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上傳來的劇痛牽動了無望的神經,簇起的遠山黛眉糾結一處,上下交錯的睫毛在落日餘暉下忽閃了下,雙眸緩緩睜開。


    無望望著飄著白雲的低沉天空,神情由呆愣,在轉眼看見周圍陌生又熟悉的荒郊時,轉變成震驚、身的細胞踴躍的想要支撐起沉重的身體,好讓她確認自己所處的地方,到底是相似或是夢,還是,真實!


    無望小腹上已經結痂的致命刀傷,因為身體的掙紮而又滲出鮮紅的血液,無望也終於打破身體的平衡滾落到斜坡下麵,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


    在滾落的過程,無望終於看清,這就是她帶著蒙弟來打獵的荊城城郊,不過,往日歡樂和諧的地方已經摞滿了屍體,無望望著眼前的荊城士兵的屍體,無限情緒湧上心頭。


    荊凡,是無望上一世的名字,是荊城城主疼愛的女兒。她從牙牙學語就被父親給予厚望,跟著父親學習兵法,奈何荊凡不是打瞌睡偷懶就是神遊天際,每次被父親考核都是得個大雞蛋,偶爾答對一兩道題就把父親欣慰的不行。


    幸好文的不行,在武學方麵荊凡可以說是奇才,父親給她請來武林高手夏侯琳,在夏侯琳的悉心教導下勤學苦練,十歲就打遍荊城無敵手了。


    荊凡七歲那年,她有了一個可以欺負的弟弟荊蒙,荊蒙與荊凡相反,在兵法布陣上頗有天賦,又被父親教導治民之學,頗有父親溫文爾雅的城主風範。但是荊蒙的武功卻是平平,隻學了幾招自衛之術,所以就順理成章的成了姐姐荊凡的小沙包。


    荊凡和荊蒙在相愛相殺中開心度日,一晃就是十年,衰弱的晉王朝已經四分五裂,各地豪強擁兵自重,戰火連連。偏安一隅的荊城也終於被戰火殃及,由方言自封為王的北國派大將趙飛率領五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


    因為荊城城主荊百裏的運籌帷幄,僅用荊城兩萬士兵就牽製了北軍三個多月,北軍見對荊城久攻不下。想起一次對戰中,作為荊城主力的荊凡對趙飛有一瞬間的晃神,趙飛年輕有為,相貌是少有的英俊,一身戎裝,更是英姿偉岸,北國幾個將領一商量,便決定給荊凡來一個美男計。


    趙飛不顧危險,深夜潛入荊凡房中,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表明對荊凡的日思夜想之情,更是在荊凡七葷八素之時提出北國的條件,若荊城願投降,並且送出質子,可保一城百姓無虞,他便八抬大轎迎娶荊凡進門。


    荊凡被趙飛的甜言蜜語衝昏了頭腦,勸父親投降不成,便偷偷打開城門,讓北軍潛入城中,給了荊軍一個措手不及。趙飛一入城中便直奔城主府,擒了荊百裏迫使荊軍投降,荊百裏見大勢已去,他知趙飛為人心胸狹窄,他得了荊城自己一家老小必不會留下活口,為了不成為荊蒙逃走的絆腳石,橫劍自刎,荊凡的母親也殉情而去。


    荊凡見父母雙雙自殺在自己麵前,北軍又在城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腦子一片混沌的她就要找趙飛質問,誰知迴答她的是刺進腹中的冰冷匕首。


    “對不起。”趙飛在她耳邊低語,那次戰場對峙,荊凡一身墨青色盔甲將她小麥色的肌膚襯托的英氣十足,潑墨的發絲隨著鮮紅戰袍不羈的飛揚在風中,麵對自己的五萬精兵,她的身後隻有寥寥幾千人馬,可她的眸中沒有怯懦,隻有遇見對手的興奮,玩世不恭中張揚著狂傲!


    那一次的對峙,荊凡對他心生情愫,他又何嚐不是,可是,他們各為其主,他不能心軟,若放走了荊凡,以她的傲氣和武功絕不會善罷甘休,那時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趙飛在荊凡充滿了恨意的難以置信中拔出匕首,濺起一股濃烈的血流。


    荊凡以為自己會死,誰知她竟帶著記憶出生在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中,在那個世界裏她被因為破四舊而隱居山林的老道士收為徒弟,跟著他學習天象,陣法,時而在山上采藥或下山給人看相賺些柴米油鹽。因為采摘五百米崖上的鐵皮石斛而墜崖的情景還像剛才發生的一樣。


    命運輪轉,當她睜開眼睛,她竟真真切切的在將死之際活了迴來!她有些懷疑那陌生的一世是否真的存在,也許隻是自己剛才沉睡中的一個夢。


    日影西斜,將摞滿了屍體的荒郊映照的淒愴森然。胸腔中充斥的恨意凝聚在眸中,荊凡抬頭望向那個紅彤彤的落日,紅暈暈染了半邊天空,如泣血的猛獸般可怖,這一世,她不光要殺了趙飛,還要整個北國給父母和荊城這一萬士兵陪葬!


