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貴婷雙腿抖如篩糠,鼻涕眼淚糊了一把。


    她似乎想向前爬去拽傅慎之的褲腳,又不敢,隻拚命哀求道:“傅爺,傅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過我吧,我給您磕頭了!”


    “你膽子很大,什麽人都敢碰。”傅慎之慢條斯理地彈了弾手指,身體前傾:“不過腦子不好使,這個歉不應該跟我道。”


    楊貴婷眼中蓄滿了眼淚,愣了兩秒,反應過來,站起身無可奈何地向左柚和溫童走去。


    然而內心恨恨,楊貴婷自詡老師,一向自視極高,瞧不起這瞧不起那,把自己的學生當成自己唿來喝去的仆從,從來都沒有學生敢頂撞過她。


    今天讓她跟兩個學生道歉,還是她最厭惡的吊車尾,楊貴婷是一萬個不甘心!


    然而此時受製於人,楊貴婷無法,隻得屈從,心不甘情不願道:“左柚同學,溫童同學,是老師錯怪你們了,老師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一口一個老師,始終端著自己教師的身份不肯放下。


    楊貴婷又道:“左同學,溫同學,如果你們肯原諒老師,老師來年一定會好好教導你們,爭取讓你們考上一個本科,畢竟咱這個成績確實不行,考上個本科已經是燒高香了。”


    言語中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楊貴婷剛才在傅慎之麵前卑賤如塵泥,然而在左柚和溫童麵前,又恢複了高高在上的老師模樣。


    似乎能睜眼和她們兩個說話,她們兩個都得感恩戴德。


    溫童本身就怕老師,尤其是怕像楊貴婷這種嚴厲刻薄的教師,身體顫抖地更厲害,囁嚅半天似乎想說個“沒關係”,聲音細如蚊嚶。


    楊貴婷一見有戲,鬆了一口氣,把剛才歪了的眼鏡扶正了:“左同學,溫同學,那我們就算冰釋前嫌了,老師對你們日後一定多多關照。”


    左柚笑了:“楊老師,我們不接受您的道歉。”


    溫童和楊貴婷俱是一愣。


    楊貴婷惱羞成怒地道:“左柚同學,我是你的老師。”


    左柚道:“既然是老師,給人道歉都不會,我看您老人家還是迴去重讀九年義務教育吧。”


    楊貴婷尖叫道:“溫同學,溫童同學,你是不是要原諒老師!我看見你剛才說沒關係了。”


    溫童聽她這麽一叫,整個人一激靈,瑟縮起來。


    左柚連忙拉住她的手腕,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童童,不要怕,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溫童一直在發抖,楊貴婷步步相逼,目光嚴厲:“溫同學,你快說話!你快說啊!”


    溫童看模樣害怕極了,一直躲,不敢去直視楊貴婷的眼睛,怯怯地說了一句:“我……不,不原諒……”


    說完這句話,溫童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勇氣,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人。


    楊貴婷看模樣恨不得手撕了他們兩個:“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是你們的老師!!!”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膝彎傳來一陣劇烈疼痛,一時間沒站穩,“噗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


    慕川收迴腳,嫌惡萬分:“蠢東西。”


    傅慎之也緩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踱步到了楊貴婷麵前。


    楊貴婷這麽跪在平時最看不起的兩個學生麵前,剛扶好的眼鏡又歪了,第一感覺的惱怒和羞恥,當即想站起來。


    直到看到麵色陰沉似水的傅慎之,楊貴婷沒站起來,膝蓋一軟,就這麽跪著了。


    楊貴婷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傅慎之擺明了在給這兩個學生撐腰,可是她卻因為拉不下自己的麵子,對這兩個學生的道歉態度更像是高位者的威脅。


    楊貴婷這才害怕起來,顧不及扶正眼鏡,慌張道:“左,左同學,溫同學,剛才是老師著急了,老師錯了,老師對不起你們……”


    “楊貴婷,我給過你機會。”傅慎之冷著臉的時候,特別像地獄裏的羅刹:“我給人機會,隻給一次。”


    楊貴婷的淚又一次“唰”的流了下來,哀哀切切道:“錯了,傅爺,我錯了,左柚,溫童,老師……哦不,我,我求求你們了,剛才是我錯了,你們幫我求求傅爺,讓他原諒我……”


    左柚一直摟著顫抖的溫童柔聲安慰,視她如無物。


    傅慎之比了個手勢,聲線極冷:“楊貴婷,兩個選擇。其一,你把考試的事情在學校說清楚,寫兩千字檢討在學校公開道歉,然後,主動辭職帶著全家滾出京城,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


    楊貴婷顫聲道:“不行,不行,這個絕對不行……第二個,我選擇第二個!”


    傅慎之不含溫度地笑了一下:“第二個,你可以繼續留在京城,我也不會動你的工作。但是你的丈夫將在京城永遠失去立足之地,而且,不會再有學校敢收下你的兒子。”


    楊貴婷如遭雷擊,失聲尖叫:“不可以!這個絕對不可以!”


    傅慎之不耐煩起來,他兩根手指頭晃了晃:“楊貴婷,爺的時間寶貴得緊,兩個選擇,你立刻給我做出決定。”


    “否則。”男人眼眸微眯,語氣不善:“你要是想全家出一場莫名其妙的車禍,大可以選擇第三條路。”


    楊貴婷周遭顫抖不止,她眼鏡已經歪到一邊,一高一低異常滑稽。


    “我選……”楊貴婷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我選第一個,我選第一個,傅爺,放過我家人……”


    傅慎之道:“管家,扔出去,吵死了。”


    管家領命,屈身退下,楊貴婷整個人仿佛喪失了靈魂,雙目空洞,再也不像以前那般趾高氣揚了。


    左柚全程一直抱著溫童,她發現,溫童的眼眶微微發紅,眼中噙著大顆淚珠。


    溫童閉上眼睛,一抹晶瑩剔透的淚滴滾落下臉頰,她似乎再也忍不了了,埋在左柚的懷中大哭起來。


    左柚一邊拍她的後背一邊哄道:“不怕不怕,她已經得到教訓了,不怕了不怕了,我在呢。”


    直到溫童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傅慎之方才開口:“溫童,我讓司機送你迴去。”


    溫童的眼睛腫得像隻兔子,怯怯地點了點頭,拉著左柚的手想一起走。


    傅慎之又道:“她留下。”


    溫童:?


    左柚:?


    溫童小聲道:“阿,阿柚不和我一起走,走嘛?”


    胥子升一直被慕川罵蠢,這時候想表現一下展示自己並不蠢,趕忙道:“溫,溫童小小姐,不不不必擔心左左左小姐,先先生會照顧好她的。”


    左柚拍了拍溫童的肩膀:“童童,別擔心,我想留下來陪小叔叔,我會經常去找你玩的。”


    溫童似乎反應過來些什麽,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她性格溫吞也不敢反駁。


    隻得用力地點點頭:“常來找我玩,大院永遠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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