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又跑到哪裏去了?”最近迴到家老是見不著父母的人影,邵允帆心裏有說不出的悶,不迴家,兩老三不一時就打電話去打擾他的安寧,一迴到家,那兩個“罪魁禍首”又不在,那他迴來幹麽?找氣受啊!


    “在幹爹、幹媽家。”邵允翔悠閑的翻閱雜誌,簡單扼要說明父母的去處。


    “大哥要不要過去看看?煜凡哥帶迴一個小孩,好可愛哦,我和二哥也是剛才才迴到家的。”邵允筠興致勃勃的說道,隻要一談起小宏,她的臉上就會掛著興高采烈的表情。


    “是哪家的小孩魅力這麽大?瞧你那副‘垂涎欲滴’的表情,活像小孩是你生的似的。”邵允帆乘機調侃自家小妹。


    “討厭,大哥最不正經了!”她扁著一張嘴嘟嚷道,“我看小宏才是大哥在外麵偷生的小孩,我一看到他就覺得他跟你長得好像,更何況煜凡哥說他是來這裏找爸爸的。老實說,小宏是不是你在外麵的種?”邵允筠隻想反駁邵允帆的話,全然沒察覺他臉上一閃而逝的傷痛。


    但細心的邵允翔注意,此刻他內心萬般掙紮,當初因他有意的破壞,促使一對有情人分開,這幾年來不斷受到良心的譴責卻無法向大哥坦言當初的秘密,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哥一人獨自承受悲傷。


    “大哥,你要不要過去幹爹、幹媽那邊順便看看小宏?保證你看了他之後一定會喜歡上他的。”唯有轉移這種敏感的話題,邵允翔的良心才會好過些。


    邵允帆狀似輕鬆的把雙手一攤,“也好,反正閑著沒事。”感受敏感的允翔,必定注意到自己剛才略顯恍惚的神色才會將話題一轉。邵允帆轉折分明的眸子心存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邵允翔有點心虛的接受大哥感激的眸光,“那走吧。”他將雜誌丟在沙發一旁,別扭的起身。心想,要是讓大哥發現其實這一切都是他在搞鬼,大哥還會用這麽真摯的眼神看他嗎?


    他甩甩頭將這惱人的事丟開,舉步跟在邵允帆身後。這一刻他才清楚的從邵允帆身後看出,曾幾何時,這個意氣風發的背影竟變成意誌消沉的背影?而這個意誌消沉的背影心中卻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一段他憑空捏造的秘密。


    有時候他真恨自己的懦弱,如果九年前他肯將事實說出,那麽所有的事情都將迎刃而解,她會不消失得無影無蹤,自己最敬愛的大哥也不會在這九年來過著如地獄般的生活。


    一切都該怪他,是他讓妒嫉衝昏了頭,變得毫無人性可言,他到底該如何贖罪,才能減少自己的罪孽深重呢?邵允翔無語問蒼天。


    而邵允筠當然不落人後,她跟在兩位出色的哥哥後麵,像個跟屁蟲似的。“帆哥、翔哥,你們怎麽來了!”丁紫晴看見邵允帆出現在她家門口,似乎顯得有點訝異,但基於禮貌、她習慣的稱唿一聲。


    由於邵允帆迴國已經三年多了,這段期間用手指頭就能算出他到丁家的次數,距離上次看到他也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莫怪乎丁紫晴會訝異不已。


    “還有我呢!”邵允筠的俏臉突地出現在兩位哥哥肩並肩靠在一起的肩膀中間,由於邵允帆和邵允翔兩人皆擁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身高,又加上他們很不識相的擋在門口,仿佛兩座完美的雕像,所以以邵允筠嬌小玲瓏的身軀當然是擠不進去,因此她勉為其難的踮起腳尖,才讓她的俏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爸、媽、幹爹、幹媽。”邵允帆喊了坐在沙發上的四位長輩。他沒有忽略丁紫晴訝異的眼神,但他隻是一笑置之的帶過去。


