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疑問


    簡約的房間內,少年幽幽醒轉。


    一睜開眼,就是陌生的天花板。


    被褥自身上滑落,露出了少年被包紮過的上身。


    很快,他就猛的打了個哆嗦,將滑落的被子重新裹到身上。


    這麽冷都不開暖氣的嗎!


    將自己裹成個粽子之後,少年才有功夫打量起自己住下的地方。


    一張一米的小床,旁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還有一個掛在牆壁的書架。


    自己的行李被隨意的放在牆角。


    既然不是在冰冷的大街上醒過來,那麽大概是被留下了吧。


    他長出口氣。


    如果開掛都不行,那他就真的隻能灰頭土臉的爬迴象牙之塔了。


    不過,說到自己的掛......


    靈魂中,蒼青的小樹苗慵懶的搖曳。


    淡薄的光芒將無色的靈魂也絢染成同樣的色澤。


    宛如青銅。


    李維清撓了撓頭。


    感覺還怪好看的。


    不知怎麽的,獲得這個掛的過程他已經完全遺忘了。


    隻是模糊記得,是一個非常好心的大哥哥友情贈送。


    雖然總感覺挺可疑的,但是意外的沒有半點懷疑。


    這部也挺好的嗎?


    他這樣想到。


    隨即,振奮精神。


    從今天起,哥也是有掛的人了!


    腳踩外道王,拳打雷霆大君,那都是遲早的事。


    等他舉世無敵,看他怎麽把統轄局那些不要臉的小賤人給趕下台,然後拿刀架在存續院那群牆頭草的脖子上,讓他們慶賀新王登基。


    沒錯,一切,都是他,未來的......


    房門突兀的被推開。


    大大咧咧進入房間的光頭,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像是毛毛蟲一樣,在床上瘋狂蠕動的身影。


    然後,遲疑著開口。


    ”那個......早餐,你吃嗎?“他問道。


    李維清的表情微微一僵,不著痕跡的將身上纏繞成球的被子舒展開,坐直身體。


    ”吃的,謝謝。“他幹咳一聲,矜持的說道。


    ”哦,那就趕快,不然早餐要涼了。“奧利耶撓撓頭,退了出去。


    還貼心的將房門關上。


    李維清微笑看著房門再次緊閉。


    然後。如同鹹魚般癱在床上。


    ”我的名聲完了。“他雙眼無神的說道。


    竟然讓人看到了那麽丟臉的一幕。


    一瞬間,怒由心生。


    他將被子團成團,然後瘋狂的拳擊。


    ”阿西!西巴!希涅!提薩馬......“


    房門再一次的被推開。


    熟悉的腦門從門後探了出來。


    ”忘了說了,建議你快點,大師傅待會迴來後有事要和你說。“


    隨即,馬上又關上了房門。


    李維清原本兇惡的表情逐漸變得木然。


    然後,生無可戀。


    他看了看身前被他蹂躪的不成樣子的被子,最終無情的一丟。


    起了起了。


    ......


    老人一腳踏過空氣中如同胡湖麵般的漣漪。


    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眼前。


    一眼幾乎看不見盡頭的枝幹,還有天上那醒目的九大分叉。


    世界樹!


    他沉默的感受著世界樹不斷揮灑的光輝,體會著自己體內聖痕那滿盈的歡唿和躁動。


    眼神思索。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一個穿著白色開襟長袍的老人出現。


    ”稀客啊。“頭上戴著一頂一頂花環的老人低笑。


    “怎麽?我們世界樹的守護者難得的想要故地重遊了嗎?”


    “伱怎麽來了?”魯巴伊沒有迴頭。


    “隻是聽說某位退了休的老頭來了,所以來見見。”老人背著手,像個老幹部一樣晃悠到了魯巴伊的身旁。


    “你有些年沒迴來了吧?”老人輕歎。


    “十七年。”魯巴伊淡淡的說道。


    “好看嗎?”


    “早看厭了。”魯巴伊垂下目光。


    “是嗎?”老人笑了笑。


    他怔怔的看著那近在眼前的古樹,有些出神。


    “我就不一樣了。”他輕聲道。


    “我是一輩子都看不夠啊。”


    “有功夫在這裏發呆看樹,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壯大一下北歐。”魯巴伊不快的說道。


    “作為譜係之主,你可真是差勁透了。”


    北歐譜係,現任譜係之主,弗雷聳了聳肩膀。


    “如果多花點時間就能讓北歐強盛起來,那我可以二十四小時都不出辦公室。”他無奈的笑了笑。


    “但是老夥計,你知道的,原因並不出在我身上。”


    老人冷哼一聲,沒有反駁。


    “我本來以為你是耐不住寂寞,打算重操舊業了,但是看起來,好像並不是這樣?”弗雷端詳著老友的麵容。


    “隻是心裏有點疑問。”魯巴伊沉默了一下,說道。


    隨即問道:“最近世界樹有什麽異樣嗎?”


