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共戴天
上迴說到，我剛到大圖書館。
就看到了常威在打......
不，是羅素在痛打一百三十歲的老人。
羅素用力的拍打著桌子，一邊扯起櫃台後麵的老人使勁搖晃，盡力的表達自己的憤怒。
他扯著嗓子對著老人剛睡醒，還帶著茫然的老臉怒吼：“老頭，都說多少次了！上班時間不要睡覺！你是真的不想要工資了是吧。”
“我返聘你迴來，不是讓你睡覺的！真就屢教不改了是吧！”
老人被嚇了一個激靈，迴過神來。
然後也是拍著桌子嚷嚷。
“羅素伱最近是發什麽瘋！”老人大怒。
“以前一年都不來一次，現在你一個月來幾次了！”
為了克扣他一個百歲老人的工資？
至於嗎？
隨即想起了什麽，更是火冒三丈。
“還工資！上次你說補發的工資我現在還沒見影呢！”他對著羅素的那張臉噴著唾沫星子。
羅素不著痕跡的避開了迎麵而來的口水，隨即疑惑的說道：“還沒發嗎？”
“沒有！”
“不可能啊，我上次迴去明明已經通知財務了......可能是他們忘了，待會我再問問。”
老人不屑的冷笑，一把甩開羅素抓著自己的手。
他再信羅素的鬼話，那他就是狗。
他重新的坐在位置上，翹著腳。
“這次又來幹嘛？”他不耐的問道。
“給你介紹個人。”羅素揮揮手，讓身後有些呆滯的學生上前。
老人抬了抬眼睛，看到了那個麵相有幾分熟悉的少年。
沉默了一下，說道：“李心清的曾孫？”
很明顯，是在問少年。
“您好，我是李維清。”少年微微躬身。
“叫太爺。”老人懶洋洋的說道。
“太......嗯？”李維清愕然抬頭。
看到的，是老人那嚴肅中，不帶絲毫玩笑的麵孔。
“太太太......”少年有些結巴的說道。
身體一僵，腦袋也陷入了一片混沌。
太爺？哪個太爺？
他的確有太爺，那就是他曾祖，李心清。
但是他太爺不是三十年前就迴歸天國見老同事了嗎？
那這眼前的是什麽？
等等，難道說我曾祖母......
‘咳咳，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奎師那。“羅素笑著介紹起眼前的老人。
“大圖書館的管理員，曾經理想國最出名的三個宅男之一，維持之路的五階，不過基本可以算是光杆司令......”
“怪我咯。”奎師那嗤笑一聲。
“維持之路是什麽情況你不清楚？以前家大業大，每年都有大量新血湧入都隻保留有最基礎的建製，現在天國譜係都落魄到無人問津了，還能有差不多十個人，你早該偷笑了。”
羅素假裝沒有聽見，繼續跟自己的學生介紹。
“當年他和你曾祖算是一輩人，關係莫逆，按照你們東夏的說法，嗯，大概是殺雞頭拜把子的關係，你叫他一聲太爺也不為過。”
“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奎師那瞥了恍然大悟的少年一眼，輕嘖了一聲。
“那家夥和馬庫斯的關係比和我好得多。”
羅素笑著對少年說道：”看，他甚至還在吃醋呢。“
”羅素！“老人震怒。
直到這時，李維清才迴過神來，看著奎師那，表情莫名的有些心虛。
”我說，你剛才不會是當真了吧？“老人戲謔的說道。
少年打著哈哈，一邊擦著自己額頭冒出的汗水。
”怎麽可能呢，這明顯是玩笑嘛！你看，最基本的，人種都不同......“
奎師那看著眼神飄忽的少年，搖了搖頭。
“看著就傻乎乎的。”他歎了口氣。
隨即，看向羅素。
“有做過適性測試嗎？”他問道。
“維持之路適性怎麽樣？”
“適性高達百分之三。”羅素有些尷尬。
奎師那的嘴角抽了抽，看著眼前的少年，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
“和你曾祖一樣，都是沒什麽天賦的家夥。“
原本微微坐起的身子再一次躺迴了位置上。
儼然一副擺爛的神態。
“我就知道，不該對那老東西的血脈抱有期望。”老人喃喃自語。
“我真傻，真的，那老東西當年適性隻有百分之九，他的第三代後人隻有百分之三也很合理吧......”