    丁家是他最不想踏進的地方,這裏有太多令他觸景傷情的迴憶,所以他能不來就盡是不來。


    “允帆啊,最後都在忙些什麽?幹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你了。”丁煜清言下之意其實是在責怪邵允帆有好一陣都沒來丁家走動走動了。


    其實他老歸老,一雙銳利的雙眸卻依舊如當年一樣精明得很,從小看著允帆長大,這孩子的心思他豈會不懂?丁家充滿了允帆和紫翎之間的迴憶,允帆不來這裏是存心逃避,想逃開所有和紫翎有關的一切。


    唉!說起來真慚愧,自己好好一個女兒不見了九年,也把自己這個“疼人心”的幹兒子的七魂六魄都帶走了,讓原本朝氣蓬勃的一個家變得死氣沉沉,今天要不是小宏的出現,這個家九年來還不曾有過歡笑呢。丁煜清歎口氣想著。


    “幹爹,我這麽是來了。”邵允帆尷尬的迴給丁煜清一個笑容,他明白幹爹對自己的關心多於責備,他轉移話題道:“那個叫小宏的小孩呢?我聽允筠說他是來這裏找爸爸的。”邵允帆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小宏的蹤影。


    “太晚了,所以靖雯帶他迴去了。”紀詩韻看見邵允帆不安的眸光,她又補一了一句,“靖雯是小宏的阿姨。”


    “是嗎?他迴去了,那真是可惜!我聽允筠說,小宏是個可愛的小孩。”邵允帆太好奇了,究竟這小孩身上具有什麽樣的魔力?在他提起兩個字時,四個長輩的臉上竟然致擺出寵溺的表情,那表情就像在說:真希望小宏是他們的孫子。


    “豈隻可愛,小宏簡直是個討人歡喜的孩子,活蹦亂跳卻不失禮儀,他媽媽把他教得太好了。”紀詩韻喜孜孜的笑道,“這個小孩長大之後一定是個姣姣者!”她對上老公丁煜清的雙眸,發現他也有同感,讚同她說的話,報以甜蜜的笑容。


    “他怎麽會到這裏找爸爸呢?”邵允帆不解的說。


    “唉,苦了這個孩子,從小到大沒有見過親生父親。也不曉得怎麽搞的,被同學一激,就一個人坐計程車到這裏來找爸爸,幸好讓煜凡遇見他在外麵四處張望,不然這麽可愛的小孩,要是遇到壞人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紀詩韻歎了一口氣,光是看到小宏找不到爸爸失望的表情,她也跟著難過起來。


    丁煜清將手臂搭在老婆柔弱的肩膀安慰道:“別傷心了,小宏是個有福氣的小孩,他會找到他爸爸的。”


    “是呀!媽,你別難過了,小宏會過得很好的。”丁紫晴也安慰紀詩韻。


    “小宏的媽媽可憐的,獨自一人將小宏撫養長大,要不是她不讓我們介入她們母子倆的生活,我真想會一會這位偉大的母親,因為光從小宏的獨特氣質看來,她一定是個不平凡的女人。”邵允帆的母親劉雅芳也從未見過麵的莫雨薇。剛才飽餐一頓後,因為還有一點時間,她和詩韻與靖雯閑聊了幾句,從靖雯的口中得知靖雯和雨薇認識的經過,雖然隻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但那個叫雨薇的女人卻讓她印象深刻,打從心底佩服這樣的女人。


    “一個普通的女人也能讓媽佩服成這樣,不簡單啊!幹脆把她介紹給大哥就行了,省得你費心思去找對象,順便撿個現成的孫子也不錯。”邵允筠自認為自己這個主意還算不錯哦,卻惹來邵允帆的白眼。


    “允筠,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邵允帆搞不懂,小妹的腦袋到底是裝些什麽?盡出一些餿主意。


    “我隻是幫媽出個主意而已,又不是將你送入火坑。你想想,既然媽介紹的那些對象,你個個都看不上,而我聽靖雯說,小宏的媽媽雨薇跟紫晴姊有的比,而且人又溫柔,這麽好的女人你打燈籠都找不著。”邵允筠聳聳肩說道。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這點?”劉雅芳也跟著拍手叫好。


