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係列的行為,早就讓高風寒了心。這段時間,總感覺趙小竹哪裏變了,難道是……?難道是她……他心裏有了最壞的打算。很可能他這次失敗了……


    趙小竹一直很認真得吃飯,她要盡快吃飽了,然後和高風談一談。她不太適應像大人一樣,邊吃飯邊談事情。


    小竹身上總是有一些孩子氣的地方。因為這些小細節,她經常被說:還像個孩子。


    說別人還像個孩子……這樣的話,一般不會是褒獎。因為孩子氣,代表著不那麽成熟,不一定可靠。趙小竹很委屈,以前她隻要穩定更新,在編輯大大眼裏就是一枚靠譜的作家了。可是現在……誰知道辦公室文化中的靠譜,有那麽多的要求啊。


    況且……總是邊吃邊說話,能有時間來消化和迴味美食嗎?美食顯然就不是主角了啊。沒有了主角光環,那豈不是吃什麽都沒有區別了?


    她不知道,反正她總是使勁使勁吃飽了,然後再開始談話。以前大學的時候喜歡和齊爍一起吃飯,也是因為齊爍吃飯的時候根本不聊天!她可以完全沒有聊天的壓力,盡情得專注在,吃飯這件事情本體上。


    高風看著趙小竹那麽著急扒飯,一直安慰她:“慢點吃慢點吃。別著急,咱們不著急。”


    然後他就看到了讓他驚呆的一幕。趙小竹吃光了一整碗的飯,連個米粒都沒有剩下。高風簡直是大開眼見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胃口那麽好的女孩子。而且吃得那麽幹淨!


    看到高風對著她的空碗發呆,趙小竹也開始不好意思了。“我是不是吃得特幹淨啊!那個……我能解釋的,因為我特別不喜歡浪費糧食。”趙小竹像小學生一樣舉著手,半自嘲得解釋。“好事兒啊,好習慣。”高風雖然語氣油滑,眼神卻是真摯得讚許。


    “你可能都想不到,我為什麽不浪費糧食。我是看動物世界看的。有一次看到一頭獅子,把一頭羊吃得幹幹淨淨的。從那以後,我就特別不喜歡浪費食物。”


    趙小竹看似隨意,笑嘻嘻得說了幾句。高風卻能夠看出,她笑容下那份心情。趙小竹是個好姑娘啊。以前小時候就被教育“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可是,餐廳裏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光盤呢?


    高風自己迴想了一下,平時請客吃飯,如果一桌子菜,每個都吃幹淨了,他就會覺得自己點少了。非得剩下點菜,才覺得是賓主盡歡了。可是,剩下的那點菜會怎麽處理呢?從來沒有人去問過,他也沒想過。好像剩一點菜是理所當然的。趙小竹這樣吃得那麽幹淨,倒成了特別。


    高風目光灼灼,很想珍惜趙小竹,卻不知道應該怎麽做。這一刻,他像一個純情的少年,很喜歡,可是不知道怎麽喜歡。


    趙小竹一看氣氛不對,趕緊想開口說點什麽……“我……”趙小竹看著高風的神色,雖然還沒想好說什麽,也得趕緊開口說話啊。如果不能迴應他的感情,拒絕就要堅決,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


    “我今天來,是想說,我有男朋友了。對不起。”趙小竹神色內疚得說。語速很快,像是倒豆子,嘩啦啦全都倒了出來。


    “啊?”高風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蹦出了這一個字。趙小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搞笑了……人家還沒先表白,她卻先拒絕了……是不是順序錯了啊……這實在是太尷尬了。趙小竹抿著嘴,和高風無語得互相對望。


    “那個……因為今天你給我送了花,所以我就理解成……是不是我說錯話了?”趙小竹小心翼翼得求證。


    高風歎了一口氣說:“你沒理解錯。我確實很喜歡你。可惜了,看來是我們無緣了啊。”被拒絕的這一秒種,高風做了一個決定。哪怕和趙小竹沒辦法更進一步,他也要表現得很大方,給趙小竹留下一個好印象。


    那麽直白,倒是讓趙小竹更內疚了。想到當初,高風在胡淨的婚宴上幫她擋槍。突然這一樁樁一件件迴想起來,都是她欠他更多……趙小竹從來不占別人便宜,這份喜歡太重了,何以為報?唯有快刀斬亂麻。


    終於趙小竹的手機響了,是齊爍的,原來她一直在等的,是齊爍的信息。“我到門口了,你慢慢來,別著急。”


    趙小竹看了手機,就拿了外套和包,還有桌上的賬單。“高風,那我就先走了。謝謝你。今天的飯就讓我請客吧。”高風著急得說:“哎,別這麽說啊,做不成情人,朋友還是可以做的吧?我約的你,怎麽能讓你請客呢?”


    敢情趙小竹是來認真吃飯的啊。吃完了,話丟下,人就跑啦。


    “我……還不夠成熟,不會搞所謂成年人的曖昧。既然不能答應你,我也不想給你希望。過段時間,我也不會繼續在樓裏上班了,可能以後見麵的機會也不多了。”趙小竹的語氣溫和緩慢,說的話卻句句像刀。


    高風原來確實有這樣的打算,先退而求其次,做一段時間的朋友。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好,沒準哪天機會就會來了呢?


    可是沒想到,趙小竹看上去溫吞水似的,卻這麽果斷。罷了罷了……趙小竹本來就和那些人不一樣。她不搞曖昧,高風卻並不意外。可她斷得這樣幹淨,不留後路。竟然有點殺伐決斷的意味了。


    趙小竹和高風微笑點點頭,轉身就走了。沒有猶豫,沒有停留。走到門口,就看到了等在風中的齊爍。


    “怎麽在風裏等?”趙小竹微笑得迎著齊爍走過去。齊爍笑笑沒有多說,熟練得拉著趙小竹的手,牽著手伸進了他的大衣口袋。


    高風看著他們一起離去的背影。終於明白,自己完全想錯了。他一直防著王典,誰知道,真正出手的竟然是齊爍!鼎鼎大名的齊爍!失策啊失策……


    今天趙小竹收到花的時候,齊爍就知道了。


    他不僅知道趙小竹收到花,還比趙小竹更早知道,是誰送的。


    因為他碰巧在電梯,聽到了高風和公司同事的對話。是的,高風一直不知道齊爍喜歡趙小竹。可是,齊爍早就知道了,高風的存在。


    早在第一次在大樓和趙小竹重逢,他等在樓下,等趙小竹一起吃午飯。那天他看到了送趙小竹的高風。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他有個對手是高風。所以……齊爍從來都沒有放鬆過。王典幫他擋槍是意外之舉,他一步步的經營則是自己的努力了。


    如果說,過去失敗的經驗給他最大的饋贈,那就是讓他明白了,盯好的白菜一定要早早收割了,不然總是會讓豬拱了的。


    曾經我們彼此錯過,這一次我一定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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