李維清看著老人這麽一副無力的姿態，不由撓頭。
“老師，我看奎師那先生他很失落的樣子。”他小聲說道。
“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別理他，老毛病了。”羅素隨意的擺擺手。
隨即有些惋惜的說道：“本來還有一個人也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的，可惜，在你來之前，他就被一個關心自己叔叔身體的侄子給接迴去了，隻能等下次了。”
“那位是......”
“就是老頭剛才說的馬庫斯，昔日理想國的外交官，同時應該也算是你曾祖最好的朋友。”
“有機會我會親自拜見。”李維清肅然起敬。
“那你就要努力了。”羅素微笑。
李維清有些不解。
還是奎師那解答了他的疑惑。
“馬庫斯是現任羅馬皇帝的叔叔，上任皇帝的養子，因為他的情況有點特殊......你要拜見他，就隻能親自前往羅馬，先拜謁羅馬的皇帝陛下，征得他同意才行。”
“哈？”少年歪了歪頭，陷入了呆滯。
不明白，自己隻是想拜訪一位自己曾祖曾經的舊友而已。
怎麽現在卻變成了要拜見羅馬皇帝了？
難怪羅素說要努力了。
不努力他連羅馬的宮殿都到不了，更別說抵達禦前了。
就在他懷疑人生的時候，一旁，羅素在和奎師那閑聊。
“這小子現在確定是走黃昏之路了？”奎師那問道。
羅素點了點頭。
“毫無疑問，這是最好的選擇。”
“海姆達爾？”
羅素聳了聳肩：“如果他想的話，我的位置讓給他也行，正好可以退休。”
“那還是海姆達爾吧。”老人嘖了一聲。
“你這哪到哪啊，想退休？再等個三十年吧。”
“這就有些為難我了。”羅素有些苦惱。
“強迫一個快一百一十歲的老人再工作三十年......老頭，地獄的工坊主都沒你這麽沒良心。”
奎師那一聲冷笑。
那老子現在快一百四十了還呆在這破學校，你以為是誰幹的好事！
“這小子黃昏之路適性多少？”
說到這裏，羅素頓時來了精神。
”百分之九十五！前所未有的天才！簡直是專門為黃昏之路而誕生的繼承者。“羅素眉飛色舞的說道。
”這麽高？“奎師那都震驚了。
“不隻是黃昏之路，他在循環之路和永恆之路的適性一樣高的離譜。”羅素繼續說道。
“永恆之路百分之九十一，甚至要強過當初的歐頓。”
“歐頓？我記得他是百分之八十六？還有小陳，我記得她低一點，但也有七十九吧。”老人摸了摸下巴。
歐頓，曾經的永恆之路五階，冥府巨人奧西裏斯的駕駛員，理想國的“騎士雙壁”之一，於七十年前隕落。
注冊名ms陳，人稱陳女士，象牙之塔副校長，永恆之路四階，審判天平——阿努比斯的駕駛員，常駐於象牙之塔的地獄校區。
“還有循環之路，這個更誇張，適性甚至搭到了理論上最高的百分之九十九。”羅素低聲道。
達到這種程度，幾乎可以說，這個聖痕，就是為了這個升華者而誕生的了。
但是，循環之路......
奎師那陷入了沉默。
他的腦海中馬上就想到，循環之路的最後一位升華者......
天文會的前任會長。
因為循環之路的升華者對於人類意識的總和——白銀之海的親和性，所有走這條路的升華者都會自願融入白銀之海。
所以在七十年前，天國譜係就已經不再讓新人領受新的聖痕。
同樣的，龍門試煉中的聖痕庫也沒有，所以才讓適性第二高的黃昏之路遞補。
一旁，聽完這一切的李維清對於自己循環之路適性最高這件事，其實沒有多大的感覺。
因為在他看來，九十五和九十九，差距也不大。
但是，唯有一件事，讓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等等！老師，你剛才說什麽？“少年震驚的說道。
羅素困惑的扭過頭。
少年急促的說道：”你說我永恆之路的適性很高？“
”嗯，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一，證明如果你走這條升華之路，將不會存在太多的阻礙。“羅素點點頭。
“就算你你沒有走黃昏之路，走永恆之路，想必未來成就五階也是遲早的事吧。”羅素輕歎。
“前途無量，未來可期啊，選擇多多，當年我就隻能走一個黃昏之路......”
