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有很多張,其中某張恰巧抓拍到了兩人燦爛的笑容,她的臉被餘漾蔥白的指尖戳出一個可愛的小渦。


    餘漾翻看得很認真,卞梨偏頭看她。微光下,她的側臉綺麗柔和,左眼眼角有一粒茶色的小痣,粉絲吹說這被上帝親吻過。唇珠豐潤性感,上翹的尾端還勾著些白色的奶油。


    卞梨心中塞著滿滿的暖意,像有一根羽毛不斷撥弄著心口。


    之前喝的那口冰啤酒似乎遲滯地帶來了醺然的醉意。她伸出手,指尖輕柔地蹭過餘漾唇角那一小團白色的奶油。


    餘漾側過臉,出神地去看卞梨的眼睛。少女棕色的瞳孔有一瞬間的輕微縮放,沾著奶油的指尖停滯在半空中,臉上掛著來不及收迴的可愛梨渦,上翹的唇角滿是愉悅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pain/demands/to/be/felt.」


    ——《無比美妙的痛苦》


    卞梨有問過餘漾,為什麽要在鎖骨上紋這句話?


    餘漾眼神飄忽,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卻一句話也沒說。


    ——疼痛讓她認識到,自己無比清醒地活在世界上。


    第10章 010


    「早些迴去吧,和哥哥說一聲。」


    餘漾拿手機敲了敲桌麵,對著埋頭吃蛋糕的卞梨道。


    卞梨聞言,抬眸看了餘漾一眼,手上的速度卻不由慢了許多。勺子剮蹭著邊緣,每次隻舀一點點到口中。


    「迴去後,也和卞遲說一聲今天的事。」過了半晌,餘漾迴神似的又說了這麽一句。


    卞梨剩了最後一口蛋糕沒再吃,仿佛這樣故事就不會有結尾。


    餘漾把她送至小區樓下,楊叔開車過來接。


    這次和上一次不一樣了,這次是卞梨坐在車裏看餘漾纖瘦的身影逐漸遠去。


    她腦中驀地就出現了這麽一個想法——餘漾會不會也有那麽一點捨不得。


    大概是有的。


    可惜應該是姐姐對妹妹的那種。


    車窗外,燈影幢幢,天空飄下了雨絲,絲絲綿綿粘附在窗壁上,把一切街景都模糊得隔開了。


    卞梨用舌尖舔了舔上顎,唇角彎了彎。


    很久的以後,兩人躺在床上談起關於這一晚的迴憶,卞梨記憶中隻剩下蛋糕的甜膩味,和啤酒的苦澀麥芽味,二者在口腔裏混作一團。


    而餘漾的影子卻變得很模糊了。


    餘漾窩進女孩懷裏,抬眸和她對視。說自己把那些照片洗印出,放在床頭。


    還說,很久沒有那麽開心的一天了。


    就像自己也過了迴正式的生日。


    燈光下,她的眼神特別溫柔,問卞梨當時許了什麽願望。


    卞梨抿唇不答。


    兩人互相撓著癢笑倒在柔軟的被褥之間。


    -


    卞梨一直保持著愉悅的心情迴到家中,卻在打開門步入室內的瞬間被滿溢的濃鬱嗆人的煙味衝散了。


    水晶菸灰缸裏堆滿了菸頭,有些還沒燃盡,散著微弱的火光。


    卞遲撐著側臉,斜躺在沙發上,指間還夾著一支剛抽到一半的煙,火星點點。


    他臉上帶著深重的倦意,聽見卞梨迴來的聲音,抬頭看她,嗓音沙啞地說,「為什麽不和我說?」


    卞梨微怔,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不是餘漾。是班主任打電話給我了。」


    卞遲解釋了句。他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內,一貫懶散的身上此刻都帶上了幾分凜冽的氣息。


    卞梨將書包扔進沙發尾端,揉了揉被冷風吹得僵硬的臉蛋,坐下,把兩條長腿也挪到了沙發上。


    她抱著膝蓋,下巴抵在上麵,沉默了半分鍾有餘,才幽幽地喊了聲「卞遲」。


    「你那時剛進公司,每天忙到淩晨兩三點才迴家,甚至有連續幾周都睡在公司。我晚上迴別墅,對著冷冰冰的白色瓷磚,我能說什麽呢……


    你不也都是為了我?我老不讓你省心。


    而爸呢?媽去了之後,還不到兩個月就把新情人帶迴了家。當時我倆吵著鬧著才逼得他離開。」


    卞梨抬起眸,望著哥哥卞遲紅紅的眼眶,「這裏,隻能是我們和媽的家。」


    卞遲一眼不發的看著她,眼中沉澱著鬱氣。


    卞家的勢力壓根不小,爺爺是有名的軍官,父親是商賈,財、權兩路都打通了。這樣家庭的女孩,合該天生被捧在手心嬌養的,即便是在名流橫行的滬圈內也應有一定的地位。


    奈何卞梨在學校太低調,不合身的破校服穿到了高三也不換,上學也是騎自行車,課外活動也極少參與。


    所以基本沒有人會把她和卞家等同。


    卞梨性格雖然叛逆,行事卻不過分,自然也融不進學校的各種圈子。高二發生那事,大家閉著眼也選擇相信鄭西橋的鬼話。


    畢竟,鄭氏可是省內排名前三的房地產大亨。


    鄭西橋看上卞梨是卞梨的福氣。別不識好歹。


    卞遲其實每月都會給老李打一次電話,從高一開始。高二那時,對方支支吾吾就產生過懷疑,不會他當時太忙,無暇顧及。


    今天他在聽完老李說完之後,就升起一股戾氣,恨不能把鄭西橋這渣滓給撕碎。


    卞梨揉了揉眼,「我從小到大都不聽話,你卻每次都不講道理地護著我。你已經忙得暈頭轉向了……」


    「卞梨,」卞遲壓著怒氣,喊了她一聲,「可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我更難受?!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我卞遲的妹妹,就這樣平白無故被人誣陷欺負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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