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扒宋瑾禾馬甲以及複活賽,陸言笙把所有檔期都推了,她說晚上要迴家吃飯的時候,他就像個留守兒童一樣,端著那張禍國殃民的臉,露出被拋棄的可憐相,說他在家等她。


    宋瑾禾有些恍惚,怎麽這迴家一趟還迴出了娘家的感覺?


    迴到家,一如既往的忙活氛圍,宋景天係著圍裙鞍前馬後,見她迴來便探出頭,“瑾禾,你淩姐她還在開會,可能會晚點,茶幾上有零食,你先墊墊肚子。”


    輪椅停在茶幾前,宋瑾禾抓過一包鴨爪就應道:“好。”


    撕開包裝,她滑著輪椅停在廚房門口。


    門一開抽油煙機的聲音會變得不一樣,宋景天察覺,抽出餘光看她,“是不是餓了?爸爸先給你開個小灶?”


    她搖頭,“爸,你還打算戴這條圍裙多久?”


    翻炒的鍋鏟停下,宋景天竭力表現平靜,“怎麽了?是我們瑾禾長大了,不喜歡凱蒂貓了嗎?”


    “長大了的不隻是我,爸,我們都長大了。”


    鍋裏隱約傳來焦味,宋景天抖著手翻炒,“瑾禾,你是想搬出去了嗎?”


    所以是孩子長大了,不再需要他了?


    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宋瑾禾滑到他身後,輕輕地抱著他。


    “爸,我們長大了,你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遷就、哄我們,十幾年了,你該過自己的生活了。”


    “瑾禾……”


    “爸,你已經四十有幾了。”


    “是啊。”


    “你想就這樣退役嗎?”


    歐美地區優秀的搏擊運動員至多撐到四十多歲就會退役,而東方更是三十歲就會退下來,宋景天也是身體各方麵素質非常優秀,仍然達標,國家隊才破例沒讓他退下來。


    可這些年為了照顧孩子,雖然他也酣戰在拳擊台上,可一心二用終歸有所牽製,他最鼎盛的時期隨著妻子的離去泯滅。


    這些年他參與的比賽越來越少、賽事規模也越來越小,這個當年紅極一時的拳擊手早就被後浪淹沒,再沒幾個人記得他。


    要不是他仍恪守在訓練前線,加上現在的教練又是曾經共同參賽的隊友,處處給予他最大限度的寬容,否則早就被退役了。


    宋景天不想她擔心,“誰說我要退役了?放心,你爸每次參賽前都有做體檢,合格得很,離退役還早著呢。”


    “但是爸爸,你就不想再一次站在世界舞台上,為國家再奪一枚金牌迴來嗎?”


    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宋景天不語。


    “這是你恪守了二十幾年的本心,你就不想繼續實現你的夢想嗎?”


    宋景天唿出口氣,又揚起一如多年哄小孩的笑容,“瑾禾,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宋瑾禾繞到他身邊,關掉煤氣閥門。


    “爸,再不爭取以後就來不及了,不管是夢想還是生活,你不應該再繞著我和書陽轉,我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承擔自己的人生,這也是我們必須去做的。”


    她的雙眼明亮真摯,“而你,應該對自己負責了,至少是從摘下這條圍裙、這些橡皮筋開始,從夢想開始,這一生你後悔過很多事,還想繼續讓自己後悔嗎?”


    宋景天的眼神忽閃了一下,深處仿佛有團沉睡已久的火焰,正在緩慢衝破封印。


    “爸,放手吧。”


    放手她和宋書陽的人生,讓他們學會為自己負責。


    宋景天久久地看著她,最後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看來瑾禾是真的長大了。”


    她淺淺一笑,“爸,書陽呢?”


    按照宋書陽那傲嬌的性格,這會兒不是應該出來數落她不矜持勸她搬迴家的麽?


    “他……”宋景天的話還沒說完,家門就響起了開合的聲音,“迴來了。”


    宋書陽敏銳地聽見,“在說我什麽壞話?”


    宋瑾禾調轉方向,“你……淩姐。”


    淩靈提著半打啤酒,跟在宋書陽後麵進屋。


    她笑道:“正好在樓下看見書陽。”


    宋景天很快地從宋瑾禾身邊經過,“書陽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呢?小淩是客人,你怎麽能讓客人拿東西呢?”


    說著便從淩靈手中接過啤酒,放在餐桌上。


    淩靈的眼神暗了下。


    宋景天對她越是客氣,說明他對她就越是沒有男女之情。


    尤其他還一直強調,客人。


    宋瑾禾也過了去,“爸,淩姐一直都把我當成自己人,對我也很好,這裏也算是她在淵城的家,就不要再說這麽客套的話了。”


    淩靈大學畢業後就留在了淵城,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今天,成功的代價是幾乎兩年才迴家一趟。


    父母習慣待在安逸的小鎮,也想著女兒早晚是要嫁到別人家裏去的,就沒肯搬到淵城。


    而這麽些年,淩靈總是一個人,也就這裏能讓她感受到家庭氣氛了。


    宋景天要還對她客客氣氣,就一點家庭氛圍也沒有了。


    宋景天讀懂宋瑾禾想表達的意思,撓了撓後腦勺,“咳,小淩,你別多想,我也沒有讓女孩子提重物的習慣。”


    淩靈可不想在孩子麵前表現出什麽,“好了,不就是拿點啤酒,讓你們說的好像攸關生死的大事似的,有什麽吃的嗎?開了一天的會我都快餓死了。”


    “有有有。”宋景天說著又要習慣性獻殷勤,可突然看了眼宋瑾禾,邁開的步伐又收了迴去,“茶幾上有零食,你去看看有沒有喜歡吃的。”


    淩靈陡然一笑,“好。”


    很快飯菜上桌,除了日常炒菜以外,宋景天還特別做了幾個下酒菜。


    雞鴨魚一應俱全,這種程度在南方可是酒席的規模了。


    宋瑾禾問,“看樣子今天是有好事?”


    宋書陽傲嬌,眉心都快挑到天花板去了,但愣是不開口。


    宋景天怕兒子不高興,看了他半天也沒敢輕易發言。


    最後是淩靈看不慣了,率先舉起酒杯,“第一件事,恭喜瑾禾順利拿下複活賽的名額,進攻全國總冠軍!”


    宋景天這會兒倒是會搞氣氛了,“來,恭喜咱們瑾禾,幹杯!”


    宋書陽伸手就要拿啤酒,宋景天眼疾手快,直接搶走。


    宋書陽蹙眉,嘖了聲看著他。


    隨時要發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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