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母親給拋棄了。


    隻有她和父親兩人相依為命。


    而她父親也因為她母親離開的事,開始變得垂頭喪氣,怨天尤人。甚至整天賣醉。每當她父親喝醉酒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成為她父親的一個出氣筒。


    被打被罵是常有的事,更有甚者,她還可能被趕出家門,像一條流浪狗瑟瑟發抖的躲在角落。


    她還記得她小時候那會,每當她學習或者畫畫不好的時候,她都會遭到她父親嚴厲的批評。這久而久之的,讓她原本文靜的個性開始變得自卑內向。


    有一天傍晚放學,在赤空下的公園裏,她認識了她人生的第一個朋友。


    兩人在公園上裏蕩著秋千,傾談著初次見麵的相識。


    “你好,我叫跡敏。”


    就這樣她們兩人成為了朋友。


    從這天開始,她們會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玩,一起打遊戲,一起聊天,甚至一起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一起關心對方。


    她們兩人還一起互相贈送了禮物,這是她們友誼之間的協定。


    有一天,那個和她協定了友誼關係的朋友,由於和男友產生了感情糾紛,被自己的男友用刀子殺害掉了。


    原本她就因為單親家庭和父親暴打的原因,導致自己的性格變得極度內向,一點小事就能讓她思考上下五百年。再加上朋友的死,更是刺激了她產生出自殺的念頭。


    之後她啟動了她的自殺計劃,在車開過來的時候,故意往馬路的前方衝了出去,結果隻是被撞到骨折了。


    很可惜的是,死神暫時並不想收留她。


    她受傷期間在醫院躺了一個月。這一段時間裏,她父親除了一開始給醫藥費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在賣醉,幾乎沒有怎麽來看過她。


    她開始一點一點的看透了。


    反正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既然如此,還不如好好的活下去?。


    從這天開始,她決定把真實的自己給偽裝起來,然後以一個嶄新的逗比角色活著。


    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沒用的人,隻有這樣把自己偽裝起來,才能有安全感。隻有扮演著大家看著都順眼的角色,才能不惹人討厭。她覺得這樣就是一個完美的故事。


    陳愈百感交集地迴了她,“這就是你的故事嗎?。”


    跡敏沒有迴他,隻是一直在用手拍打著木箱,似乎想要從裏麵出來。


    他陷入了沉默。


    因為她這種以賣弄自己麵子活著的方式,簡直就和他一樣。


    憂鬱症,自殺,以汗流浹背的方式扮演著為人類服務的小醜。她簡直就是女版的他。


    他的另一個倒影。


    而感同身受這一個成語,恰好可以用在他們的身上。


    把一切故事都告訴他的跡敏,誓必會和他保持距離,他們之間可能連朋友也做不到。因為這種一直戴著麵具生活的人,當有一天沒有了麵具之後,那麽他會開始變得戰戰兢兢,神經兮兮,自我懷疑。他會覺得自己的所有醜態都被人發現了,而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方式和別人相處?。


    看到她的不幸時,他是難過的。他原以為,當他看到有人比他還要不幸的時候,他會很開心。至少,他可能會覺得,他不再是被上帝遺忘的人。可他想錯了,他一直都是那個被上帝遺棄的廢人,從未改變過。


    他們之間成為不了朋友,隻是傾聽者和傾訴者的關係,而他則是一個能讀懂她遭遇的傾聽者。


    就在他全神貫注思考的時候,箱子裏麵驟然傳來了她哭訴的聲音,“陳愈,我不想死!我想離開這裏。這裏好黑,好恐怖哦。我什麽都看不見,我感覺不了這個世間,我快唿吸不了了!。”