但是，李維清卻是沒有心思再去聽他迴憶往昔。
而是捂著自己的心口。
抽搐。
忍不住的，留下了眼淚。
然後，在奎師那和羅素有些愕然的注視下，淚眼汪汪的開口。
“老師，我現在洗掉聖痕還來得及嗎？”
“為什麽？”羅素滿是不解。
“機器人！”少年大聲的說道。
自詡教書育人幾十年，見識過無數學生的象牙之塔校長歪了歪頭。
“？？？”
然而，少年卻是不甘的流著眼淚。
”嗚嗚嗚，我的機器人！老師，我離我的大機器人就差那一步啊！嗚嗚嗚......“
永恆之路升華者，其一階聖痕名為”騎士“，而且這一條升華之路的聖痕是少有的，以物質形態具現在世界上的。
可以這麽理解，既然是”騎士“，那麽你肯定要騎點什麽東西吧。
可以是摩托車，小汽車。
同時，也可以是別的什麽。
比如說低階時的外骨骼裝甲。
當然，還有高階時，那數十米高的大型機器人。
隻要你想，汽車人變形，或者是天穹機戰，手持五十米光劍縱橫藍天什麽的，都不是做夢。
完美的符合所有男生小時候的夢想。
”我的機器人！我的機器人！“少年已經陷入了魔怔。
他距離駕駛機器人戰鬥竟然隻差了一步。
真·一步之遙。
羅素陷入了沉默。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想要放棄聖痕。
不由得，自我懷疑。
他是不是真的跟不上時代了。
一旁，老人卻是拍著大腿大笑。
羅素，你也有今天！
好一會兒，羅素才無奈的打破了少年的幻想。
“洗，當然是洗得掉的。”
“立刻！馬上！”李維清精神一震，連連說道。
羅素不得不雙手下壓，示意年輕人先聽我說完。
“但是我不建議你洗。”
“你隻看到了永恆之路那吸引人的成果，但是，你有沒有看過它的過程。”羅素輕歎。
“過程，什麽過程？”李維清愣住了。
“你知不知道，永恆之路是天國譜係所有升華之路中最氪金的一條？”羅素憐憫的說道。
“越氪越強，不氪白板。”
就比如說一階吧。
人家有錢的“騎士”騎的是什麽？
是外骨骼裝甲。
那麽貧民騎的是什麽？
是二手摩托車。
這也就算了，前期，再貴也貴不到哪去，咬咬牙都能氪起來。
那麽四階往後呢？
就那冥府巨人奧西裏斯來說吧，為了造這麽一台戰爭機器，當初理想國直接榨幹了幾個全機械化的地獄，然後耗費的材料、資金，讓統轄局上任秘書長險些被直接送進icu，讓理想國那幾年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你以為是他們想氪嗎？那是不氪不行啊。
什麽冥河引擎、審判係統、至上武裝、恆動裝置......
這些都是要錢的啊！
不氪金的白板，和氪金的至尊版，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強度。
白板的奧西裏斯，送進地獄，打個一般的統治者大概率就得半癱瘓。
全副武裝的至尊版奧西裏斯，在歐頓的手裏，那是在地獄裏殺個七進七出，所過之處盡是死亡的戰爭機器。
最後，羅素發出了靈魂拷問。
“你，有那個錢嗎？”
李維清呆住了。
猶豫了一下，他試探著道：“不瞞老師你說，其實我舅舅那還挺有錢的......”