    “一切如常,欣欣向榮,甚至上周還做了個全方位的檢查。”弗雷說道。


    隨即,眼神微微一凝。


    ”你發現了什麽了?“


    世界樹之於北歐,就如同龍脈之於東夏,狼血之地之於羅馬,聖棺之於俄聯。


    絕對不容有失。


    哪怕是任何一點微弱的異常,都足以讓整個譜係為之重視。


    老人沉默了一下,隨即微微搖頭。


    ”沒有就行,隻是習慣性的問一下。“


    ”是嗎?“弗雷這才鬆了口氣。


    隨即,有些好奇。


    ”所以,你的疑問到底是什麽?“他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己老友。


    這等無趣死板之人,竟然也會有被疑問所困的時候嗎?


    實屬少見。


    “你說......”老人的眼神有些閃爍。


    “世界上,有沒有可能出現第二株世界樹?”


    弗雷愣了一下。


    看著老友那張向來古板的臉,驚訝一笑。


    “你竟然都會講笑話了啊!雖然這笑話有點冷......”


    老人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要罵人。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但是,答案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嗎?”弗雷輕歎。


    “作為世界樹的守護者,好吧,前守護者......你在世界樹下待了超過七十年,沒有任何人比你更加了解它,哪怕是我......”


    答案早就已經在他的心裏了。


    “是啊,本來應該是這樣的......”老人默然。


    但是,這一刻,以往一直堅信的鐵則,卻是意外的不確定了起來。


    弗雷卻是感歎。


    “如果真的有第二株世界樹,那我還真的挺想看看,如果可以,那是傾家蕩產都要買到手啊!”


    “別想了。”老人迴過神來,搖了搖頭。


    “世界樹沒有半點問題,北歐現在的問題並不是出在世界樹身上,哪怕再多一株,也於事無補。”


    “你這老東西,就不能讓我想想嗎!”弗雷不悅的說道。


    “隻是你這白日做夢的樣子太過難看。”


    弗雷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右手一度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但最後隻是冷哼一聲。


    ”滾滾滾!“弗雷黑著臉說道。


    ”既然不想迴來上班,那按照規矩你就不能在這多待,趕緊滾蛋。“


    老人冷笑一聲,也不在乎,大步向後走去。


    ”等等。“弗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老人停下了腳步。


    “聽說羅素送了個學生過你那裏?”弗雷問道。


    “是。”老人冷淡的點頭。


    “天賦怎麽樣?”


    “......”


    沒有等到答複,弗雷忍不住歎息一聲。


    “如果不是太差,你就收下吧。”他搖了搖頭。


    “你和羅素的事情,沒必要牽扯到後輩,再說了,無論如何,你都得讓埃爾霍恩留下一點東西。”


    埃爾霍恩,羅素的老師,魯巴伊的師兄。


    “不用你操心。”老人拂袖而去。


    ......


    有些心事重重的迴到瓦爾哈拉,迎麵就看到了一個剛剛穿好衣服到處跑的身影。


    眉頭不由自主的皺緊。


    ”你要去哪?“他威嚴的開口。


    前麵,少年有些尷尬的轉過身。


    ”那個......吃飯的地方在哪......“


    他好像不認識路......


    老人冷冷的看著他,許久,在少年有些支撐不住想要借口溜號的時候,邁步離開。


    李維清剛剛鬆口氣。


    ”跟我來。“老人淡淡的說道。


    少年愣了一下,連忙快步跟上。


    亦步亦趨的跟在老人身後,李維清時不時偷瞄一眼老人。


    “想說什麽就說!”老人不快的冷聲道。


    李維清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將心中的不解問出。


    “師爺,您是不是討厭我?”


    這一次,老人沒有再糾正少年對他的稱唿。


    他隻是淡淡的說道:“因為你是羅素的學生。”


    “您和老師關係......很差?”李維清試探著問道。


    老人瞥了他一眼。


    “你可以問一下,羅素他敢不敢出現在我麵前。”老人突然冷笑。


    看著老人這一臉的殺氣,李維清默默的把肚子裏其他的疑問重新壓下。


    他毫不懷疑,如果羅素在這裏,一定會被眼前的老人直接打爆。


    這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啊!