    “媽!”邵允帆無奈的喊道,一個允筠就夠他頭痛了,要是再加上一頭熱的母親,隻怕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允帆,你媽也是為你好,早點完成你的終生大事,我和你媽也不用每天操心這兒,擔心那兒的,你懂我的意思嗎?”邵偉豪看著兒子剛強的五官帶點落寞,他這個做父親的也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三年前允帆憑著對廣告設計的了解,開了一家廣告公司,與其說他是在平凡的日子過著安逸的生活,倒不如說他是在隱藏自己的雙重身分。


    自己人是老了,但心不老,劉立洋是允帆帶迴來的朋友,光從立洋在玉豐集團底下擔任總裁助理一職來看,加上時間、地點吻合,自己便曉得兒子就是商場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玉豐集團總裁,更是謠言不斷的虎嘯。


    對於這兩項發現他選擇遺忘,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得開開心心的,允帆會這麽做一定有道理在,自己不便插手管事。但隻有婚姻大事,允帆已經自我放逐九年,自己不管也不行了。


    “爸、媽,你們還是別把希望放在我身上,老實說,我對結婚沒興趣。”不是他愛潑父母冷水,將自己的意思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們,是要讓他們趁早死心,因為這輩子除了紫翎沒有任何女人能在他心中掀起陣陣漣漪。


    “唉!你們這幾個孩子就是這麽死心眼,我和雅芳無非是希望討個媳婦,把兩家熱鬧的氣氛帶起來,哪曉得你們一個比一個癡,一個比一個更會找藉口推托。算了!隨你們喜歡就好,我和雅芳老了,你們的翅膀也長硬了,我們說的話當然沒人會聽……”邵傳豪苦澀的一番話在,感動在場三個年輕男人深不見底的心。


    丁煜凡表麵上無動於衷,內心其實激動萬分,要不是女友曲亦築的背叛對他造成傷害,說不定他早就結婚了。他曾經是多麽期待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共組一個家庭迎接未來,但這些似乎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她的背叛將他的心撕得四分五裂,再了不完整了。


    邵允帆的心也亂成一團,如果時間能倒轉,他絕不輕易放紫翎走,就算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都能接受,隻要她再迴到他身邊。


    而邵允翔則是有苦不能言,從小到紫翎是屬於大哥的,沒有人看得出來他也喜歡紫翎,更沒有人曉得他內心的掙紮,他隻能在一旁當配角,他們的親密舉動、他看在眼裏、痛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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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雨薇一身粉紅套裝,黑如瀑布的長發盤成髻,一副黑框的眼遮去她清澈自然,閃閃如星的眸子,如羊脂白玉般的巧手捧著一疊文件資料夾出現在玉豐集團。


    玉豐集團果如商場上會議的嚴密謹慎,光從她進到會議室就要經過六道關卡驗明正身,足以想像記者對玉豐集團為何總是又愛又恨了。


    她來這裏已經有十分鍾之久,但洽談的人還沒出現。她心想,從一百層樓高的辦公大樓往下俯瞰一切,是何種滋味呢?她興起一股難得的輕鬆,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的將椅子向後拉,即將踏出第一步時,一幅純真、自然的百合花素描畫,突然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然而下一秒她卻整個人癱軟靠著椅背,怔怔的看著那幅畫。


    這……太像了,她視如珍寶的畫……曾經有個男人為了討她歡心,畫了一幅她最喜歡的百合花的素描畫送給她,視為珍品的她將它抹背框掛在房間裏,感受他強烈的愛意。然而,甜蜜時光不再,支離破碎、散落四處的百合花也象征一段長久的感情終了,她傷痕累累的離家……


    這幅畫勾起她太多的迴憶,連帶讓她想起小宏失蹤的那一天。


    當靖雯帶小宏迴家,小宏眉開眼笑,開心的謨著阿姨、叔叔們對他的好,讓自己舍不得責罵他一句。他說煜凡叔叔拿玩具給他玩、紫睛阿姨拿蛋糕給他唿;允筠阿姨拿給糖果給他吃;允翔叔叔陪他玩電視遊樂器,還有四位爺爺、媽媽總是喜歡把他抱來抱去,好像在玩傳球一樣……看到兒子這麽興高采烈,她也感染了他的情結。


    爹媽要是知道帶給他們歡樂的孩子是他們的外孫,會作何感想呢?多年來她不斷幻想,小宏若和他們見麵會是在何種情況下?是想家的衝動讓她有勇氣把小宏帶迴家,還是小宏的爸爸來接他們迴去?


