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得繼大統,為你修書立碑,一年三百六十日香火不斷。」


    多好的情話啊。


    我殺了你,但我願意給你燒香。


    三琯隻想抽出手臂,用扇荀遠的力氣狠狠扇李承衍數個耳光。


    可她知道現在的她不可以。


    還有真相未明,她還有太多的問題沒有問清。


    「東方爹爹,是你殺的?」三琯笑笑,隻看了李承衍一眼,不待他迴答便再度開口,「是你嫁禍給程雲,是你放了火。是你假意救了我,哄我在你身旁。」


    東方莊主被害那日,入莊之人唯有他們四個。還是孩子的四要,「重傷」在床的李承衍,程雲和她自己。一場火後,雲哥哥死裏逃生遇見師父;而穿雲弩,卻成為了他李承衍治軍的武器。


    「本以為東方莊主死後,我與四要顯見不會是兇手,你會親手砍殺程雲替東方莊主復仇。」李承衍冷冷道,「沒想到寥寥數日相處,你倒如此信得過他。寧肯與他獨處一室,也不願照顧身負重傷的我。」


    既然如此,那就放一場火,燒死你信得過的人,再安排一出捨命相救的苦肉計戲碼。


    你看,


    天真如她,不是真的信了他嗎?


    那日在高台上,他與四皇子纏鬥的時候,她不是又一次捨命救他了嗎?她掌間生出鬱鬱蔥蔥的薔薇,帶刺的枝杈擋住了四皇子削鐵如泥的扶桑寶劍。


    鄭三琯背受火吻,卻護得他李承衍毫髮無傷。


    而她一次捨命相護的這個人,卻一次又一次,傷害她。


    「三琯,不要怪我。


    當你師父背信棄義給我父皇下毒,害他膚色褐黃日夜腹痛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今日一切都是報應不爽,是種下的因結出苦果。」


    「現在呢?阿衍?」三琯問,「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再被你利用了。可你千裏迢迢要荀百戶送我到你身旁,裝出一副情意綿綿的樣子,又是為了什麽呢?」


    「為了再殺我一次,好讓師父心碎嗎?好讓與你陣前對峙的雲哥哥陣腳大亂嗎?」三琯冷冷道,眼中迸發滔天的恨意。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恨一個人,恨不得抽他的筋剝他的骨。若是穿雲 弩在她手邊,射殺他的那一刻,她甚至不會有一絲猶豫。


    「很好。」李承衍抬起三琯的下巴,薄唇輕啟,「就這樣恨我,很好。這樣你才能明白我是如何恨你的,你才能明白,殺你的時候,我是什麽樣的心情。」


    「可我不會殺你。」他冷笑一聲,驟然鬆開她的下巴。


    三琯踉蹌兩步,扶住桌案。在她身後,李承衍的聲音彷如驚雷。


    「非但不會殺你,鄭三琯,我還會娶你。」


    第42章 千金不換 這世上男歡女愛算得了什麽?……


    一封燙金的請柬和一封火漆密信, 同時被送到華山派沖虛道長的手上。


    燙金的請柬,是齊王李承衍納妾宴請的請帖;火漆密信,是齊王李承衍的親筆信。


    「七月七日長生殿, 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 在地願為連理枝。」師父一把將那請柬捏成一團廢紙, 「又不是三媒六聘, 卻還在請柬上寫這樣的話,他李承衍就是為了羞辱我!」


    齊王納妾, 請柬上寫著的不是別人,正是愛徒鄭三琯的名字。


    「他不過是篤定我捧在掌心珍愛三琯兒十餘年, 絕不肯坐視她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師父冷冷笑道, 「十一心術不正, 手段下作,但偏偏腦子不錯。猜我心思猜得極準。」


    十一賭對了。


    師父他確實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三琯受這樣的委屈。


    或者說, 師父數十年為人如此, 絕不會坐視不理任何一個女子受權勢所迫而出嫁。


    更遑論自己珍愛了十餘年的小徒弟?


    那張揉皺了的請柬被扔在一旁,師父想了良久,輕輕拿起火漆密信, 仔仔細細讀了三遍。


    李承衍是什麽目的, 這封密信中寫得再清楚不過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的想娶過鄭三琯。


    「...不忍見愛徒明珠蒙塵。師父愛子之情甚切, 十一感同身受。久聞父皇病情甚篤,十一日思夜想,惟願侍奉床前。」


    「若十一孺慕之情得解,想必三琯必會迴到師父身邊,承歡膝下,無憂此生...」


    師父冷冷抬眸:「李承衍, 想用鄭三琯換太上皇。」


    當日太上皇重病,四皇子跪守病榻前:「十一弟是受佞臣所惑,隻要肯迴來見父皇一麵,朕願意既往不咎,把齊魯給阿衍做封地,食邑一萬。


    齊魯一地孔儒盛行,孝治天下。以往齊王李承衍與太上皇父子情深人盡皆知,是以於齊魯文人學子之間頗受推崇。如今老皇帝病重,四皇子作秀,唱一出兄友弟恭的大戲。


    李承衍遲遲無法歸京,做法有違孝道。再拖下去,恐怕齊魯一地,風評定會受損。


    他腹背受敵,亟需破局。


    而三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被送到了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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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王營帳裏,處處張燈結彩。


    三琯坐在矮榻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窗外紅綢。


    身旁一個二十歲左右的侍女,梳著婦人髮髻,正在向她的臉上 塗著厚厚的妝粉。


    「姑娘不要再和殿下鬧脾氣了。」侍女小聲哄勸著,「你看,殿下多疼你?現在位份雖然低,但殿下身邊除姑娘之外再無他人。姑娘若是先生下小世子,定王府裏又有誰能越得過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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