    沉默中,老人領著少年來到了餐廳。


    說是餐廳,其實也不過是一個擺著一張圓桌的小房間罷了。


    光頭的奧利耶還有一個大腹便便的胖老頭早已再次等候。


    奧利耶看到兩人進來,立刻站起身,對著老人恭敬的行禮。


    而那個胖老頭隻是嗬嗬笑著對老人招了招手,然後就把目光投向陌生的少年。


    “新人?”胖子笑著問道。


    李維清看著和藹的胖子,趕緊做了個自我介紹。


    “請您多多指教了。”他鄭重的說道。


    老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看向胖子。


    “以後給他也做一份飯。”


    胖老頭,也就是瓦爾哈拉唯一的廚師,微笑著點點頭。


    “多一雙碗筷而已,好事。”他說道。


    隨即,他招唿著少年在他旁邊坐下。


    “唔,我是這裏的廚師,你是東夏人,你叫我......寬叔吧,叫我寬叔就好。”胖老頭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


    “寬叔好。”


    寬叔和藹的說:“以後想吃什麽和我說,雖然不敢說所有菜式都會,但是大部分主流菜式我都還是能做一點。”


    “你是東夏人,你們東夏的菜式我當初也和朋友學過一段時間,今天正好給你嚐嚐。”


    “那多麻煩您啊,我沒那麽多要求,大家吃啥我吃啥。”李維清摸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胖老頭搖了搖頭。


    ”先不說這個,先嚐嚐早餐,看看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李維清這才忍不住看向自己麵前的那個大碗。


    一碗熱騰騰的麵條。


    上麵擺著幾大片顏色透亮的牛肉,還有一個煎的金黃的雞蛋。


    一點蔥花作為點綴,更是有著淡淡的清新。


    腹中饑餓許久的少年早已按耐不住,捧起碗就忍不住先喝了一大口湯。


    然後,忍不住雙眼發亮。


    ”好呲!“他忍不住驚歎,


    然後痛唿一聲。


    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好吃就多吃點。“寬叔欣慰的笑笑。


    還把一旁的幾個小菜推到了少年的麵前。


    竟然還包括東夏的臘腸。


    明明看著隻是一碗普通的麵條,但為什麽就像是有魔力一般。


    李維清已經能夠感受到胃部在瘋狂蠕動。


    仿佛在咆哮。


    快!快!快!


    於是,少年再也按耐不住,紅著眼睛就開始了自己的饕餮之旅。


    幾乎是不到五分鍾的時間,他就狂炫了麵前那足足臉盤大小的一碗麵條。


    但是,腹部依舊在呐喊。


    同時,他也依舊感覺到饑餓,


    不夠!不夠!不夠!


    其餘三人看到如此失態的他,卻似乎早有預料。


    寬叔起身,將鍋中剩餘的麵條全部撈出,給李維清又添了一碗。


    ”吃菜吃菜,別光吃麵。“他還勸到。


    於是,少年有些發紅的目光就盯向了那一個個配菜。


    海帶、鹹菜、蘿卜幹、酸菜、花生米......


    明明是很常見的小菜,但是,卻讓李維清欲罷不能。


    直到吃起臘腸的時候,他才從瘋狂的進食中停了下來。


    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微微一愣。


    ”這臘腸......“他在吃飯中,第一次開口。


    ”不喜歡嗎?“寬叔有些疑惑。


    ”不應該啊,這是我老朋友送我的,味道應該不錯才對。“


    ”不,味道很好,隻是之前在東夏的時候吃過味道差不多的臘腸。“李維清搖了搖頭。


    ”我朋友親手做的。“


    寬叔恍然點頭。


    ”那多半是和我那老友有點關係。“他說道。


    ”畢竟我那老友也是一派宗師,多少有點弟子。“


    ”您那老朋友是......“李維清有些疑惑。


    ”郭守缺,你認識嗎?“寬叔笑著問道。


    李維清撓了撓頭,有些奇怪。


    感覺好像在哪聽過?


    ”他是當代易牙。”寬叔隨即補充。


    東夏易牙,如今現境僅有的三名五星廚魔之一。


    李維清愣了一下。


    隨即,愕然扭頭。


    終於知道眼前之人是誰。


    同為五星廚魔之一的金宮之主。


    安德赫利穆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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