    但可能嗎?小宏的爸爸根本不承認他。和小宏有親屬關係的人,都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甚至討他歡笑,但為何獨獨缺了他的親生父親?他還待在紐約嗎?一個相隔十萬八千裏的地方?


    這時門“吱!”的一聲,劉立洋開門進來,他斜倚在門邊,雙手環抱胸前,擺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鷹隼般銳利的雙眸直盯著眼前的女人。


    她一雙含水秋眸無焦距似的盯著那幅允帆最愛的百合花素描畫。玉豐集團從創業以現在聞名全世界,那幅百合花的畫卻始終被高掛在會議室的牆壁上,每當開會時,允帆總會先凝視個幾分鍾才進入狀況,麵對他那種旁若無人的神情,他通常是一笑不多問。


    如今這個女人神情寂寥的盯著那幅百合花素描畫,黯然失色的麵容讓他感受到一抹熟悉感,似乎在哪兒見過她?劉立洋眯起雙眼,嚴肅的斜睨她,一向自認為過目不忘的他,腦海裏竟然搜尋不到有關好的記憶,是他記錯了嗎?


    “咳、咳!”他出聲咳了兩下,喚迴莫雨薇的思緒。


    “呃?對不起、對不起……”莫雨薇將臉轉向出聲的方向,一個男人似笑非笑的盯著她,提醒她的失態,她羞紅了一張臉,連忙道歉。自己傻怔怔的想起以前的事,連有人進來了都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知道,這下子醜態百出,鬧笑話了。


    “沒關係,我剛到!”劉立洋一句體貼的話,刪除了莫雨薇的尷尬,“要說抱歉的應該是我,讓你久等了,公司臨時出了一些狀況。”他謙虛的解釋。


    “喔!是這樣啊,都處理好了嗎?”莫雨薇關心的問道。


    “已經處理好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劉立洋詢問。


    “可以。”莫雨薇笑容可掬的將她一個月以來辛苦整理的信息攤開,開始對劉立洋侃侃而談。


    約莫兩個小時後,劉立洋和莫雨薇在兩張同樣的合約書裏,各自蓋下自己的圖章,交由彼此保 管,玉豐集團與“日晟婚紗設計公司”的合約正式第一次。


    戴了兩個小時笨重的眼鏡,莫雨薇覺得眼睛癢癢的,索性將眼鏡拿下來,擱置在一旁。原來就沒有近視的她,載副沒有度數的眼鏡是在掩飾自己的青澀。靖雯說她的眼睛太自然了,不會說謊,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商場,隻怕還沒有拚出一片天空就先被人騙了。


    於是她在六年前買了這副又醜又老的眼鏡,每次隻要外出洽談公事,她就會戴上,不過,說也奇怪,自從她買了這副眼鏡後,公司眾多人才中隻有她脫穎而出當了副經理一職,而且工作順心,事半功倍,她不竟要懷疑是不是這副眼鏡為她帶來好運?


    “想到什麽這麽好笑?”看到她把眼鏡拿下來後的眼睛,竟然如此清澈迷人,劉立洋愈覺得在哪見過她,隻是“雄雄”忘記。


    “讓人見笑了,我隻是突然想到好友的一句話。”莫雨薇笑盈盈的將桌上的卷宗堆成一疊,放在左手邊。


    既然是她閨中好友的私話,那自己不便多問,於是她轉移話題道:“莫小姐喜歡牆上的那副百合花?”