“我知道，厲家嘛。”羅素淡定的點頭。
“但是就算他們傾家蕩產，砸鍋賣鐵，都隻能勉強供的起半台奧西裏斯，而且是一次性的，不可能再後續升級維修保養什麽的了。”
然後，他愉悅的看向自己的弟子。
“現在，你還要洗聖痕嗎？”
李維清沉默了一下，尤不死心。
“那以前那位歐頓先生呢？他的家裏難道真那麽有錢？”
“歐頓？”羅素和奎師那麵麵相覷。
隨即，一張單據被拍到了少年的麵前。
“這啥？”李維清愣住了。
“賣身契。”羅素淡定的說道。
“歐頓雖然出身豪門，但很遺憾，他加入理想國的時候就和家裏鬧翻了，所以他其實是個窮光蛋。”
“所以，為了供自己的座駕升級，最後成就奧西裏斯，他和天國簽下了這一百六十年的長約。”
“在一百六十年間，他都需要無償為理想國工作。”
簡單點來說，就是要在理想國加班到死。
隨即，羅素拿出一份一模一樣的契約，放到少年麵前。
”如果你想的話，作為老師，也不好再勸你什麽，你就簽下這張和歐頓一樣的契約吧。“羅素看著自己的弟子，滿是欣慰。
”為了夢想而還債，不丟人，老師隻能幫你到這了。“
說著，他還抓著李維清的手，就要摁下手印。
”放心，簽了它，學校就是去打劫魔晶銀行，去搶統轄局，也一定會讓你開上最好的奧西裏斯！”羅素寬慰道。
現在，擺在李維清麵前的選擇有兩個。
你到底是為了開機器人，而做一輩子學校的奴隸，加班到死。
還是放棄年幼的夢想，屈辱的做一個懦夫！
少年下定了決心。
“老師，我突然覺得黃昏之路挺好的......”
少年真誠的看著自己的老師，然後將身前的那份契約撕成粉碎。
“真的？”羅素疑惑的問道。
“但我怎麽看你好像並不情願的樣子，放心，老師不會強迫你的，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不，我很情願。”
“但你好像還在不舍的流眼淚。”
“我這是在憤怒。”
“憤怒？”
在老師的注視下，少年含著眼淚保證。
“我和機器人不共戴天！”
再見了，我的機器人......
上迴說到，我剛到大圖書館。
就看到了常威在打......
不，是羅素在痛打一百三十歲的老人。
羅素用力的拍打著桌子，一邊扯起櫃台後麵的老人使勁搖晃，盡力的表達自己的憤怒。
他扯著嗓子對著老人剛睡醒，還帶著茫然的老臉怒吼：“老頭，都說多少次了！上班時間不要睡覺！你是真的不想要工資了是吧。”
“我返聘你迴來，不是讓你睡覺的！真就屢教不改了是吧！”
老人被嚇了一個激靈，迴過神來。
然後也是拍著桌子嚷嚷。
“羅素伱最近是發什麽瘋！”老人大怒。
“以前一年都不來一次，現在你一個月來幾次了！”
為了克扣他一個百歲老人的工資？
至於嗎？
隨即想起了什麽，更是火冒三丈。
“還工資！上次你說補發的工資我現在還沒見影呢！”他對著羅素的那張臉噴著唾沫星子。
羅素不著痕跡的避開了迎麵而來的口水，隨即疑惑的說道：“還沒發嗎？”
“沒有！”
“不可能啊，我上次迴去明明已經通知財務了......可能是他們忘了，待會我再問問。”
老人不屑的冷笑，一把甩開羅素抓著自己的手。
他再信羅素的鬼話，那他就是狗。
他重新的坐在位置上，翹著腳。
“這次又來幹嘛？”他不耐的問道。
“給你介紹個人。”羅素揮揮手，讓身後有些呆滯的學生上前。
老人抬了抬眼睛，看到了那個麵相有幾分熟悉的少年。
沉默了一下，說道：“李心清的曾孫？”
很明顯，是在問少年。
“您好，我是李維清。”少年微微躬身。
“叫太爺。”老人懶洋洋的說道。
“太......嗯？”李維清愕然抬頭。
看到的，是老人那嚴肅中，不帶絲毫玩笑的麵孔。
“太太太......”少年有些結巴的說道。
身體一僵，腦袋也陷入了一片混沌。
太爺？哪個太爺？
他的確有太爺，那就是他曾祖，李心清。
但是他太爺不是三十年前就迴歸天國見老同事了嗎？
那這眼前的是什麽？
等等，難道說我曾祖母......