    初秋的晚風在淪陷的城池中總有那麽幾分蒼涼,冷然的纏繞過幹枯的荒草,吹進更覺荒涼的鍾山,劃過樹梢卷落幾片樹葉,在崎嶇的山路上堆積厚厚的一層。


    山腳有一處院落,一個小斯正在掃著落葉,屋子裏亮著一盞油燈,從開著的屋門隱約可見一著朱褐色長衫的男子,正認真的就著油燈品讀手中的書卷。


    荊凡淩亂的長發披在肩上,綢緞的衣料也有幾處劃破,用肩膀抵著樹幹才不至使身體滑在地上,她雙手緊緊的捂住小腹,鮮紅的血液從纖細的指縫中滲出來,和已經幹涸在衣服上的血漬混合在一起,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被秋風卷起又吹散。


    額間冒著豆大的冷汗,荊凡忍著從小腹席卷身的劇痛,本來傷口已經止血了,自己這一路走來,傷口定時又裂開了,若再不止血,怕自己就真的得去閻王爺那裏去報道了。望了望不遠處的院落,荊凡捂緊了傷口,艱澀的向院落走去。


    正掃著落葉想心事的小斯,被忽然而至滿身血漬的人嚇了一跳,哎呀一聲正打算救人,卻在看清了荊凡的相貌時停頓了,拾起剛被他扔了的掃帚就冽冽的趕人,“你快滾,別弄髒了我們的院子!”


    荊凡狼狽的任由沉重的身體倚在柵欄門上,粗喘著氣,此時,她需要救助!


    屋中看書的男子被小斯的怒吼打擾了,放下書走了出來,問道:“修能,發生了何事?”聲音平靜,溫潤,更多的是清冷和疏離。


    叫修能的小斯見打擾了主人看書,對荊凡更是不滿了,怒瞪了荊凡一眼,便恭敬的對走到院子中的男子道:“主人,是那個通敵叛城的憨貨,如今這幅模樣,是她咎由自取!”說著又鄙夷的瞪向了荊凡。


    荊凡此時也管不了他們對之前的自己是如何評價的,現在自己急需的是給傷口止血上藥。對上院中那被修能稱為主人的男子,本來就清冷的眸子現在因惱意更添了寒霜,雖然荊凡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得到救助了,仍是充滿了希翼的輕喚道:“救我~”


    那男子冷哼了聲,“趕走!”便頭也不迴的走向屋裏。


    修能憤憤的對幾乎癱在地上的荊凡說道:“還不快走!走的遠遠的,死了才好!”


    荊凡因劇痛扯了扯嘴角,唇角劃過無奈,自己之前的舉動讓荊城人對自己恨之入骨也是可想而知的結果。


    荊凡在修能的怒目相對中艱難的穩住了身體,便一拐一拐的向鍾山方向走去,或許山上會有些草藥!


    重新坐到位置上準備繼續看書的男子,目光落在荊凡踉蹌的單薄背影上,若有所思,他從她的眸子看不到愚蠢,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透著幹淨和堅毅,可為何會做出那樣愚蠢至極的事情!


    荊凡又一次睜開眼睛,已是第二日的中午,自己竟然躺在一個幹淨簡單的房間中,外麵傳來兩人的爭吵,荊凡聽出其中一個是那個小斯修能,另一個聲音滄桑渾濁但中氣十足,應該是一個五六十的老者。


    荊凡記得自己剛進入鍾山沒多久就沒了力氣癱軟了下去,看來自己是被什麽人救了,聽外麵的情況,救自己的應該是那個老者吧。


    荊凡正想著,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花白胡須的老者小心翼翼的端著一晚湯藥走了過來,笑眯眯的對打量房間的荊凡道:“醒了,快把這藥喝了,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了一個時辰的!”


    老者語調輕快,如一個孩童般,期盼的望著荊凡,可荊凡從那笑容和期盼中看到了不懷好意的竊喜!


    荊凡被老者扶著坐了起來,接過那碗烏起碼黑的湯藥,問道:“這是什麽藥?”


    見荊凡的戒備,老者哈哈笑道:“當然是治你身上的傷的藥。你這傷可是致命傷,還流了這麽多血,要不是我這個聖醫,你現在恐怕已經去閻王爺那裏報到去了。快喝吧,趁熱喝效果才會好。”


    荊凡如今也別無他法,在老者的催促下半信半疑的喝完了碗中的藥。


    待荊凡把湯藥喝的一滴不剩,老者殷勤的接過湯碗,笑得更加燦爛了,囑咐道:“你這幾天不能隨意走動,好好休息,我會按時給你煎藥的。聽話,快睡會兒吧!”對荊凡的愛護程度就像對最愛的珍寶一樣。


    荊凡任由老者扶著重新躺下,望了眼老者關上房門,雖然中藥很苦,可剛才那苦澀味道中的一抹辛辣是怎麽迴事?是藥原本的味道還是被老者額外加入了什麽東西?


    在藥的作用下,荊凡來不及多想便很快沉沉的睡去了。


    ------題外話------


    文筆渣,但我會努力鍛煉文筆的,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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