    “嗯,所有的花卉中,就數它最清閑自然,淡淡的香味和純真的氣質是我偏愛它的原因。”


    “莫小姐一定料想不到,那幅畫是我的頂頭上司親手畫的!”劉立洋盯著那幅畫若有所思的笑著,他和這女人認識不到半天,別人挖掘不到屬於允帆的秘密,他卻依賴的告訴她,連自己都有點訝異。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如果不是他心有所屬,早就深深迷陷了,單憑她在喜好方麵跟允帆相同,他就直覺這樣的女人是適合允帆的。


    但有一點讓他迷惑的是,從她的眼神中,他似乎可以感受有股憂傷在她心中徘徊不去。


    “你是指玉豐集團的負責人?”她嚇到了,那個商場上流言甚多的負責人,竟然也能親手畫得一幅好畫?還有外麵不是傳言劉立洋的口風很緊,想要從他的口中得到有關他頂頭上司的秘密,簡直是癡人妄想,如今他拚命主動提起,這更令他心生懷疑,眼前這位看似斯文的男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還有,那個謠言中的虎嘯真是玉豐集團的負責人嗎?還是有藝術細胞的男人?又或者是……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麽會告訴你這個呢?”劉立洋自信滿滿的笑道。


    “是很奇怪,不過,這不是我該問的事。”莫雨薇對上劉立洋自信滿滿的臉,話中有話道:“你不像外界傳言,是個守口如瓶的人!”


    對她一番言簡意賅直接的批評,劉立洋倒是怔了一下,如果直截了當的說話方式,像極了允筠,“你說話都是這麽……嗯……直言不諱嗎?”劉立洋蹙起眉頭,右手支著頭部靠在會議桌上,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出適當的形容詞。


    “不全然是,端看是哪一種人。”莫雨薇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哈……不介意我直接叫你雨薇吧?你也直接叫我立洋就行了,我覺得工作這麽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有趣的女人,我希望我們不隻是工作夥伴關心,私底下也能當個朋友,你認為呢?”他黝黑的大手撥弄著前額垂落的發絲,往後形成一個弧度,動作優雅有如貴族王室。


    “能交得如此出類拔萃的朋友是我的榮幸,不過你得保證我走得出這棟大樓,不會仰慕你的女員工亂刀砍死。”她秋波微轉,玩笑的說道。這種感受很奇怪,和他說話自然而然不需要掩飾什麽,也不必刻意避重就輕,就像是個多年不見的好朋友輕鬆自在。


    劉立洋聳聳肩,不置可否的笑道:“這次的婚紗展策劃方案,本來應該由我的頂頭上司直接跟你接洽,但他臨時出了點事情,於是派我出來充場而。和我相處過的人都知道,我非常討厭和女人談公事,女人總是拖拖拉拉的,成不了大事。不過你的表現把我偏激的想法改觀了,說句老實話,我非常欣賞你!”


    “想不到你也是一個沙文主義意。”莫雨薇搖搖頭笑道:“聽說你的上司從來不親自參與每一件方案都隻是在背後指使一切,要不是他臨時有事,說不定我就能親眼見到這位神秘人物,真可惜呀!”


    “說這句話之前,請先去照一下鏡子,看看你那麵無‘深覺可惜’的表情。”這女人真會睜眼說瞎話,劉立洋覺得她的臉簡直藏不住半點心事。


    她迴給他一個可掬的笑容,心想得勝迴朝盤桓在自己心中已久的疑問,不如趁現在提起。“從玉豐集團宣布采納我們公司的婚紗設計方案開始,我就一直心存懷疑,一個如此有名的大公司,為何會挑選上我們這家默默無聞的小公司呢?”她充滿疑問的眼神看著他。


    “其實全靠你設計的婚妙,你們公司才能雀屏中選的。”他據實以答。


    當初雨薇設計的婚紗交到允帆手中時,允帆在瞟了一眼後,神色顯得有,他窮追不舍,死纏爛打也問不出所以然。於是他隻好憑空想像,猜想允帆是觸景生情,也不知是他太聰明了,還是太僥幸了,竟然一猜就中,光想到允帆漲紅得像豬肝色的一張臉,他就不禁暗地偷笑。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莫雨薇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終於開口問了。


