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先衡壓著脾氣,黑著臉去見了穆先文。


    穆先文的事鬧的很大,他的上峰和同僚早就知道了,也準了他一整個月的假——因為一個小照磨,也不是那麽重要,本來他也就是白領一份俸祿,不大幹實事。


    穆先文的病假,還是穆先衡親自厚著臉皮去請的。


    走到西南院的路上,穆先衡心裏就一直想著這些糟心事,越想越生氣,臨到了穆先文麵前的時候,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穆先文正躺在床上,仗著自己傷的嚴重,索性破罐子破摔,臉皮要多厚,有多厚。


    穆先衡讓伺候的小丫鬟都出去,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麵色鐵青道:「老三,你又想做什麽?」


    穆先文哼哼唧唧的,墨跡半天才道:「大哥,我傷成這樣,難道就這麽算了?!」


    原是養了幾天傷,怒氣才消了點兒,穆先文前幾天可沒少砸茶碗。


    穆先衡並攏兩指,指著穆先文道:「你怎麽傷的,你自己心裏有數,此事你也需擔一半的責任!再說錢氏罰也罰了,與你也算兩清,此事休要再提。」


    穆先文從床上驚坐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看著穆先衡道:「大哥!她傷了我的命根子,就罰她禁足半年!難消我心頭恨!」


    穆先衡不耐煩道:「是母親親自下的命令,你若不服氣,便休了她去,隨你愛娶誰!」


    往錢氏的屋子看了一眼,穆先文冷哼道:「休了她!便宜了她……」


    穆先衡皺眉看著穆先文道:「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做出什麽過分的事,你看我再輕易饒過你!」


    這迴要不是穆先文傷到了那處,穆先衡不想雪上加霜跟他計較,也為著給錢氏減輕罪責,穆先文休想就這樣把事情糊弄過去。


    穆先衡幹脆把話說絕了,他道:「你若再敢胡鬧,你們一家子都給我滾出去,你這官兒也別想當了,做你的庶民去!」


    穆先文悻悻道:「曉得了。」


    嘴上應了,心裏卻不是這麽想的。但作為丈夫,穆先文有的是法子折磨錢氏,說到底,錢氏還是依著他而活。


    穆先衡懶得推敲穆先文內裏的齷齪心思,但這一次就是最後一次,庶弟如若真有下一迴,衛靜眉必不會手軟,若是氣「病」了她,一個「孝」字,便可讓穆先文赤條條地從國公府滾出去。


    穆先衡哼氣一聲,斜眼看著穆先文道:「園娘……你還要納迴來?」


    經過錢氏的事,穆先文損失了這麽多,他自然更加不甘心,便是為著爭口氣,也要把園娘納迴府中。


    穆先文道:「要!四月挑個好日子,馬上就要把她抬迴來!我傷成這樣,枕邊一個知冷知熱的人也沒有,大哥不知道我在這小院裏過的什麽苦日子。」


    穆先衡懶得與穆先文兩個閑扯這些,正經道:「錢氏那邊,你派人去問過沒有?她肯不肯?」


    穆先文靠在床框上,扯著嗓子喊道:「我管她肯不看!我要納誰,她管的著!」


    錢氏就住在東梢間,和穆先文住的西梢間隔著一個明間,這麽大聲音,那邊伺候的丫鬟也該聽到這話了。


    穆先衡冷冷地掃了穆先文一眼,道:「還是著人去問過她的意思,若真要納進來,便走正經路,別給我再想歪心思!」


    穆先文先是一喜,又覺著不對,他怪道:「大哥,你同意了?」


    穆先衡麵不改色道:「終究是有了你的孩子,我穆家的骨血,不能流落到外。」他指著穆先文道:「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胡鬧。」


    穆先文摸摸鼻子,撇嘴道:「知道了。」


    穆先衡拂袖而走。


    穆先衡走後,便去尋了杜氏,跟她說了讓穆先文納妾的事,也讓她使人去盯著些西南院,尤其是新妾侍,身邊得放幾個她信得過的人。


    杜氏似乎沒有找到重點,她一聽穆先文竟還要納妾,便道:「他個混賬東西!都傷了根還要想著女人!這不是禍害人麽!」


    穆先衡隻得解釋道:「簪子能刺成什麽樣?又不是給他割了,大夫說還能用。」


    杜氏氣唿唿道:「三弟妹怎麽不使刀呢?簪子管什麽用!」


    穆先衡又不喜歡杜氏這副潑婦樣,便教訓道:「你瞧瞧你的樣子,若叫孩子們學去了,以後外人見了不說咱們穆家沒教養?」


    收了話,杜氏便不提錢氏的事,轉而道:「行,我過會子親自去瞧瞧,保準叫老三把美嬌娘納進來。」


    穆先衡又強調說:「不僅要納妾,還得使機靈的丫鬟去,明白沒?老三外頭的那個,可不是個簡單人。」


    能在外邊運籌帷幄,把男人的內宅攪和的天翻地覆,杜氏也知道園娘不簡單。


    杜氏道:「曉得了,把我院裏的三等丫鬟派一個去。」


    穆先衡搖頭道:「不好,派個二等的去,對外隻說是怕老三院裏鬧騰,才使了機靈丫鬟去伺候。」


    杜氏終於覺出不對勁了,道:「一個小妾,還要我的二等丫鬟,未免太點眼了些!」


    穆先衡道:「你不知道,二等丫鬟都未必看得住她,就依我說的辦,至於灑掃的小丫鬟,也要你親自挑,可以不聰明,須得是心性定的,否則容易受她蠱惑。」


    杜氏忍不住道:「她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穆先衡還是同杜氏說了實話,他道:「園娘不止是衝著老三來的,也可能是我,是咱們定國公府。」


    眼睛一睜,杜氏皺眉道:「她……是細作?」


    穆先衡點點頭。


    杜氏緊張道:「老爺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穆先衡苦惱道:「我若知道,還會放她進來叫她得逞?」


    杜氏恍然大悟道:「原是將計就計,好好好,我知道了。放眼皮子底下也好,省得將來真被人算計了,連累了我和兒女們。」


    穆先衡心頭拔涼拔涼,他氣得吹胡子道:「若真被人害了,第一個受累的人是我!!!」


    杜氏沒要緊地瞧了穆先衡一眼,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便是為著孩子和老夫人,我也會上心的。」


    穆先衡一張臉拉的老長,杜氏這叫知道了?!三句不離孩子,連老夫人都有份兒,偏他沒份!


    穆先衡還想說什麽,杜氏卻懶得理他,立馬去找了如青過來,同她商量從小雪和小霜裏挑誰合適。


    看著妻子的背影,穆先衡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意難平之下,穆先衡選擇了去姨娘秦順婉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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