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錦夏消失之後,後麵是個給所有科學家的忠告和提醒,然後就結束了,沒有什麽可看的。”雷克攤手說到。


    餘生看了一眼視頻的播放進度條,那個標誌著這視頻進度的圓點確實已經快到了那條進度線的末尾。


    餘生看著被暫停的屏幕說:“我還想重看一遍那個過程,並且即便最後一秒我也會看完,這也是我看電影的一貫習慣,我經常是電影放完後最後走的那批人。”


    餘生隨口說著伸出手按了兩下倒退鍵,屏幕的畫麵迴到了劉錦夏在按下綠色按鍵前的畫麵,然後再次按下了開始鍵。


    畫麵中:劉錦夏再次在刺耳的警報聲中呐喊著什麽,然後按下了那個綠色的開始按鈕。


    “劉錦夏前輩在喊什麽?”千葉輝對劉錦夏那句被報警聲遮掩下呐喊表示好奇。


    雷克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


    餘生其實在之前心中已經有個一個猜測,在這次播放中他對了對口型,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畏生死,方得永生?”餘生說。


    “你怎麽知道?”千葉輝非常疑惑地問他。


    “因為我們都是說中文,我對的口型。”餘生解釋到。


    “不畏生死,方得永生?”千葉輝用日語嘟囔著這句劉家祖訓,然後說:“人所期望的,往往是得不到的。看來劉錦夏前輩最後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遺憾啊。”


    餘生挑了挑眉毛說到:“我覺得信念這種東西,有時候確實會給予我們一些誤導。就像我五歲的時候夢想是當一名女高音歌唱家,我堅信自己從小每天練嗓子,練海豚音,等我長大就能實現我的夢想,直到後來我爸告訴我想要成為女高音得首先是個女的才行,而我是男的。那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所有信念都是正確的。”


    就在兩人的說話間,屏幕中藍色球形電流出現再消失,並且劉錦夏也跟著消失不見。


    這次餘生仔細觀察了一下,在藍色電流變為金色電流的過程中確實有熱浪狀的氣波釋放出來。


    難道這就是劉錦夏前輩所說的將生命轉化為等離子態?


    餘生在心中想象著一群等離子在宇宙中到處漂流著然後突然在某一處匯聚成人形的畫麵,然後俯視著一個低級生物剛剛形成的星球,然後他出現在賜予了一個生物麵前手指輕點對方的額頭,便賜予了它“智慧”,隨後他再次幻化成等離子體,飄散在宇宙之中不見蹤影。


    而這個星球的智慧生物稱他為神。


    ……


    所有無盡的幻想其實隻在一個眨眼之間,餘生就又迴到了現實之中。


    屏幕上隨著劉錦夏的消失,鏡頭裏隻剩下椅子上那些冒煙的細線絲,也就是之前的靈魂提取針,它們大部分已經同劉錦夏一起消失了,隻留下沒有紮進劉錦夏身體的根部隔離塑料皮在冒著濃煙。


    鏡頭慢慢變暗,從燈光明亮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很明顯這是剪輯師的特效處理。


    最終在那黑暗中出現滿屏幕的幾行大字,都是中英文雙語的,它們閃爍著鮮紅的顏色,仿佛象征著血的代價:


    科學誠可貴,


    自由價更高,


    若為文明顧,


    生命不可拋!


    請引以為戒。


    ——未來之城科技最高委員會。


    餘生此刻覺得這最後的畫麵好像少了點兒什麽,好像這裏應該有個嘴唇上麵留著濃密黑胡子的單眼皮的枯瘦大叔形象在上麵才對。而且還會在不起眼的地方有一行小字:魯迅沒有說過這話。