    “我以為你異於常人呢!”他抿著嘴笑道,“一個如此顯赫的大人物,說穿了其實也和我們一樣,是一具活生生有血有肉的身體,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他隻是被媒體神化了,因為愈是神秘的人物,往往愈令人感興趣!”他一語雙關,相信眼前這位聰明的女人聽得出他話中的含意。


    “名聞遐邇的傳奇人物,竟被你說得如此平凡,我想世上也隻有你這種助理才會用這樣平凡的字眼形容頂頭上司吧!”她了然於心道。


    “我該將你的話視為一種稱讚嗎?”見莫雨薇白了他一眼,劉立洋轉移話題道:“五月三十一日模特兒的選拔,將由我的上司親自挑選,他希望用你設計的婚紗舉辦一場成套的婚紗展,但他是個很挑剔的人,模特兒人選必須要對他的味,不然人再多也是沒用的!”他忘了自己才是領薪水的人,向一個認識不到半天的女人大肆談論上司的怪脾氣。


    “他決定公開露麵?”莫雨薇睜大她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眸驚訝的問道。一個幕後商場名人竟會為了她設計的婚紗而露麵,她內心應該感到受寵若驚,因為這種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她的公司也會因為這次的婚紗展而一舉成名,可為何自己心中總有一股預感,好像會發生什麽事似的?是她太神經質了呢?


    “嗯,現在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身負重任呢?一場連雛形都沒開始的婚紗展,竟然能勞動他這位神秘人物不計後果的拋頭露麵。”劉立洋故意把放說得重了點,想看看莫雨薇的反應。 果然,見她一副凝神思索認真的表情,他心底笑翻了,這女人真是一個寶,隨便說幾句她也信成這樣。


    “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動機並不是單純因為我設計的婚紗,他會這麽做究竟目的何在?”不知怎麽搞的,她就是有這種感受,好像自己很清楚他的想法似的。


    心裏的念頭讓莫雨薇擰緊眉頭,背後傳來一陣冷颶颶的感覺,更讓她由腳底發麻到全身,這種感受她經曆過一次,一次讓她嚐到痛心疾首的痛楚,然而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呢?


    “我果然沒看錯,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劉立洋一改輕鬆的姿態,一臉正經的道,“其實是你設計的婚紗禮服給了他一個靈感他想籍由此次婚紗展找出一個人,一個盤旋在他心中糾葛了半輩子,甚至一輩子的女人!”


    ###


    劉立洋匆忙而莽撞的將邵允帆的公寓大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簡單舒服的幾樣家具,但他現在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切。


    客廳裏邊一個人影也沒有,允帆死到哪裏去了,劉立洋拉高繃緊的嗓音,邊走邊喊好友兼老板邵允帆的名字,他輪廓分明的五官,隨著遍尋廚房、房間、書房卻找不到而愈顯僵硬,甚至開始冒冷汗。


    本來與莫雨薇的會議,應該是由邵允帆直接洽,但人算不如在算,臨時出了點狀況,一向畏首畏尾的青狼幫,自從放話要活捉虎嘯後,卻遲遲不見有任何行動,他和允帆也就疏於防範。


    但前不久青狼幫換了個神秘的領導人物,處心積慮想除掉對青狼幫造成威脅的虎嘯,據說那個人手法殘酷,不留情麵,還三番兩次找允帆的碴,就拿今天來講,要不是允帆反應快,憑他高超的駕車技術,在千鈞一發之際讓車子藉物停住,否則說不定他們早就死在煞車失靈的那一刻,哪容得自己活生生站在這裏,迴想那一刻心驚肉跳的心情,他仍餘悸猶存。


    就因為如此,允帆將與莫雨薇的會議交給他,集合黑影及紅葉,決定將青狼幫的幕後主使者揪出來,所以自己在與莫雨薇開完會後就刻不容緩的來到這裏,看看允帆有沒有任何新發現,但他四處都仔細搜索過了,仍不見半個人影,難道青狼幫又有行動了?劉立洋很擔心邵允帆的安危。