‘咳咳，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奎師那。“羅素笑著介紹起眼前的老人。
“大圖書館的管理員，曾經理想國最出名的三個宅男之一，維持之路的五階，不過基本可以算是光杆司令......”
“怪我咯。”奎師那嗤笑一聲。
“維持之路是什麽情況你不清楚？以前家大業大，每年都有大量新血湧入都隻保留有最基礎的建製，現在天國譜係都落魄到無人問津了，還能有差不多十個人，你早該偷笑了。”
羅素假裝沒有聽見，繼續跟自己的學生介紹。
“當年他和你曾祖算是一輩人，關係莫逆，按照你們東夏的說法，嗯，大概是殺雞頭拜把子的關係，你叫他一聲太爺也不為過。”
“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奎師那瞥了恍然大悟的少年一眼，輕嘖了一聲。
“那家夥和馬庫斯的關係比和我好得多。”
羅素笑著對少年說道：”看，他甚至還在吃醋呢。“
”羅素！“老人震怒。
直到這時，李維清才迴過神來，看著奎師那，表情莫名的有些心虛。
”我說，你剛才不會是當真了吧？“老人戲謔的說道。
少年打著哈哈，一邊擦著自己額頭冒出的汗水。
”怎麽可能呢，這明顯是玩笑嘛！你看，最基本的，人種都不同......“
奎師那看著眼神飄忽的少年，搖了搖頭。
“看著就傻乎乎的。”他歎了口氣。
隨即，看向羅素。
“有做過適性測試嗎？”他問道。
“維持之路適性怎麽樣？”
“適性高達百分之三。”羅素有些尷尬。
奎師那的嘴角抽了抽，看著眼前的少年，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
“和你曾祖一樣，都是沒什麽天賦的家夥。“
原本微微坐起的身子再一次躺迴了位置上。
儼然一副擺爛的神態。
“我就知道，不該對那老東西的血脈抱有期望。”老人喃喃自語。
“我真傻，真的，那老東西當年適性隻有百分之九，他的第三代後人隻有百分之三也很合理吧......”
李維清看著老人這麽一副無力的姿態，不由撓頭。
“老師，我看奎師那先生他很失落的樣子。”他小聲說道。
“是我做錯什麽了嗎？”
“別理他，老毛病了。”羅素隨意的擺擺手。
隨即有些惋惜的說道：“本來還有一個人也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的，可惜，在你來之前，他就被一個關心自己叔叔身體的侄子給接迴去了，隻能等下次了。”
“那位是......”
“就是老頭剛才說的馬庫斯，昔日理想國的外交官，同時應該也算是你曾祖最好的朋友。”
“有機會我會親自拜見。”李維清肅然起敬。
“那你就要努力了。”羅素微笑。
李維清有些不解。
還是奎師那解答了他的疑惑。
“馬庫斯是現任羅馬皇帝的叔叔，上任皇帝的養子，因為他的情況有點特殊......你要拜見他，就隻能親自前往羅馬，先拜謁羅馬的皇帝陛下，征得他同意才行。”
“哈？”少年歪了歪頭，陷入了呆滯。
不明白，自己隻是想拜訪一位自己曾祖曾經的舊友而已。
怎麽現在卻變成了要拜見羅馬皇帝了？
難怪羅素說要努力了。
不努力他連羅馬的宮殿都到不了，更別說抵達禦前了。
就在他懷疑人生的時候，一旁，羅素在和奎師那閑聊。
“這小子現在確定是走黃昏之路了？”奎師那問道。
羅素點了點頭。
“毫無疑問，這是最好的選擇。”
“海姆達爾？”
羅素聳了聳肩：“如果他想的話，我的位置讓給他也行，正好可以退休。”
“那還是海姆達爾吧。”老人嘖了一聲。
“你這哪到哪啊，想退休？再等個三十年吧。”
“這就有些為難我了。”羅素有些苦惱。
“強迫一個快一百一十歲的老人再工作三十年......老頭，地獄的工坊主都沒你這麽沒良心。”
奎師那一聲冷笑。
那老子現在快一百四十了還呆在這破學校，你以為是誰幹的好事！