    雷克看餘生最後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像心中有一塊兒大石頭放在了心底。


    “如果一個科學家是為了整個人類的文明發展而努力,請珍惜自己的生命。”雷克用英文的句式重複了其中“若為文明顧,生命不可拋”這兩句話的意思。


    “所以那群老家……咳咳……老科學家們就讓我來幫他們延壽唄。”餘生雙眼無神地靠在座位後麵的牆上發著牢騷,其實是在排泄自己內心的壓力。


    “所以,餘生,你千萬不能學你的這位劉錦夏前輩,我聽說你們中國人自古就開始崇尚為了一些義氣就可以放棄生命的思想,雖然勇敢是個非常好的美德,但有時候勇敢和魯莽隻隔著一張紙而已。”雷克苦口婆心地勸說著餘生,似乎生怕他現在壓力大去尋死。


    餘生聽著雷克對中國古代思想闡述笑出聲來:“哈哈哈,雷克前輩,那叫舍身取義!您應該知道: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是世界上的孤島,我們都是世界上一部分。如果把我們整個名族或者世界比喻成一個人的身體,我們每個人隻是其中的一個細胞,如果想讓整個人好好活下去,總歸有些細胞會像白細胞那樣去戰鬥,去犧牲。”


    “是的,這個世界上總存在比生命更可貴的東西。”千葉輝附和到。


    “不,不,不。”雷克直接來了個否定三連,表情十分緊張。


    “餘生,千葉輝,你們不能這麽想。我真不知道你們東方人到底從新小接受什麽樣的教育,讓你們會有這樣可怕的思想。”


    雷克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站在兩人麵前比劃著雙手,緊張而認真的“糾正”著兩個人的“輕視生命”的思想錯誤。


    “你們要知道生命的誕生是有多麽不容易,在我們人類剛開始正式步入航天事業的時候,我們還以為我們的地球並不是太陽係唯一有生命的行星,在1961年蘇聯的‘金星7號’探測器沒有著陸到金星之前,我們所觀測到了金星表麵布滿著雲層,我們以為在那些雲層下麵會是和我們地球一樣的山和大海,那裏有一群金星人像我們一樣看著他們一樣在看著我們,但當探測器透過層層雲霧著陸之後,那裏有的隻是一片荒蕪和470°的高溫。”


    “19世紀的天文學家們通過望眼鏡看到火星上極地冰蓋和黑色的表麵陰影,這表麵特點像極了我們的地球,他們甚至把它命名為‘地球的姊妹行星’,赫伯特·喬治·威爾斯曾寫道‘在太空的深處,有居民正在嫉妒地注視著我們’。而當我們的“水手四號”火星探測器著陸火星之後,我們才知道火星一個極為寒冷的幹燥沙漠世界,根本沒有生命。”


    “我們甚至用發射信號的形式探測了地球方圓上光年的距離,根本沒有探測到任何生命。”


    “我們總是覺得我們的地球上是一副生命勃勃的景象,有60多億人口,人如草芥。”


    “但事實上,我們在這個宇宙上是那麽稀有,如果平均分的話,一個人至少可以擁有一個星球。”


    “我們還有什麽理由不去珍惜它呢?”


    “宇宙上最美的莫過於生命。因為有生命,雄鷹才能在藍天上翱翔;因為有生命,駿馬才能在草原上馳騁;因為有生命,魚兒才能在水中遊弋;因為生命,群花盛開;因為生命,百草豐茂;世界因生命生機勃勃,生氣盎然;世界因生命絢麗多姿,異彩紛呈。


    雷克晃動著自己雙臂扮演著天空上的雄鷹,草原上駿馬,水中的遊魚……。


    餘生和千葉輝看著他有些笨拙和滑稽的樣子笑了起來。


    千葉輝笑著說:“放心吧雷克前輩,我和餘生組長逗你呢,我們可惜命了。餘生組長就是個怕死鬼,而我是活不容易活到現在的呢,怎麽能隨便去犧牲呢?”


    雷克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背誦著詩篇,歌頌生命,再加上自己肢體語言的形象有些令人尷尬。


    他幹咳了兩聲說到:“咳咳,恩恩,好了,我們現在可以去參觀下個實驗室了。”


    雷克伸出手想要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了播放器的關機鍵上。


    “等等!”千葉輝直接用英語喊出了聲。


    雷克的身體一滯像是觸了下電一樣僵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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