    在劉立洋猜測之際,一抹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背後,嘴角揚起一絲詭譎的微笑。


    有人在他背後!憑著多年來的訓練及百分之百的直覺,劉立洋開始感受不對勁了,這個不知是敵是友的人,身手似乎比他好。


    還沒看那人的麵貌時,他不假思索的旋轉過身,一個退旋踢眼看就要落在那人身上,但那人文風不動,輕輕鬆鬆的抵住他這一腳,露出臉來。


    這一看,劉立洋傻了。“允帆?”他餘悸猶存的喊著邵允帆的名字。


    “當然是我嘍,除了我以外,誰有能力擋得住你那記強而有力的腿功?”邵允帆非常自負的說。


    他會如此吹噓自己並不無道理可言,憑他單打獨鬥在紐約闖出一片天下,幾年下來早就練就一身好功夫,區區的花拳繡腿枕頭功夫,想要讓他吃上一棍,無非是自取其辱,他會有今天的成就,靠得是他一身的真功夫及冷靜的頭腦。


    而放眼天下,隻有一人能夠與他相提並論,那人即是“白蛇”。五年前一場激烈的對峙,讓他對白蛇留下深刻的印象。不過三年前白蛇的消失,讓黑道各派不錯愕不已,難道青狼幫新一任的幫主會是白蛇嗎?


    而且也唯有白蛇見過自己的真麵目,如今這個角色已為自己帶來殺機,得不慎重點,平靜的生活已經漸漸步入暴風圈,尤其在還沒查出青狼幫幫主前,自己更不能掉以輕心。


    “你在家裏?該死的,你為何不出聲?”劉立洋咬牙切齒道。這個大爛人,要不是礙於他拳腳功夫好,自己真想在他完美的五官上狠狠的送上幾拳。


    “我這不是出現了嗎?這麽小心眼,怎麽成得了大事?”邵允帆存心激怒他,看他一臉氣憤的怒容,邵允帆愈高興。


    “姓邵的,把你那譏諷的笑容收起來,不然別怪我一拳送上去,打得你叫爹喊娘!”劉立洋很不耐煩的提出警告。


    “放狠話之前,要先掂掂自己有幾兩重,別忘了,你剛才那腳可被我擋住了。”邵允帆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冷言冷語的諷刺劉立洋。


    劉立洋的臉立刻漲成鮮紅的豬肝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死瞪著邵允帆,手上的拳頭也握得緊緊的,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見他這副樣子,邵允帆也不好再激怒他,要是被他那個寶貝妹妹知道了,他的耳根子恐無法圖個安靜,於是念頭一轉,把話題轉到劉立洋感興趣的方麵上。“與日晟的人談得如何?沒有搞砸吧!”邵允帆知道劉立洋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自以為是、死氣沉沉的女強人,以往劉立洋和那些女人談起公事來,簡是坐如鋪針氈,一點樂趣都沒有,希望他沒將這次的合約搞砸。


    然而說到這件事,劉立洋的怒氣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心悅誠服的表情。“你沒見到那個女人真是太可惜了!她明眸皓齒、非常具有自己的特質,我從沒見過像這樣的女人,真要比起來的話你那個鄰家小妹丁紫晴還差她那麽一點呢!”劉立洋欲罷不能道,“尤其是她凝神盯住牆上那幅百合花時,楚楚動人的表情讓人憐惜,就像能了解當初你為何會畫那朵百合花的心情似的,更巧的是百合花也是她的最愛!”劉立洋露出一排整齊白淨的牙齒,猛朝邵允帆笑。


    邵允帆冷笑了一聲,“她讓你對‘女強人’三個字改觀了。”邵允帆心想,這是肯定的,絲毫沒有疑問。


    “那還用說,對她我是心服口服。”劉立洋一臉算計的詭笑,“聽我的話絕對不會錯,她這個女人最適合你了,改天你們見麵了,你就知道我所言不假。”相信以雨薇魅力足以迷倒任何男人,包括允帆在內,屆時他隻要在一旁推波助瀾,讓允帆放棄尋找心中那個女人,繼而愛上雨薇,那麽邵伯父、邵伯母抱孫子就有希望了。