“這小子黃昏之路適性多少？”
說到這裏，羅素頓時來了精神。
”百分之九十五！前所未有的天才！簡直是專門為黃昏之路而誕生的繼承者。“羅素眉飛色舞的說道。
”這麽高？“奎師那都震驚了。
“不隻是黃昏之路，他在循環之路和永恆之路的適性一樣高的離譜。”羅素繼續說道。
“永恆之路百分之九十一，甚至要強過當初的歐頓。”
“歐頓？我記得他是百分之八十六？還有小陳，我記得她低一點，但也有七十九吧。”老人摸了摸下巴。
歐頓，曾經的永恆之路五階，冥府巨人奧西裏斯的駕駛員，理想國的“騎士雙壁”之一，於七十年前隕落。
注冊名ms陳，人稱陳女士，象牙之塔副校長，永恆之路四階，審判天平——阿努比斯的駕駛員，常駐於象牙之塔的地獄校區。
“還有循環之路，這個更誇張，適性甚至搭到了理論上最高的百分之九十九。”羅素低聲道。
達到這種程度，幾乎可以說，這個聖痕，就是為了這個升華者而誕生的了。
但是，循環之路......
奎師那陷入了沉默。
他的腦海中馬上就想到，循環之路的最後一位升華者......
天文會的前任會長。
因為循環之路的升華者對於人類意識的總和——白銀之海的親和性，所有走這條路的升華者都會自願融入白銀之海。
所以在七十年前，天國譜係就已經不再讓新人領受新的聖痕。
同樣的，龍門試煉中的聖痕庫也沒有，所以才讓適性第二高的黃昏之路遞補。
一旁，聽完這一切的李維清對於自己循環之路適性最高這件事，其實沒有多大的感覺。
因為在他看來，九十五和九十九，差距也不大。
但是，唯有一件事，讓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等等！老師，你剛才說什麽？“少年震驚的說道。
羅素困惑的扭過頭。
少年急促的說道：”你說我永恆之路的適性很高？“
”嗯，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一，證明如果你走這條升華之路，將不會存在太多的阻礙。“羅素點點頭。
“就算你你沒有走黃昏之路，走永恆之路，想必未來成就五階也是遲早的事吧。”羅素輕歎。
“前途無量，未來可期啊，選擇多多，當年我就隻能走一個黃昏之路......”
但是，李維清卻是沒有心思再去聽他迴憶往昔。
而是捂著自己的心口。
抽搐。
忍不住的，留下了眼淚。
然後，在奎師那和羅素有些愕然的注視下，淚眼汪汪的開口。
“老師，我現在洗掉聖痕還來得及嗎？”
“為什麽？”羅素滿是不解。
“機器人！”少年大聲的說道。
自詡教書育人幾十年，見識過無數學生的象牙之塔校長歪了歪頭。
“？？？”
然而，少年卻是不甘的流著眼淚。
”嗚嗚嗚，我的機器人！老師，我離我的大機器人就差那一步啊！嗚嗚嗚......“
永恆之路升華者，其一階聖痕名為”騎士“，而且這一條升華之路的聖痕是少有的，以物質形態具現在世界上的。
可以這麽理解，既然是”騎士“，那麽你肯定要騎點什麽東西吧。
可以是摩托車，小汽車。
同時，也可以是別的什麽。
比如說低階時的外骨骼裝甲。
當然，還有高階時，那數十米高的大型機器人。
隻要你想，汽車人變形，或者是天穹機戰，手持五十米光劍縱橫藍天什麽的，都不是做夢。
完美的符合所有男生小時候的夢想。
”我的機器人！我的機器人！“少年已經陷入了魔怔。
他距離駕駛機器人戰鬥竟然隻差了一步。
真·一步之遙。
羅素陷入了沉默。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弟子竟然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想要放棄聖痕。
不由得，自我懷疑。
他是不是真的跟不上時代了。
一旁，老人卻是拍著大腿大笑。
羅素，你也有今天！