    她苦苦掙紮哀求的聲音,都清清楚楚的傳到了陳愈的耳朵裏。


    其實,他剛剛在當她故事傾聽者的時候,就已經把蓋在箱子上的土,給全部拔掉了。隻要她輕輕的往外麵一推,箱子的大門就會被推開,而她也能從黑暗的恐懼中出來。


    隻是她剛剛講得太入迷了,什麽都聽不到罷了。


    箱子上沒有土的事實,終究還是隱藏不住。


    最後女孩推開了木箱的蓋子,一邊懷著強烈的求生意誌從箱子裏麵爬了出來,一邊悲痛地說:“我還不想死,我還想見到大家,我還想和大家一起吃東西,一起玩,一起讀書,一起畢業。”


    陳愈上前抓住了她的手,“一直吵著要死要活的,沒想到毅力挺不錯的嘛?。”


    說完,他把她從大坑裏拉了出來。


    一上來,他就冷冷地對她說:“之前想死,現在的身份和之前的想法都改變了?,所以你清醒過來了嗎?。”


    她坐在地上緩不過去來,“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陳愈很冷淡地迴道:“我才沒有擔心,你想多了。”


    跡敏頓然情緒崩潰,放聲大哭,“假如,我沒有出來的話,你殺死我的計劃不就成功了嗎?。”


    他仰頭看著天上的月色,“應該吧?。”


    他之所以對跡敏這麽冷淡,隻是想把這個惡人給當得徹徹底底的。因為他害怕突如其來的溫柔,和來去匆匆的幸福。他怕陷入裏麵走不出來,別人卻撒撒手就瀟灑離開了,讓他在裏麵沒了半條命。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扮演一個惡人,也不用害怕到時候像個傻子一樣。


    跡敏擦了擦眼淚,“你.....”


    她咽了口口水,“謝謝你了,陳愈...”


    陳愈冷漠地迴道:“不必謝我,我沒有在幫你!。”


    跡敏不以為然,“我知道你在嘴硬。”


    她看著漆黑的夜空,哭著哭著就笑了,“月亮很美呢。!”


    “夜空不就是漆黑的屋子嗎?你還害怕嗎?。”


    “沒有那麽害怕了。”


    月色投照在海岸邊的兩人的身軀上,風劃過了草叢上的小花小草,還有彼此的他們。


    陳愈冷冷地轉過身,準備離開,“你還有力氣的話,就一起迴家吧?。我等你上來都已經有6個小時了。”


    仍未從剛剛的驚恐中緩過來的跡敏,哭著嗓子道:“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嗎?。”


    他淡然道:“是的,快點迴宿舍吧,不然我把你丟到一邊去?。”


    隨後他就開始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就在這時,跡敏忽然從他背後抱住了他的腰,情緒激動地說:“謝謝你了陳愈,謝謝你幫助了我。”


    少年不知道該怎麽迴應女孩。


    因為他覺得,他不是在幫助女孩,他隻是在幫助他自己罷了。


    理由是他們兩人身上所攜帶的標簽,幾乎一模一樣。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恰好的是,他一直以來都在向上天祈禱著,能夠派一個正義使者來拯救於他。


    所以當他看到女孩的那一刻開始,就覺得隻要幫助了女孩,那麽就等同於救贖了自己。


    跡敏把臉都貼在了少年的背上,喜極而泣道:“謝謝你了陳愈,謝謝你,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她說話吐出來的氣體,他後背都能一一的感受到。


    後來兩人一起穿梭著月色的海岸街道,迴到了自己的小窩裏。


    他給她打的肌肉鬆弛劑,大概有一到半個小時的劑量,沒想到後麵等了她六小時。迴到宿舍的時候,天色也要亮了。


    陳愈倒在了床上睡了不到一會,就要上課了。


    第二天在學校裏遇到跡敏的時候,她氣色好了許多,不再和之前那樣奄奄一息,無精打采的。


    在班級裏和蘇子言她們幾人打鬧的時候,雖然還是扮演著那傲嬌的角色。但是這次,他能感受到她現在的氣息,比以前多了幾分的快樂。


    不管怎麽樣,這個耐人尋味的故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個世界往前方看是未來,往後方看是迴憶。取下來其中一段,都能變成一個迂迴曲折的故事。


    他覺得他自己,隻不過是這個大千世界裏的其中一個不顯眼的小角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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