    “你什麽時候改當媒人了?”邵允帆冷眼盯祝隻要有人談起他的感情生活,他便六親不認,就算是與他最親近的劉立洋,他也容不得劉立洋多管閑事。


    “你看你,又來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是招誰惹誰了?真心幫你介紹女人,卻你像防賊似的盯著……”劉立洋猛犯嘀咕念聞一大串,“好啦,我不說行了吧?”邵允帆冷不防朝他露出一個怒目,算跟天公借膽也不敢在老虎頭上拍蒼蠅。


    “你有時間管別人的私生活,倒不如迴去解決你好個小麻煩!”立洋應該心知肚明他指的是誰。


    “什麽我的小麻煩,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她可是你的親生妹妹!”劉立洋沒的迴嘴。


    “哼!虛張聲勢的偽君子。”邵允帆冷哼一聲。


    “黑影和紅葉呢?你們協作的結果如何?”明顯的,劉立洋對這話題沒興趣,於是他把話題拉到青狼幫的事情上。


    “青狼幫的幕後是個棘手的人物,我懷疑他是消失三年餘的白蛇。”邵允帆將他揣測說出。


    “白蛇?怎麽會呢?他不是消失了?”真如允帆猜測的話,那麽勢必將會有一嘲蛇爭虎鬥”,屆時鹿死誰手自己也無法斷言。劉立洋暗忖。


    “唯有他見過我的真麵目,因此他要調查我的另一個身分自然輕而易舉。敵暗我明,想揪出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已經派紅葉去調查了,假如真是白蛇的話,唯一讓我擔心的是我父母和允筠他們的安危。這白蛇亦正亦邪,對事一向詭異不明,難保不會對我家人下手,所以你必須暗中保護允筠她的安危,你不會棄之不顧吧?”邵允帆定定的瞅著他,眼裏有著不容置疑的威信。


    劉立洋眼底冒火,恨不得馬上變出一根棍,把邵允帆敲得昏頭轉向,這家夥每逮到機會便會乘機諷刺自己幾句,“你存心把允筠丟給我,安得是什麽心?”劉立洋避邵允筠唯恐不及,一直躲她躲得遠遠的,這次豈能讓她抓住機會纏住他不放,那麽他這幾年來的心血不全都白費了?


    “你說呢?”邵允帆還是麵無表情。


    “你行行好,允筠讓你保護就好了嘛,你要我保護誰都行,看是允翔或者是伯父、伯母,我概不拒絕,隻要不是允筠。”劉立洋退而求其次的請求。


    “立洋,我不懂,你到底在逃避什麽?允筠二十一歲就認識了你,也愛上你,我看得出來你對允筠也是一見鍾情,第一眼就愛上她了,就連我爸媽也把你當作女婿,可為何你就是不采取任何追求允筠的行動?你到底在躲什麽?允筠有那麽可怕嗎?”邵允帆蹙眉道。


    “你不懂的。”劉立洋無奈的搔弄著一頭發絲,整齊有形的頭發被他了弄得淩亂不堪。


    年齡相差八歲是他無法跨越的一條鴻溝,他不能耽誤允筠的一生,她會愛上他隻一時的迷惑,等到真正適合她的男人出現時,她自然會明白。


    “是,我是不懂,不懂你為何像隻烏龜縮頭縮尾的!”邵允帆冷嘲熱諷道,“允筠那邊我自然會找人保護她,不過對方的身手可沒你的好,如果她出了事,你不會心疼嗎?”他試圖對劉立洋誘之以情。


    “紅葉和黑影呢?他們也有這個能力可以保護允筠的。”


    “他們身手再厲害,也不能同時保護兩個人,我已經分別指派他們保護我的父母了,允翔則由我來保護。”


    “唉!看來隻有我能保護她了……”


    劉立洋覺得自己有苦難言,他愈接近允筠成熟的嬌軀,愈不能把持自己,如今要他接受這近似酷刑的任務,難保會對允筠做出無法挽救的事。唉,光是想到這些,就足以讓他下腹腫脹疼痛不已,那如果真的和允筠有朝夕相處的機會,恐怕自己會變成的禽獸不如的畜牲。他的一番苦心,允帆為何不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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