好一會兒，羅素才無奈的打破了少年的幻想。
“洗，當然是洗得掉的。”
“立刻！馬上！”李維清精神一震，連連說道。
羅素不得不雙手下壓，示意年輕人先聽我說完。
“但是我不建議你洗。”
“你隻看到了永恆之路那吸引人的成果，但是，你有沒有看過它的過程。”羅素輕歎。
“過程，什麽過程？”李維清愣住了。
“你知不知道，永恆之路是天國譜係所有升華之路中最氪金的一條？”羅素憐憫的說道。
“越氪越強，不氪白板。”
就比如說一階吧。
人家有錢的“騎士”騎的是什麽？
是外骨骼裝甲。
那麽貧民騎的是什麽？
是二手摩托車。
這也就算了，前期，再貴也貴不到哪去，咬咬牙都能氪起來。
那麽四階往後呢？
就那冥府巨人奧西裏斯來說吧，為了造這麽一台戰爭機器，當初理想國直接榨幹了幾個全機械化的地獄，然後耗費的材料、資金，讓統轄局上任秘書長險些被直接送進icu，讓理想國那幾年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你以為是他們想氪嗎？那是不氪不行啊。
什麽冥河引擎、審判係統、至上武裝、恆動裝置......
這些都是要錢的啊！
不氪金的白板，和氪金的至尊版，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強度。
白板的奧西裏斯，送進地獄，打個一般的統治者大概率就得半癱瘓。
全副武裝的至尊版奧西裏斯，在歐頓的手裏，那是在地獄裏殺個七進七出，所過之處盡是死亡的戰爭機器。
最後，羅素發出了靈魂拷問。
“你，有那個錢嗎？”
李維清呆住了。
猶豫了一下，他試探著道：“不瞞老師你說，其實我舅舅那還挺有錢的......”
“我知道，厲家嘛。”羅素淡定的點頭。
“但是就算他們傾家蕩產，砸鍋賣鐵，都隻能勉強供的起半台奧西裏斯，而且是一次性的，不可能再後續升級維修保養什麽的了。”
然後，他愉悅的看向自己的弟子。
“現在，你還要洗聖痕嗎？”
李維清沉默了一下，尤不死心。
“那以前那位歐頓先生呢？他的家裏難道真那麽有錢？”
“歐頓？”羅素和奎師那麵麵相覷。
隨即，一張單據被拍到了少年的麵前。
“這啥？”李維清愣住了。
“賣身契。”羅素淡定的說道。
“歐頓雖然出身豪門，但很遺憾，他加入理想國的時候就和家裏鬧翻了，所以他其實是個窮光蛋。”
“所以，為了供自己的座駕升級，最後成就奧西裏斯，他和天國簽下了這一百六十年的長約。”
“在一百六十年間，他都需要無償為理想國工作。”
簡單點來說，就是要在理想國加班到死。
隨即，羅素拿出一份一模一樣的契約，放到少年麵前。
”如果你想的話，作為老師，也不好再勸你什麽，你就簽下這張和歐頓一樣的契約吧。“羅素看著自己的弟子，滿是欣慰。
”為了夢想而還債，不丟人，老師隻能幫你到這了。“
說著，他還抓著李維清的手，就要摁下手印。
”放心，簽了它，學校就是去打劫魔晶銀行，去搶統轄局，也一定會讓你開上最好的奧西裏斯！”羅素寬慰道。
現在，擺在李維清麵前的選擇有兩個。
你到底是為了開機器人，而做一輩子學校的奴隸，加班到死。
還是放棄年幼的夢想，屈辱的做一個懦夫！
少年下定了決心。
“老師，我突然覺得黃昏之路挺好的......”
少年真誠的看著自己的老師，然後將身前的那份契約撕成粉碎。
“真的？”羅素疑惑的問道。
“但我怎麽看你好像並不情願的樣子，放心，老師不會強迫你的，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
“不，我很情願。”
“但你好像還在不舍的流眼淚。”
“我這是在憤怒。”
“憤怒？”
在老師的注視下，少年含著眼淚保證。
“我和機器人不共戴天！”
再見了，我的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