐阿姨就好。」徐楓沒有和他繼續客套,眉眼間盡是疲憊,笑了笑就沒精力再閑聊了。


    向嘉筠趕緊叫了一聲徐阿姨,之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幸而賀沉走過來,旁若無人對他說:「我先帶他們去安頓,你在車上等我,過會兒給你換藥。」


    說著把車鑰匙塞到了向嘉筠衣兜裏,之後就帶著兩人往工廠深處走去了。


    向嘉筠在原地目送他們,陳宣卻突然迴過頭,與他對上了視線。


    他一時茫然,陳宣卻對他友善地笑了笑,仿佛迴頭看他隻是出於好奇。


    向嘉筠對賀沉的母親和朋友同樣抱著好奇,但心裏悶得慌,隻好不去想這些事情,逼著自己用其他事情填滿腦海。


    轉身迴到床位旁,當著旁邊中年男人的麵把所有物資都打包好,抱了起來,準備搬迴車裏。


    他走迴停車場地,上車前瞟了一眼,旁邊多出了一輛沒見過的車,應該是賀沉發小的。


    向嘉筠在吉普內盤點了一番,物資數目種類都對得上,還多了兩箱水。他把醫藥箱拿出來擺好,沒等多久賀沉就過來了。


    一坐上副駕就找他要東西,「幫我拿一件幹衣服。」


    向嘉筠從登山包裏找出一件遞給他,卻不知道該不該迴避。


    但賀沉似乎根本不在乎,當著他的麵就脫光了上衣。


    他偷偷瞟了一眼,腹部的淤青已經消得差不多,幸好那次車禍不算嚴重。


    「看我做什麽,」賀沉冷不丁出聲,「還不把繃帶拆下來?」


    向嘉筠迴過神來,沒急著拆自己的繃帶,而是提醒道:「先給你換吧,雨都把紗布打濕了。」


    他取出新的一卷紗布和酒精棉花,守在旁邊,等待賀老師解開額頭上的包紮。


    但賀沉穿上幹燥的衣服之後沒了動作,而是側身靠在椅背上,正經嚴肅地看著他。


    之前那股暴躁感又在臉上浮現出來了,但是依舊在忍耐著。


    「向嘉筠,你又這樣積極……算了,我先問你一個問題。」賀沉的語氣切換成了輔導員模式,連名帶姓地叫他,像是在和偏愛的學生說話。


    他直覺這次不像以往的鬥嘴,更加嚴肅,不自覺挺直了腰背,「問什麽?」


    賀沉沒有像之前一樣猶豫,直截了當地問:「你知道昨天晚上我為什麽抱你嗎?」


    向嘉筠心裏猛地一墜,像是缺了一拍。


    第27章 留夠餘地


    為什麽?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麽。一些東西在他腦海裏唿之欲出,但始終朦朦朧朧。


    不過麵對質問,他還是下意識心虛,避開了視線,胡亂答道:「我昨天幫你揍人報仇,你很感激。」


    賀沉冷笑一聲,握住他後頸,溫熱的掌心貼著皮膚,把他拉近一些,然後替他掀下額頭傷口上的紗布。


    被玻璃劃傷的口子已經結痂,不用再包紮。賀沉把取下來的紗布放到一邊,又問:「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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